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冰雪系法术的名字:“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放下冰雪系,拿起火系
初级火系法术的名字:“拿蚊香的上前一步”
放下火系,拿起光明系
初级光明系法术的名字:“一闪一闪亮晶晶”
放下光明系,拿起水系
初级水系法术的名字;“这不是嘘嘘”
奚刀这个人,终身不应该涉足取名字这件事情啊。我为平心崖弟子默哀三分钟。
难怪平心崖弟子施法术从来就是上去直接招呼。
对此江湖上普遍的说法有好有坏。往好里说的,说他们讲究实际,不搞喊法术名称那些幺蛾子;往坏里说的,说他们缺
乏道义,不给人准备一下就轰过来。
其实,真是太冤枉了,我估着平心崖弟子不是不愿喊,而是实在是没脸喊啊。
放下这本,我顺着架子上摆放的顺序一一看去。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好做。
所有的书都是关于法术,除了最后的一个小册子。
这个小册子不很起眼,黑色的纸壳,看厚度也就三四十页而已。
拿起来一看,发现里面小心夹着一张叠好的纸,上面标注,“初代掌门手记,暂无解。”既然无解,那就暂时放到一边
。
我拿着小册子翻开,里面是零零碎碎的记录,关于一个叫奚刀的人。好奇心起,我向下看去。奚刀呢,就是平心崖的初
代掌门。写批语的则是他的弟子,第二代掌门落下石。落下石?落井下石?我估计也是奚刀给取的名。反正没事,干脆
就看吧。这记录的似乎是平心崖刚成立那段历史。
?某年某月某日,平心崖开山立派。
?同年同月同日,掌门奚刀彻夜不眠,督促弟子书写法术;时间短任务重,为能按时完成,掌门想出种种非人手段(原为
“激励手段”,后划掉重写),弟子无不咬牙切齿(原为“欢欣鼓舞”);后期弟子甚至无暇磨墨,直接沾所吐之血书
写,掌门伪悲实喜(原为“大悲且恸”),以泣血录,沥血录等为名。
顺便一提,这后面还有好多个签名,想是弟子们在联合作证。我仔细读来,发现其中真是人才济济啊!签名里不乏名动
天下的修仙者,名门正派的创立者,传说中的入魔道者……娘咧,原来这些名人都是当时的受害者啊!
?同年同月同日+1,掌门奚刀辞别一干睡死的弟子,用鞋底在每个弟子脸上留下爱的记号,嘱唯一清醒的弟子落下石,此
去危难,若是十日不回,自是无生还之理,由弟子落下石继承掌门之位。
?同年同月同日+9,掌门奚刀仍未回归。弟子落下石日夜难安,平心崖上下一心,为掌门祈福。
?同年同月同日+10,哦也~~~那个死人终于挂了!!!!!!
18
合上小册子,觉得好笑。
现在传说中的数位高人名士,居然多在他手下做过弟子受过鸟气?!
要是换了别的门派,有这样的名人曾为弟子,早就打出大红条幅,上书“热烈祝贺本派XX级弟子XXX修仙成功/开山立派/
舍身入魔”之类的。
不过放在平心崖,此等大八卦居然没有外传,还被代代掌门放在密室藏匿,真怪。
不知道是那些名人觉得出身平心崖丢脸,还是平心崖觉得出了这些个名人丢脸。
呃,我强烈觉得是后者。
再看看那高人名士签名如云的册子,忍不住又想到奚刀那个初代掌门,不难想象此人当时是如何锋芒毕露,天下修行者
趋之若鹜。
但又世事难料,平心崖的初代掌门,纵当初如何显赫,原来仅仅做了一旬而已。从此生死未卜,吉凶难料。
呃,不是吉凶难料,从他说的话来看,应该是死了吧。以奚刀之能,居然也有无法逃避的劫难。若他当日不死,这平心
崖应该不会是如今的样子吧?
呃,也许更糟。我放下小册子,眼光又落在那张叠好的纸上。
据说是无法解读的奚刀的手记,好奇心起,便拿过来,刚要打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吓得我霍得一声把那纸塞进胸
口藏起来。然后一个旋身,露出十分狗腿的笑容。那扇雕花木门慢慢打开,从那之后探出半张脸。绝对惊艳的半脸。
我呆呆地看着,然后想了起来。是,是那个人!那个半脸人!
