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鬼雨的旋律 第一部（fuzi）——天上鬼

水的落在瓷砖、打在身上的声响，流泄整个华美的家。

宽敞的家，只有流水的声音。

二十分钟过去，太阳西落，只剩下点点光晕照亮小片天空，家中一片昏暗，浴室的门被人推开，出来一个湿淋淋的人静静走出浴室，头上顶着浴巾、手上捧着换下的衣物，从这一头走到房子的另一头，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将衣物全数丢下，转几个按纽，洗衣机鸣嗡嗡地运转起来。

抬起手拿着浴巾擦着湿透的发，从发稍流下的水早顺着柔美雪颈浸湿了衣衫，甚至流入背脊。

由这一头走到另一头的房间。

一路走过，头顶的聪明灯随着他的步伐一明一灭。

这又是个灯光的魔术师的杰作，设计师的巧思。

这个有趣的光有时会让他觉得自己置身舞台，正演着一出独角戏。

多么戏剧化的灯术。

现在，只剩更衣室里绽放明亮的光芒。

不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响起。

整个宽敞豪华的家里，除了洗衣机鸣嗡嗡的声响，加入了吹风机嗡隆隆的声音。

十分钟过去，吹风机的嗡嗡声停止，洗衣机也正好停止。

再由这一头走向另一头，打开洗衣盖弯下身拿起洗好的衣服，轻甩一会儿让皱皱的衣物舒展，拿起一旁的挂子俐落套上挂在竿子上。

过了五分钟，他随性地穿戴走向大门。

正如他静静地来，又静静地走，毫无眷恋的，离去。

安静的家，再次陷入沉寂。

没有半点声音。

没有丝毫光芒。

对一个人来说，这个家太大了。

这个家，一个人的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几何建筑，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吧。

第一章：天堂街

到处晃，不知不觉天黑了，街道上的霓虹灯点亮了新宿的黑夜，这里就像的不夜城，到了夜晚，成千上万的人涌入新宿，男男女女流连在商圈、多得数不清的酒吧、咖啡厅、歌技厅、游乐场、电动场、餐馆等；观光客、上班族、学生、情侣、朋友、酒客、寻欢客……各式各样的人们挤在新宿这个不夜城，形成了非常多元的景观文化。

人多，就有混乱的地方，新宿就连坏的都是那么独俱魅力。

转进一条街，这里是全新宿著名的PUB区，而它有名的特点就在于一个字，恶！

第五街，有个美丽的名字，白桦街，但鲜少有人会这么称它，黑夜的新宿第五街，多数人称它为「天堂街」，是一种带有讽刺意谓的名号。

各大帮派的聚集地，三教九流、牛鬼蛇神，充满暴力和险恶之地，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这个全日本黑帮的聚集地，而Rain像个误落凡间的精灵，闯进了这条「天堂街」。

街道上，许多稍长Rain几岁的孩儿们流理流气的在街上游荡，更多赤裸上身，全身刺青的肌肉壮汉威吓着，不远处正打着群架、另一头在喧哗……当Rain走进来时，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像被下了魔法瞬间陷入沉寂。

这一次，Rain没有像在学校时那种尴尬，反而用一种更适、习惯的走进「天堂」，脚步没有半点迟疑、更无半点害怕。

一个西装笔挺的大汉朝他走来，那噬人的气息若是普通百姓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Rain睁着好奇的蓝眸，毫不遮掩的看着他。

某些新人看了情况，纷纷为误闯的青涩少年捏了把冷汗，那可是火麒麟的堂口大哥呢！

「Rain，你来了。」高大男子用一种欣喜的口气站在Rain的面前，熟稔的和他打招呼。

Rain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的往前走。

他的目中无人让红麒门的新人气愤不已，「喂小子！我雷哥在跟你说话呢！」

「闭嘴！」绰号雷的男人气愤的低斥，瞪了瞪带新人入门的小组长。

「小孩子别乱说话，他是咱们天堂街的雨少爷。」小组长紧张的教训。

Rain好奇的看了看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没说什么接着又漫不经心的离去，人称雷哥的壮汉没追上去，直到Rain远去后才回酒吧。

