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下————鱼翔楚天

      “你家都有谁呀？”薛志钦问。

      “我爸妈，还有我爷爷。”

      “几间房？”

      “三室两厅。”

      “那我睡哪儿？”

      “厨房。”靳楚歌想也没想。

      薛志钦瞪着他。

      “放心，亏不着你的！”靳楚歌笑道，“叫你到我家来，难道还没你地方住？我就是买个猪篮也要装下你呀！和我一起睡好了吧？”

      薛志钦瞅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那眼神儿啊？还怕我吃了你？”

      薛志钦哼的笑了一声：“有点儿。”

      “那你就和我爷爷睡，他床比我的大。”

      “那还是和你睡吧。”薛志钦说，却有些脸红。

      靳楚歌家是在六楼，薛志钦跟着靳楚歌一口气冲上去，站在门口撑着楼梯扶手说：“住这么高，也够你爷爷爬的，那么大年纪还不给累趴下？”

      “嘿！他身体可比你好。”靳楚歌掏钥匙开门，“就你那翻双杠也能栽下来的身子骨，能和谁比呀。”

      薛志钦不好意思的笑了。

      钥匙插进锁眼里还没来得及转，门就已经应声开了，一个老头出现在门口。

      “嗨，爷爷，你在家哪！我还以为你又找谁下棋去了呢。”

      “听你说今天到家我一大早就在准备了，哪有功夫出去。”爷爷把靳楚歌让进屋子，“哎，你说带回家的那个小朋友呢？快要他也进来！”

      “后面呢！爬这么几节楼梯累着了，在门外趴着喘气呢。”靳楚歌手往外一指。

      薛志钦赶紧的跟过来，恭敬的叫了声“爷爷”。爷爷满口的应着，将薛志钦拉进屋，帮着他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放一边去。

      “难得见你这正经样儿啊。”靳楚歌低声笑道。

      “你以为是对你。”薛志钦不以为然的说。

      “累了吧？赶紧个洗澡，等你爸妈回来咱们就吃饭。”爷爷招呼道。

      “你先吧，我把东西放一下。”靳楚歌对薛志钦说，“热水器会用吧？”

      “小看我！”薛志钦哼了一声。

      爷爷也笑道：“卫生间在那边，自己去吧。”

      靳楚歌问：“爸妈呢？”

      “今天监考，等一下就回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放假？”

      “学校就是这几天吧，但是毕业班要补课。”

      靳楚歌开了音响，随便放了张碟进去，听了几首歌，看见头发乱糟糟趴头上的薛志钦从卫生间出来，不禁笑道：“红光满面哪，刚煮过似的。”

      薛志钦咧着嘴吸着气说：“冷水开到最大了还是好烫，差点没叫我脱皮。”

      爷爷听了马上叫道：“哟！忘记把外面的冷水龙头打开了！”

      靳楚歌哈哈大笑两声，薛志钦拿着毛巾揉着头发，一脸委屈。

      爷爷说：“你爸妈也快回来了，我去把菜再热热。”

      靳楚歌对薛志钦说：“我桌上有吹风，你去吹吹，你头发那么擦是擦不干的。”

      靳楚歌的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柜，一张写字台，再加一个衣橱，仅此而已，要人感觉充实但不拥挤。从窗口可以望见不远处的河，河水正静静悄悄的蜿蜒流过，直至远山的身边。

      吹干了头发，薛志钦浏览着书架上的书，发现上面居然也满满当当的塞着一架子的漫画，只是因为长久的没有翻阅，纸张因为灰尘的覆盖显得有些灰黄。

      “在干嘛哪？”靳楚歌进来了，也拿着个吹风吹。

      “你居然也看漫画。”薛志钦笑得很欢。

      “不可以？”

      “不是，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谁不都是从小孩子过来的。”

      “也是。”薛志钦点点头。

      靳楚歌对着镜子，把头发抹平，转头道：“哎，你怎么不换衣服，老穿着那件臭不臭哇？”

