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夷公子......"棠棣想辩护,他并不认为辛夷污秽,如果是这样,他不会回应辛夷的情感。
"棠棣,叫我辛夷。"辛夷制止棠棣再说下去,棠棣说他在乎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反感吗?"辛夷抬头亲吻棠棣,有些不安的问道。
棠棣深情地看着辛夷,他用吻回答辛夷。他从来都不反感辛夷的吻,辛夷并不知道,他的吻是那么的青涩却又甜美,在最初所带给棠棣的是不尽的迷惑与心悸。
棠棣温情的吻着辛夷,他爱他,那是真切的感情,竟然也不再有任何顾忌的念头。
***
秦国林苑,辛夷独自一人在凉亭上把玩着一张有裂痕的排萧,那是当初他为受伤昏迷的棠棣脱下衣物的时候,在棠棣衣襟里发现的。当时辛夷吃惊棠棣竟然一直收藏着他送他的排箫,然则内心又是十分的欣喜。
一抵达秦国,见过秦王,辛夷便将楚厉王的议和文书传呈与秦王,完成了此趟的任务。
在秦滞留这么多天,完全是因为棠棣的伤,他不可能将受伤的棠棣留在秦国,虽然棠棣曾说过,他之所以成为出使秦国的随从,是因为他要去秦国。
秦人对于排箫有着浓厚的喜好,而有着高超演奏排箫技巧的棠棣在秦国是能很轻松的谋生。
棠棣的排箫,自幼是跟随神殿一位擅长吹箫的觋学的,神殿里的巫觋都能歌善舞,也擅长乐器演奏。而棠棣也颇有音乐天赋,这也就是为何他年纪轻轻,就成为楚国的宫廷乐师。
"楚公子,你的侍从真是位勇士。"赢元称赞道,他站在凉亭下,正将弓箭从背上卸下,让侍从收走。
"他竟然一下子就射杀了两只梅花鹿,如果不是带伤在身,那可真是位神射手。"
赢元指着远处侍从抬走的死梅花鹿啧啧称奇,而站在他身旁的棠棣表情却很淡然。赢元从一开始就赞赏棠棣救辛夷时的勇猛,从而将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跟随辛夷来林苑的棠棣唤去狩猎。
"他以前应该没有学过射术。"辛夷愣住了,棠棣只是位出身卑微的巫觋,自然不会像贵族子弟那样接受六艺的训练。
"楚公子,这是说笑吧。"赢元根本就相信,没有学过射术,却能射得那么精确,这是从没听说过的。
"我以前确实不会射术,不过这两日,我跟随秦公子狩猎,所以多少学到了点。"棠棣平淡地回道,如果他没摸过弓箭的话,他也不清楚自己能熟练的操纵,一点也不感到生涩。
"看来你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真是难得的奇才,如果不是已有主人,我可真想将你收在旗下。"
赢元像似开玩笑像似认真的说道,事实上赢元确有此意,只是见辛夷对棠棣感情似乎极其特殊而试探的说道。他一向爱才,况且能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勇士,更为难得。
"秦公子,棠棣并不是我的随从,他是自由之身。"辛夷平淡地说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感情。棠棣不是他能驾御的,他也完全不像位随从。当然,这得也由棠棣选择,毕竟被秦国公子赏识,这是很难得的机遇。
"如果真是如此,那棠棣意下如何?"赢元看向棠棣,此人应该能填补他曾经失去的,忠心耿耿的随从的位置,一开始,他就从棠棣那英气的脸上看出他绝非平凡之辈。
早知道棠棣与众不同,然则却没想到立即就被他吸引住的并不只是他一人。辛夷表情复杂的看着棠棣,他不希望棠棣答应,他希望棠棣护送他回楚国,虽然他父王不会因为棠棣救过他而感激棠棣,但总是要赏赐棠棣的。
"感谢秦公子的厚爱,我其实只是一位吹箫的乐师而已。"棠棣平淡地回道,然则他宠辱不惊的态度,却又加深赢元对他的好感。
辛夷听到棠棣的回复才将提起的心给放下,他真担心棠棣会同意。
回到辛夷的居所后,辛夷才问棠棣为何不答应秦国公子赢元的要求,他不明白,这对棠棣而言应该是个很好的机遇,而棠棣却拒绝。
