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十全十美————小晴

      晚上他常做恶梦，“啊啊”叫着被吓醒后，他会凑过头来观察我，看我没醒就会躲到我怀里来。白天我上学去后，他就把自己反锁在家里，有一次我忘了带钥匙，敲了半天门他都不来开，听到我喊他的声音才跑出来。
      他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搜索，居然找到了几张电器的说明使用书，研究了几天后，功效比我了解得还透彻了。
      可能觉得新家很漂亮，他还特别喜欢打扫。卫生间里的镜子擦得雪亮，然后就左照照右照照，不知道是在看干不干净还是在独自偷着臭美。不过他最喜欢摆弄的还是计算机，每天都会很仔细地擦拭，经常像弹钢琴似的手指在键盘上拨来拨去。
      我看着好笑：“你是不是想玩？那就玩呀。”
      他连忙在椅子上坐下来，又有点担心地问我会不会玩坏。
      “坏了也没关系。”我打开计算机，然后教他上网，他着迷地看着计算机屏幕，而我却为他着迷，吻着他的颈背，我决心要让他从此都过着幸福的生活。
      考完试就是寒假，因为成绩不错，我心情大好，带天天到西餐厅吃饭。最近他长了点肉，脸上有了血色，粉白粉白的，围着红色的羊毛围巾挺好看。
      “嗨，袁希梦，好久不见。”几个以前一起玩过的阔少爷走过来，“听说你小子前阵子离家出走了？现在好吃好喝的是不是终于想通回家了？这世上什么好都不如钱好。”
      我客套地笑了笑，不想和他们说太多。
      “呦，这就是你最近找的男宠？太次了，下回我给你介绍一个精品的。”他们瞅了眼天天，拍拍我的肩，边说边走开了。
      “他们都是我以前的酒肉朋友，不用理他们。你吃完了吗？”我看他听到那话后用勺子搅拌着沙拉看起来是吃不下去了，就站起身催促他，他慌慌张张地跟住我，不小心撞到了邻座的椅子上。
      那几个人在远处看我们笑着窃窃私语，我脸上一热，管自己径直就往门外走。
      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我清醒了一点，我承认，我太年轻太好面子。天天没有什么不好，喜欢一个人应该要不在乎他的一切，只是我一向追求完美，还没学会怎么样全部包容。
      这时，对面街道上走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天这么冷，他只穿了件毛衣，脖子都缩在衣领里了。
      “田雷！”我跑过去，“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田雷转头看到是我，立刻狂奔起来，我紧追不舍，跑了几条街，终于在一条巷子里逮到了他。
      不管好歹，我先挥拳揍了他几下：“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袁希梦是什么人，敢到我头上来占便宜？”
      田雷窝囊地躲闪着：“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出钱让我干的……”
      “什么？”我怔住，一时明白不过来，“你说清楚，谁？”
      “那些人我不认识，他们给了我很大一笔钱，让我去强……强……”他偷瞄着我，不敢说出那个词。
      “为什么？”我飞速想着最近得罪过什么人，事实上我认识天天后就很少在外面瞎混了。
      “好象、好象是为了分开你们俩……”
      我一下想到潘妍，早有传说她家是做黑道生意发财后才转回白道的。而且她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为了当班干部曾经贿赂全班同学，会出这种毒招也不足以为奇。
      天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手拉住我的袖子，一手打着哑语对我说：“放过他。”
      我嫉妒地甩开他，他和田雷的事在我心中始终是根拨不了的刺：“心疼啊？你还真是人尽可夫，被别人强暴了还能无动于衷。”
      他咬了咬嘴唇，又说：“我可以原谅你，为什么不可以原谅他？”
      没想到乖巧的他竟然为了田雷这样一针见血地反驳我，我恼羞成怒：“那你和他走呀，是不是看我现在有钱了，不想和他回去受苦了？”
      他的脸刷地褪成苍白，我立刻后悔了，深怕他一难过真的和田雷走了，可又不愿当着田雷的面去哄他。
      天空飘下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湿冷的风里，人的四肢血液灵魂好象都被冻住了。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不语地站在那，僵持着，我看不清现实的状况看不到未来。
      天天终于向我伸出了手：“回去吧。”
      路上我很沮丧，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还是个孩子，很多问题我不懂要怎么解决。
