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第一部 四 穿越)——董圣卿

作者:董圣卿  录入:04-23

天箭雨。

“上船。”惊鸿仙子扯进手中纱屏。

阿得足下一点,跳上船去,回身一看远处:

“火枭,快。”

“啊——”远处火枭大喝一声,血刺一挥,推开拦路守将。巨大的身形沉沉踏过草地,跳上船来,义军众人也有部分乘机

淌水上船。

“崔大哥?”眼见崔峨奔至船边,阿得向他伸出手去,他却没有接。

“阿得,刚才那个将军,为什么说你们是西苗的细作!”

“你在说什么?”阿得眯起了眼睛。

“你在利用我们?双藐峰上的烽火怎么会点燃的?”

“那是我不小心将火把碰进了柴堆,来……”

“不对”崔峨摇着头后退“你是西苗的细作,西苗在攻打中原,你把我们骗到这里,趁机做里应外合是不是!”

“这话从何说起呀?”阿得的笑容前所未有地温柔,随后抬起头来一声大喝“想活命的上船来!”

崔峨回身意欲阻止,无奈黄粱寨义军已经溃散,本是灾民的兵士,面对官兵毫不留情的围剿,早已如惊吓的羊群般逃窜,

此时一听“活命”,哪里还顾得什么江湖大义,纷纷追上翻船,奋力扒上船舷。

“等等,别去啊!等等啊——大家别去呀!阿得,你要把大家骗去西苗做什么!”他挥舞着手臂企图拉住上船的同胞。猛

然——

一声闷响从他身体深处传来。他缓缓低下头去,只见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骗我……”他震惊而痛苦地抬起头来,对上地却是自己已然熟悉的淳朴笑容。

“撑不住了。”只听惊鸿仙子一声轻喝,纱屏瞬间裂成千万碎片,船上水中,顿时哀声一片。只见她翻身扬手舞动肩上长

带,挡开一瞬间射向阿得的箭矢。然后飞身上岸,双手猛地一掷丝巾,重重打在船尾,将帆船推向下游,自己腾身一卷,

消失在夜色之中。

“崔大哥,你该感激,是我让你平庸又卑贱的一生有了意义。”阿得的大掌一把按住他的脸,向后一推,抽出刀来,转身

随着船缓缓驶向落魂口。

然而,就在此时,远方旷野之上,大队人马打着松明火把,汹涌而来。

守将刘清河上前大喝:

“来者何人?”

“中州侯夏无尘率军平乱。黄粱寨叛徒,反抗拘捕者,格杀勿论!”

远方的喊话在耳边清晰地放大。崔峨捂着流血的伤口回过头去。远得看不清的火光中,夏字大旗迎风招展,近处厮杀的人

群中,一路苦难相随的同伴接连倒下。而他垂下的手,却再也无力握起复仇的刀。

这一瞬间,他疑惑了。到底是谁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到底是谁让他们落草为寇?明明只是为了活命,却为何一步一步走到

了这毁灭的尽头?这世间永远没有一个标准的是非对错,战场上,却不允许中间摇摆的立场。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他的

委屈、他的仇恨和他那亲如兄弟姐妹的同伴的冤屈,全都随同他的性命一起,缓缓被流淌的云河之水葬送了。

第一百零九章

落魂口以南,戍军第一道防线上,外层鹿寨已出现缺口。陌桑率领突围前锋,冲入营寨。

守军全力抵挡,无数长矛拼起栅墙,并肩冲出。顿时兽哭人号,漫天血雨。西苗前锋顿时死伤一片。然而就在守军长矛刺

中敌军同时,西苗快刀手乘隙攻上。陌桑一马当先,踩着肩头跳入战团,手上弯刀飞旋,如同镰刀刈草,瞬间封喉。

守将李昆岭见敌方将领现身,即刻提枪迎上:

“蛮夷,李昆岭一试你的身手。”

“陌桑会让你见识西苗的威能。啊——”眼神交会一瞬,兵刃已经出手。眨眼转身,已是火光迸射。铿锵声中,只见陌桑

身如雨燕,手中弯刀织出绵密刀网,左右笼罩李昆岭;而李琨岭挥舞手中的长枪,点划错落,防守之间,回攻沉稳,竟是

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混战之际,远处阿岩看准守线松懈一瞬,将令一挥:

“全军进攻!”

