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皇帝满意。从一开始的忍不住想要欺负他转到想要好好疼爱他。
不过,对于卫衍来说,欺负和疼爱其实就是字眼上的不同,本质上也没多大的区别。欺负到哭也是哭,疼爱到哭也是哭
,前者是他哭着哀求皇帝给他一个痛快不要再欺负他,后者是他哭着哀求皇帝放过他不要再疼爱他,就最后的结果而言
,都是被皇帝抱到直不起腰来,所以真的没多大的不同。
等到皇帝终于满足卫衍的骨头都不知道被拆了多少遍,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由着皇帝带他去清洗,又由着皇
帝抱他回来后将他团团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
“陛下,卫大人的药膳到了。”
皇帝闹了这么一出,卫衍该起来的时辰早就过了。不过众人都知道皇帝在,没有传唤不敢私自进来。现在卫衍每天午觉
起来后要吃的药膳送到了,便在外殿隔着帘子向皇帝请示。
“送进来。”景帝看到卫衍的眉头在听到药膳这两个字后瞬间皱成一团心情不由得极好,让人将药膳赶紧送进来。
本来田太医开的调养方子一直是汤药,不过景帝见卫衍实在是讨厌吃药,每次都要去弄些小动作,怎么教训他都不听,
又怕他汤药喝多了坏了胃口,本着药补不如食补的想法,命田太医寻了些古方,整了药膳出来给他进补。
虽然药膳比汤药的确是好多了,不过卫衍东西吃多了便腻味,现在听到药膳两字就开始头痛。
景帝顺手扒拉了几下卫衍皱起的眉峰,笑着接过内侍送上来的药膳。
今日的药膳是和着粥一起煮的。景帝拿起调羹尝了一下,味道还好,只有淡淡的一丝药草口味,若不是仔细辨别,还分
辨不出来呢。而且宫中有些膳食也会用到药草做佐料,那时候怎么就不见卫衍厌恶成这样?估摸着他大概是习惯性的逆
反心理,听到药这个字便开始有抵触情绪,所以现在才会把眉头皱成这样。
“你呀,好东西也不知道珍惜。要知福惜福懂不懂?”这些东西不知道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花了多少心思才整出来,这个
人还一点也不领情,还只当别人都是整日里闲着没事做挖空心思想着要怎么为难他,真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景帝
责备了他一句,不过心里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就算被他宠着的那个人并不领情,但是就算是对方苦恼的样子,他看着也
是一种乐趣,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臣又没病为什么整天要吃这些东西。”被皇帝责备不懂知福惜福,卫衍觉得有些委屈。皇帝说得倒轻松,他自己怎么
不试试没病却被人逼着天天吃药一连吃个几个月到底是什么滋味,到时候如果皇帝没有一句怨言的话他以后再也不会抱
怨,随便他们整出什么来他都乖乖地吃下去。
虽然觉得委屈,但是皇帝把调羹伸到了他嘴边他也不敢不吃,不过皇帝偶尔也会把调羹放到自己嘴里,分散了他委屈的
程度减少了让他委屈的东西,讨厌的东西也就没那么让他讨厌了。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这盅药膳很快就见了底。
景帝将空了的药盅放在床边,倒了些清水让卫衍漱了口,又拿了条布巾过来仔细帮他擦干净了脸,收拾完这一切才轮到
自己。
“陛下,臣什么时候能回京?”卫衍想着皇帝上次与他说年前就让他回去,现在算来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刚才说你不懂知福惜福你还觉得委屈。在这里将养着你待不住,难道一定要回到大统领身边被他指使得团团转你才觉
得开心?”