      打开房门，我把钥匙随手扔在玄关的鞋柜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到厨房冲了杯咖啡给我，柔顺地在我身边坐下。没等我发问，他先递了张纸给我，上面写着：“小的时候田雷对我很好，他打起架来很厉害，所以谁也不敢欺负我们，没有他也许我活不到现在。”
      “那我对你不好吗？难道我比不上田雷？”
      他皱着眉又写了一行字：“我没这样说过，是你想得太多了。”
      我一把揉皱他的纸：“我想太多了？你发誓你从来没喜欢过他？”
      他在另一张纸上写：“我知道田雷是个贪婪而且懦弱的人，他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可是那些女孩子根本看不上他。他很可怜，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再会真心地对他好。”
      这一次我撕碎了这张纸：“你以为你是天使？你能拯救别人？”
      他急急地摇手，我不客气地打断他：“你肯跟着我走，是不是也是看我太坏了，想拯救我？”
      他拼命摇头，手慌乱地比划着：“因为那时候你说喜欢我。”
      我愣住了，那句话原来他这么重视。我总是忘了他不会说话，总是怪他不肯表达自己内心在想什么，其实我只会乱发脾气，从来没有努力去理解过。一个孤苦伶仃长大的孩子，一定很渴望自己能被别人需要，一定很在乎别人对他的感觉。
      冷静下来，我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天天，对不起。”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向别人道歉，不说出来我心里很难受。
      他摸摸耳朵，瞅了瞅我，大着胆子主动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色迷迷地对他笑：“这几天没碰你是不是后面痒得难受了？”
      他毫无邪念地摇摇头，在我的杯子里喝了口咖啡，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迫不及待地去解他的衣服，随手蘸了咖啡到他的后庭，借着湿润一挺而入。他屈起了双腿，头向后仰，全身颤抖着。我嫌还不够深入，抓住他一条腿向前折，直到他的膝盖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不想他过早泻，我捏住了他的下体。他大口地喘息着，无助地看着我。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更加地引诱了我，我更猛烈地抽插着，直到同时到达快感的高潮。
      我们又恢复了甜蜜，比以前更加的甜蜜。我和天天敞开心扉聊过后，彼此间的距离一下子靠得很近。我把我家里的情况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其实天天从一开始就很信任我，有些事只是我没问他才没说起，是我自己疑心太重了。
      我去质问过潘妍，她不承认有派人对付过天天，还一个劲地问我：“那小孩怎么了？我才没那么傻呢，要是我让人把他打残废了，说不定你会为了负责任一辈子照顾他，那我更找不到机会了。”
      潘妍虽然刁蛮，但一向敢作敢当，看起来不像在说假话。
      一飞从国外谈生意回来看我，见到天天有点吃惊。
      我们走进书房，没等他教育我，我先埋怨道：“我住在旧屋子里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让人监视我？”
      “我是为了保护你。”
      “那田雷欺负天天的时候你的手下应该知道，为什么不去救他？”
      “希梦，你是我的弟弟我才保护你。他是什么人？不过是你买来玩的，被别人搞脏过就扔了算了。”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要玩他，我真的很喜欢他。”一飞说的话让我更生气。
      “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他也很激动。
      “难道你懂？你比我大这么多却从来没恋爱过，听说最近你已经答应家里给你安排的交易婚姻了？这就叫真正的喜欢吗？”
      “谁说我没有恋爱过？我为了我喜欢的人，愿意默默地承受一切，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是吗？”第一次听一飞说这样的话题，我软下语气安慰他，“是谁呀？我认识吗？有什么难处不如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了你，说出来会好受点。”
      他双手撑桌垂头沉思了一会，然后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浑身汗毛直竖：“不会是我吧？”
      他没出声。
      一个可怕的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难道是你收买田雷……”
