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宾?他们对外这么宣传啊?欺骗善良百姓,明明是被虐待的小厮……
想着,无奈摇了摇头。
谁知,却被温未凉误会了。“莫非萧公子文采更高于他?”(小戴变成了萧戴。)
“怎么会。戴月行文采斐然,我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说着真别扭啊……
温未凉冷冷一笑。
神态像极了某人。不觉心脏静静收紧。
无邪赋·第二十章:儇佻之夜
入夜,才是儇佻楼真正苏醒的时刻。
高达八层的主楼,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灯火辉煌。各个楼层的栏杆旁,都站满了观看节目的人。
我抱着臂,站在帘幕后。
第一个上台的是子兰。玲珑身姿,手舞七把长剑,看得人眼花缭乱,博得一阵阵叫好。珠钗,丝绢不断从天而降。这里
真是人性解放,男女都招妓……
之后还有角力,赤裸上身,徒手相搏。这次是助威加尖叫。女人对这那一身肌肉流口水……男人嘛……似乎也流……我
忽然觉得自己承受能力真的有限……
真是从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到肌肉男应有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
忽然,有人站在身后,是温未凉。
“喝一杯?”
我大喜,“正觉得嘴馋。”
他在黑暗中递来酒盏。
我摘下面纱,一饮而尽。
台上,一少年柔若无骨,倒立衔壶。
忽而,有仿佛身在世外之感。透过一层无法逾越的画屏,看着别人的世界。我到底是谁。我究竟在画里,还是画外?
又一杯温酒下肚,辛辣之味让人清醒又让人糊涂。
不知几杯下肚。手被人按住。
“我还没醉呢。”
“该你上台了,别让我买亏了你。”
抬手掀开帘帐,身体暴露于刺目灯火下,一切又渐渐明晰。
坐定。按弦。勾指。
清淡的琴音响起。沸腾的人声渐渐平息,最后归于寂静。
婉转的琴声,在光芒中,振翅欲飞。
就在我自我沉醉之时,一个非常自不量力的家伙蹦上台子。
“在下宋玉,听得此曲,大为感怀,故和诗一首!”
有些人大声叫好,有些人厌恶皱眉。
“一任江湖载酒行……”
“啪”一个断音,截断他。
我面无表情,带着醉意开口:“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韩庄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居然敢和我最欣赏的宋玉重名。我今天拿唐诗三百首堵死你。
全楼叫好声一片,人声重重回荡,最后都落于这个台子上。
宋玉脸色难看,看来是不服输给我这个清倌。
“宋世兄,你这大才子的名号别是浪得的!”台下有人起哄,惹得一阵煽动之声。
我抬手,又是一曲。曲风清淡哀婉,有飘零无依之感。
“西北有浮云,亭亭如车盖。
惜哉时不遇,适与飘风会。
吹我东南行,行行至沧州。
沧州非我乡,安得久留滞?
弃置勿复陈,客子常畏人。”
我摇头,刚才说拿唐诗三百首堵他的,这首不是唐诗三百首里的……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多日多烦忧。”
弃我去。乱我心。一句十一字九个仄声。一泻千里。指尖的琴声跌宕回环,激荡清越。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中间两句不对。跳了。“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曲子达到高潮,随后如断了线的风筝,绵绵消失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起身。摇摇晃晃。
留下目瞪口呆的宋玉。以及扼腕叹息,沉浸在诗中无法自拔的看客。
这是什么酒。后劲真大。
次日。我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
以至于我又得把那块大鼻屎贴脸上了。
似乎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儇佻楼有一个文采风流,才华横溢的清倌,弹得一手好琴。
真不知道。谁会先来?凌衣尘还是秦穆轩,或者凤丹青?
我在想什么……晃晃脑袋。这酒后劲真大……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温未凉满脸奸商相,“你现在陪酒的价格已经叫到一百两了……”
他下面的表情就是一手翘兰花指捂嘴,翻着白眼笑到抽筋。
咦?等等,温未凉怎么可能出现这种表情,眼花眼花……
果然,定睛,还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
陪酒。不就是陪酒吗?谁不会啊!
我穿得花枝招展,一手捻裙角,腰扭得如砧板上的鲤鱼。
“哎呦,大爷。”一脚踹开门,眨眨摸着厚厚胭脂的眼睛。
坐在门里的是三个富家公子打扮得青年。Sorry啦,拿你们开刀。
“什么好酒好菜都上啊!全记在他们头上!”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们要找的是萧公子。”
身边的小厮头弯到了膝盖,“这,就是萧公子啊……”
“此萧公子非彼萧公子。我们要见的是昨日抚琴吟诗的萧公子!”