弯刀一指,号角四起。无数西苗官兵如潮水般冲过金沙滩,涌入打开了缺口的鹿寨。

“投石——”王古挥舞着长剑指挥。

木机旋动,巨石被长长的木臂抛出,西苗冲锋顿时受阻。无奈西苗诸军藤甲护身,更胜铜甲铁臂,羽箭射来,竟是伤而不

死。转眼之间,已经冲至面前。

“众军随我杀出退敌——”

战鼓擂响,是进攻的讯号。王古挥剑上马,带着一队军士出寨迎战。同一时间,驻军弓箭手箭矢齐发,开出一条血路,王

古便带着人,冲杀了出去。

“有王古在,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王古剑一指远处敌军首领“报上名来。”

“赫炎洪石。”阿岩低语一声,摊开手来,身旁随侍立即捧上破天战斧。

手一握,帽盔一颤,阿岩眨眼冲出阵营,胯下白皮猛虎赫然现身月光之下。只听一声冲天巨吼,戍军众人的身上铁铠也被

那吼声震动起来。王古胯下训练有素的战马,也被惊得颤抖起来。

“啊——”不愿输了气势,王古怒喝一声,两腿向内猛刺,策马冲上,一剑直劈阿岩头顶。

只见阿岩大掌紧握,战斧一挡。两人身上铠甲顿时一阵碰撞的声响。王古回剑再刺,是不甘示弱,力挽士气的决心。然而

阿岩一斧劈开剑锋,战斧横扫,逼得王古仰面躲避。而胯下白虎,啸然一声,一掌刮向王古身下战马。只听一声凄厉的嘶

鸣,马的一条前腿,生生被撕了下来。

“啊——”眼见相伴多年的爱马惨亡,王古悲愤交加,一掌拍向马身跃起,一剑将阿岩打下虎背。两人身后军士见自己主

将下了坐骑,同时爆冲杀上。暮夜的金沙滩上,兵见肉搏,顿成血河一片。阿岩下了虎背,不急不徐,回招之间,顺手一

抽白虎后臀:

“冲过防线,去等待你的主人!”

白虎狂吼一声,咬碎面前拦路士兵,疯狂冲过人群,扑入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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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西南戍军营地之外,夏轻尘挥鞭策马,带领队伍率先赶来。

“刘大人全力守住关卡,黄粱寨余孽交给本侯即可。”

“是。”

“追风营听令,拿下黄粱寨叛徒,格杀勿论。”阮洵手中马鞭一挥,追风营的骑兵立即冲向河边,围剿退至岸上的黄粱寨

余党。

“好哇!金吾卫随我杀上。砍了这帮刁民,别输给追风营,下了皇家的面子!”张之敏气不过地一抽胯下马匹,带着金吾

卫也冲了上去。

“留活口啊!”夏轻尘策马追上,然而厮杀一起,刀剑无眼,转眼已是血雨漫天。

“侯爷,属下已经问得战况”随身侍卫靠上前来“守军粮草被西苗细作焚毁,兵力折损不大。叛徒已全军溃散,剩下之人

全逃到了那艘船上。”

“双藐峰以南的驻军营地可是受到了攻击?”

