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忆起过往点滴,杜彻惊觉与斐从夕感情的发展,全然就是依循着欧阳觅口中的路线!
欧阳觅在杜彻微微颤抖的双唇轻轻一吻,嗤笑一声道,“我虽然用强硬的手段要得到你,但无论如何,比起斐从夕这般算计,我是不是也算对得起你呢,彻……”
“这又怎样……”杜彻强笑道,眼中的惊惶却将自己可以伪装的镇定出卖,“即便向你说的,他处心积虑要和我在一起,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我也爱他……”
说完这一句,不经意看到欧阳觅眼中一闪而过的妒意,杜彻心中竟燃起些些报复的快感,于是用更加甜腻的语气道,“对,我爱他!不管是怎样爱上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只爱他一个……”
果不其然看到欧阳觅面上被激怒的神情,杜彻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说这些,无非是想——”
接下来的只字片语淹没在欧阳觅狂躁的吻中。杜彻的身体被控制着,不寻常的敏感正在蔓延,他已无法去掌握身体的反应,但他的心,却如同最坚强的战士,坚定地守着认定的一点。
爱他。无论如何都爱他……
渐渐的口中发出无法抑制的吟哦,身体已然臣服于欧阳觅并不温柔的爱抚,预料到接下来自己将遭受的待遇,杜彻心中一片苦涩。
所谓风水轮流转。今日在他人身上予取予求,他日可能自己就会被另外的人给上了……
捕捉到自己在这种危急关头生出的不合时宜的喟叹,杜彻忍不住要赞叹自己的好兴致。算了,被人上就被人上,当作被狗咬了……
然而下一刻撕裂身体的痛却令他失声尖叫!不敢置信地望去,欧阳觅已然嵌入他身体!被绑缚的双腿正以一种羞耻到无以复加的姿态环着欧阳觅的脖颈,提醒着他来自后庭撕心裂肺的痛感的真正根源。
欧阳觅显然十分难受。入口比他想象的要紧窒太多,而他一时冲动之下没有经过任何润滑的贯穿毫无疑问伤到了杜彻的身体——只怕自己抽出来的时候,会看到斑斑的血迹吧……
心,隐隐作痛。他虽然强行占有了他,却并不等于他乐于见到他被伤害。
杜彻已经泣不成声。这样的痛苦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之前想象得太简单,真正经历了,却因这几乎撕裂身体的痛而恐惧不已……
“不……快出去,出去!”用尽全力嘶吼着,杜彻脸上水迹斑斑,分不清哪是汗,哪是泪。欧阳觅咬咬牙,伸手握住他因为剧痛而骤然疲软的分身,上下套弄起来。
因为后庭无法忍受的剧痛,前端被抚慰所带来的快感简直微乎其微。虽然欧阳觅隐忍着停止了进攻,然而痛感还是鲜明地存在。杜彻忍住哭叫,哽咽着,吐出几不成调的几个字:
“不……滚开……”
心房处一阵刺痛,欧阳觅简直想立刻撕裂了他。但看到他脸上痛苦到极致的神情,竟又狠不下心只求自己的解脱。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而杜彻感到的仍只有痛苦,嗓子都已经沙哑,也没有力气再叫出声来。正当他感到对痛觉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身体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随着欧阳觅一声低吼,撕心裂肺的痛再次传来。是欧阳觅,正用蛮力在他体内驰骋!
痛……除了痛还是痛……只有无尽的痛,在身体剧烈的晃动中提醒着意识的存在。
每一次以为到了极限,下一秒就会有更剧烈的痛袭来;
每一次觉得要昏厥过去,下一秒立刻因着更猛烈的痛在几乎炸裂的头脑中辟出一丝清明来……
此时此刻,在排山倒海的痛苦面前,唯一渺小的愿望也成了奢望——那就是在惊涛骇浪中,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是昏厥了醒来还是一直醒着,当欧阳觅从他体内退出,所有的痛都模糊成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像,铺天盖地笼罩而来,裹住杜彻所有的意识。便连昏迷之中的黑暗都令他不得安生,满是痛苦的色块互相撞击,令他宛若身在汪洋之中,浮浮沉沉。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杜彻的公寓里,斐从夕翻查电话里的通话记录,锁定一个名字:
邹盛。
第41章
三天里杜彻发着严重的高烧。
世界总是黑了又亮,最终又黑。神志不清之时感觉有人轻柔地为自己擦脸,杜彻一把握住那双手。
“是你对不对……你一直都在对不对……”
“恩。”那双手将他的手包裹住,冰凉的唇吻上他干涸的唇瓣,送来一股清流。
下意识地去迎接那冰凉湿润的东西。杜彻贪婪地吸吮着,突然液体不再输送过来,杜彻紧张地伸舌进去试探,不料被什么东西卷住,怎么也出不来了。情急之下一咬牙,那东西果然迅速退出去了,而自己嘴里也尝到了腥味。不满地哼哼,很快就有清泉再次输送过来,杜彻幸福地吸吮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以后每一次微微转醒都会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有时候是亲吻,有时候是抚摸,有时候是细致入微的照顾,有时候甚至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湿湿凉凉,麻麻痒痒。当身体的温度渐渐退下去,已经到了第四天清晨。
熹微的晨光透进窗,点亮杜彻渐渐睁开的眼。
陌生的窗,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味。微微侧过头看去,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才找准焦距。
一个人,两臂趴在床沿,正睡得深沉。
杜彻眯眼细细辨认,这时,趴着的人仿佛与他有心电感应似的,竟突然抬起头来。
四目交接时,杜彻的心脏如遭重锤。记忆中还很鲜明的那一幕清晰地浮上来。
这,就是他昔日福利院的同伴,重逢后信赖的友人,以及——在最后强行贯穿了他的男人:欧阳觅。
欧阳觅笑笑,柔声道,“早安!”
