因为那人很明显地发现他已经看到他,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不但是很失礼的一件事,更会显得他是心里有鬼。
瞧二弟看严世镜的眼神看来,他们俩一定有某个程度的认识,二弟要他非见不可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严世镜在看到单榆时早已掩不住内心的激动起身相迎了,这也就是单榆无法无视严世镜的原因。
「严老板,近来可好?」单惟修熟络的跟严世镜打招呼。
「托你的福,一切都安好。」严世镜爽朗的嗓音回应着,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单榆的身上飘了一下,他朝思暮想的人
儿。
严世镜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
「严老板洪福齐天,任何问题只要严老板出马都能迎刃而解。」单惟修呵呵的笑说着。
单榆一旁听的有些反胃,很难相信他和惟修是亲兄弟。至少这种吹捧的话他就不出口。
「这位就是我大哥。」经单惟修这么一说,两人的目光向单榆身上聚集。
单榆想假装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严世镜快一步的道:「_我和单少傅曾在宫中见过一面。」
这下单榆也不能假装不认识严世镜,事实上他们也只见过一面,也没交情,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和他有所牵扯。
「原来严老板早就认识我大哥。」
单惟修有些讶异,前一阵子严世镜提及他大哥时一副兴趣浓厚的模檬,让他以为他也跟世人一样,好奇单家长男的模样
,所以才想趁这次作东的机会,顺势将大哥介绍给严世镜认识。
他想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又不会怎样,如果严世镜想见大哥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将来要谈的生意也比较方便,却没想
到他们已经认识了。但为何严世镜并没有说?
单惟修心中觉得怪异,不过看他们的互动似乎很生疏,心中便想也许他们只是打过照面,所以严世镜才觉得漫什磨好提
的。
「上次见面单少博匆匆离去,也没来得及多谈。」
严世镜深深的望了单榆一眼,低沉的嗓音多了份正经,眼眸中还不断放出某种讯息,彷佛此刻他的眼中只看得见他一人
。
都是谁害的,还在那里装无辜!单榆不悦的板起脸撇向一边,严世镜又用那种会让人误会的眼神,单榆被看得潭身不自
在极了。
单惟修不明白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大哥是他们单家里最不会摆脸色给人看的,却对才见第二次面的严世镜摆出不理睬的
态度,难道是严世镜得罪了大哥?那也不可能啊,大哥就算讨厌一个人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总之不能让气氛这么僵
下去。
「别只顾着站,来坐啊!」单惟修忽视着两人间紧绷的气氛,熟络的招呼他们入座。
单榆知道自己的反应过度了,一语不发的坐到椅子上。
而严世镜就坐在单榆的正对面,黑眸深深的盯着单榆皙白的脸庞。
单榆故意盯着桌面上看,不舆严世镜对上眼,因为他知道他承受不了严世镜慑人般的眸光。
僵冷的气氛简直让人窒息,单惟修简直不晓得该拿这雨个人怎么办,幸好店小二适时送上一桌好酒好菜,才稍微转移了
众人的注意。
单惟修将三杯水酒斟满,举杯道:「严老板,小弟先敬你一杯。」
「好说好说!」严世镜潇洒的将水酒送入口中。
「大哥,你也敬一下严老板。」单惟修提点着无动于衷的单榆。
单榆知道严世镜一定是二弟重要的客户,所以他也要顾及二弟的面子,不能太失礼。
然而单榆将手随意一举,严世镜欢喜的以为他要跟自己敬酒,却发现他根本没在看,让他们敬酒的举动前后不一致。
「严老板,我大哥几乎不应酬的,你可别见怪。」单惟修尴尬的为单榆的行为做解释,不过却显得有些牵强。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早知道大哥这么不情愿,就不该勉强他来的。
「我不会见怪的。」严世镜虽没有责怪的意思,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单榆的反应超过他的预期,他大胆的假设,他在
单榆的心里一定造成不小的影响。
这个想法让严世镜大为振奋!
「严老板,这回你打算在锦国待多久?」不管那两个人有什么过节,单惟修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能问,就算那两人真的
有什么过节,他也希望能借这次的饭局,让两人尽释前嫌。
「大概一、两个月。」
这么久!单榆惊讶的抬头,对上严世镜似笑非笑的眸子,心神一震,眼神又急急忙忙的撇开。
「是啊,我想把一部分的事业重心放在锦国,往后会时常待在锦国,所以我想先买间宅子。」严世镜此话一出,不意外
的看见单榆的身子一僵。
还要买宅子!那不就意味着他们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那怎么行!他可不想常和眼前这会扰乱他心神戴尔家伙见面
。
轻瞟了一眼严世镜,却发现他一双饶富兴味的眼早就等着他的反应,仿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可恶,他是故意的!
