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左边（出书版）by 战青

跟在罗伊后方而来的巨大黑影扑天盖地蔓延，楚张口结舌吓呆了，两脚不能动。

罗伊应该只顾自己，却不由自主的还是往楚那边去，他拉住他的手一起逃跑--

"罗伊，这一次你没选左边走？"

"对手是撒旦，走左边或右边都没用......你是白痴啊，讲这干嘛？你为什么不跟沙恩一起走？"

"我不能丢下你，我想帮你......"

"你这平凡人类什么都不会，要怎么帮找？"他非但帮不了他，还给他找麻顷，快要没命了还去捡花，害他们逃跑速度变慢！

楚满脸恐惧不能回答，一手捧著花盆，颤抖微凉的另一手就只是紧紧地握著罗伊的手不放开。

瞬间，罗伊与楚的心意相通，彼此的感觉未曾这般接近，他心头激动，注定又要为了这人干出蠢事--

他将楚拉到怀抱里，以己身保护他，挡下撒旦攻击，当死亡庞然黑影吞没他的瞬间，终于，他不得不承认，贝琳妲讲得没错，他对楚生出了爱情，他不只是他的一个玩偶，这不该有的爱要害他丧命！

"小楚--"来不及了，沙恩目睹罗伊紧抱著楚一起被黑暗吞噬。"主啊，请您帮助我！"哀痛呐喊出来，他张开羽翼，只剩手中的十字架和祈使律令对抗邪魔。

黑影抵触圣十字光辉，阻碍了扩散，"轰隆！"巨响之后，黑影凝聚的四周地壳碎裂，震出凹陷，如同炸弹引爆的惨况。

刹那间，巨大黑影不见了，四面八方的阴暗散去，天边飘浮的云朵背后是黎明。

沙恩在裂缝和碎石遍布的空地上发现烟雾后面的身影，他急忙冲过去，奇迹般的，喜见楚还活著呆坐在地上。"小楚！"他扶著他，"你没事吧？"检查楚身上有没有怎样？

"我没事......"楚茫然，不知道刚才的是什么？只记得罗伊抱住他，他告诉他不要害怕，那声音教他安心了不惧怕，他也抱住他，然后他们就一起卷入黑影子......但是现在，张开眼睛终于看见周围的景物不再只有黑暗，他手里却仅存花朵！？

"罗伊呢......？"

楚不解，沙恩更是无法回答，不晓得黑影当中发生过什么？

突地，一道白光自裂开的地壳里射出，楚和沙恩都注视著光明......

光明里头，有脸如同闪电，眼目如火焰，身著细麻白袍，腰束精金带，发光的手指朝向楚，回答他的问题："罗伊解救你，而撒旦不能饶恕他，所以毁灭了自己的儿子。"

"毁灭......罗伊？"楚震惊，不相信，强势霸道的恶魔怎么会突然就被毁灭？

沙恩也诧异罗伊毁灭，光明出现逼退黑暗，祈祷终于直达天庭有了回应，他充满欢喜收起翅膀，拉著楚一起跪在主面前。

光明里，深长的、充满威严和力量的声音再对著沙恩继续说："此人已经被魔鬼占有，属于地狱了，沙恩，以后你不用再守护他。"

沙恩愕然。 "不守护小楚？"他没料到主会这么决定，慌张的帮楚求情："不......小楚没做坏事，不能是地狱的，他破魔鬼抓住，这不是他的意志能抉择，请我主救他！"

撒旦......毁灭......罗伊......什么意思？为什么？罗伊不再回来吗？楚两手紧抓花盆，仍然在惊吓中，无法注意旁的事。

光中之影在沙恩不断的恳求下保持沉默，一会过后，终于发出叹息："沙恩，我知道你非常尽力的保护人类......我应允你的请求，现在，把人交给我。"