他黑色湿润的眼眸看到我,突然映照了烛光般明亮,好像激动起来,一下子推开门就想进来。我及时记起于镜给我的警
告,想要阻止他,但门推开后那恐怖的右半脸实在太刺激了,我滞了一滞,待再回复神智已经来不及。
这人的脚,已经迈了进来。
我闭紧了眼睛,实是不忍心看他误闯掌门禁地,只是竖着耳朵等那天雷轰地火焚的后果。我浑身上下的所有感官都提升
到最高级别,然而却十分安静。只听到鞋底轻轻接触地面的刷刷声,和人行走时候带来的微弱风声。
我可以判断,他向我走了过来。
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还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只是当时我难以判断。
只觉得扑鼻的清新茶香,温暖的气息和柔软的布料感觉。
还有就是搁在我头顶的下巴,圈过我肩膀的双臂。
这,好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我疑惑着,睁开眼。
他的拥抱并不紧,我看得到他前襟上的淡色花纹,他只是用下巴轻轻蹭我的头顶,很是亲昵。
呃,虽然我也算是你的故人,不过,这相见欢的规格待遇也实在太高了点。
我有些不自在地想从他怀里脱身,他倒是很识时务,也就顺势放开了。
也许我的眼神透露出你干嘛呀你的意思,他立刻解释,“我一直记得你,一直想找到你。”
为何?他却不再说,反而打量着这小小的密室。
不过,为什么于镜说的效果,没有在他身上显现?难道,于镜只是吓吓我而已?
其实压根就没什么法术限制,只是我被恐吓了,所以不敢有所动作???
一想到这里,气得我呀。我怎么就这么老实呢?要是不理会他的警告,说不定早就出去了。正想着,有根手指轻轻点了
点我的后脑勺,“走吧。”
“去哪?”
他似乎也没想过要去哪里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出去啊,难道你想在这里终老?”
也对,我留在这里算什么呢?搞得好像自己是平心崖掌门的私人收藏一样。
我跟着他走出密室。牙痒痒的,果然于镜是骗人的,根本就什么也没发生,一路顺畅出了大厅。
出去才发现是夜里,月明星稀,一片静谧。
我正要往外走,那人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听。
平心崖的钟声刚刚响起,数了数,十二下,是凌晨了。
那人跟我一起数着钟声,数完了之后,他脸上笑意更浓,越发恐怖。
我想起来以前的问题,突然问,“你说你的脸,是自己施法而为,为什么?”
他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起来,“你很怕么?”
“还好啦。”这句话绝对违心,违心到了我觉得有点惭愧。
他的手从额上往下缓慢一抹,法术带来轻微空气颤动,“这下对称了。满意吗?”
我我我……我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眼中含泪,嘴角战抖,便是用尽全力也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自己的喉咙不停
地动,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他,应该是在对我笑,但我已经分辨不太清楚了。
“初恋?”他看我半天说不出话,像是在给我提词。
“初初初初你个头!你故意整我是不是?”我恨恨地看着他!
这脸倒是对称了,不过,是恐怖的那面对称了!
好可怕的一张脸啊!!这是最恐怖的噩梦里也难以出现的脸,我不能描述了,去描绘它的模样这完全就是自我摧残。该
不是,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的本相就是这么恐怖,比较美的那半是他用法术造出来的?
不会啊,如果半月潭无误的话,他的脸应该……
算算日子,今天就是第十五天啊!
他似乎乐坏了,伸出手臂有拥抱一下我的意图,被我严词拒绝了,“如果被你抱我会死的!”
“那倒构成了一个我想抱抱你的理由。”他绝对是很开心地笑了笑,虽然这样恐怖的脸上是看不太出究竟是不是开心。
然后他才用双手按住脸庞,轻轻一抹,问我,“好了么?”
好了,太好了。我想说,但是说不出来。原来丑极和美极带来的震撼实际上差不多。某一刻我差点大彻大悟,其实一笑
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种事,美到一定程度可以做到,丑到一定程度也可以做到。
凭良心说,我真的想就着抓住他前襟的姿势把他扑到,平心崖以及那一干人,闭峰门以及另一干人乃至这个世界我都不
知道了,只知道初恋两个字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在头上盘旋。
这感觉,像谁在用狗尾巴草挠我的心一样,发痒,又够不着,于是更痒。
头脑里闪过两个字,沦陷!
我绝对在沦陷,尤其是那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我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跟被古藤精缠住了般,一个劲往下落。
然而,在陷落过程里,莫名其妙的,有个画面却在我心头掠了一下,神智突然清明,可以强自镇定地说,“这样不是挺
好的么,干嘛要把脸弄得那么恐怖。”
“是有原因的。”他笑笑,却不肯言明是什么原因,“不过,现在不必了。”
他的话总是只说半句,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麻烦摆在面前,我应该怎么称呼他呢?
人和人之间,问名字是常识惯例,可是在人和妖之间,这就变得很微妙。如果我开口问他的名字,那就惨了,结缘啊。
一旦跟人结缘,那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解开的。
其实,如果我可以自报姓名,说不定他也会自报姓名。
关键是,我究竟叫什么名字?我还没空给自己取名。
我踌躇着,正想说点什么,他却一把将我拉到树后面。
拉到树后〓没人能看见〓可以做点不方便被人看见的事情〓他其实是要非礼我〓求神拜佛谢天谢地!!!
