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理众人的慌乱,反正有这么多人关心那一点小伤,还轮不到我。
“梓童……”李谡冰冷的声音传来,我也冷冷地看着他。他盯着我看了半饷,表情终于缓和起来,“你下去吧。”我冷
笑,转身就走了,仿佛听到李谡暗叹了一声,也没停步。
就算他真的叹气又怎么样?
他的心还是那么狠。
他的心里还是只有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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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在我离开后不久就散了,秦青的几位好友和同僚,还有晋王一派的各个亲密的官员,都去了京城外的十里亭送别。
我叫来总管,照昨晚的布置安排酒席,等王爷回来说我有请。看李范的表情,肯定以为我是准备趁秦青不在争宠来着,
笑着也没去解释。估计不一会王府就传出,王爷为颜子涵一气伤了手,而我则备下酒宴准备讨好李谡,重新获得王爷的
宠爱等等流言。
这些流言对于我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好事。我暗笑着,和秦青对饮了三碗酒,现在酒气都冒上来,头昏昏沉沉的,于是
扑到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一觉醒来,出了一身的汗,人也清醒很多,我叫来小满,沐浴,更衣。然后打开墙角里几个柜子,细细收拾起来。这段
时间我早就把柜里里的东西都看遍了。
几柜子的各种颜色花俏的衣服,多数是轻薄丝质,手工那当然不在话下,就是颜色也多数是如轻烟一样淡淡的粉色。我
为那个颜子涵难过,他一生人,从尊贵的丞相之子,到晋王府的一个男宠,也就如那烟一样飘浮散去了吧?
见小满看得眼睛都花了,心里有丝温暖,“小满。”他不解瞪着双大眼睛看着我,可爱的孩子,不知道我走了后他会怎
么样?摸摸他的头,“小满,记得了,别人对你好,不一定是为了你好。”
“公子,说什么呀?公子就对小满很好,小满也觉得公子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小满好的。”小孩子还是一脸的崇拜。
我盯着他,顺手拿了块白玉帮他挂在脖子上,然后再收回衣服里,整理好。
“公子?”小满有点惊恐地看着我,大概看出我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吧。
我拿起一件玉器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一巴掌打向小满。他捂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也不哭。我暗叹了口气,小满,有
机会你一定要逃出王府呀。
“来人!”我大声叫着,立刻有几名侍卫进来。我指着呆在一旁的身影说,“这小侍摔了我的东西,你们把他交给总管
。”我想想又补充一句,“安排到别处去,我不想再见到这小子了。”
小满给侍卫拖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声不吭,只是用那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我。
站了一会,我又开始收拾东西。在一个柜里底下,有个小布包,我早就看过了,里边放着我和另一个人的生辰八字,那
人看来比我小两岁,不知道是谁的。还有一个翠绿色绿玉的镯子和一块白玉玉佩。放得这么隐密,应该是对颜子涵很重
要的东西。
我只是把小布包和一些碎银放好。其他的也没在理。
今晚,一切都要了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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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还没下来,李谡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这次夜宴就安排在房间里。和往常一样,我过去迎接。他只是冷冷地看我一眼,也没多说话,就坐了下来。等小侍摆好
酒菜,我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陪来的李总管装着一副有事要办提前告退的样子,临走前还向我露出暧昧的笑容。呵,他还以为这样做是讨好王爷呢。
可惜他怎么会想到,今晚一过,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全自己。
暗中冷笑,在王府这么多年,跟着李谡什么坏事他没做过,我一点也不可怜他。
李谡换了件湖蓝色的袍子,眼睛渗着阴沉深思的表情,也没多话,只是随意地和我说起今天送行的人和事。他知道我想
知道的。不觉之间,月已到中天,菜也凉了,换上清茶。李谡也不急着走,我呢,也只是听着他说话。
“梓童,今天在宴会上,你称呼秦青为倪,是不是你们还有什么隐瞒我的?”李谡冷冷的声音传来,终于忍不住了吗?
在秦青和我的事上太过关注,这也是李谡你失策的地方,当然,也是把对手看得过轻的缘故。不知道下次交锋,那个冷
静睿智下手恨辣的晋王会不会重现?
“王爷,如此良辰美景,为什么要说这无聊的话呢?”
李谡一把把我扯进怀里,炽热的呼吸连同霸占的吻,毫无预兆压过来,肆意搅拌翻腾。我木无表情地等着他结束。他感
觉到我的反应,停下来,深深看着我,“梓童,你怎么变成这样?以前的你乖巧可爱,你怎么能变得这么狠心?”