允诺让沙恩欢喜，朝光明敬拜，要楚走到主的面前，接受庇佑。

不经意的，他在荣耀的光辉底下，瞥到一抹浅淡的黑色影子贴在地面，地面伸出长角的羊头人身影子，这令沙恩惊惧，忙起身拉回楚，冲著光明大声斥喝："你是魔鬼，不是天上的主，我绝不能把楚交给你！"

楚让天使保护，忍不住再看向白色的光。

光明瞬间黯淡，很快又化为先前的灿烂，声音迷人，"我与天上的样貌相同，是清晨最耀眼的一颗金星，是世界之主宰，沙恩，你可以摒弃你的主，信我得永生。现在，把人类交给我。"

光芒伸展过来，沙恩立刻拍动翅膀护著楚退后，谴责出声："你是魔鬼撒旦，是黑暗，是罪孽，是地狱，你不能与天上的主相比！"

"小子罗嗦无礼！"天使不上当，被揭穿假相的撒旦愤怒，抛开伪装面目，恢复邪恶样貌。

瞬间扑过来的巨大黑影是楚见识过，也是令罗伊毁灭凶手！

沙恩一手保护楚，另一手高举圣十字，却赶不及诵读祈祷文--

眼看他们要落到撒旦里头，十字即时发出强大光芒，击退黑暗！

光芒浮现身形，张开宽敞而雪白的翅膀，就在人类和邪魔中间，沙恩同撒旦一样惊呼："米迦勒（Michael）！"

天使长米迦勒遵照神意，在人最危急的时候现身。

光辉与暗黑壁垒分明。

敢来阻碍杀戮的家伙令撒旦恼火，暴跳如雷，"米迦勒，三干多年前，你出现在我面前来为摩西（Moses）的尸体争辩，今天也要来管闲事？"

"撒旦，你在人间恣意作恶，主责备你！"米迦勒鼓动雪白羽翼。

魔鬼和天使对峙，让刚识破假相的沙恩还有疑惑，他以圣十字庇护楚跟自己。

"哈哈哈，你们的主胆小如鼠，老是不知道躲在哪里不肯露面，叫弛出来！"

邪魔以更龌龊肮脏的字眼诋讥天主，笑声快要剌破耳膜，楚抬两手用力盖住耳朵，仍然不能阻挡粗哑鬼怪的叫骂声--

"我偏偏就要你们保护的这个人下地狱。"

名为撒旦的魔鬼语气凶残，长角的羊头黑影膨胀，邪恶横流，这是和罗伊完全不同的。楚慌乱，不懂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想起罗伊？拿他跟其他魔鬼比较--充满死亡气味的邪魔迅速击倒沙恩，逼近楚，直取心脏，"不要！"他骇然抗拒，像是有什么紧抓住胸口，痛得他只能前往黑影，但，体内出生出一股莫名力量拉回他？

"小楚！"被打倒的沙恩撑著身体再站起来冲去保护人，他竟满是恐惧，自己在暗黑面前渺小如肉眼瞧不见的灰尘。

刹那间，光辉笼罩楚跟沙恩，庇护他们不被黑暗侵吞！

"不愿堕落的人，邪魔不能侵犯。撒旦，这地方容不下你，听我之令，回去地狱！"

和煦中带著权威的声音并非出自米迦勒，是从更远更高的天上传来，顿时令逞凶的撒日仓皇自惭形秽，怒火暴涨，决定强行夺取入之灵魂！

"咭啊啊啊--"

楚让黑影侵袭，吓得整个人蜷缩，紧闭眼睛不敢看黑暗，不敢听邪魔鬼怪杀气腾腾的嚎叫。

下一刻，光明护在楚的周身，击溃暗黑暴风，好像急速流水逼迫成千上万的蚂蚁败退，光辉命令邪魔退下，退入地底，轰轰的闷雷般响声四起，收回黑影的地壳裂缝旋即又接合恢复平坦！

突然之间，刮得人剌痛的阴风和砂石没了，也没有魔鬼咆啸，四下安安静静，只有楚自己的喘息声，哆嗦的身体虚弱无力坐在地上，他忍不住张开双眼，发现雾散去，地面完整，周遭景物如昔，好像没发生过争战。

黎明将至，微弱的光线照出空旷大地......

