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林丘抬头看着林翟,显然心情不错,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我应该怎么感谢第五先生呢?在临死之前,还能让我重见五枚玉扳指,完成心愿,啊,这是多么伟大的赐予呀,不然,以身相许怎么样?”
林翟皱眉,喝他:“什么临死之前?脑瘤是很难治的病吗?我怎么不知道?”
林丘愣了愣,讪讪的笑,“你这表情还真象一个人。”
“谁?”
“我哥!”
林丘回味般咂咂嘴,“记得我哥唯一一次训我,是因为我打碎了一只元青磁碗……其实那只是一只近代高仿,他就不依不饶的训我,呵……我为此高兴了许多天,但后来再也没敢摔第二只。你知道吗,我哥他从来视古玩如生命,我怕把他气个未老先衰。”
这个坏小子!林翟笑,垂睫剖着新买的冰甜桔,静静的听他的弟弟讲述他的故事,觉得……很新奇。
他塞一瓣桔子放自己嘴里,其余的用牙签扎了放在小桌上,扬扬下巴,“吃吧。”
说的正开心的林丘,很自然推开水果盘嫌弃的大叫:“不要……干嘛老让我吃桔子。”
林翟一愣,尴尬的缩回手。
林丘猛然醒悟,赶紧歉意的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你当我哥了,他自己爱吃桔子,就老让我吃,可我讨厌又不敢直说,每次吃的牙都倒了,只能偷偷和老妈抱怨……”
提到妈妈,他猛然闭上嘴巴。
林翟心里猫抓一样痛,小心的问,“你……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呃?唉,”林丘瞬时恢复过来,潇洒的耸耸肩膀,“没办法,我和他的交集本就不多,自然记得……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老絮叨这些从前往事,很娘?”
林翟微笑着摇头,“不会,觉得很有意思……”
“还别说,你和我哥真的很象……不过你可比他漂亮多了。”林丘还是捏起瓣桔子放进嘴里,然后连眼睛带鼻子全皱到一起,高喊着,“啊……爽!”
林翟心中跳动不已,却被他孩子般的表情逗笑了,“那让我当你哥呗,不收工钱。”
林丘听后立即瞪大双眼,满眼鄙视,“就你……成年了吗?” 还很过分的捏捏他的嫩脸蛋。
“说什么呢,我已经22了……”打开他的手,林翟表示不满。死小子,两世加起来,快五十岁了,你说能不能当你哥?何况,本来就是你哥!
“呃,看不出才小我三岁,嫩豆腐西施似的。”林丘戏谑的一脸坏笑。
他少年时候就喜欢这个调调,一侧嘴角上扬,一双眼睛斜瞟,痞痞的,坏坏的,惹得周围许多小姑娘喜欢他,甚至有人找上家门儿。
林翟笑着掐住他脖子,“掐死你这流氓。”
掐得那光头珍珠狂往床里头缩。
“咳咳!”白衣白帽的主治医生进来,一脸不不赞成的看着在病床上公然“互殴”的两只,其中一只还是高危病人。
他的表情让林翟想起了第五沧的那位“面瘫刘”……不由想起,三沧的手术也不知道进行了没有。
同样是兄弟,自己是不是太有些厚此薄彼?
林翟皱皱好看的眉头,温文尔雅的坐回椅子,轻声问:“情况怎么样?”
老医生推推眼镜,看着林丘有些欲言又止,后者大方的朝他呲牙笑,“说吧,我挺的住。”
林翟剜他一眼,继续微笑着看向老医生,“让病人心中有底数也算是一种尊重,不是吗,医生?”
老医生笑了,“我又没说是坏消息。”
啊?这次,兄弟俩一起向这个无良的医生丢白眼。
老医生笑得慈祥老太太似的,“林先生脑中肿瘤所在位置不算险恶,因此无论是恶性还是良性,最起码手术的过程,应该是有一定保障的。”
那也就是说不用再担心手术问题了!
“哦,既然这样,那我要吃木瓜炖雪蛤!”林丘忽然举手发言。
“吃你个头,那是女孩子吃的好不好?”林翟愤了,照准光脑袋就是一下。
老医生又不赞成的皱眉,“脑袋是用来治的,不是用来打的。”
“嗯,我错了。”林翟赶紧补偿一样摸摸那颗灰珍珠的脑袋,后者得意挑眉,坏坏的笑。
两天后,
林丘被推入手术室的前一刻,他笑着拉住林翟的手,“如果还能活着出来,我允许你当我弟。”
林翟想想,“有工钱没?”