“以前?”我一扬眉。呵,他不说我还想不到怎么说起呢。“王爷还记得以前呀?”我意味深长地说,看着李谡的脸阴
冷下来,“无论我怎么做,这狠心两字都不太适合我。而乖巧可爱,也不是我原来的个性。至于我为什么这样,难道王
爷不知道吗?”
他抓着我的手忽然用力,“原来你一直记得。可惜,就算你变得再无情,再讨厌我,你也离开不了王府。”他眼睛冰冷
的看着我,“梓童,你最好记得,你是我的人。”
我俯身过去,手环着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打个赌怎么样?”,感到他身体一僵,轻笑,“赌我12个时辰内
,能走出王府。怎么样?王爷您赌不赌?”
“你想离开王府?”冷静而讽刺的声音,好象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的样子,“我不许你离开,你能离开得了吗?”
“你说呢?或者说,是王爷准许颜子涵离开王府。”我轻笑,他把我推开,我趁机站了起来,走到近湖面的门口,推开
,外边的月色正好,清亮而不耀眼。“如果王爷准许颜子涵出府,那应该可以吧?”
“要我放你的理由是什么。”我没回头,背后是李谡的声音。
“三年前,泰王谋反,前右相颜元季因涉及谋反,全家327口人全数被抄斩,剩下子涵一人。因为那年他才不到14岁,也
因为现今皇上怜惜子涵是颜家唯一血脉,就准子涵以平民身份获得自由。”我背着他没回头,凝视着湖水的莹莹微光,
缓缓说来。
他听到这里只是冷笑一声,我暗叹接着说,“事后不久,颜子涵就被人用药物迷倒,带到了宛竹院,院里就多了一个红
牌公子,梓童。”我转向他,笑着问道,“王爷听了有什么想法?”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去宛竹院赎你出来?梓童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李谡平静地对着我,眼睛里映
着外边的月色。
我正视着他,深吸口气,“如果说,当年颜子涵出现在宛竹院是因为王爷暗中派人的呢?”看见他眼睛不觉察地闪过一
抹寒芒,我一口气说下去,“如果说,当年前颜相早在泰王谋反之前就曾经有书信通知王爷了呢?如果说,现今皇上圣
御格外恩准让颜子涵参加当年前的大考而某些人把圣旨截下来了呢?”
“这你哪里得知的?本王是晋王,朝中之事,民间的人怎么能清楚?那些道听途说,我劝你还是不听的好。”李谡嘴角
里钩起一丝冷笑,端起茶杯轻尝。
我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放在桌子上,“王爷,这里有些物件,你仔细看清楚了。”里边的是卫兰亭和崔叔的供状,还
有李范总管笔迹的纸条,王府专用大夫的药方,颜相给李谡的一封信,皇帝前后两次圣旨的笔录,还有一张违造颜子涵
不愿参加大考的书信。
他一张一张看来,慢慢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放下来,“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东西从那里来,不过所有的所谓证据都
没有本王,那你怎么肯定是我所为呢?”
“市集。”我笑了,缓缓解释,“这些当然不可能绊倒堂堂一个王爷,只不过如果在市集上出现的话,那不到一日,京
城里所有的人都会听到一些流言诽语了。”我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狠绝,“这所有人,会包括太子那一派和当今皇上
那一派,当然还有所谓的清流一派。”
“当然啦,如果王爷下令允许颜子涵离府的话,就不可能出现那些流言的。”我淡淡地补充一句。
“你威胁我?”李谡眯着眼睛盯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那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赌你12个时辰内能走出王府?梓童,你太狂妄了,凭你现在这样,能走出王府一步?”他冷笑。
“王爷的意思是准备赌罗?如果子涵赢了,王爷就下令允许颜子涵离府,子涵会把所有的证物叫人带来交付王爷。如果
子涵输了,那就只能听天由命,再也不想离开王府一步。”
“好,我倒想看看,什么人能从王府离开?”李谡冷笑,叫来几个侍卫和偏将,这两晚要加强王府防御,无论如何任何
人,就算是丫环小侍也不准离开王府一步,违令者杀!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凑过去,低声笑着,“王爷,我会从正门出去。”
一句话说得他终于失去冷静的表情,咬牙狠狠瞪着,转头不再理我了。呵,居然不相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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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安静下来,我和李谡各坐着也没说话。他一个在生闷气,而我,就在想着明天怎么离开。偶尔的风声卷过,冲淡了
屋内郁结的气氛。
“梓童,你真的很恨我?”月色和烛光交映下,他的脸色也飘忽不定。
“不恨。”我平淡地说。要恨也是颜子涵恨,他现在都魂飞魄散了。而我,是苏梓童,怎么会恨他?如果不是他怎么也
不肯放我走,我会现在和他这么一个狠辣的对手对立吗?