小厮还没回答,就被窝强去话头,“你说什么绕口令啊!这里就我一个萧公子!要找就找,不找就滚出去!”
“下贱之人,少废话。”
敢骂我?我刚想回骂,忽然一阵清风吹起我的面纱……
赶快遮好。
发现桌上的三人不见了。
全体摔到桌子下面。
“妈呀!丑八怪!!”屁滚尿流逃走。
啧啧,这易容术威力真强。
从此,温未凉不再让我见客。只要让我晚上弹个琴就够他赚到笑了,人不能太贪心。
无邪赋·第二十一章:老板无厘头?
这个,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对,应该说是表里不一。秀外慧中,不对,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温未凉把我的房间搬到了子兰,就是那个噼里啪啦玩剑的少年,房间隔壁。凡是儇佻楼最有名的清倌都住这个小楼。只
有子兰旁边的屋子始终空着。
我很纳闷。房间比原来大一倍,而且陈设要精致许多。地面铺着厚厚的绒毛红地毯,角落里的云鹤香炉袅袅升起青烟。
我本来以为温未凉对我格外照顾……当晚我就发现我错了……
我躺在锦被里,缩成一团,正睡得舒服。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
裹裹被子。感觉不太对。
迷蒙着睁眼,发现窗户大开。
大开?我明明锁上了。立刻惊醒。难道,有人进来?
然后一个黑影窜过。寒光闪闪。我仔细看过去,发现一个什么东西正吸附在天花板上,缓缓向我爬来……
妈啊……难道这世界上还有蜘蛛精……
我,我我又没干坏事,你来找我干嘛!
房顶上的东西继续移动,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
“啊!救命啊!!!!有鬼!!!!!”
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儇佻楼。
第二天,我顶着大黑眼圈,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小厅。
抬眼看见正在吃早点的子兰,不禁往后缩了缩。
“萧哥哥,过来坐啊。”
啊哈。虽然你现在笑得清甜迷人,简直就是天使在世,可是我绝对不能忘记你昨天对我的所作所为……
你手舞七把长剑,在我的屋顶上一圈圈的爬,老弟,你蜘蛛侠转世对不对?
肩膀上放上一只精雕细琢的手。
我回头。靠,你还敢来。
我微笑,笑得尽我所能得阴险,拽着温未凉出门。
“我要搬走。”
“子兰会伤心的。”无辜眨眨眼。
“我不管。会疯的。”
“你的房间已经有人住了。”
“那把你的房子腾给我!”
温未凉作吃惊状,宽袖挡住嘴,“好啊。你住过来吧。”
肯定有阴谋……
不过我还是搬了。绝对不要再被吓第二次。万一那天他以为地里的西瓜熟了,七把刀噼里啪啦一砍,我不是直接见耶稣
去了。
我从没想过,原来古代人可以无厘头到这种程度。简直和我的同人女表妹有一拼了……
我在温未凉的小楼里。灯火通明的小楼的倒影漂浮在黑暗的水面上。看上去,无比宁静。
表里不一。
我穿着类似于维纳斯的衣服,也就是只围了几块破布,怀里斜抱一个花瓶。
对,没错,我在装塑像。
而温未凉,现代派艺术家状,左手拿着凿刀,右手拿着刻刀,对这一块像冰不是冰,石头不是石头的东西敲敲打打。
“我数到十。再不好我就把瓶子夯你头上。”
“拜托,再等一下嘛……”有是叮叮咚咚一阵狂砸。
“二点八,二点七……一点九三,一点九二……”
我快要爆了……
“好了!大功告成!”
我扔下瓶子,走到那尊塑像旁。真人一般大小,像倒是很像,不过我刚才姿势有这么色情吗?
摇摇头,走回去穿衣服。突然听到“嘎嘣”一声。什么东西裂了。
缓缓回头,发现他正在掰“我”的手,然后,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衣服从手里滑落……
靠。闹了半天,那是块冰糖,闹了半天,你就想把糖雕成喜欢的样子吃掉……
TMD。“啊!!!温未凉,我宰了你!”我四抓并用扑到他身上,疯狂扯他头发。
“哈哈……下来下来。”温未凉不躲只笑,几下把我从身上推下来。
“生什么气嘛,我又不急着一天把你吃掉,以后慢慢一口一口吃掉才好玩。”
我已经完全瘫痪了。想想原来那个玉树临风,清冷淡然地美人……是这个神经病?