接收到单榆回瞪的一眼,严世镜反而更开心了,若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的话,单榆大可不必用这种态度对他,可见他的
存在已经让单榆感到不安了。
「大哥……」单惟修低唤了声,要不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他真的会好好说说他的大哥。
单榆知道他的行为很不给二弟面子,但他又无法以平常心面对严世镜,所以只好窝囊的选择逃避。
「二弟,大哥有点不舒服,想先走一步,你就留着好好招待严老板。」单榆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便径自起身。
「那怎么行!」严世镜颇有事态严重的惊呼:「单少傅身子不舒服,怎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惟修兄,我看你还是先送你大
哥回去要紧,咱们改日再约。」
单惟修连忙起身,这下他就可以理解大哥今日反常的原因,原来是大哥身子不舒服。
单榆不信严世镜看不出他是在找借口离开,又狠狠的瞪了严世镜一眼,暗恨他为什么这么不识相,他不知道他自己很惹
人厌吗?
严世镜却对单榆露出和善的笑容,彷佛在说他不介意他的离席,要他别放在心上,先顾好身子要紧。
他在装胡涂!单榆看的是一肚子的火。
「那改日再和严老板喝个尽兴。」因为是一向敬重的大哥说出来的话,所以单惟修毫不怀疑单褕的说词。
不用改日啊!二弟你要应酬至上,你们就继续吃,犯不着为了他放弃一桌的好菜,大哥会自己回去的。单榆在心里吶喊着
,可惜他不能说出来,说了只会让他更惹人起疑。
怨只怨在这种关键时刻。二弟不能与他心意相通。
单榆忿忿的径自定下楼,管他们的饭局遗要不要继续,反正他就是待不下去了。
他感受得到背部传来两道灼热的视线,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严世镜就像跟屁虫一样的紧黏在他身后,而且他脸上一
定带着耐人寻味的笑,让人恨不得揍上他一拳。
二弟也真是的,走那么急做什么,也不会帮他挡一下。
「啊!」单榆一脚没踩稳,身子欲往前倾。
「小心!」在他身后的严世镜眼捷手快的伸手一捞,突如其来的拉力让单榆向后倒入了严世镜的怀中。
严世镜的心跳差点就停了,幸好他及时拉住了单榆,否则有人可能就要断手或断脚了。
严世镜满是受到惊吓的脸,正确定单榆没事后,随即转变回来,因为他不能让单榆发现他在担心他。
刚差点没命了,任何人遇到这种状况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单榆也不例外,在他惊魂未定之余感受到强而有力的胸膛支
撑了他,一股暖意也瞬间包围着他,赶走他的恐惧与不安。
但在他意识到这及时救了他又给予他温暖的胸膛是属于何人后。双颊突地烧红.
「谢谢!」单榆仓促道了谢,身子却急急忙忙的从他怀中挣脱,一个大男人倒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成什么样!
然严世镜却一点也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单榆又羞又恼,最要命的是这一幕还被他二弟看见。
「大哥,你没事吧,」单惟修也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大跳,幸好有严世镜出手相救,若大哥有个万一,他也难辞其咎。
「我没事。」单榆努力镇定自己,让自己在二弟面前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单惟修在确定大哥没事后,有点感激的向严世镜道:「严老板,幸好你接住了我大哥。」
「好在没让你大哥自个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严世镜一脸庆幸。
他居然还有脸说,也不想想看是谁造成的啊!想起自己还倚靠在严世镜的怀中,单榆气的要挣脱,无奈严世镜仍没有要松
手的意思,可恨的是自己的力气又比不过他。
「严老板,我已经没事了,请你放开我。」单榆咬牙说着,内心的怒气可想而知。
「啊?哦……」严世镜一副这才想起的摸样,眷恋不舍的收回搁在他腰上的手,在掠过单榆的手肘时还轻抚了一下。
明显的抚触让单榆的身子一僵,随之惊愕的回头,「你!」
他发誓!严世镜的手不规矩,他居然用手指轻搔着他的手臂,让他仿佛被烫着了般,灼热不已。
「我怎么了,」严世镜一睑不知犯了何错的无辜样。
「怎么了。大哥?」单惟修不是单榆,无法理解他的反应,他只觉得今天的大哥真的有些奇怪。
「没事。」他的失常行为又引起二弟的注意了,而且一定也引起二弟的怀疑,单榆实在很想揍严世镜一拳,然而他却只
能装作没事一样。
「我们快回去吧。」
单榆今晚隐忍一肚子的火,就算没病也会被气出病来,丢下两人,单榆快步走出玉龙酒楼。
单惟修有点错愕的望着单榆匆匆离去的背影,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大哥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唯有严世镜明白,单愉是在气他,而且气的不小。
「大哥,你先回房歇息,我派人给你请大夫。」单惟修还惦记着单榆的病情。
「不用请大夫了。」他哪有生病,只不过是为了逃脱应酬的推托之词。
「生病不看医生那怎么行?」单惟修一睑忧心。
虽然觉得对下起二弟,但他总不能老实的告诉他其实他根本没病,「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休息一晚就会好了。」
真的没事吗?单惟修不放心的想。在玉龙酒楼时大哥脸色难看,还差点从楼梯上摔落,大哥说的还真没说服力。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单榆又再强调了一次。
既然大哥这么说了,单惟修也不再坚持,「那大哥就早点休息,晚安。」