“那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你不喜欢王府,我可以在另外地方再寻个你喜欢的地方。”没想到李谡会这么说,“梓童,你
知道我一向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你想要所有的东西。就算是你希望能帮你父亲平冤也可以。”
我愣了下,笑了,“离开,是因为不是我想来的。至于其他,人死就不能复活了,一点名声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钻营权势,可在这个位置,很多事都是被逼的。要不我不做这个王爷,和你一起去游山玩水怎么样
?”他的声音充满期待,“你不是一直想到处走走吗?再去看看江南?或者去北疆看看飘雪?只要有你在,我陪你去哪
里都行。”
“王爷做不做这个位置,和我一点都没关系。如果王爷放我出府,当不认识颜子涵这一个人,那子涵,以后也会远远的
避开,再也不见王爷一面。”我觉得好笑,利诱不行,就来缓兵之计,李谡你真当我是个无知的傻子吗?
话刚说完,手就被他一把抓住,“我早就知道你软硬不吃,想不到你还想避开我?”他低沉的声音,好象压抑了什么一
样,“你是我的人,不管你怎么想,就算你能明天离开,也逃不了一辈子。”
“王爷,和你说话好累。谁是谁的人?谁能陪谁一辈子?谁又能逃谁一辈子?”我甩不开他的手,只能淡淡的说,“我
只能是我自己,现在是,以后也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变得这么狠心?”怨恨和不满的声音,他的手腕猛一用力,我就给抛到床上,背后触到软绵绵的被
窝,我冷笑。他的身体一下子压上来,唇上一阵温热,温暖湿滑的东西滑入了口中。
我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冷冷地躺着。感到他抬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哀伤和心如死灰的绝然。我冲着他嫣然一笑,眼中
光波流动,极具媚惑。他呆楞了一下,用布把我的眼睛掩住,炙炎的吻在身体四周点燃。
我很想告诉他,我想离开,因为只有离开,才能有自己。
李谡,你太危险了。
12再赌一次让你心服口服
一早天还没亮,我支撑着浑身酸软的身体,起来沐浴更衣。
泡在温热的水里,才感到身体慢慢缓过劲来,心里寒冷也开始有了暖暖的感觉。细细得把身体搓了几遍,换上一件月白
色锦袍,用丝带紧紧绑好。腰间是深绿色的织锦腰封,弄了好几块翠玉和白玉配式挂着。
我仔细在铜镜里瞧着自己,又拿了一颗母指大的黑珍珠带上,原来这珍珠是镶在一件很华丽首饰上的,我嫌太俗就弄下
来随便用条绳子串着。
这么用心装扮自己,还是头一次。不过这事是有点险,所有的细节最好能做的完美点。
正细细地瞧着,铜镜里反映远处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转头看去,李谡已经醒了。“王爷,您醒了?”见他没回答也不在意,忙叫小侍换水帮李谡沐浴更衣,小心翼翼地把王
爷的头发束好。我就象完全忘记了昨晚那一番威胁和打赌的事情,只是专心致志的侍侯着他。
等我叫人拿来朝服,他才没掩饰惊异,盯着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上朝?”
“王爷忘记了?昨天您在朝上请求让秦将军回边关,那太子或者清流一派的,今个儿肯定会找点理由上陈皇上,争取其
他的利益,压制一下您的军方势力。”我一边帮他换上朝服,一边心不在焉说着。
这衣服怎么这么难弄?我有点为难地跟这复杂的衣服做最后通牒。
他用手制住我,我没反抗,只是抬头微笑看着他。他沉默一会,叹了口气把手松开才说,“今天我不去了。我感觉如果
我一走,你就会离开王府的。”
我觉得好笑,笑着问道,“呵呵,王爷说笑着吧?今天您不去,那如果某些有心人提出个什么涉及到边防的,那秦青回
去不是没大用了吗?王爷这段时间的苦心经营,可要白费心机了。”看他微皱着眉,又忍不住补充一句,“何况,王爷
就为了昨晚子涵无礼的顶撞而不顾全大局了?”
“梓童,你如果想我离开王府就能趁机逃开,那就打算错了。我早就吩咐下去,无论谁也不能踏出王府一步。”他狠狠
盯着我,想努力要发现我在想什么。
“是呀,是呀,王爷您都早有准备了,那怕什么子涵会逃呢?”我无动于衷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