“回侯爷,金沙滩外确实有西苗兵马犯境,此刻尚在坚守中。”

“他们这是想内外夹攻,一举取缔驻军营地呀。”

“刘大人请侯爷不必担心,落魂口自有应对之法,绝不让细作与叛军过境。”

夏轻尘退到营地河畔的高处,只见灯火映红的江面上,阿得乘坐的单帆船已顺着河道,渐渐逼近双藐峰下的落魂口。两岸

箭如雨,船上不停有人倒下。然而帆船顺风顺水,纵使无人摇桨,依然船速不减。

“来人,射下船帆!”夏轻尘手一指,身旁侍卫立即拿搭箭上弦,瞄准桅杆上的缆绳,用力一勾,船帆随即降下。

“嗯?”船上阿得只听头顶“笃”地一声,抬头一看,帆布已经沉重落了下来。他当即向甲板上一踏,一把抓住挂帆的横

杆,踩着桅杆攀了上去,重新将船帆绑上。

“射死那个人——”刘清河在落魂口下指挥着。

“啊……”暗夜的火光中,夏轻尘眼前一闪似曾相识的身影,未及辨认,那身影便在漫天的箭雨中快速跌了下去“留活口

,让他们留活口啊——”

“投石——”

暗哑的木枢声响起,巨大石块抛向江面帆船,船体顿时摇晃起来,破损的缺口开始漏水。

“再快些……”落魂口越来越接近,河面也越缩越窄,水流越发湍急,阿得静立在船上,从容地挡开射来的箭矢,心中催

促着。

“放下拦河栅——”刘清河一声令下,落魂口下的守军士兵,推动双藐峰下沉重的机关。沉闷的铁链声响起,山体顿时剧

烈震动起来,发出撼人心神的声响。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双藐峰东峰山壁上,缓缓放下一道与河面同宽的巨大铁栅,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坝堤,轰然一声

落入江面,死死卡在另一侧山壁的凹槽里。一时间,激起漫天水花,疾行帆船顿时如触礁一般,重重撞在拦河栅凸出的尖

刺上。

“原来这就是拦河栅”阿得沉重地立在船头,看着峭壁两旁的地势与机关构造“哼,棘手的麻烦……”

船体触礁,急流漫灌而入,开始迅速下沉。船上黄粱寨义军如困扰一地的老鼠,抱头乱窜,甚至有人跳入河中,被急流的

喝水卷到拦河栅上撞死。

“阿得,我们该怎么办!”

“阿得,你快想想办法呀!”

“慌什么——”阿得沉稳地说。手一指,只见东岸横着驶来驻军的官船,准备一举擒拿落水的义军。

“那是来抓咱们的呀——”

“那就抵死反抗,拖延时间,我会想法打开这道屏障。”话毕,阿得双脚猛地一踩,趁乱踏着双藐峰陡峭的山壁,上攀数

丈,一手扣住岩壁近距离一探拦河栅构造。

下方,驻军官船靠近触礁帆船。不等义军众人反扑,弓箭齐射,不论是否投降,一律格杀勿论。

“刘将军,留活口,留活口啊——”夏轻尘气尽力竭地在马背上颠簸过来。

“侯爷,此处危险,请侯爷暂退后方。”

“别杀,别杀了。本侯要活口!”夏轻尘着急地拍着马鞍。

“侯爷,南岸戍军急待支援,擒捉这些西苗内应费时费力。末将必修快速了结他们,方能重新升起拦河栅。”刘清河不由

分说地回身大吼“剿灭余党,拖走残船!”

“不可,不可啊……”夏轻尘看着扎在拦河栅上,半头没入水中的帆船,心急地欲下马乘船上前。无奈身体尚未恢复,一

路颠簸又没扎腰带,一动之下,五脏六腑似错位了一般,当场痛叫一声,跌下马去。

“侯爷,侯爷!”

“快扶侯爷下去!”