      “我就带了一套衣服，但是刚才被水一烫就全部弄湿了，没得换了。”

      “晕。”靳楚歌摇摇头，走到衣柜边，不一会儿就翻出几套衣服，扔给薛志钦，“试试看能不能穿，我高三时还穿过的，后来上了大学就穿不了了。”

      “你刚上大学的时候也这么矮？”薛志钦拿着衣服在身上比试着，感觉和自己身材差不多。

      “还没你高，后来才长的。”

      “哈哈，和我一样，矮子。”薛志钦笑道，“不过你现在也不算高。”

      “你长我这样也算不错了。”靳楚歌伸手习惯性的又去揉薛志钦的头发，“平常少睡懒觉，多做运动，你看你那细胳膊细腿。”

      “还揉！头发都打结了！”薛志钦偏开脑袋，“我才懒得运动呢，锻炼出那么多肉干什么，又不是猪，还可以拿去卖几个钱。”

      靳楚歌气得笑出声来：“你小子就知道和我贫！还不快把衣服换上！等下就吃饭了。”

      “你在这儿我怎么换？”薛志钦提着皮带咧着嘴说。

      “你又不是女的，还怕我看你？”靳楚歌眉毛一扬，不屑的说，“你有什么好看的，希罕。”

      薛志钦吐吐舌头，坐到床上，三下五除二褪下裤子，再把靳楚歌的迅速的套上，笑道：“刚好。”

      靳楚歌微笑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孩子又让他想起了从前那个同样青涩单纯的自己。

      “那么看着我干嘛？”薛志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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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宁静致远

      -- 发布时间：2003-11-7 20:5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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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楚歌微笑着，突然就伸出手去，将薛志钦尚未完全干的头发拽起了一把，说：“头发也该剪啦，我妈最反感男孩子留长头发了。”

      “我这头发也不长啊，照中学生行为规范的要求不就是刚好遮了眼睛盖了耳朵触了衣领？那又怎么啦，我已经是大学生了。”

      “一句话，我看着不顺眼，头发罩眼睛看上去哈巴狗似的。”

      “哼哼。”薛志钦感觉受了打击，不想说话了。

      “怎么啦？生气啦？”靳楚歌攀住他的肩膀，“这么容易就生气可不好噢。”

      “犯得着和你生气吗？”

      “就是！男孩子要气量大一点嘛。”

      薛志钦噗哧一笑：“我就当是被狗咬了。”话没说完，头上就吃了个爆栗。

      “干嘛！”薛志钦抱着头大叫。

      “我叫你乱说！”

      爷爷在客厅大声说：“出来吃饭啦。”

      靳楚歌说：“爸妈呢？不等他们啦？”

      “我看到他们上楼了，你现在去开门吧。”话还没落音，就听见门锁被钥匙扭开的声音。

      “叔叔阿姨。”门刚开，薛志钦就先声一步的招呼道。

      靳父靳母相继点头答礼，靳父问道：“到家多久了？”

      靳楚歌说：“刚回来。”

      爷爷说：“洗手吃饭，厨房里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靳母说：“爸，你吃吧，剩下的我去忙。”

      饭桌上，薛志钦感觉到靳父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也很随和，靳母却有一种要人肃然起敬的威严，虽然她也同样微笑，也同样和颜悦色，但是那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气质却还是让薛志钦在不知不觉间就有点心痛和感伤。

      吃过晚饭，靳母说：“你们坐了两天车，洗了澡今天就早点睡，好好休息。”

      靳父说：“给李海打电话了没有？他可打了好几次电话来了，我说你这两天就到家，有时间就给人家回个电话。”

      “电话明天再打不迟，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别再出去和同学闹了。”靳母不满的看了靳父一眼。

      靳楚歌点点头：“嗯，电话我明天再打，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进到房里，靳楚歌看见薛志钦坐在床沿边上发呆，就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妈……”