“大统领他……”卫衍变了脸色。突然想到这次他又是什么交代也没有就莫明失踪,沈大统领大概要被他气疯了,回去
以后怎么可能轻饶他。
“放心,大统领已经来骂过朕了。朕把所有的错都担下来了,你可一定要好好谢谢朕。”景帝见卫衍一听到沈大统领就
瞬间惶恐不安起来,很是无力地安慰他。卫衍现在才想到不安真的太迟了,沈大统领早在八百年前就找过他的麻烦了,
现在都已是事过境迁,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本来就是陛下的错。”这次,卫衍很快反应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皇帝真当他是笨蛋吗?虽然他来的时候是没想那
么多,那也是被皇帝整天盯着吃那些东西吃得快崩溃了才会没想到别的地方去。所以,真要细细论究起来,当然是皇帝
的错。那么他为什么要为本来就是皇帝的错皇帝担下来了而去感谢他呢?
“真的是朕的错?”
看到皇帝微笑着凑上来,眼角眉梢全是威胁的味道,卫衍很没骨气地马上改口了:
“是臣的错。”
既然卫衍承认是自己的错,皇帝要收取谢礼就非常名正言顺了,所以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逃过。
第六十一章 祭祖
沈莫最近很忙。
到了年末,诸事繁忙,出入皇城的人和物大幅增多,营中众人也因新年将近人心有所懈怠,所以他近来在各处都盯得很
久。而且,年末祭祖大典新年中皇帝将要参加的各项仪式的防护事宜都需要早早做好准备,要处理的事情有一大堆。卫
衍这个时候终于能回来理事,也让他小小松了一口气。虽然卫衍资历尚浅经验不多还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是多个人跑
跑腿处理处理琐事也是好的。
再说,那些事情,只要不是脑子太笨,跟着做了一遍有了经验日后也就会了。所以这些日子他尽量带着卫衍,将这些事
情的流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重点之处多加提点,随后又命他去处理一些具体的事项,顺便考察考察他的处事能力。
总的来说,卫衍这个人的确不懂取巧不过真要说他笨实际上也笨不到哪里去,做事有板有眼细致有条理,该注意到的地
方也能注意到,除了有些世家子弟惯有的小毛病,欠缺的不过就是资历经验这些经过历练可以弥补的东西。
最最主要的是,他做事能让人放心。其他人放不放心其实也是无所谓的,最主要的是能让皇帝放心。皇帝的放心,是别
人求也求不来的恩典,饶是其他人聪明伶俐又如何,若皇帝觉得不放心就算再有才能也没有意义。但是这份信任,卫衍
却轻易得到了,反过来说这也是他的长处吧。
十二月二十五那日,沈莫带着卫衍等人去和柳太傅敲定二十八祭祖那日最后的一些细节问题。
“大统领怎么不劝劝陛下,就由着陛下这般胡闹?”等所有的事情都商议完了,柳太傅却冒出了这句话,显然对沈大统
领在此事上保持沉默意见非常大。
“太傅这话说得就奇怪了。自古以来内外有别,沈某身为内臣,只该着眼于内务,国事当由众位大人操心才是。”沈莫
喝着茶,将柳太傅的抱怨轻松挡回去。
皇帝的后宫之事到底是皇家内务还是国家大事向来是件扯皮的事。永远都是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需要的时候争来
抢去,不需要的时候踢来推去,还不是由着众人的嘴皮子说。
沈莫始终认为,每个人努力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是恪尽职责效忠陛下了,至于要去操心那些份外事的人通常都是吃饱了
撑的闲得慌,没事要去找事做。再说皇帝的后宫之事向来是有着无数利益纠葛在里面,相关者要去操心理所当然,无关
者又何苦要去操那份闲心,所以他一向坚决不去趟那种浑水。
而且,说到胡闹,皇帝虽然年轻,胡闹的时候也是有的,但是沈莫却不觉得此事皇帝是在胡闹。所以对于柳太傅的抱怨
,他一点也不以为然。
“这事你也不要在陛下面前多嘴。咱们身为近卫,好好护着陛下的安全就是了,不必去操心那些不该操心的事。”沈莫
被柳太傅提醒了,想着也该在这事上提点卫衍一声,免得他呆头呆脑的在皇帝那边乱说话,惹得皇帝生气再随便将他往
哪里扔个一年半载的。要是这样下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他对卫衍的调教哪天才能到尽头?
