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但都是认识多年的好友这些默契还是有的,徐白默洒了些盐最后再翻炒了几次,将花菜盛到周维早已放置于他手边平台
上的空盘子中。眼角瞥见周维得了空一直偷偷注意着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徐白默手背擦了擦脸问怎么了,是不是脸上沾了
油。周维“哈哈”笑了几声替徐白默抹去那刚沾鼻尖上的水珠:“也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像是和你很久没见到了,唉,明明才
过了一两周的时间啊,还是你这方变化太大了呢?”
徐白默愣了愣,低头道:“没什么变化,倒是阿维你看上去挺疲倦的,最近……工作忙麽?”
最近周维在忙些什么这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但是徐白默还是避开了这话题不谈,一来是因为之前说了有话吃完饭再讲,
二是……照这对话趋势下去,一些不愿去正面谈及的事势必会被提起,比如自己和这人,自己和里屋的那人……徐白默走去袋
里翻了翻,倏忽笑了,他举起一袋熟菜:
“阿维你看巧不巧,本来我也没预见你会来只是突然想吃腌萝卜所以才买了些。我记得以前你总说那家的腌萝卜入味,酸酸甜
甜很开胃,今日可以吃个痛快了。”
周维也笑了,自嘲道:“这东西估计也就我们这种喜欢吃泡饭的‘老人’会喜欢啊,柳锦他不喜欢的吧?如何,要我说,这东
西一人吃不痛快,你若陪我我就铁定听你的话放开肚子吃它个三大碗饭。”
“噗——明明平时你碰上喜欢的菜也能发狠吃上三碗的,我还以为你会怎么发威呢……不过不要紧,我刚才确认过了,你我每
人三碗饭,留给柳锦的份差不多一碗……他如果不饱,大不了让他自己再下几两面,谁让他不喜欢吃腌萝卜的!”
“你三碗饭怎么可能吃得下?要我说,你吃两碗,分一碗给柳锦吧,只让他一人吃面实在太可怜了。”
“管他呢,这么大的人饥饱总是懂的,哼,今天我们得敞开肚子把这些东西全解决掉!”
徐白默边说边走了出去将菜摆上门外的餐桌,待到他回厨房时周维已穿上另一件围兜站在了他原先站的位置上,他一手拿着勺
子正在加热锅子预备一会儿作糖醋小排,见徐白默走近他扬脸一笑:“接下来都交给我吧,这道菜你可比不过我。呵呵,上次
你吃得一脸满足直夸我手艺好过饭店大师傅,这次让我也在柳锦面前露一手吧。”
“上次那是……”
徐白默住了声,他想起以前周末假日时常与周维一起做菜的事,抬眼望去只见周维毫无芥蒂地正笑着:“去房里帮柳锦一起整
理东西吧,他一人肯定早闷坏了,”,他盯着徐白默看了许久,忽低头摆弄了一下衣摆,“其实变了也没什么……”
徐白默正解下身上围兜挂角落里的衣架上,听到这话他手停了停:“人总是会变的。”
“啊,的确如此,我也更喜欢像现在这样会主动和我开玩笑的你。”
徐白默心里揪了揪,面上最终还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默默说了声“交给你了阿维”就准备去看看另一屋那个不知在做些什么
的人。
周维叫住转身出门的徐白默,柔声道:“白默,我会帮你的,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嗯,我知道,”徐白默侧身跨出了门框,“所以阿维,我最相信你。”
三人面对着一大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大快朵颐,柳锦去买了啤酒和周维两人一人一瓶喝着,徐白默就倒了一玻璃杯的酒合着腌萝
卜当下酒菜,眉间时不时因酸味苦味混杂而堆出个“川”字,被另两人狠狠嘲笑了一番说是即便白默你再怎么作凶相都不会有
人怕你这张脸。
本来就吃得晚再加上之前的准备时间,一顿饭后已约莫着快七八点钟,徐白默收了碗筷去洗,顺便催促周维、柳锦快去刷牙,
说是一嘴酒臭味闻着就难受。两人被推进卫生间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只得苦笑着听从屋子主人的安排,一人占着水池一角刷
牙漱口。
等徐白默将外屋收拾完,他被柳锦拉去客厅里屋坐着,说是忙了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则去切西瓜犒劳两个为自己提供好
饭菜的人。周维背着手从书房出来,徐白默瞧见他藏着什么东西,看神色又是一脸神秘的样子像是正等自己去问他,也起了玩
闹的心思故意装没看见他。
待那人在自己面前晃了一圈又一圈,徐白默终于关了电视按了按额角:“阿维,你手上拿了什么?”