"我送你回楚国。"棠棣很淡然的说道,他不放心辛夷,如果在回去的路上再遇袭击的话。
"我父王一定已经罢免了令尹,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辛夷低语。
"你不希望我在你身边吗?"棠棣注视着辛夷的眸子,问道。
"我说不清楚,然则你从来都不是一位乐师,你与众不同,棠棣。"辛夷别过脸,喃喃说道。
"你才是,辛夷。我不放心你,你太脆弱了,仿佛随时会受到伤害一般。"棠棣搂紧辛夷,他若离开辛夷,不知道辛夷会不会再独自一人在王宫的朝殿上与鬼魂相伴,会不会在酒宴上如同没有灵魂的躯体般任由人玩弄,会不会再有生命危险。虽然他不知道他能做到何种地步,但他想保护辛夷。保护怀中这柔弱,美丽的少年。
话说完,轻轻地放开怀中的人,棠棣转身就欲离开辛夷的寝室。
"棠棣,我不要你留在秦国,你得陪在我的身边。"辛夷从身后抱住了棠棣,瘦弱的辛夷,个头只到高挑的棠棣的肩头。
"这才像你说的话,辛夷。"棠棣回过身来笑着说道,任性的话语,却也是最为坦率的话语,棠棣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喜欢辛夷用这样的口吻要求他,虽然这是他以前所讨厌的。是的,他以前也讨厌过辛夷啊。
辛夷微微泛红了脸,他略低下了头。而棠棣抬起了辛夷的头,吻着辛夷的唇。
如此甜美,柔软的唇;光滑,白皙的皮肤;黑亮,如绢的长发,还有那双如诗般忧郁而美丽的眸子。
棠棣知道他必将沉沦,在那散发着艾草清香的身躯里沉沦。
他没有爱过女人,神殿里不乏有美丽的巫女,但他爱上了一位同性,一位他不该爱上的人。然则这就意味着辛夷对他而言是极其特殊的,也无可取代。
***
月光暧昧,偌大的寝室里惟有一盏高脚青铜油灯,散发着有限的,橘黄的光芒。
棠棣将辛夷抱起,朝木榻走去。
辛夷躺在棠棣的怀里,手臂亲昵的搂着棠棣的脖子,一张绝美的脸庞泛着桃红,双唇红艳。
多日来,棠棣只吻过辛夷,便不再有任何一丝过分的举动。对棠棣而言,辛夷始终是位公子,一位身份悬殊的公子,他不该轻薄他。
然则每每抱住辛夷,或吻辛夷的时候,他都感到自己内心欲望的存在。
爱情的最终结果是结合,然后有其结晶,然则他与辛夷都是同性,不会孕育任何后代,那么结合就是其极至的体现了。
棠棣将辛夷平放在榻上,两人对视着,目光都是炙热的。
"还痛吗?"辛夷隔着衣料,轻轻抚摸棠棣的胸膛,他碰触的地方,是棠棣中过箭的位置。
"不会了。"棠棣一只手握住辛夷放在他胸口的手,另一只手拨开辛夷脸上有些散乱的头发。
"那我不管你受的伤了,抱我,棠棣。"辛夷仰望着棠棣,适才与棠棣亲吻时,棠棣拉开了辛夷的衣襟,所以此时辛夷袒露了大片白皙的胸膛,十分的性感。再加上他那撩人的话语,使得棠棣没让辛夷再说下去,就激烈的吻着引诱他的辛夷。
从额头到唇,从唇到耳边,从脖肩到平滑,白皙的胸膛,无一处不爱。
他爱他的一切,从灵魂到躯体。
辛夷微微的喘息着,快感在棠棣的舌尖游走,越发的往下。当棠棣唇的湿热延续到肚脐下方,强烈的快感使辛夷身子颤抖了起来。
"棠棣!"辛夷惊慌的叫道,双手抓紧了棠棣的头发。他未经人事,或许在平日表现得不检点,但辛夷仍旧是极其纯洁的处子之身。
"我爱你。"棠棣停止了动作,他抬头吻着辛夷,温存几句。他从辛夷满是水气的眸子里读到了青涩与迷茫,他知道辛夷是第一次将自己献出,他将自己献给了他。
"我没事,抱我,棠棣。"辛夷索取着,他身体燥热,很难受,渴望着解脱。
棠棣没再迟疑了,他重新抱住了辛夷裸露的,摄人魂魄的美丽身体。
月色暧昧,透不进薄薄的纱帐。高脚的青铜灯时明时暗,在轻风中几欲熄灭。
虽然寝室内的一切都是暧昧不明的,但一阵阵销魂的呻吟声飘溢而出,纱帐内,两具完美的身躯交合在一起。
这是辛夷的初夜,如红花般的血迹点缀着垫于身下的白色披风,就像处子之血。
激情过后,棠棣抱住辛夷虚软的身子,为自己伤了辛夷而自责不已。