“你……双向人格吧……”
“不,”他撅撅凌乱的头发,姿态美丽无比,“只这一种。”
默了。
然后他把我推到床上,自己也一翻身躺下来,搂着我的脖子,直接就睡了。
我呆了三秒。三秒后,脖子上吊着的人已经发出清欠绵长的呼吸。
我戳他脸,堵他鼻孔,扯他头发。完全没反应。
好吧好吧……
I服了YOU。
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起来连瑜伽。
好吧好吧。无论看到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吃惊的。
我侧躺在床上,觉得他无比熟悉。右腿弯曲,脚尖绷起,双腿呈P字,手指捏成微微的兰花形。整个一菩萨状……
然后他就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大约半个时辰。我睡醒一觉他仍然站着。我洗漱完毕,绕回卧室,他还站着。
我终于忍无可忍,站到他面前。头发已经被汗沾湿,丝丝缕缕贴在脖子上,双目微闭,神态平和至极。
“你在干吗?”
“冥想。”
哦哦。我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熟悉了。他这人太现代了。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长高了?”
我一呆。上下看看自己,似乎真的高了不少。
“你从前服的药抑制身体正常代谢,所以才出现生长滞缓的现象。我给你服了解药。”
什么。我皱眉。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张开黑耀石般美丽的眼睛。“我刚才说话了吗?”
我笑。“没有。”
他送了口气,放下腿。活动活动筋骨,转转腰拧拧脖子,忽然就撵着兰花指,向我怀里倒,“哎哟,累死人家了。”
我侧步。异常迅速。他摔到地上。
“立刻,给我找地方住。”我居高临下,眼神异常凶猛。
他手侧撑着头,仰起脸,“知道啦。拉我起来就找。”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手。他把手放在我的掌心里。
就在他起到一半,我毫无预警松手。
完全无视摔得直哼哼的温未凉,我拍拍手走开,“我可拉过你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无邪赋·第二十二章:魏重紫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眼看,冬天已经过去。
候鸟有着准确的潮汐规律,偏心的神把时序的秘密泄露给它们。候鸟的翅尖划过天空,再次将巨大的春天拉回。
唯一奇怪的是,小贱跟着候鸟一起来了。
它扑楞楞飞进院子,引来一阵尖叫。
这家伙长大了,所以它往我身上扑的时候,我下意识抄起板凳把它打回去。
很惨得掉了一地毛。
猎鹰腿上有一个小红竹筒。里面的纸条字迹很旧,似乎随着小贱经历了不少风霜。
小贱。你大概也是这世上少数还记挂我的人之一吧。
它蹲在我腿上,羽毛蓬松而温暖。
“思君千里。不知君在何处。”俊秀有力的字迹,在无数月明星稀,孤灯独明的夜晚,看它们潇潇洒洒出自那人笔下。
这是何苦。既然伤我,有为何给我这些迷惑人的糖果。
小贱似乎感觉出什么,侧头看我。
把它放下,拿起竹笔。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忽然,门被人撞开。
我大惊。抓起小贱往床下一塞。
居然是宋玉!满身酒气,晕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我赶紧推着他往外走,“去去去,进错门了你!”
“没进错!”他打着酒咯,“小兰,来亲亲。”
妈的,亲你个头!
谁知,他力气大的惊人,抱着我就不放开。
两人一个踉跄,摔到床上。
真糟糕……
我掐着他的脖子试图把他从我身上挪开,不过似乎于事无补。
他低头就要亲,还边“兰儿兰儿”喊个不停。
突然,一把椅子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他脑袋上——真晕了。
小贱站在房梁上,一只爪子还没缩回去。
我对它做了个“你真强”的手势,把宋玉那大白痴踢到地上。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门口又出现一个人。
哎呀。凶案现场被人抓到,什么世道。
我看他,愣了。
他看我,也愣了。
没蒙面纱,也没贴鼻屎。
“月儿?”又惊又喜。
我干笑。“怎么是你。白玉楼。”
“我和朋友正想来拜会萧戴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你……你,是男人?怎么会流落在此?”
苦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不好薄白玉楼面子,又把他朋友——宋玉,打晕了,只好勉强陪他去应付朋友。
几人也只是喝喝小酒,随意聊聊。
“这段时间咱们天涯海阁少阁主一直在找一个人,已经闹得尽人皆知了。”
白玉楼笑,“我怎么不知道?”
另一人说,“你向来不关心这些事,自然不知。”
“听说为了那个人,已经和凌姑娘闹翻了。”
我低垂眼帘。哎,实非所愿。
“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