杜彻惨白着脸别过眼去。
无法直视这个人,因为无法忍受惨烈的记忆再次被唤起……
欧阳觅沉默一阵,起身离去。
杜彻偷偷瞥了瞥他离去的背影,确认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艰难地坐起身来。
一阵晕眩。
好不容易调试过来,杜彻边掀开被子边小心将一条腿迈下床去,另一条腿也随之挪过来。好,双脚成功着陆,下一步……
下一步,刚刚站起身来的杜彻重重向前摔倒,所幸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才没有摔伤,但也足够他半晌爬不起来了。
脚步声传来。杜彻仰头一看,端着一盅不知什么食物的欧阳觅出现在门口。看见他趴在地上的情形,欧阳觅显然吃惊不小,放下容器箭步冲过来,半跪在地上伸出两手——
就这样,稳稳当当地把一脸愕然的杜彻抱了起来。
杜彻脸刷地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羞耻了……这样孱弱的自己,实在是太羞耻了……
欧阳觅将他抱回床上,呈半坐着的姿态。又替他理了理靠枕,盖好被子。
屋里的冷气,似乎太足了点……欧阳觅皱眉,起身做了调整,这才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杜彻床边。杜彻全程不愿看他,他便伸手强行将杜彻的头掰转过来。被杜彻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视着,他也不在意,笑得可谓春风和沐,“要报一箭之仇,也得将身子养好了再说。”
杜彻猛地忆起身体被贯穿时的痛苦,霎时脸色灰白一片,身体也不自觉地打起哆嗦。那种酷刑,太可怕了……
欧阳觅神色渐渐凝重,沉吟良久才道,“如今说抱歉什么的也没用……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有多么重视——你的心。从前不是这样,我以为我仅仅只是想占有你而已……但现在不同!”
占有……
原来那撕裂他身体,绞碎他自尊的一夜,不过是主人为宣告所有权而烙印在奴隶额头的一个标记而已……
“不要再说了……”杜彻喃喃着勉力挪动身子要躺下去。因为他觉得累了,想要马上进入虚空的睡梦之中。
蓦地两臂却被欧阳觅扣住。
无力地抬头望去,欧阳觅也在这时抬头,热切地注视着他。
杜彻连给他一个鄙夷神情的力气都没有,却听得欧阳觅怔怔道, “我现在才知道,比起占有你的身体,我真正渴望的,是你全身心的回应……我爱你,彻……”欧阳觅的眼中一片深情。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告白打乱了杜彻的心。
心里仍然恨着他,但是他眼神里透露的真心却毫无疑问地打动了自己。或许,对于一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人,什么错都可以去原谅的吧……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旦涉及到爱情,就会出现打乱常规的意外。然而这个人曾那样深刻地伤害了自己,那份恐惧鲜明地印在心里,每每触到都会掀起身体和心灵战栗的反应。怎么可能原谅,怎么可以原谅……
杜彻心中的纠结都表现在脸上。看着他蹙眉的为难表情,因着心中的爱意欧阳觅觉得赏心悦目不已;然而他脸上时不时闪现的恐惧以及悲怆,又令追悔莫及的欧阳觅痛心不已。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深深牵扯着自己的心——欧阳觅诧异地发现,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玄妙而温馨的一件事情。
那么,自己犯下的罪行就愈发不可饶恕……
“对你的伤害,我希望能有机会用一辈子来弥补。”欧阳觅痴痴望着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自己的人,一颗真心融化在拳拳蜜语里,“我爱你,彻。不是我从前理解的那种狭隘偏激的爱……我想给你幸福,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欧阳觅动情地说着,全然是言情八点档中都不屑再使用的肉麻情话。但因着他教自己无法忽略的一颗真心,这一番话,宛如潺潺流动的小溪,汩汩流进自己的内心,带来涤荡罪孽的清醇以及奉献纯爱的甘美。
但问题是,自己爱的却不是他……
“真的愿意给我幸福吗?”杜彻终于转过头来正视欧阳觅的存在。
欧阳觅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我保证。”
“那——”杜彻拧眉道,“你就让我走——回到我爱的人身边去……”
“不行!”欧阳觅斩钉截铁道。
杜彻薄唇勾起一抹苦笑。
果然……
欧阳觅忽而握住他的手,“不是我不愿还你自由,但——如果你以为的自由其实是一个复仇的阴谋呢?”
