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不得延误!
昭吩咐完,歪头看看凡和要离:“此事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说完,打了个呵欠,挥挥手示意退朝。然后,
——回小院补眠去了!
满朝黑线。
张凡暗想:这、这、这会不会被后世史官们批评成为昏君之举啊?我是不是应该去跟昭进言一下,免得她遗臭万年?
要离居高临下藐视了他一下:“别再打你的小算盘了。你也该收起你的那些算计,为天下百姓做点事儿。好歹也对得起你血里
的神脉!”
张凡挑眉直视国师大人:“说起来,国师大人也应该稍稍放低您那高傲的头颅,免得煦国的朝臣百姓只能看到国师大人完美的
下巴!”
两人在皇座边的小小交锋,让身边的侍从苦笑不已:唉,只怕这次,吉安州的百姓要倒霉了~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一向互相不顺眼的两人虽然言语上依旧是你刺我、我刺你,可是斗争之外,却异乎寻常的行为迅速、动作
一致。实在是惊掉了朝中众人并皇帝的下巴。
话说那天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殿中,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边收拾着东西,张凡就寻思着是不是要跟国师大人商量着何时启程还有协商一下救灾事宜。可是,说老实话,他还真拉不下
这个脸——毕竟两人也是有些芥蒂。左思右想,张凡还是决定放弃那些无谓的自尊心:也许,该趁着这个机会,试着拉拢一下
国师大人。
张凡和要离在相识的这些日子里,除了日益上升的敌意,伴之的还有无法避免的了解。虽然这个了解是打了折扣的。
张凡觉得:国师虽然为人太过孤傲、固执己见,有时候甚至于偏激,但在煦国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地位超然。而最重要的
是,爱民如子,有着一种天下子民都是自己责任的“博大”情怀。
如果利用这个有利的机会来博得国师的好感,对于目前的僵局,可能会有好处。哼,不就是低个头嘛,大丈夫能屈能伸,与其
和国师争来斗去,让朝臣和昭看笑话,不如适时降低姿态,事情或许有转机也未可知。
再说他术法卓绝,和他一起去救灾,对百姓是有利无害。更何况他的国师大牌子一打下来,那是神使啊!对于稳定民心一定有
不可估量的好处。呵呵,实在是此次救灾治水合作的上上的人选。
想好就行动,张凡即刻立了个章程,大到物资的调运、人员的安排、减轻水患的应急措施,小到此去前方须要随身带的一些物
品,都事无巨细地列了个表。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就连夜让宫人给国师送了过去。
且不说那宫人吓了一大跳,就是向来不惊不乍的国师大人在接到宫人送来的东西也万分地惊讶。
他是没想到:那个张凡竟然能够主动低头,派人过来联络,更是没有想到,那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写出了一份思虑周详
、条例分明的折子。并且还毫无保留地送到自己的手里。
旁的不说,光就是这份气度,确实还是有一些皇家风范的。他想着:虽说境遇不堪,不过总还是天神血脉,大概到底还是有些
不同的吧!
转念想了一想,却又怒了:那个奸诈狡猾、工于心计的家伙!肯定是在打着拉拢自己的念头!
哼!那个家伙为人阴险、居心叵测,为了登上帝位可谓使尽浑身解数。不过他现下还未登大宝,以此君善于揣摩上意的性子,
估计这次的差事、该不敢大意。除了讨皇上开心、拉拢于我,顺便挣取百姓和朝臣的支持,一石三鸟!果然是好算计!不过想
来他这次是不敢耍什么花招的。哼哼,且看看再说。倘若那厮要是弄出什么纰漏,或是耍什么花枪,我自不饶他!