几个小子瞧着雨少爷年纪小小，走在天堂街一路上「雨少爷、雨少主」的声音络绎不绝的响起，煞是羡慕又觉得奇怪，连忙问了领他们进门的小组长。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雨少爷可是咱们天堂街最特别的人，他不属于任何帮派社团，却不知为何各大组门帮派的大老们都喜欢他，争着认他当义子、义弟，可雨少爷谁也没答应。」顿了顿。

「你们刚才也见到了，雨少爷对我们的叫唤一律不回应，总挂着浅浅的笑意回礼，这表示他没答应过谁。但大老们还是要我们唤他雨少爷，并吩附所有堂口要好好照顾雨少爷，不能让他有任何麻烦和差迟！」小组长大略解释一遍。

远处，酒客突然缠住Rain不放，没一会儿就被某堂口的大汉架到一旁，一阵威胁拳打脚踢。

「这个雨少爷是个特殊人物，可是咱们日本黑帮破天慌第一次这么有共识。明白了吧！就算惹虎惹狮惹老大，就是别惹雨少爷，雨少爷心地好不会伤害人，但其他人可会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以后看到人客气一点，不许无礼。」

「知道了。」小子们眼里闪着光芒，跟着雨少爷就对了。

小组长见状愤怒又叹气的警告，「你们这几个小子，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晓得吗？别去缠雨少爷，条规上写着，任何人若没有雨少爷亲自招唤，不许打扰他，否则重诫严惩！你们看，山口组、西组、南斗……大家只敢招呼，没人敢打扰他。」

「是～」小子们看了过去，果然如此，只见雨少爷一派悠按着自己的步调走，没人敢真正干扰他。

Rain就这么晃东逛西，夜更深了。

「天堂街」是越晚越热闹，未满二十的少年少女不知不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成年人结伴喝酒、歌舞升平，真正的天堂才要开始。

在街头有些日子的Rain当然知道接下的天堂里会有什么，不想太过接近这些混杂的是非，他移动脚步，打算回家了。

这个时候，他也快打电话回来了。

加快脚步，穿过许多人的身边，耳中不时又传来叫唤「雨少爷」的声音，勾起嘴角，莫名其妙的好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日本黑街里所谓的黑道人士都开口叫他「雨少爷」，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什么都不是，自己在街头资浅，而且还只是个孩子，这些日子根本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或惊动一时的大事，为什么这些素昧平生的角头老大抢着要认他为子、为弟？实在想不透呢！

不过，至少这让他在条让平常人避之维恐不及的天堂街上觉得很心安，可以像在逛自家花园般心无旁骛、轻松自在。

胡思乱想的走着，当他经过一个暗巷，被一些细碎诡异的声响吸引。

「谁？」天生好奇心重的Rain毫不胆怯的走向阴暗堆满杂物的巷子。

一步一步接近，他看见了两双充满恐惧、恨意和危险等复杂的双眼，一男、一女。

在逆光的情况下，男子蓄势待发的攻击他，Rain机警的退了几步。

光线照出Rain的身形和样貌、同样也照出少年的俊秀青涩。

拳头在Rain门面一公厘的距离停下，男子瞪大双眼脱口讶道，「小孩！」

Rain听闻男子脱口而出的话，不禁皱起眉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此时转角的街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和低促的说话声脚步声整齐划一、领头的人不慌不忙的下达指令，很显然这些人都曾经接受严格的训练。

男子瞬间慌乱却又冷静下来，转身扶起女子朝暗巷深处躲去。

一切，Rain看在眼里。

于是他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

男子回头瞪着他，Rain不以为意维持着调皮又好奇的眼神，跑到他身边。

女子已经疲惫的无法支持，Rain很快发现女子怀着身孕，担心的看着她，「这样下去她撑不过的，跟我走，我带你们离开。」

也许他们没有选择、也许Rain的诚恳打动了他，男子点点头，抱起女子小心的跟在Rain身后。

Rain往天堂的方向跑。

「等等，你带我们去哪儿。」新宿的天堂可是个远近驰名的是非之地，不是个适合他们处境的好地方，况且黑道无情，倘若被他们发现，凭那个人的身份地位，天堂的人是不会帮助他们两个毫无干系的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交给他们。