杜彻冷冷道,“什么意思?”
欧阳觅冷哼一声,道,“斐从夕接近你并且勾引你的目的,完全是因为——他要复仇。”
杜彻黯然一阵,呐呐道,“算了……我以为你有什么真心,原来只不过是——”
“我说的是实话!”欧阳觅硬生生截断杜彻的话,正色道,“你的生母名叫吴苏,二十多年前将斐铭德的心从曲青青身边带走的女人,就是她。曲青青失去丈夫的心,于是不惜培养自己的儿子作为复仇的工具……现在明白了吗,彻,你不过是掉进了一个为复仇编织的温柔陷阱里!”
杜彻愕然一阵,忽而转笑道,“哈哈,你竟然编出这样离奇的事情……你想要我说什么?说斐从夕不值得信任,我应该乖乖地在你身下喘气?”
欧阳觅眼中渐渐升起怒意,隐忍道,“你不相信?”
杜彻耸肩不屑道,“如今落在你手里……你要我相信?那我就相信好了。”说罢竟然扯动嘴角笑了笑。
这样犀利的讽刺霎时把欧阳觅一颗真心割得七零八落。他隐忍许久,终于再次扣住杜彻双肩,龇牙道,“不相信我?你以为凭你愚蠢软弱的善良可以改变什么?说到底,这一连串目标明确,手法也不见得高明的戏码当中,唯一不清醒的人,就是你!”
杜彻咬着牙,肩膀被欧阳觅抓得生疼,心更因他的话疼痛不已……
其实自己并非全然不相信他的话吧……不然也不会刻意激怒他,逼他说得更详细……
欧阳觅看着杜彻倔强的反应,突地心疼起来。
真想揭开来看一看,在他这副倔强的外表之下,隐藏的究竟是怎样柔弱的一颗心……
“你总以为自己是一个多么冷漠薄情的人,其实却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臆测而已……”欧阳觅松开钳制杜彻双肩的手,转而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从前我总是怒其不争,为你的不自知而生气。如今看来,原来是心疼不已……彻,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善良吗?你知道你的善良打动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为害怕玷污你而不敢靠近?”
感到拥抱自己的身躯强烈地在颤抖,杜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茫茫然睁着乌黑的双瞳,无辜地摇头。欧阳觅紧紧搂着他,想起他的眼泪和他的笑,胸中涌动的情感几乎要将自己湮灭,便连声音都微微发抖。
“你害怕任何痛苦的降临,却更害怕因自己而带给任何别的人哪怕最细微的痛苦。所以你习惯原谅,习惯被动,所以你会不忍心和别的人有多大的关联——但是一旦别的任何人有需要,哪怕是对你犯下什么错,你都能找到原谅的理由,然后……”
“不……不不不……”杜彻失神地摇头,乌黑的双瞳没了焦距,仿佛已迷失在漆黑的夜里。
“傻瓜……”欧阳觅兀自喃喃着 ,面上神情不知是哭还是笑,“你不顾一切弥补别人的创伤,可是呢,往往遭殃的却是你自己……只不过你刻意地忽略自己的需要,不着痕迹地否定了痛苦降临时内心体验的真实性罢了……一出生就遭遗弃,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从来只是怀着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一个人自顾自地忧伤……面对周围人不公正的对待从来没有怨尤,只告诉自己每个人的世界不同不值得彼此干扰,但其实呢?一颗心早被伤透了……身边有多少人向你伸出手,你本可以朝向阳的世界走过去,却为什么小心翼翼缩回自己的阴影里去——其实不是厌恶接触,而是担心忧伤可以传染的吧……还有所有在你心中种下忧伤的人,所有曾经被蹲在黑暗里的你拒绝了的人,甚至所有显而易见要利用你的人——一旦哪天有人处在了黑暗里,你也会愿意将他推向阳光的吧……而你总是在最后一个人卑微地忧伤着,把所有的过错归咎于自己卑微的存在,然后将自己的存在也消弭在默默的坚忍里……呵,你一定不知道:因为你,我总是想着,在这所有人互相纠葛却各自忙碌的世界里,忧伤——其实是最大的善良吧……可拥有这份的善良的人却是一个只懂得默读忧伤的傻瓜……彻,我见过最傻的人,就是你……”欧阳觅说着吻上杜彻发际,闭上眼微微地笑着。
却有一滴泪,落在杜彻鼻尖。
“最傻的人,就是你……这么多人,就属你,最傻了……”欧阳觅呢喃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杜彻听着听着,眼泪忽而就无声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