国师大人在这边怒气冲冲地按照单子上的注意事项重新收拾东西,心中纠结万分。而张凡却在那边自以为得计,为灾区忧虑之
余,不由有些窃喜。
两人各怀鬼胎,手脚却是出奇一致的快。顾不上旁的,在第二日傍晚就动了身,由于动身太急,只是做了一些大体的安排,所
以一些必需的资料和最新的消息,都源源不断地送向两人的马车上,由两人处理。那马车昼夜不停,一直沿受灾各地行驶。两
人除了调配后方送来的粮草,安排合适人选及时操控河水的治理,还要不断的处理各个地方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安抚民心。
真是让两人忙的四脚朝天。
你或许要问,国师大人会术法,张凡也会,为什么不用着上古传下来的秘法腾云驾雾一下子飞到目的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不是不能做到。只是,一来,国师法力有限,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洪水,它让整个煦国百姓心中恐慌异常:不知道天神为什么发怒。各种流言铺天盖地、百姓甚至官员
都人心惶惶。大家都有一种末日将至的感觉。国师是神的使者,是神谕的传达者,由他来安抚民心是再合适不过。所以综合以
上的考虑,两人还是耐下性子,乘马车安抚各地百姓和一些流离失所的灾民。
其实沿岸各地的守备都已经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可是,无奈这次洪水实在是太让人措手不及了,吉安州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
。倘若这个防线失守,那余下的地方皆是一马平川,只怕有更多的百姓要失去家园了。
“所以,”张凡劝解道“国师大人还是要以安抚百姓为首要任务,不然,洪水还没来,百姓自个儿乱起来。正如上战场打仗,
阵势还没摆好,就先自乱了阵脚,哪有不败的道理呢?!特别是国师大人,万万不能在百姓面前做出什么惊恐的动作,百姓愚
昧,要是误解了什么,我们此次的任务,怕是更是要难上百倍千倍了!”
要离看看语重心长、一脸关切的某凡,心中都快呕血!他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要这小狐狸来教训自己!这个家伙还自鸣得意,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是神棍!笑话我怕那个!
张凡看到要离忽白忽青的脸,心中笑到肠子都快断了:整个大煦国,有谁知道,原来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大人
,竟然,怕那种圆滚滚、灰蒙蒙、长着四只脚、拖着无毛细尾、翘着尖嘴四处觅食的小老鼠!
一想到整天摆着冰山脸耍酷的要离,突然跟个小孩子似的跳脚飞到树上不敢下来,他就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肠子打结打的厉害。
哈哈~这番奇遇实在是此次南行难得的意外之喜啊!
89.暖意
晚上躺在晃动的马车上,要离是一肚子的不舒服。那个讨厌的家伙,天天有意无意地在自己面前提什么鼠疫、鼠患,每每激的
自己身上起了一路的鸡皮疙瘩。更别提老是让自己装神棍、传假神谕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要不是事急从权,又有皇上的默
许,他绝不会帮张凡圆这个弥天大谎,说什么天神这次惩罚世人,实际上是为煦国子民自私自利,不出手阻止南边诸国战乱而
震怒。
如果说昭帝还对人世有一些悲悯之心,要离倒也相信。可是,凡皇子。他不由摇摇头,他怎么会对人世还有慈悲之心呢?!可
以算是受尽人间至苦,一次又一次被出卖,一次又一次被抛弃,一次又一次被侮辱,一次又一次被折磨,一次又一次被夺去希
望。。。这样的人,怎么还会对人间有什么慈悲与眷恋?只怕,只留下满骨的怨和恨吧!
也许,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借着如今的地位,借着煦国的力量来报复那些折辱他的人吧。天下,早已是狼烟四起,动荡不安
了。若再加上这个满心仇恨、嗜血如修罗的男人,只怕,这缁陆就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要离聚起眉峰:越是平静的水面,那水底却是湍急的暗流和漩涡。想到一向谦逊有礼的凡皇子,要离心头涌起的是巨大的不安
。
他直起身子,看向窗外的大好江山:纵然是灾年,可依旧是风景如画,倘若这样的土地被卷进了战事。。。
可怜的世人啊!只怕不久之后,只是时不时才会爆发的小战役,就要变成填进无数人骸骨的大战事吧~
我要离决不会让这天下如此!纵然这缁陆是天神留给你的!可是,生灵就是生灵,决不容你一人的恩怨而轻起战端!