不行，好不容易逃出来，绝不能被抓回去！

Rain回过头，笑了笑，「放心，跟着我。」

纯真善良的笑容，澄澈令人安心的蓝眸，丰臣秀之不知为何竟会在这种不容犯错的情况下选择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娃儿，而且是无条件的信赖着。

我一定是疯了。

是呀！自从他认识幸美后，就彻彻底底的疯了！

幸美呀，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一定！

「快点，他们追来了！」Rain催促陷入沉思的男子，紧张的带他们跑了起来。

第二章：迷踪

天堂、快到天堂了！

「快点、快！」Rain紧张的催促，奔跑。

心脏剧烈跳动，砰通的声想涨满脑海。

天堂街口的人发现他们，见到Rain的神色有异，连忙上前探听。

丰臣秀之看见两名大汉走上前，全身紧绷僵硬，心脏强力的收缩。

「雨少爷，你怎么了？」两人是西组旗下。

Rain分不清楚谁是谁，只知道快点将身后的两人带离，「有人在追我们！」

天堂街口瞬间静了，Rain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他从来没跟这些人打交道，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帮忙。

刚才剧烈的奔跑，Rain感受到心脏强烈的收缩、呼吸急促、胸口疼痛，尽量忽略身体的不适，蓝眸紧紧锁住大汉，无言的请求。

「有人敢找雨少爷麻烦！不要命了！」

「西组的！」、「红麒门！」、「山口组！」、「南斗！」此起彼落的呼暍声响起，不稍半刻，男人们在天堂街的店里倾巢而出，形成庞大的人群，杀气腾腾的一看就像是要大干一场，腥风血雨！

「那个……」Rain不禁担心起来，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许多人受到伤害，即使那些人追着这对情侣的人不一定是好人也一样。

「雨少请吩咐。」大汉在Rain身旁大喝，着实吓了他一跳。

傻笑，「你们不要为难他们，我只是想请各位大哥帮忙掩饰行踪，拜托了。」

说完，Rain明显看见大汉们脸上透出失望的神情，显然是为了不能好好大展拳脚而感到可惜。果然啊！江湖人物～「雨少爷，你确定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如果会！嘿嘿……」比了一个杀的手势，红麒门的堂主血腥的笑了。

Rain摇头似浪鼓，思绪快速流转，「大哥们，帮我掩饰漂亮点，不然以后我的朋友可麻烦了。」

几位堂主看了看Rain身后狼狈的男女，大概知道一身清白如莲的雨少爷路见不平、顺手救了他们。

江湖重义气，他们知道怎么做了！

毕竟他们这些门道，什么不会，专长就是让一个人在人间蒸发，藏人踪迹，如果几个帮派好好联手，哪怕有难事。

「雨少爷，往后面走吧。小齐，替雨少爷领路。」

「是。」

「各部散！什么话也别乱说，好好替雨少爷办事！」

一道命令，大汉们突然变成了流连天堂的寻芳酒客，穿梭在人群间，刚才集结的团气瞬时分散，回复天堂里因有的靡烂与慵懒，却又带了一丝丝诡谲。

＊＊＊＊＊＊

四人在小巷弄里快速穿梭。

宁静的小巷充斥脚步声和喘息声。

「雨少爷，这条小巷直走就能到达御苑前的白桦公园。」小齐指着黑暗窄巷的出口，他带着他们三人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间穿梭，停在一条小巷子口，笑容满面的看着Rain。Rain粗重的喘息，觉得胸口和肺部刺痛不已，咽喉更有一种腥辣的滋味，脑中一阵空白、晕眩。