「恩,你也早点休息。」单惟修一离开视线,单榆一直努力维持的形象立刻垮了下来。
外表强装出来的假象果然很累人,一个严世镜就可以把他搞的身心俱疲,天知道他真希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相公,你回来了!」单榆甫进房门,妻子李凤岚强打起睡意,尽责的服侍单榆更衣。
「嗯,榕儿睡了吗?」
提起宝贝儿子,李凤岚掩不住唇角的笑意,「榕儿吵着要等爹爹,还是挡不住睡意,先睡了。」
脑中浮现儿子用着稚墩的嗓音,吵着要等他的甜蜜景象。他的宝贝儿子可说是他舒压解劳的精神良药,只要一想到他的
宝贝儿子,他就能把所有的烦恼与疲劳都抛空。
「以后我若是晚回家,妳可以先睡不用等我。」
「没见着相公回来,妾身也无法安心入眠。」李凤岚温柔的道,声调里没有起伏的情绪。她只是在做好自己为人妻的本
分。
李凤岚也从不过问单榆晚归的原因,虽然他大部分都是为了公事。
「锦国的治安良好,不会有事的。」单榆躺在儿子的身侧,看着睡得一脸憨相的儿子,单榆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打理好的李凤岚也准备就寝,她躺到儿子的另一侧,眼神不离她的宝贝儿子,她跟单榆一样,眼里容纳的都不是彼此,
而是他们的儿子单榕。
这几年他们都是这样睡的,儿子始终睡在他们中间。
婚后他们在人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房内他们过的是同床异梦的日子,唯一和他们夫妻俩扯得上关系的便是榕儿了,
表面上榕儿看似是他们夫妻俩的牵绊,却更像是道屏障。
因为有了榕儿,他们将心思投注在榕儿的身上,规避着许多不想碰触到的问题。其实单榆知道,他便是那所有的问题所
在,因为他无法像一般正常的男人一样。让妻子享受闺房之乐,他没办法给。
而李凤岚没问,他也不想多谈,他们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相处着,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果没有榕儿,他不知道他们
夫妻之间还剩下什么。
若不是榕儿的模样简直就是他的翻版,恐怕他也要怀疑榕儿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想想也是,洞房花烛夜时他醉得迷迷糊糊,怎么圆房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才一次就让妻子有了身孕,要说也只能说太
巧了。
李凤岚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她以夫为尊,从无怨言。而他也习惯了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也很满足于现状,如果没有
严世镜,一切会更完美。
那个光是听到名字就能搅乱他心湖的男子。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再压抑住那颗早已为严世镜而骚动不安的心,更怕会一
个不小心就会毁了他现在所拥有的幸福,所以他更要小心谨慎,就算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能让自己的行为出轨。
身边的妻子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可见她也累了,而他不只累,连心都累。
「爹娘,孩儿来跟你们请安了。」
绵国每十日休一日,每到轮休的日子,他都会带妻子来跟爹娘请安。
「榆儿。听说你昨晚不舒服,好些了吗?」单榆的生母,也就是单家的当家主母杨君桦,看着宝贝儿子忧心的问。
「相公,你昨晚不舒服?」李凰岚一惊,她昨晚居然没瞧出来。
二弟真是多嘴!单榆暗骂着。
「娘,孩儿没事,是二弟太夸张了。」单榆给了母亲一抹安心的笑容来证明自己好的很。
「没事就好,有病一定要去看大夫,千万别搁着。」
「孩儿知道。」
但杨君桦还是不放心的对媳妇殷殷叮咛道 :凤岚,妳也要多注意一点,男主外女主内,打点好家里的一切。让夫婿无后
顾之忧,这是做妻子的责任。」
「是。媳妇明白。」
「明白就好。」杨君桦点点头。
她这媳妇柔顺乖巧,交代的事都能如实照做,默默的付出也从无怨言,她看在眼里。也很满意这个儿媳。
杨君桦转身坐回椅子上,单槿接着开口道:「榆儿。听你二弟说你们昨晚跟严世镜一起吃饭?」
单榆以为爹生气了,赶紧解释道:「二弟硬要我见一个人,事前孩儿也不知道是他。」
「爹不是要责怪你。」单槿放松了脸部表隋,有时他就是太过正经了,会让人以为他在生气。
「严世镜这人身分特殊,他和豫王是表兄弟,多次出入锦国王宫。和练王的关系也不错,他这个人爹也见过,还算正派
,你和他多认识也无妨。」
「是。」 他才不想和他多见面呢!不想费心多作解释,单榆只想快点把话题转开。
然单槿再度开口的事也是单榆最不想听的。
「榆儿,你和凤岚要加把劲,爹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亲手抱到单家女,自从生了榕儿后,凤岚的肚皮就再也没消息了。」
单槿叹息的说着。
在单家,女孩子等于稀有动物,不似一股家庭。生到了儿子就好比天上掉下来好运般,所以当单槿知道李凤岚生的是单
榕这个金孙后,居然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爹。孩儿还年轻,不急。」这借口现在还有用,但再过几年肯定没用的。
「你不急,爹急啊!」没看到单家女出生,他就一日下能安心,「你可别忘了,身为单家长男就得肩负起生单家女的重责
大任,若是你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将来九泉之下怎么面对单家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