“嘿嘿嘿,你想知道吧,”周维模仿电视里开奖时的鼓声“咣咣”唱了会儿,徐白默忍俊不禁挥手让周维快停下正经点,只见
周维抽出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嗯嗯,是这样,嗯嗯嗯,我明白了。”
徐白默嗤笑着从他手中抽过杂志看,封面图上的人物似乎很眼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是谁,徐白默便揭开一页纸看人名,当那
个名字跳入他眼帘时,他似乎吃了一惊又翻过封面仔细看脸。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摆了副姿势正坐着,总是无神的眼睛透过那片薄薄的镜片看着远方,总会让人怀疑他又在
发呆……啊!是他!
“他,他是……!”
周维点点头,坐在徐白默身旁指着封面上的男人:“这人以前和你同寝是吧?叫王林。”
“他怎么会上这杂志?啊……莫非他现在已经是知名学者了麽?”徐白默急急跑去拿了眼镜来看文字说明,“嗯,这里说他毕
业后进了研究所……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哦哦,对了那时我已经不在学校了……嗯?这里写他是被导师推荐去的,当时我记得
原本他和我一样都跟着孙……”
印象中这个瘦小的男人性格挺阴沉的,徐白默虽也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但绝不会让人觉得不能容忍,而这人无论是在寝室还是
在外都一人独来独往。同寝了两年,再加上他与徐白默跟着一个老板做(那时研究生总喜欢暗地里叫自己导师为老板,当面时
还是会尊敬地叫师公好),按理说总应该相较别人亲近些,但细数之下才发现两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一年说话不超十句。大学
时徐白默社团活动比较多,时不时会有社员上门来找原社长,若是寝室只有王林一人时他决不会主动告知徐白默的去向。
但不管怎么说,同寝的另外两人都与徐白默关系不错,那时徐白默闹出这么大件事来,他们还硬拉着王林一起去学校学工部替
徐白默求情,导师孙时进那边也不知跑了几趟,虽然可能并不像那两个暴动的学生是通过用那种冲动的行为来表达,分别时与
同寝人吃的那顿散伙饭场景至今还是让徐白默挺记忆犹新的。
周维轻轻摇了摇徐白默的肩,令其从回忆中醒转过来。徐白默捏了捏眼窝,摘了眼镜:“阿维你怎么会认识王林,你貌似才只
见过他一次,还是刚搬新寝室时你来帮忙……怎么今日会特意想起来让我看他的杂志专访?”
周维刚要开口,柳锦端着放着切成片的西瓜果盘过来了,他歪着头看了看徐白默手中的杂志,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周维站起身让了位置给柳锦,自己拿了杂志走去窗边,将书卷了卷后又轻轻敲了敲手掌心:“白默我问你,你同那位叫王林的
人关系怎样?”
“说不上亲密,也就普通同学吧。他和我一个导师,可能会更加熟悉些。”
“一个导师啊——”周维拉长音陷入沉思,柳锦之前递了块西瓜给徐白默,见其不吃便手肘捅了捅他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
说什么。
徐白默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他放下西瓜也起身走去周维那边,重新带上眼镜又仔细翻了翻杂志。
照片上的人还是以前那副给人的感觉,耷拉着的眼皮看上去像是没什么精神,而过尖的下巴会让人觉得刻薄尖酸,与他同学过
的徐白默其实也不怎么了解他,只晓得这位同学平时不是泡实验室就是往导师办公室跑,与导师的关系远比同学中的关系来得
更亲近些。
“白默你晓得麽,在楚离背后的就是这人,楚离身边那个姓温的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周维想起温翎在停车场的那番告诫,他将楚离在分别时说的那些话与徐白默、柳锦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下,满怀希翼地期待徐
白默能想起些什么。
为什么白默你的东西会在王林和楚离手上?那日听楚离的意思貌似是指这份研究缺了你便进行不下去,而他们又是完全按照你
之前的步骤走的……但若是真心想要开发新药,楚离不应该去找在这方面更有权威发言权的孙时进麽?毕竟当年白默的研究因
为丑闻风波暂停,而导师孙时进可是在学校资金的大力资助下继续试验,直至最后在前卫杂志上发表了令一篇全学界都为之轰
动的研究报告,算是他退休之前的最后一把风光事迹。
王林也是孙时进的学生,他理应替楚离同孙时进作搭线工作而不是怂恿他捏着白默的旧事去胁迫他……
“请周先生转告徐医生,请务必小心王林这人。”温翎说这话时似乎语气中有着一丝不同于寻常的波澜,他顿了顿声又说,“
周先生为人坦荡,若是有不周到之处……温某替我家少爷赔个不是,只是……我家少爷并无恶意,还希望周先生能明事理重大
事,不计较刚才的一些失礼行为。”
隐藏在那副金丝边的眼镜镜片后的情感被强压了下来,周维忽得醒悟过来,对温翎这人生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情,便决定相信他
的话。
“他们的目的已然清楚了,那就是想将白默你挖角过去,这点你怎么看?”