"是我自愿的,棠棣。"辛夷望着棠棣那充满自责与不尽怜爱的脸庞,喃喃低语。
"我有伤着你吗?"棠棣怜爱的抚摸着辛夷完美的身体。
当他强有力的贯穿辛夷的身体,辛夷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然则他还是强悍的占有了他,这是辛夷的初夜。
在那淫乱的王宫里,他竟是如此的纯洁,是他亵渎了他的纯洁。
即使辛夷不是女人,但他将自己的童贞献给了他。
辛夷摇摇头,露出柔和的一笑,将纤瘦的身子埋没于棠棣的温暖、宽大的怀中。
***
神殿的祭祀已经结束了,铭季帮助太祝收拾着祭坛上的祭品,目光不时望向站在祭坛下,与其她巫女说笑的女嬉。女嬉尚穿着祭祀用的艳丽礼服,怀中捧着白色的杜若花。
女嬉已经十五岁了,长得极其美丽。而在铭季看来,女嬉绝对是神殿里最美丽的女孩。
天已近黄昏,铭季与其他几位觋将祭祀用的物品收拾,取走,放置于神殿里的储藏室里。而祭坛下,刚才聚集在一起说笑的巫女也逐渐的散去。女嬉与伙伴挽手离开了神坛,朝昏暗的走廊走去。
神殿,并不是孤立的,特别是在举行祭祀的节日里,不少的贵族子弟会出现在神殿里。他们或三个或两个结伴远离祭坛站着,与祭坛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在他们看来巫觋都是些身份下贱的人,但神殿对于他们仍旧有一定的神秘性,他们尚不敢贸然侵犯。
祭祀结束之后,这些纨绔子弟们一般也会随之离开神殿。但也不尽然,美丽的巫女对他们而言太有吸引力了,神殿里美丽的巫女经常会被纨绔子弟带走,而这样巫女的命运就此发生改变。
当发现前头为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拦阻的时候,女嬉与其伙伴立即调头想跑,然则很快就发现后头也被另一男子拦住。
女嬉急忙的打量着四周,然则太阳已经落山,四周昏暗一片根本看不到其他的巫觋的身影。
"小美人,让我来好好疼疼你。"其中一位模样委琐的男子搂住了女嬉,色迷迷的摸着女嬉吓得惨白的脸庞。
她曾听年老的巫女说过,她们的身份是何等的卑微与不安全,她曾发现身边的伙伴逐渐的减少,知道她们都被带离了神殿。偌大的神殿,昏暗的神殿有着危险的埋伏,然则她曾经认为灾难不会降临在她身上。
"求求你,放开我。"女嬉哀求着,她不知道反抗,她的身份从来没有教会她什么是反抗。
"我要是不放呢。"对方无赖的说道,嗤笑着。
女嬉吓坏了,用泛泪的眼睛看着早就跑开的伙伴,那逐渐远去的瑟抖身影,她感到无助。
"靖纪,你真是不温柔啊,看小美人都快哭了,还是我来安慰她。"另一位贵族子弟嘴角扯过一个猥亵的笑,用手捏着女嬉的脸庞。此人话一落,他的伙伴竟也笑了起来。
"铭季哥哥......铭季哥哥......"女嬉哭泣着,她知道即使有其他巫觋见到她正被人欺负也会躲得远远的,没有人会救他。但是,绝望之中她还是唤起了铭季,如果他在的话就一定会保护她的。
"叫啊,叫啊。看谁来救你。"被唤叫为靖纪的男子淫笑着,随即,他抱起了女嬉。
"铭季哥哥!铭季哥哥!"女嬉拍打着靖纪的肩膀,大声的哭喊着,在对方的淫笑声中的,女嬉的苦喊显得苍白而无力。
"放下她。"一个并不坚定有些飘晃的声音响了起来,铭季赤手空拳的出现在了走廊上。他离开储藏室,本想返回祭坛找女嬉,却看到了这一幕。他并没有棠棣的勇气,他从来不敢顶撞权贵,但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遭受凌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巫觋都放肆起来了。我会让你明白你身份是什么的,下贱的人。"刚才捏女嬉脸庞的男子抽出了身上的佩剑,架在了铭季的脖子上。
看着眼前寒冷的剑韧,铭季退缩了,他站着一动不动。
"卑贱的虫子!"铭季听着对方对他的耻笑,头低了下来。
"铭季哥哥......"女嬉泪流满面看着铭季。