沙恩看见了楚看见的，也惊愕，紧握圣十字，仰望出现在他面前的，上帝指派而来的米迦勒。

"沙恩，心存信仰不要怀疑。"

直到温暖的安慰包围沙恩，教他重拾力量，他才相信所见，能面对米迦勒，与那回应他祈求并且解救了楚、将撒旦打入地狱的不可思议的主，他惭愧："我不能辨别魔鬼，又怀疑信仰，我能力不够绝不可以再守护人，请天上帮我保护楚！"

拥有一双羽翼的沙恩手握著十字架虔诚祈祷，全部是为了他，楚心里感动也有更多抱歉，忽地想到罗伊，他也保护了他！

米迦勒凝视楚，看进人的灵魂深处，幽幽叹息："沙恩，楚已经不需要你的守护。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属于天上，要在这人界生存，我们再不能看守他的心灵，沙恩，以后你也不能是他的守护天使了，你跟我一起离开吧。"

离开小楚？沙恩从没想过要离开他一直守护的人。"我不明白......"他求助米迦勒。

"沙恩，你真不明白？仔细的看一看楚，你就会明白了。"米迦勒散发天上才有的灿烂光芒。

沙恩听著话，禁不住望向楚......

楚依然待在原地，腿软站不起来。不懂沙恩为何老是盯著他？他又跟天使讲了什么？那不似人间的话语说得太快他听不懂。

忽地，他望见米迦勒张开翅膀，缓缓的升空，终于消失在露出曙光的云海里，美丽的景象教他瞠目结舌，久久讲不出话。

没有魔鬼，没有恐怖暴力的战斗，没有死亡，只剩下沙恩来到他身边......

"沙恩......你是天使？"

"是的，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来自天上。"

楚仰望沙恩，天使羽翼在清晨光线的照耀下更显纯洁雪白，教人心生敬意，"刚才跟你讲话的......是米迦勒......真的是米迦勒来过？"天使点头，楚仍旧呆愣，赞叹神奇不可思议，"沙恩，你真的是我的......守护天使？"对方再点头。此刻，沙恩不只是他的好朋友，还是一位真正的天使！

"我还在累积德行，以后总有一天能变成米迦勒或是加百列那样厉害、有著强大双翼的天使，所以目前我在天上只能算是见习生，但，小楚，天上确实给予我守护你的职责。"

楚似懂非懂地聆听不可思议的声音，他让沙恩拉著重新站起来，当对方提到罗伊的名字，不知为何他心神不宁？

沙恩直视楚，顿时明白了米迦勒所言，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结果，却又不能去干涉--

"小楚！"

"啊？"

"......"

"沙恩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小楚，我......"沙恩欲言又止，扶著对方肩膀，最终只能询问："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奇怪？我身上吗？没有......"

"真的没有？你再看看。"

楚认真的检查自己，除了被魔爪抓过的地方有瘀伤，其他都没问题，"没有......我没觉得哪里奇怪，只是现在很累，有点想睡了。沙恩你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我只是关心你。"沙恩回应。人折腾一整晚，当然累了。

即将天亮，时间不允许他一直陪伴在楚身边，许多言语全化成一声幽怨叹息："不应该是这样的！小楚，你将来会是很好的神父，虔诚的侍奉主。但是现在却改变了......"责怪自己没尽到保护的责任，还有，"都是那个恶魔罗伊，你不该碰到他！"他很气。

天使所言再再教楚惊奇，"我将来会是......神父？"正像不可预测的命运让他碰上罗伊。

"是的，小楚，你应该成为神父。"沙恩直视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的生命之书上原本记载，你会出任神职，有自己的教区，引领人们信靠主。"

"生命之书......？"楚听呆了，得知白己遭遇邪魔已经失去成为神父的契机，之后的，天使就不再多说，他急著问："那现在呢？我会变成怎样？"