“属下不明白大统领说的是什么事?”卫衍听沈大统领和柳太傅在那里说了半天也就在说这事那事,根本就不知道他在
指什么事。
沈莫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以卫衍与皇帝的亲近关系,本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那
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只有一个——皇帝不希望他知道。沈莫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敢于在君王面前直言不讳、据理力争的诤臣,很多君王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会做出乐于纳取诤言的姿态
,但是在君意已决的时候,能用诤言改变君王意志的臣子自古以来也没几个。
皇帝自幼就不是一个能被旁人轻易左右的人,特别是在皇帝亲政以后,能以己力改君意的人基本上不存在。就算尊贵如
太后,在皇帝亲政以后也在小心地避开这个忌讳,就算皇帝做的事让她不悦也只会旁敲侧击小心提点几句。说到底,君
王的意志不容任何人左右这样的观点也是太后自幼灌输给皇帝的,自然不会自己去开那个头。
不过,这世上还是有人能够改变皇帝的决定,或者说,就算一时改变不了也能让皇帝犹豫不决。沈莫可以确定眼前的人
就是一个。皇帝大概也是隐约明白了这一点,才会在事发前早早将人关起来,直接将他与那些事隔开来,并且直到现在
还将那些事瞒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随便开口,不开口就避免了让皇帝为难。皇帝果然是未雨绸缪到了极点。
“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卫衍还是听不懂沈大统领的话,不过他那点小小的好奇心很快就被一堆琐事磨得一干二净,也就没心思去探究到底是怎
么一回事了。
十二月二十八那日,卫衍早早就到了宗庙,合着众人最后检查了一遍各处的防务。待会儿皇帝将带领文武百官宗室诸王
祭告天地祖宗,整个皇朝最有权势的人都将汇聚在此,安全方面不允许有一点错失。
宗庙外面三条街内皆有禁军布防,里面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两边屋顶的高处都有弩弓手隐在暗处,这些都是例行的
布置,还有一些暗中的布置连卫衍也不清楚。皇帝的防务有两大部分组成,明卫那边有沈大统领负责,至于暗卫,到底
有哪些人,除了皇帝之外大概谁也说不清,或者是某个路人,或者是某个官员,都有可能。
卫衍巡视完例行的布置后,就候在官员进入的边门看人检查。近卫营一向被朝臣指责为跋扈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
个,就算是一品大员宗室亲王,要进这个门也要被他们彻底搜身,没有一丝通融。
今日这样的大场面当然也会有几个自恃身份忍不下这口气要拿那几个搜身的近卫做筏子的官员,不过后来看到卫衍没有
表情的站在那边,都收敛了不少。若论圣宠,如今谁也比不上这位刚被贬过回来后圣宠依旧的一等侍卫。何况外臣要与
得宠的内臣斗,是怎么都讨不到好处的。
卫衍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了震慑别人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架势,虽然借的是皇帝的威势,但是也让人不敢小觊。其实
他站这里只是因为沈大统领对他说过在圣驾到来前这里是最关键的地方,让他有空多用点心思在这里,所以他空下来就
来这里看着了。
至于没有表情,除了偶尔会有认识的世伯世兄路过需要打声招呼,其他人他又不认识,干嘛要对人笑脸相迎?