如果有那么一天,皇子,就算你是天神的皇子,我也一定会阻止你的!
每天一大早,一向办事严谨的国师就会洗漱、打扮。是的,确实是洗漱打扮,你没有看错。张凡天天跟看小丑似的看美貌的国
师大人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薄衣,带上沉重的金冠,手拿祭器,在灾民面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宣神谕,祈福,就不由的由衷
地赞叹国师大人的爱民之心是多么的浓烈。
那衣服,得多少层啊;那金冠和配饰,得多重啊;那祭器从早到晚地挥来挥去,得多大的力气啊!
幸亏我大部分时间做的是幕后工作,要不然~张凡一想到国师大人从早到晚都要摆着一副圣母玛利亚的慈爱笑容,身上打了个寒
战。他那么孤傲的性子,平时无论是在大殿上,还是在宫里,甚至在昭面前,都没见他笑过那么一两下,哪里想到这次出巡就
能一直在外人前这么保持着笑容呢!那脸只怕都抽经了吧。
张凡想让叫人给他按摩一下身子骨,可是那些下人们一听,都跪下来求饶,都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子,这皇子是拐着弯
子要教训自己呢。张凡瞧着跪地磕头的宫人,只好苦笑作罢。
张凡自己也没闲着,国师要离每天作着体力活,他则是体力活和脑力活一块儿来。除了要审查巡视各地的赈灾账目、发放状况
,还要指导各地的防灾事物。
说起来,还真是有意思。张凡在大学里念的是历史,而中国的古代历史,哪一年能少了这旱灾洪涝?中国皇帝历朝历代,哪个
不是为了黄河、长江这样的大河头痛?所以修中国史,自然是少不了除水患、兴水利这一块的研修。张凡的毕业论文,写的就
是相关的内容,自然是研究颇深。
后来他去考公务员,偏偏那出题的哥们也是个人才,竟然出了个洪灾的题目。这可好,一下子撞到了张凡的手里。不然,以他
的对其他方面的迟钝,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就杀出重围,考个第一。等他到了岗位上,才知道那出题的人干吗要出那个题目了,
他们市就被河啊海啊的围着,市里领导年年都要为这个水患闹心。所以,他自然也少不了年年在那几个月里被拉壮丁去做防水
灾的相关工作。几年下来,怎么也都摸清了那套操作流程了。
所以,这次的巡视工作还真是做的驾轻就熟。不然,你以为他是什么天才,在一夜之间就写下那篇在后世流传许久,被视为经
典,让国师另眼相看的折子来!
折腾了半月,两人才赶到了吉安州。
虽然赶到的时间有些迟,可是他们早就派各地官员按指示协调工作,所以暂时这洪水的状况还没有恶化,可是,也只是没有恶
化,也没有看好的苗头。
一众人员站在堤坝上,对着滚滚洪涛的怒吼翻腾,张凡在心中摇头叹息:一向水量不多不少的煦国,今年奇怪的雨水比往年多
了一倍。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好好疏导,自然容易化解,还能有利于桑田。可是上流一个小镇没防范,深夜突然被淹,
死了一些人。于是吓的各地驻守拼命加高堤坝,深怕自己的驻地被淹,结果当这条水流奔至吉安州的时候,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自古以来,凡是碰见洪灾,莫不是筑堤筑坝,硬是将本可缓解的灾情酿成吞噬人命无数的大患,这水灾想要解决,难啊!