"我不知道。"即便是天上使者也不能窥探生命的奥秘，沙恩坦诚："这一场天使和魔鬼的争战不应该发生，但是因为你释放罗伊抓走的灵魂，同时也阻挡了撒旦企图开启地狱之门毁坏人类世界的野心，所以你的生命之书势必会改写。"

如何改写？天使不能得知，楚有更多疑惑："那么在这以后......我会过得好，还是坏？"

"我不能知道你未来的人生会是好还是坏？"沙恩要提醒楚："如果你想以后人生过得顺利，就一定要远离邪魔的诱惑，否则撒旦还要回头找上你。小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先忘记心里头的那个。"他直指人的胸口。

"我心里头的......？"楚嗅到捧在胸前的花香，感到心跳的地方暗藏悸动。

"罗伊。"沙恩念出罪恶之名，"小楚，一定要忘记残害过你的魔鬼！"

罗伊？英俊脸庞，自信又霸气的语调，总是唯我独尊决定一切事情，但是他却对他--魔扰乱楚的心思，脱口而出："其实罗伊没那么坏，他没有残害我，而且他是因为我才被撒旦毁灭......"

"这就是魔鬼的奸计，要你忘不掉邪魔！"

"可是......"

"小楚，你为什么会犹豫？那恶魔杀害你的同学，控制你的身心，你应该坚定意志脱离他才对，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楚哑口无言，完全不能反驳天使所言。

人类反应如同米迦勒说过的，沙恩担忧，楚的迟疑迷惑逼使他再警告："小楚，你不快点除去心里的魔，这对你会很不好，而且我也要离开，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看顾你！"

"沙恩你要离开？去哪里？"楚忐忑不安，不管将来，只怕现在。

"回天上。"即使不愿意，沙恩还是得遵从天使长米迦勒。他告诉楚："你的生命之书已经改变，以后你不能再由我守护了。"

楚听不懂，"为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要离开找！"不管沙恩是不是他的守护天使，他只想他跟以前一样，他们住在一起，像家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楚急得眼眶泛红，沙恩很难过，不想就此离开长年守护的人啊，天使平静的心突起波澜，"小楚，你忘掉心里的魔，找就去请求主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去在意魔鬼罗伊，忘掉他，你能做到吗？"?

"我......"楚张嘴无语。不要沙恩离开，却也无法忘记罗伊对他做过的一切，顿时，他陷入两难！

"要你忘掉罗伊，你做不到吧？"沙恩失望，已经知道楚的答案。

第六章恶魔住左边

楚让沙恩带回教堂休息。

经过整夜的疲累，楚将花搁在床头，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再醒过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漆黑......

神父看到提供有需要的人暂时借住的房间灯亮了，他过去探看。

楚撑著酸痛的身体下床，把毯子折好，也稍微整理过服装仪容，手拿沙恩留给他的十字架项链，照他希望的，他把它挂在脖子上。

回头见到神父，他心里五味杂陈，除了感谢神父，也谢谢教堂肯收留他，却没看见沙恩："沙恩呢？"他问神父，对方一头雾水，不知道沙恩是谁？他惊讶，"就是三天前把我送进来教堂的沙恩，神父你不记得吗？"

神父想了一下，还是摇头，"三天前，你一个人倒在教堂门口，我们让你进来，没看见有其他人。"

神父的话令楚呆住。"怎么会？"他不相信，赶快离开房间，在教堂各处寻找，以为会看到沙恩，却还是没有，他急著再问："你们都没看见沙恩？我真的是他带进来的，他救了我，让找不被魔鬼攻击，沙恩有翅膀，是我的守护天使！"神父依旧摇头，说没见过沙恩。

男孩惊慌，真的碰上一些坏事，神父安慰他："每个人都有守护天使，但，天使却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如果你看见了自己的守护天使，那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上帝保佑你。"

楚怔然。抬眼望礼拜堂壁画上的天使群像，白色的羽翼展开，就像沙恩保护他的时候一样。

如好友如兄长的沙恩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啊！直到此刻，不见沙恩，他才突然觉悟到，天使已经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