      他的脸像积了霜：“不错。你应该是我的，在你吻我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你就是我的了，我不允许别人来抢我的东西。”
      “那个吻只是玩笑……”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玩火自焚。
      “既然你喜欢男人，那我有什么比不上赵天天？”他气势吓人地逼近我。
      “喜欢这种事是要看缘份的，而且我们是兄弟……”我应该气他恨他的，可我只能不知所云地往门边退去。
      “狗屁理由，难道你会是循规蹈矩的人？”他停下脚步，“你别怕，我不会强迫你。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你，即使我结了婚，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你。”
      我打开门：“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天天坐在客厅发呆，我俩走出来他也没看一眼。一飞走后，我问他：“你都听到了。”
      他点点头，我叹了口气：“你也要原谅他吗？”
      他只是长久地沉默着，像陷入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飞所说所做的太让我震惊不已了。
      第二天，天天告诉我在街上遇到田雷了，田雷的钱又被一个女人骗光了。我知道他的善良又开始作祟了，不耐烦地说：“你没事瞎逛什么？想出去玩等我在家陪你去。吃了一次亏还不够？”
      当时我心里就隐隐地有了不安，但我又不能用绳子绑着他，虽然我很想这样做。
      3
      第三天他就不见了，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去买东西了，他的衣服和所有日用品都还在。可是到了半夜他还没回来，我就急了，招呼了一帮人一起去寻找，有人得到消息说白天看到天天和田雷在街边摆地摊卖小饰品呢。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最黑暗冰冷的海底。
      我以为我已经完全了解他了，其实根本不是。到最后我还是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会做怎么样的决定。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他，如果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田雷，我找到他又能说什么呢？求他回来？
      我袁希梦第一次深爱一个人，结局竟是被一声不吭地抛弃。我的哥哥忽然说喜欢我，还伤害了我喜欢的人，而我却狠不下心去报复。我从来没这样缺少自信过，我不再自以为是天之骄子，一切任意妄为，我甚至觉得老天根本很讨厌我，一直在戏弄我。
      我颓废极了，在学校我很怕一个人待着，找不到人说话我就觉得呼吸困难。放学回家直接就往床上躺，饿了泡碗方便面。
      走进厨房看到果汁机，想起教天天使用时他跃跃欲试的表情。那天他把冰箱里的胡萝卜全做试验给榨成了汁，还不许浪费，害我喝得两眼通红快赶上兔子了。我更加怀念住在旧屋子里时我们俩夜夜缠绵的日子，不论我玩得多疯多过份，他总是会妥协会忍受。
      我考虑过把他的东西全扔了，免得睹物伤怀。但我怕他某一天忽然回来，说他只是出去玩了几天。要是他发现自己的东西没了，会以为我不要他了。
      过了几天，我终于决定，我要主动去找天天。即使他拒绝我，我也不会放弃，我不能没有他。
      我好好地打扮了一番，镜子里的男孩个子很高，皮肤是浅麦色的，短短的寸刷头，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浓密的睫毛，大家都说像混血儿。我没有什么比不上田雷，更重要的是，我比他爱天天。
      坐出租车到了天天和田雷常去摆摊的那条街，我走得飞快。我知道不能想得太多太仔细，那只会让自己又失去勇气。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他，田雷不在，他坐在花坛边沿，面前铺了块油布，上面放了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我走过去，强装镇定地喊了一声：“天天。”
      他也早就看到我了，勉强地对我笑了笑。
      “田雷呢？”
      “他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夜总会做服务生。晚上上班，现在在家里睡觉。”
      “你一个人行吗？别人怎么和你还价呀？”
      他拿出一个计算机随便按了几个数字给我看，我“哦”了声，不知道自己尽在这讲些废话做什么。我才不管他怎么和田雷一起赚钱呢，我只想他快点回心转意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