"小美人,我会好好疼爱你的。"靖纪强吻着女嬉,而女嬉拼命的挣扎着,她很绝望,然则绝望之中却又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
"贱人!"女嬉的反抗让靖纪恼火,他掴了女嬉一耳光,血丝立即从女嬉的嘴角流出。
"女嬉!"铭季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他愤怒的大叫着,想朝靖纪冲过来。然则他并没能接近靖纪,靖纪的伙伴,适才拿剑恐吓铭季的男子,将剑刺进了铭季的腹部。利剑从铭季的背后刺入,刺穿了铭季的身体。铭季愕然的看着刺穿进他身体的剑身,一口血从他嘴里吐出。
"铭季哥哥!"女嬉一声惨号,铭季的血染红了她的眸子,随后她的眸子黯淡了下来,没有了一丝光彩。
***
清晨,辛夷从榻上下来,拣起凌乱丢在地上的衣服,准备穿上。然则拿到的是棠棣的衣服,正打算更换的时候,却被棠棣挂在衣服上的玉佩吸引住了,于是辛夷解下了棠棣的玉佩。
"在想这是谁给我的饰物吗?辛夷。"棠棣已经醒来,正赤裸着上身坐在榻上看着辛夷。
"这玉佩不是一般的玉佩。"辛夷喃喃说道,他每每看到棠棣佩带着它,就为它感到迷惑。身份卑微的巫觋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玉佩呢?说不定是某人赠予棠棣的,每每一想到这个辛夷就很在乎。
"我知道它挺贵重的,不像下层人能拥有的物品。"棠棣清淡地说道,这玉佩关系着他的身世,是他的信物。然则棠棣却并不大在乎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是否有可能是一位贵族的儿子,毕竟如果他确实是某个权贵人家的子嗣,他也不可能以巫觋的身份在神殿里生活了整整十八年。
"那它是?"辛夷抚摸着玉佩,那温润的质地,精致的小米纹,这是他所熟悉的,因为王室所佩带的正是这种形制的玉佩。
"这是我的东西,不是别人赠予的。"棠棣打破辛夷心中的疑虑,然则却没有给棠棣解答。
"棠棣,这玉佩是只有王室成员才能佩带的,这小米纹还有这温润的质地,都能说明。不信,你比较我的玉佩。"
辛夷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棠棣。
听到辛夷这样说,棠棣也有些愣住了。
"是又如何呢?"棠棣轻笑了起来,那是否就说明他可能是位王族,如果是这样,那太祝为何没有告诉他。然则他真的在乎吗?他也说不清楚。
"棠棣?"辛夷不解的看着棠棣,棠棣的笑容里有着极其复杂的感情。
"没事,这是太祝拿给我的,说这是我的信物,我是位弃儿。"棠棣并不在乎告诉辛夷。
"棠棣之子,我娘亲跟我说过,她说你是棠棣之子。"辛夷先是有些吃惊,随即笑开了。
"我的给你,你的留给我。"棠棣将自己的玉佩递给辛夷,而将辛夷的玉佩留了下来。两块玉佩有着相同的形制,就连图案"吉祥"的铭文也一样,说不出的诡异。唯一不同的仅在于棣的玉佩是白色的,而辛夷的是绿色的。
"我不变心,你也不能变心。"辛夷抬头对棠棣说道。
棠棣将辛夷搂入赤裸的胸膛里,他真想给辛夷一个永恒的承诺,但他不知道他能承诺什么。他们的身份悬殊,甚至不知道返回楚国后,他是否还能像这样拥抱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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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国返回楚都郢都,一路上都没有再遭遇到危险。一回到楚国,辛夷便听说了令尹畏罪吞毒自杀,而他的儿子祈庆也被逐出了郢都。虽然保有其采地,但势力早已经大不如前。辛夷知道他不会再见到祈庆,而他也不想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