「雨少爷，你没事吧？」小齐小心的扶着Rain，满脸担心。

其实天堂里的人，不管属于那个堂口，都很喜欢雨少爷，大家都想亲近他，但碍于条规，每次只能远远看着雨少爷出现、雨少爷离去。

他的存在，让他们这些在黑夜行走的边缘人，看见难得的清流和暖阳，属于自由的空气。在这种没有明天的黑暗狭道里求生存，即使是一刻的平静，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珍贵难得呀！

他们只是贪求那……片刻的喘息空间。

雨少爷呀！你是我们心灵的寄托和明灯，如果能亲近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Rain摇摇头，好不容易等到气顺了，感激的对他一笑，被小齐看得有些无措，随即充满新奇的看着巷弄，「原来还有这个地方，啊！那边就是我家了，平时从天堂回家，要绕上好大一圈，原来还有捷径可走。」

「是呀，这些错综的巷弄我们称它「迷踪」，可以通往新宿区任何地方，天堂之所以在这儿能更兴盛不衰，这些通道可是大功一件呢。」

小齐见Rain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脱口就道：「如果雨少爷想了解「迷踪」，下次我可以带你熟悉熟悉。」

贪恋和他相处的时间，如果能因此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即使将「迷踪」所有通道泄漏，他在所不惜。

「嗯……」Rain纯真的笑了。

主动抓起小齐的手，令小齐一阵错愕和激动，Rain璀璨地笑道，「打勾勾，说谎的是小狗，一言为定喔！」

拉着男女走出通道，Rain回过头在柔柔月光照耀下，灿烂的对黑暗里毫不起眼的狭小通道的笑着，纯真、热情、和自在，「谢谢你，小齐。」

小齐藏在黑暗中，着迷的望着雨少爷消失在白桦树林间，心中竟是一片此生从未得到过的满足。

「谢谢你，小齐。」回绕在耳边。此后，每当他撑不过去、失去勇气时，这句话就像魔法般，总在适时响起，让他撑过每一次黑道里难熬的生死劫。

一句不经意的话，能对人有什么影响？

即使在陌生人群里，一句话，也能让人撑过难关，给人求生的勇气。

小齐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对他如此真心。

在雨少爷澄澈特殊的蓝眸里，总能看见他们失去以久，最初人们曾给过他们的平等和尊重。

唯有雨少爷才会给像他们这些游走社会边缘，对平常人来说最基本对人的尊重。

像他们这些人……在选择这条不归路时，早就舍弃许多再也拾不回来的平凡美好。

「雨少爷，请您放心，我会永远保护着你。」

黑暗中的誓言，像风中的叹息。

转身，消失在那不为人所知的通道里，回到属于他的黑羽天堂。

穿梭在公园的树林间，三人的气氛沉静。

俊秀的男人打量走在前面，救了他们的男孩。

猜不透，这个拥有纯净眼神的男孩和天堂到底有什么关系，三大帮、五大门皆有志一同的听他号令。

道上从没听说过「雨少爷」这号人物啊！

正暗暗揣测之际，男孩不知为何停在一棵树龄不大的白桦树前，喃喃自语，接着略为古怪的抱着纤细的树干。

「唔……秀哥……」

少女痛苦的呻吟打断沉静，Rain回过头，用一双透蓝的双眼注意他们。

「幸美，你哪里不舒服？」丰臣秀之担心的寻问美幸。

Rain走了过来。

秀之和Rain对望着，不知为何，秀之看到那双太过清澈的双眼彷佛将他看透般，令人难以承受。

别开眼，却又开始怀念那双蓝眸。

这个孩子，有一双会令人深深着迷的眼眸。

而心中有愧的人，是很难直视他的，那双彷佛能洞悉一切的纯净明眸。

他开始明白天堂里的人们为何那么喜爱他了。

那是一双，能让人找回失去的、最美好的一片净土，真诚、温暖和纯净。

「快，到我家去。」Rain领着路往前走，不时停下来看他们是否跟上。

「幸美，撑着点。」秀之鼓励幸美，轻轻扶起她。

「呜……」

出了公园，是开阔的广场，广场上耸立一栋纯白典雅的高楼，像是一座纯静的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