“哼,想速战速决吗?”阿得的身影隐秘在安装拦河栅的山壁缝隙之中。这拦河栅乃是劈山而建,原理虽与护城河上的吊

桥相同,但构造坚固,重达千万钧,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方才将它安置进岩壁,要想升起,非一两队精壮士兵能够为之。

但阿得此刻的目的,却是让它难再升起来。

“嘿。”松手跳下,踩着水面的铁栅迅速奔至东面峰底,运足气劲,挥手一刀,砍向吊起铁栅的粗重锁链。只听铿然一声

,火光迸射,链环竟是伤而不断,而他手中弯刀却已出现裂痕。

“嗯,是玄铁。”阿得双足立稳,气沉丹田,左手单掌运出极冷寒气,扫气于铁链,顿时玄铁如极冷寒冰,月下耀雪;右

手握刀急催至阳罡气,弯刀运化炽热烈焰,如贯日火虹,疾利击向寒冰“啊——”

混然一刀,刃崩刀断。玄铁锁链之上赫然出现一道极薄极深的刀痕。

“有人破坏拦河栅,弓箭手快射!”

“阿得,暴露了。”火枭自船上一跃而起,挥舞血刺挡开阿得身后射来的羽箭。大手一把抓起他来,跳下拦河栅,借水遁

去。

“阿得!”火枭带着他狂游数十丈,猛然一下蹿出水面,将他放在地上盘坐。一掌拍向他身后,暗送真气助他运功。

阿得深沉呼吸片刻,凝重的嘴角缓缓吐出一丝血来:

“嗯……”

“如何?”

“无妨。”

“同时催动双极真气,对功体损伤过大。近期内,你已不能再用冰火双生之招。”

“嗯,我知道。”阿得站起来揩了揩嘴角“幸亏今日一试,否则仍不知这传说中的拦河栅竟是这样坚固。冰火相克之招尚

且不能将玄铁完全砍断,落魂口不愧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铜墙铁壁。”

“拦河栅仍在,对我们即将到来的进攻将是最大的不利。”

“放心吧,它此刻的存在才是戍军营地最大的不利。”阿得看向南方远远可见的冲天战火“看来阿岩进行得十分顺利。火

枭,走吧,去迎接我们久违的一战。”

说着深提一口气,朝着金沙滩的方向快奔而去。火枭手提血刺,紧紧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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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魂口下,弓箭手已将黄粱寨剩余人马清剿完毕,官船拖着帆船的残骸,慢慢靠岸。夏轻尘不顾属下的劝求,撑着疼痛的

身子从营帐里冲了出来,面色惨白地看着从水中打捞上来的一具具尸体。

“侯爷仁义,这些都是叛邦投敌的奸细,无需怜悯。侯爷贵体欠安,还请先回营中歇息。”刘清河在一旁劝道。

“不用管我……”夏轻尘有些六神无主地说“西南边境受到攻击,你全力调度兵士支援。”

“末将明白。请恕末将怠慢。”刘清河行礼过后,便回身指挥人马整队待发。

夏轻尘挨个儿查看那些死尸,此刻让他恐惧的,不是那些死状恐怖的尸体,而是其中可能出现的熟悉面孔。刚才射下船帆

的一晃眼,他似乎看见了阿得的影子。但他没看清,他不敢确定。

“死人全在这儿了?”夏轻尘虚弱地问。

“回侯爷,让拦河栅挂住的就这些,先前有些落水的,恐怕早已沉在河底或是让水冲走了。”

“岸上的呢?”

“回侯爷,也在这儿了。”

“好……好了……”没有一个是阿得,果然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夏轻尘擦擦头上的冷汗,似是找回了几个魂魄来。

此时支援人马已上了运兵船,整装待发。

刘清河站在岸上,询问清理拦河栅回来的士兵:

“拦河栅可有破损?”

“启禀主将,没有。”

“铁链可有被砍断?”

“没有。”

“好!”刘清河高呼一声“升起拦河栅!”

一声令下,岸边二十名士兵摇动峰下转动的机关,缓缓拉动牵引拦河栅的铁链。随着一声声暗哑沉重的声响,拦河栅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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