看来当年的事远非那时摆在台面上的这些表象这么简单,可要是再深挖下去也不见得……
“等等,我不明白!”柳锦举手打断周维的话,他摸摸鼻子,“说实在的,我一直不明白这一点。白默你品行怎样不应该是众
所皆知的麽?像我,咳,即便是与你不熟的人,跟你一起相处时间长了也绝不会认同那个套在你头上的‘抄袭’罪名。”
“身正不怕影子歪,要我说,甭理睬那人,随他在外造谣好了大家都不会相信的。”
“不会相信麽?”周维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哈哈”苦笑,“柳锦你果然阅历尚浅,三人说虎虎成形,社会上这种事
还算少麽?只要懂得炒作,想要泼黑一个无辜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像白默这种情况本身就很难解释。”
当初我和惠惠也以为那封举报信根本不足以惧,可谁知风波却越演越大,主流舆论一致偏向于白默抄袭定罪论。
所以说,当年都未能调查清楚的事放到现在再来辩解……结果已经可以预想得知了。
徐白默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只是认真地读着杂志上的专访文章,像是完全不曾在意周边两人的对话,但事实证明他一句句
话其实都有听入耳中,因为当周维再度发问时他很快地给出了回答:“在法律没有判定抄袭行为成立之前,我的资料总是我的
,即便被说成是抄袭的东西,单就这份纸质报告书而言依旧是从属于我徐白默的,而我有权从他们手中取回我的东西。关于楚
离的邀请……下次我会找时间和他谈谈的,如果他们有志于开发出MAO抑制剂中有益方面运用于实际治疗,我想我可以考虑一下
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柳锦张大口吃了一惊,他看了看徐白默又去瞟周维,瞧见其一侧嘴角挑起,听到这回答后似乎显得很高兴。
“那后天晚上同学会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我问过带头人了,大部分人都来,包括退学中的一人,哦,对了,这个叫王林的人
貌似没给回音估计不会来……当然,孙师公肯定会出席……你扛得住麽?”
徐白默合上杂志扉页,有意无意往柳锦那里瞥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逃避了这么多年,现在回头再去想想当初自己是多么
幼稚……柳锦这点得谢谢你,我……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就那两位素昧平生却为我这事强出头的同学而言,我终究是欠他们一
个道歉。”
“你就不担心到时候师公不给你面子,当场撺撵闹得大家不开心?”
“如果他真愿意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再怎么说他毕竟带过我也教了我很多事,当年他办公室被人砸成这样再加上深究下来的
确算是从他经手的学生身上闹出的难堪,他会对我有不满那也是人之常情。”
徐白默无奈地笑了笑,迎着柳锦的目光他只是微微点点头以示别担心。
“我只能说作为他曾经的学生我会尽本份努力去承受,结果不是单我这方就能控制的不是麽?再说,”徐白默手搭上窗沿,缓
缓环顾房间中的那两人,又绽出了其特有的平和笑容,
“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和惠惠麽?”
果然是微微一笑很倾城,周维、柳锦想起罗惠开玩笑的话,脸上都觉得有些燥热,柳锦左顾右盼了一下手掌作势扇了扇:“这
天真越来越热了,白默你这房里空调功率不行啊,明天去逛商场时咱们再看看要不换一台新的?”
徐白默嗔怪了一句怎么柳锦你一搬进来就这个看不惯那个看不惯的,自己却还是看了看遥控器数字又调低了一两度,招呼周维
一起来吃西瓜解暑。
柳锦也说周维你怎么还不来吃,再不吃就全被我一人解决了。周维手一抄杂志拿着扬了扬:“白默,这份东西我带回去看了。
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五点时我会在楼下等你,你可别又反悔了耍性子不肯出席了咯。”
“啊,我知道,不会让你多等的。”
徐白默也不挽留,擦干净手站起身说我送你吧,你喝酒了今晚就别开车了,还是打车来得安全些。柳锦一愣张了张嘴还没来得
及出声,徐白默已经从身边走开,接着周维的声音从外屋那边传来:“白默你就别送我了,就这么点路我一出小区大门就能打
到车了……好了好了,放心吧,我第二天一早过来再来取车,保证一切听从你指挥!”
“嗯,凡事当心点,你今晚喝了不少酒。”
“这点算什么,”周维穿完鞋直起身子笑道,“比起我你应该更去关心一下那个正竖着耳朵听我俩说话的人,啧,我看呀柳锦
他酒量不怎样,才喝了一瓶脸就红透了。”
徐白默“扑哧”笑了,说怎么了你一瓶还不够啊,就你这种喝法迟早会在喜宴上被人一杯杯灌个半死,还是说现在你就是为了
应付以后的这种状况才拼命练酒量的麽?
话一出口,两人都惊了惊,周维转过身想要借开门掩饰一下,徐白默见他半天没打开便去帮他,从身边越过的细长手臂在楼道
灯光下带了圈光晕莫名地变得模糊起来,周维握拳紧了紧终于打消了冲动恢复了冷静,他垂下手臂一脚跨过了门槛:“那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