“干嘛,干嘛,你要干嘛!!!!”我又惊又喜地大叫!
他捂住我的嘴,示意我看那边。风声,改变了。路那边,有人正在过来。
咦,是何筒啊?如今他倒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不过行色匆匆,向着平心崖内里走去。
“他来平心崖干嘛?”当何筒的身影消失在路那边的时候,我低声自语。
他没说话,意兴盎然地看着。我想到他也许不认得何筒,忙给他解释了一下,“他是闭峰门的门主何筒,不过为什么来
这里?”心里嘀咕了,该不是来抓我的吧。
“好像挺有意思的,我们跟着他。”他向前走了去。
其实我不太想去,但是,反正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何筒也算是熟人,那就跟着。
何筒在平心崖的山路上慢慢走着。
我倒是觉得奇怪,明明是条直路,为什么他要左拐右拐?
他似乎一口解决了我的疑惑,“何筒,应该是为了避开被平心崖上的人发现,所以才这样。不过他身上应该有平心崖的
邀请函之类的,否则不会这么容易避开法术的结界。”
何筒选了一个路拐弯处的位置,藏身树丛之中,设下结界盘腿假寐。
我和他则在不太远的树丛里,也设下结界隐藏了气息,看他究竟作何打算。
天慢慢亮了,日头上升,到了午时。
我懒洋洋地靠在树上,他干脆都已经打起了瞌睡。
平心崖上午课钟声响起,我突然看到路的尽头有个身影,很眼熟。是小黑。
他走得很快,在结界的保护之下,他并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很快地离开了。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平心崖的午课
。我死死盯着他看,他步履轻快,正午的日光在他的头发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我几乎不敢直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我还呆呆看着那个方向。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直到一双手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回神,何筒已经起身。
我们尾随他,到了山崖拐弯处下的一处房子。
何筒进门去了。我和他在门外刚藏好,何筒又出来了。
不过这次有点不同,他手上托着一个古色古香小铜灯,一股奇怪的熏香味道。
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空中那淡淡的影子,不是李梳是谁?他紧随着何筒的步伐,很快离去了。我和半脸男对看一眼
,推开房门,往里面看去。
李梳仰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样,我鼓足胆子走了过去,轻轻用手捅一下,感觉还是温暖的。想来,何筒是把他的魂
魄绑架了。
扔下他的身体在这里,倒比任何威胁信都来的有效。
半脸男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认识他?”
“呃,恩。”我点点头,“他是李梳。”
“他的魂魄被绑走了,刚刚何筒手上的是招魂灯。”他看看地上的那个没有知觉的躯体。
“招魂灯?真厉害啊,竟然这么容易就把魂魄毫无伤害地带走了。”
“毫无伤害?”他嗤笑了一声,“十二个时辰之后,李梳就要魂飞魄散了。”
“什么?!”
“你以为魂魄离体不会有损伤?”他看看地上李梳的身体,“修道之人也许能凭借修为坚持一段时间,但这样强行抽离
,危害就大了。你要去把他追回来吗?现在还来得及。”追回来,就可以救了李梳。
不去追,就这么让他的身体空出来,那么,我咽了下口水,想着,也许,这样很多问题就解决了。心里惴惴的,我也不
知道如何是好。
19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思确实很值得唾弃。
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有恶劣的,有不那么恶劣的。
我记得我和半脸男的闲聊,那时候我们正守候何筒守得不耐烦了。
他突然问我,当时我在水里看到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毓珠出现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不就是那怪物么。
他摇摇头,笑得很是暧昧,低声道,毓珠能以人心所想为饵,那时候你半个身子都倾湖面了,还敢说你看到的只是那个
怪物?我想着我看到的东西,闷不吭声。
他悠悠地说道,毓珠若不能映照人心所想,就不会出现。但是人的心很复杂,就算他俯身湖面,毓珠也很难会浮上来;
妖的心很简单,所求一目了然。他瞥了我一眼,你一看,它不就浮上来了么。
就算你说我作为鱼饵比你好用,我也不会觉得开心。
他最后笑笑,不再追问我看到的是什么。
我可以对他翻白眼、抵死不认,却不能骗了自己。嘴越犟心越虚,这就让我难得郁闷起来了。最终的决定还是去追。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李梳当初的一句可怜,我也不能由他被绑了去。
我拼命说服自己,李梳对我有恩有恩有恩。
从我出世以来,跟我有仇的人多如牛毛,跟我有恩的人却少如牦牛。
如果我不知道他被绑就算了,都知道了还能装作不知道么?
当然了,我确实是不知道何筒究竟想对李梳做什么。但绑了魂魄去,总不是喝茶吧?喝那十二时辰断命茶?说起来,半
脸男也很奇怪。我本以为他是十分喜欢看热闹的,就算我不去也要怂恿我去。结果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去!”我最后下定了决心,“李梳对我有一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