“有。”
“好,我答应。”林翟干脆的点头。
林丘转过头去朝他老爸炫耀的笑,“爸,看吧,我多厉害,都这时候了还能帮您挣回个漂亮儿子。”
林父满脸苍然,老泪纵横,“丘儿,别抛下爸爸一下人……”
林翟林丘兄弟俩同时红了眼圈。
“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吃木瓜炖雪蛤。”林翟微笑着目送自己前世的弟弟,消失在那道演译过多少生死别离的大门里。
可惜,林翟没有能待到林丘出来,因为他只是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走廊那头,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的第五以。
林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才举步过去,每走一步,都象工兵探雷一样艰难。
本来,在这个时候,他是下定决心要陪在爸爸身旁,陪他一定等待,等待最后一个亲人的命运,同悲同喜,同舟共济。
可惜,他知道,他现在必须作出个决择。
第二十五章
所以,林翟选择了离开。
他不能再给多灾多难的林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而且,再无限期呆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一个不属于第五少爷却属于林翟的破绽,而这样的破绽最不能知道的是第五堂……第五博越。
第五堂无处不在。
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只能离开。
在别人面前,林翟还可以耍耍心计,但是面对着这个威严却更象父亲的大哥,他无能为力去反抗。
于是,千叮咛万嘱托,把冀勃拍卖行的老经理请过来,让他陪陪那个已经视他为“亲生儿子”的可怜老人。
安排好一切,才动身离开。
林丘平安出来的消息,是林翟在登上飞机的前一刻知道的。
他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飞机上,他自嘲的对七子说:“看过岳飞传吗?想当年岳飞被十二道金牌招回的心情,我算完美体会到了。”
第五以冷哼,“接下来你还会完美体会到一百皮鞭的滋味。”
“呵,真值得庆祝,大哥会开玩笑了。”林翟微笑着,暗地里却大大的打个冷战。
第五以生气的留给他一个后脑壳。
七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头等舱里走来走去的美丽空姐,完全无视那对兄弟没营养的对话。
他不想知道十二道金牌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自家少爷回去的后果会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回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第五医院的医生们打好招呼。
“谍堂的人向父亲递了几张照片,老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第五少爷在外面交了一个男朋友……”第五以板着一张酷脸,终于把话题转向正确的方向,林翟挺直腰板看着他。
“我也见到了,照片上……你和那个叫林丘的男人正在床上卿卿我我。”
——这时候,林翟很应该再庆贺一下,端庄严肃的第五大少爷会用这么美妙的成语了。
可惜,倒霉的他只是觉得眼前阵阵发晕,无力地揉着太阳穴,他唯有苦笑,“看吧,连岳飞的莫须有,我都没落下……那是病床,大哥!”
“可也是床!”反击的铿锵有力。
“大哥,你信我吗?”林翟问,天地良心,自己想卿卿我我的人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位而已。
第五以瞟他一眼继续目视前方,“专门鉴定过,照片不是合成的。”
林翟再回头看看七子,那臭小子很明目张胆的把目光调向机顶。
林翟唯有继续苦笑——我干脆跳机算了,如果落到海里,还能留个全尸。
但他又不死心。
“那我怎么办?”他抱住第五以的胳膊,象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唉,”第五以第一次体会到有个不争气儿子的爸爸滋味是多么痛苦,他几乎扭曲了一张端正无双的酷脸,但叮嘱还得说,“回家后,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申辩顶嘴……来之前我已经和刑堂的弟兄们交待过了,他们下手会有分寸……而我和你二哥四哥,会一直守在旁边。”
“啊,四哥回来啦?”林翟很高兴。
第五以终于愤了,大吼他,“这不是重点,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有,有!”林翟好脾气的擦掉满脸愤怒的唾沫。
头等舱出现帅哥的积率很小,而同时出现三位形态各异的帅哥的积率几乎为零,因此,空中小姐们今天兴奋的有些离谱,尤其在看出林大帅哥明显有些不适时,立即如热带雨林中的飞蛾,扑天盖地的围拢过来,嘘寒问暖,燕语莺声。
好吧,就让我尽情享受这最后的温情吧。
陷于重重美女之中的林翟对自己宽容的慰藉一番后,抱着毯子睡着了。很没义气的把两个酷哥扔给了温情依旧、热情如火的美人们。
——要知道,暗黑的黑社会气质对这些花儿一样娇美的小姑娘们来讲,简直是一个顽固而致命的吸引。
林翟在梦里嗑着牙签、用林丘的表情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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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留学时,林翟的教授这样教育向来做事井井有条的他:孩子,凡事不必太认真,太多的意外,才能给平淡人生增添更多的魅力和生趣。
所以,当第五以拉着一张酷脸,带着弟弟直奔第五堂的刑堂时,那里廖廖无几的几个人告诉这兄弟俩……今天刑堂不办公。
因为所有高层们都去参加第五博越在老屋举办的一场盛大欢迎舞会了。
“欢迎谁?”林翟并没有因为逃过一劫而沾沾自喜,他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修长秀美的眉毛皱了皱。
“是肖特家族的BOSS理查得.朴焘.肖特,第五少爷。”
这个人林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在他重生后的这几年里,一直都有人在不停的提到这个名字。
林翟恨这个名字!