抱着这样的想法,卫衍自然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些依次入内的官员,他那目光深沉不苟言笑的模样愣是让经常会有摩擦
出现的检查之地顺畅起来,比预计的时辰早了许多就完事。
过了一会儿,圣驾也到了。百官迎了圣驾,等时辰一到,由皇帝带着开始祭拜天地祖宗。祭祖大典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盛
典,中间的种种繁琐礼节不必去细说。
只说皇帝念完了祭文以后按照常规应带着众官再次行礼,不过皇帝今日并没有按往年的规矩来,念完祭文以后又有内侍
捧上了一卷黄绫。
众人虽然不解这仪式怎么与往年有所不同,不过只跪在下面用眼神交流,倒也不敢喧哗,只等着皇帝念那黄绫上的内容
。
然后,众臣因听到的东西傻了眼,待回过神来后再也忍不住,小声交谈起来,有几个大臣公然出声反对: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黄绫前面的内容还算正常,皇帝不过是祭告一下他要纳妃,然后念了一下此次要册封的“贵德贤”三妃的名字,此事虽
然不合礼仪,不过郑重祷告天地祖宗,也算是对三妃的恩宠。三妃以后的内容才让人惊悚。皇帝因帝后伉俪情深,今为
皇嗣而纳妃,深感有愧于后,遂向天地祖宗为誓,自此以后,永不纳妃。
听到这里,下面众臣喧哗起来,不过马上有近卫过来,将带头喧哗的几个拖了下去,剩下的人虽然不满还是乖乖安静下
来了。毕竟,扰乱祭祖大典这样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而且,看场中的形势,皇帝的那几个近臣重臣显然都是知晓此事
的,肯定早已做了种种准备。
在这样的重重弹压下,天启二年的祭祖大典勉强顺利完成。
当然,热闹显然才刚刚开始。
都察院第一个发难。御史大夫带领手下各御史当天下午就跪在了乾清门前,言此举不合祖宗家法,恳请皇帝收回誓言。
皇帝没有召见他们,只是派人来问话:君无戏言,更何况朕是在天地祖宗前发的誓言,请问诸位大人朕该如何收回?
礼部尚书谢正德,也就是皇后谢氏的父亲,在祭祖完成以后就请求皇帝召见,皇帝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召见的他。君臣二
人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道,后来有风声传出,说谢尚书在皇帝寝殿前跪了一夜,至天明才被人送回府中。
至于其他的朝臣,因二十八那日已经封朝,没有皇帝召见根本就见不到皇帝,除了上些对皇帝来说无关痛痒的折子之外
,就算想要劝谏也是无从下手。
众人都以为太后会因此事去训斥皇帝,不过太后听说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第六十二章 隆恩
“事到如今娘娘也不要着急。陛下还没有明诏天下,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谢夫人收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入宫来劝慰女
儿,“你父亲已经去恳求陛下收回此誓,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女儿不妨事,母亲也不要过虑。虽说专宠非福,隆恩难承,不过以我们谢家的威望,这样的恩宠也不为过。”皇后到
了此时,却很冷静,并没有急着要去皇帝那里自辞。
“若娘娘膝下有子,一切自然不同。”谢夫人叹气。
皇家以多子多孙为福。然则皇后与皇帝大婚近两年,膝下依旧空虚,市井甚至已有皇后不孕的传言流出。诚如皇后所言
,以他们谢家之势,专宠不算什么,隆恩也堪承受,但是专宠而无嗣,却是一个连他们谢家都担当不起的大罪过。再加
上皇帝那个永不纳妃的誓言,不但直接将皇后放在了一个备受诟病的位置上,而且也就此将他们谢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
上。难怪他家老爷一听到这个誓言就大惊失色,急着求见皇帝试图挽回。
“女儿会有子嗣的。陛下总是需要继承人的,难道他能一辈子无嗣?”她到现在膝下依旧空虚,还不是皇帝搞得鬼。自
从察觉以后,她在膳食方面一直小心翼翼,只要皇帝的宠幸不绝,她就不相信皇帝能永远让她无嗣。而且就算皇帝不愿
意她有嗣,她也会让皇帝别无选择的。
“不需要一辈子,陛下只需拖个一二年,就可以用这个理由废了娘娘。”谢夫人不明白皇后的自信从哪里来。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