      “很严肃是吧？”靳楚歌笑，“她就这样儿，老师当久了就喜欢跟人板着脸，我同学都怕她，习惯了就好了，其实她比我爸还要心热。”

      “感觉得出来。”薛志钦点头，“我是觉得……很……”薛志钦思索着，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就是那种很……温暖……的感觉。”

      靳楚歌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薛志钦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客厅里电话响起，靳父接的，随即他就大声道：“楚歌，你的电话，李海的。”

      “我去接电话，我书架上抽屉里都有书，有什么感兴趣的你自己看。”靳楚歌对薛志钦说。

      等靳楚歌接完电话回来，发现薛志钦捧着个相册在看，笑容一直就没离开过脸。

      靳楚歌走过去照着薛志钦后脑勺就是一下，说：“这个都被你翻出来了，看来真不该小看你的本事。”

      薛志钦指着相册上的照片，乐得喘不过气来：“哈哈……你小时候……怎么就这么……猪啊～～”

      靳楚歌默不作声，静静的陪着薛志钦把那些照片看了个遍，笑了个够。薛志钦把每张靳楚歌的照片贬斥了一番，大感痛快，但是一直没得到靳楚歌的反应，不免有些无味，但是先前有那份快乐在刺激着没有发觉，到后面有所察觉了，便把笑声缓下来，可是语气中还满是戏谑：“怎么不说话啦？”

      “很好笑吗？”靳楚歌闷声闷气的说，有些愠恼。

      “觉得你小时候挺可爱的嘛，怎么长大了就这么一副德行呢？”薛志钦继续嘲笑道。

      “你就自个笑去吧。”靳楚歌起身出去了。

      “你也知道生气了啊？”薛志钦在他身后说，大是得意。

      靳楚歌端着杯水回来，重又在床边坐下：“所以我要把气愤淹死在这杯子里。”

      “不过呢，”薛志钦正色道，“看了你的照片我感觉对你了解了很多，就好像是我看着你长大的一样。”说着顽皮的笑容又浮现脸颊。

      “你认为光看一个人的照片就可以了解他吗？”

      “不能。但是起码会多一点了解，不然你在我心目中就好像开学那天呼啸而来的一样，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薛志钦笑道，“现在不同了，在学校里看你光芒四射，原来小时候还不是……”尽管面对的是靳楚歌满是威胁的眼神，薛志钦还是坚持着笑出声来，“还不是一样的猪～～”

      “你小子就是欠揍！”靳楚歌伸出手猛力捞了一把，薛志钦的胳膊没攥着。

      “我是说实话。”薛志钦举着手表示投降，“我说猪的意思是表示可爱，你别往其他的方面想。”

      “懒得理你。”靳楚歌把一大杯水一口气全灌下去，“我睡觉了。”

      “喝那么多，小心尿床。”

      或许是刚才那一下子闹得太欢，尽管在床上躺了两三个小时，听客厅里慢慢的没有了声息，最后连爷爷也关了电视睡觉去了，薛志钦还是感觉兴奋，没有一点睡意。

      黑夜流淌着一种浑不可解的温柔，靳楚歌悠长而又舒缓的呼吸像一阵轻风，将薛志钦的心门轻轻掀动。窗外没有星，也没有月光，这个南方的冬天的夜晚，空气里隐藏着一种异样的温暖。整个房里都是黑漆漆的，一切都无法辨识。身边弥漫着那股熟悉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些兴奋、慌乱、甜蜜、惊惧、还有那无法抑止的悸动的感觉，此时又被一一准确的重温，心，开始被撩动，欲望，开始犹疑而又缓慢的悄悄聚集。

      薛志钦翻了个身子，面向墙壁，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放肆，也不要放纵自己。那份本不可企及的爱恋已经有过奢侈的满足，不要再贪心更多的拥有。但是在体内奔腾冲突的欲火是那样难耐，尽管是咬紧牙关，薛志钦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