林翟没好气的看向第五以,后者抽抽嘴角,“是四海招来的。”
“是吗?真是太好了。”林翟笑了,笑得百花齐放。
笑得第五以一激灵,他赶紧替那个还不知怎么死的第五海申辩,“本来,他只邀请了约瑟夫,你知道的,他们俩是一对冤家,可没想到约瑟夫的哥哥,肖特家的大当家也对此次东方之行来了兴趣。”
“没关系,人越多越热闹,”林翟拉起第五以的手,边走边笑,“这么盛大的欢迎舞会怎么能缺了咱们呢,走吧,大哥,去换上你那套顶级漂亮的Durban。”
灯红绿酒的地方,永远是富人们的最爱,而所谓豪门宴会其实更是没有创意,千篇一律的“灶红绿酒”……犹如是拷贝。
当林翟他们赶到舞会会场的时候,那里气氛正酣。
宾客中有一些政界名流和富商,当然最多的还是第五家族的高层,第五观身穿名贵手工礼服混在美人窝中谈笑风生,十分的引人注目。
第五以带着林翟不动声色的从角落里走进去。
可惜,两人都属于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比较引人注目的那种,越是低调越会让他们产生一种神秘而浪漫的气息,吸引着别人。
因此,走没几步,第五以就被人强行进人群里,嘘寒问暖,推杯换盏。
林翟是不具备这种殊荣的,虽然他比在场的很多人要出色的多,但因为素来在第五堂的地位不高、“名声”不好,鲜有人过来搭讪,即使对他感兴趣的人也只会站在远处频频朝这里望上两眼。仅此而已。
这到合了林翟的心意。
他坦然自若的示意大哥去忙自己的,优雅的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酒,顺着放满食物的长形餐桌往纵深走去,流动的双目环视着整个舞场。
其实,他大可不必刻意去找,那个人站在人群之中,什麽也不做,就是比其他人醒目,不用任何的提醒,人人都会知道他是主角。
因此,林翟毫不费力的把目光落在了那个让他朝思幕想的人身上。
此刻,那张素来清冷无波的脸上竟然微沁笑意,凤目流光,新玉般的面容,如午夜里静静开放的净白昙花,在柔顺黑发和顶级黑色礼服的衬托下,俊美、冷艳,却隐隐透着无声的霸气和绝世脱俗。
就那样不动声色的掠夺着全场人的眼球。
唉,林翟轻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为什么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第五博越?!
顺着那人眼神,林翟看向站在他身边的此次舞会的另一个男主角——理查得.朴焘.肖特。
其实那个人是一个与第五博越同样出色的人,若第五博越是银龙,那人便是金狮,只是林翟私心里想刻意去忽略他,而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使他看向那人时,留下的感官冲击却愈加强烈起来。
肖特家族的当家人除了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外,还有着极少见的金色妖瞳,每一闪动,都如太阳自云彩间拼发出来,闪得人不自觉失神,而深刻如雕的面容,混合着东方人与西方人所有应具备的优点,使他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族式的优雅和军人般的严酷——
他是个极具压迫力和存在感的男人,年仅三十五岁的英国最古老贵族的顶级BOSS,无疑是年轻英俊而多金的,优雅而不失霸气,严肃而不显冷酷。
这人,让林翟想起了《狮子王》里那位长鬃飘飘的金毛狮子王。
——这人与第五博越站在一起,宛若太阳与月亮,一刚一柔,相相辉映,成就了这个舞会的整个磁场中心。
第二十六章
那是一段众所周知的,关于“王者之恋”的传奇故事。
故事里的两位主角,一位是具有中国血统的肖特大家长,一位是百年基业的第五堂的大堂主。
帝王爱上帝王的传奇,可以说是中外暗黑世界的最大传奇吧。足可以写成一本畅销小说,日走几十万册最畅销的那种。
可惜,没有人有这个胆量去写。
听说,那位金毛狮王陛下素来喜欢中国娃娃,十五年前,还是一位青年的他,在黑暗帝国的高锋会议上第一眼看到第五博越,就视为天人,疯狂的爱上了他,并宣誓一定要抱得美人归,于是,种种攻势如春雨春雷,滚滚飞过太平洋,抵达东亚大陆。
但是否真的抱得美人归,人们不知道。毕竟,两位顶级BOSS的私人生活是没人有胆量去探索的。但人们却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第五博越在肖特家庭最奢华的无极庄园,曾经逗留过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它可以令一位豆蔻少女变成风流少妇,它可以令一位风流少妇变成寂寞寡妇,而令一位帝王压倒另一位帝王又有什么可难的呢。
……反正人们的想象力有多远,他们之间可能发生的事就有多远。
这话可是先人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