可是即使满心的担忧,他也不能将这般情绪挂在脸上,多年的历练早已让他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依旧是淡然的。看看要
离,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更别提从他的表情上推断他在想什么了。
几人视察完毕,就回了吉安州的府衙。简单地吃了个便饭,张凡就去要离住的院子,想跟要离商量一下怎么办:开堤引洪是一
定的了,可是究竟引向哪里,在哪里开堤坝,却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的。等他去了,却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守门的小童一脸
冰冷地拒绝了他的求见。张凡不是不愤怒的。除却自己的身份不说,如今是事关民生的大事,他却还能安然高卧!国师要离,
我算看错你了!
一甩袖子,面无表情地离去。
第二天,张凡被宫人的叫声惊醒,顶着巨大的熊猫眼,他带着辗转一夜的疲倦骑马赶到了堤坝前。还没到堤坝,就看到了滔天
的巨浪不安地翻滚着,仿佛要摆脱两岸河堤的困阻和束缚,寻求自己的自由!
大惊,顾不得别的,从马上飞起,他用术法飞到了堤坝上,眼见一个瘦高单薄的身影站在堤坝的边缘,独自面对这不断嘶吼咆
哮的巨浪,仿佛随时会被那巨大的怪兽给吞噬。
张凡正要呼喊“危险,国师离开”,就见要离手一挥,刚刚还在挣扎的洪水,突然腾空而起,如一条被束九渊涧底的巨龙,终
于挣脱枷锁,欲翔于九天之上!那尖锐的涛吼声仿佛对自己即将得到自由而欢呼雀跃!
只是迟疑了一秒,张凡就反应过来,他运气法术正要阻止要离,就被一人扑倒,一看,正是昨天阻拦自己见要离的宫人。他大
怒,用法术击昏了那少年。等他爬起,已经太晚了。那昨天还乖乖躺在河床上流淌的洪水,已经直立了起来,真如巨龙一般,
腾空而起!
巨龙盘旋而上,直欲划破天际。
全身冰凉。
张凡瞪视着眼前的奇景,心里却是彻骨的寒意:国师,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我真的看错了人!
他发愣的一瞬间,国师又挥了挥手,巨龙旋转的更快了。
张凡有心阻止,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无论国师是善意还是恶意,法术使到这里,是没有办法停止了。他现在贸然打断,
结果只有更糟。他摆动僵硬的脖子面向国师的方向:要离,现在,我只有相信你的为人了。。。至少,我还有一半的胜算。
巨龙在旋转之余渐渐变细,虽然看起来并不明显,可是张凡却发现了。而且,天上的乌云似乎正在迅速变厚。他定神一想,运
起身上的神力,准备随时出手。
天上的云层厚得几乎完全挡住了阳光,地面一片黑暗,几米外的人,也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个影子。黑云压城城欲摧。
巨龙变得更细了,天上的云层开始迅速地移动,张凡放下了一半的心,可是想想国师的计划,还是忍不住直冒冷汗。心中祈祷
这乌云飘得快快的。
有地方发洪水,自然有地方会大旱。离吉安州稍远的颍州,今年少有地大旱。虽然因为地方上储粮充足,并未有人饿死。只是
给当地百姓的生活带来了些不便。所以大旱的事情并为引起朝廷的重视。
国师莫非是一开始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张凡恨恨地想,为什么连个话都不给我留,也不跟我商量!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得小心护法,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
巨龙渐渐变成巨蛇,巨蛇又渐渐变成长线,最后,连长线也渐渐不见,只留下宽阔河床上弯弯扭扭,不甚丰沛的水流缓缓流向
前方。
张凡终于放松了神经,这时,刚刚运行还算正常的心,突然如疯了一般的狂跳。张凡无奈地按住心脏的位置:天啊,他的心会
不会冲破胸膛就这么跳出来!
他捂着胸口的部位,竭力想安抚它镇定下来,可是那颗小小的心脏,就像跟它作对似的,跳的越加厉害。张凡一边在心中咒骂
那颗不经事的破心脏,一边注视要离:此时作法才完成了一半,只有乌云在未降下之前飘到颍州,才真的算成功。否则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