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暇搭理他,伸手摸摸索索,唯恐不小心打翻了,终於碰到那冰冷的瓶身,连忙抓起来,藏在怀里。
祺翰有些诧异,仔细看了我两眼,道:“你眼睛怎麽了?”
我没声张,瓶子在怀里冷的紧。祺翰过来,伸手扳起我下巴,看了半天,才笑道:“快瞎了吧,不过,你有没有眼睛没什麽打紧的,只可惜连他的骨灰都看顾不了,小心别丢了。”
我瑟缩了一下,蜷在椅子上不动弹,祺翰轻笑了两声,道:“把衣裳脱了,快点儿,朕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我迟疑一下,没有动,祺翰继续笑道:“难道要朕吩咐人把祺焱拌在糟糠里喂狗?”他伸出手来,在瓶身上一按。
我尖叫一声,连忙从椅子上滑下来,把瓶子放在墙角,边道:“马上,我马上就脱!”便慌里慌张地脱著衣裳。
祺翰不耐烦我慢吞吞地动作,自己上前将衣服全部剥下,拦腰抱起来,压在床上。
我睁大空洞的眼睛,由著他翻来覆去地折腾,才知道原来之前那次根本不算什麽,什麽叫羞辱,什麽是淫荡,我彻头彻尾地被他改造,含过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那些沈寂的恨楚把我烧瞎了。
祺翰肆虐完了,看著床上沾满浊液和鲜血的青白的身体,起身离去,一个近侍小步跑过来,便道:“凤冠送到了麽?祺臻怎麽说?”
那近侍低头答道:“八爷已经故去了,没有看见凤冠!”
祺翰抿了抿唇,大步而去。
祺翰夜夜过来折腾,有次我竟然被他捉弄的笑出声来,他便问询。我欢喜笑道:“我方才想著商纣王弄的炮烙,蛇坑,铜柱的刑法,真是妙极了,又解恨,又有趣。”
祺翰反手抽了我一掌,冷笑道:“你真是疯了,不过,朕不怕你是个疯子,养著你,由著你。”他格格笑道:“想著祺焱的魂儿就在这儿看著,朕就想笑!”竟将那瓶颈塞进来,笑道:“不要紧,用蜡封著口,撒不了!”
我咬唇在床上翻滚,又是血又是汗,祺翰愈发得意,由著性子作践,哈哈笑道:“你可比老八狐媚多了,他是块木头,你是条鱼。”他低头凑过来,狠狠地咬在脸上,道:“我就爱你这辣样儿,明儿拿烧酒来,满满地灌进去,你还不定淫成什麽样儿呢!”
我格格笑道:“你现下整治我一分,我便整治你十分,咱们一个爹一个娘,我现下什麽样儿,你将来就什麽样儿。你府上还有几个世子吧,别忘了,你败势那天,连他们一并带了走,不然我全赏到军营里头,做一辈子婊子,被男人操一辈子!”
祺翰手上一用力,把瓶子全然没入,鲜血迸流,狞笑道:“朕看你现下就做著婊子,要被干一辈子!”
我全身如裂,握了握拳头,头歪向一边,晕厥过去。
白天时候,皇太後过来探望,她顷刻衰老下去,摸著我的肿脸,道:“儿啊,凡事让著你二哥,他是皇上,我可不能看著你死在我前头!”言罢,放声大哭。
我伸手拉著她的袖子,连连问道:“娘,娘,二哥不是人,他是妖精,他是妖精!他吃了我四哥,吃了好多人,还吃了我的心,你看他嘴角有没有血,那是他每天咬我,喝我的血,他要慢慢地吃我!”又哀求道:“娘,你是我亲娘,若是当我是孩子,就让他快些吃我,我熬不住痛啊……娘……呜……”被子掉下来,满眼疮痍。
皇太後愣在当地,大哭而出。她急急忙忙去请求祺翰,请他恕了胭王爷,道:“老七究竟是你的兄弟,和老四不一样,你开开恩,让他回府安养吧!”
祺翰冷冷道:“太後,後宫不能干政,乱了祖宗,儿臣也顾不上了,太後只安心修养,颐养天年才是正理!”又安抚道:“老七向来病得不轻,现下他有些疯了,自己拿锥子扎自己,不管不顾。儿臣拘著他,也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朝廷的颜面。儿臣自然知道他是朕的亲兄弟,不然同祺焱一个下场。太後回去吧,珍重身体才是朝廷的福分!”
皇太後无言以对,在宫门外立了半宿,一下子病倒了,整日里只是昏迷。
祺翰辞了太後,便乘著软轿出去,祺臻的棺材摆在正堂,前面供著一顶凤冠,又凄凉又诡异,祺翰命人启下钉子,伸手揭下脸上盖著的黄表纸,祺臻死後用了尤瑞郎的驻颜,面目栩栩,如若还生,仿佛只是熟睡,轻轻喊他,便可苏醒过来,笑容依旧。
祺翰屏退众人,自己慢慢婆娑著棺木里豔如桃李的颜面,轻声道:“你必不会忘了我,我也不会忘了你,到时候一起合葬吧!”他燃了两把纸钱,黑灰打著转上升,如若梁祝化蝶。
夜里,我怀著那两只玉瓶,窝在床上,不声不响,鼻端一阵清凉的香气,是尤瑞郎,他的手指已抚上我的额头,我闷声道:“祺翰要你来杀我?”
尤瑞郎把我抱起,轻声道:“我带你出去!”
我挣扎道:“不劳尊驾!”我恨不得一口吐在他脸上。结果呻吟一声,他借著昏黄的光打量,惊道:“怎麽伤成这样儿!”
我破口骂道:“快滚!”
他伸手按住我的唇,道:“不要声张!”我张嘴咬下他指头上一块肉,吐在一边,道:“你给我滚!听见没有。”那血腥得厉害,我倒振奋起精神来,上天摘月,下海屠龙。
尤瑞郎动也没动,伸手点了我的穴,只道:“你不是还要报仇雪恨麽,现在这麽病怏怏的,怎麽报仇,我把你送到尚德鑫处,就不再管你。”
我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了,被他带出皇宫,出了京城,进了个破庙,才把我放下来,又解了穴道,便去生火。
**在供桌边,心里身上尽是钝痛,尤瑞郎一面生火,一面道:“沈宜和世子们被阮王爷带走了,苏芙秋殉主,周正青身负重伤,不知所踪,兴许被尚将军在京里的人带走了。”
我听他将血案一宗宗道明,心里已不知什麽滋味,苏芙秋究竟去了,瑞湘最想带的不是他麽。眼里尽是酸涩,血泪都干了。
我随口问道:“你已功成名就,还过来找我的晦气做什麽?”
尤瑞郎没有说话,只道:“我出来京城,就是为了二王爷,把府上的动向一一禀明,现下我已全功,想干什麽干什麽!”
我想起同他饮酒,对诗,待如子弟,心中一阵甜腥,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畜生,畜生!”如若丧魂,恨不得手刃之。
尤瑞郎咳嗽两声,突然倒地,我狐疑了半天,才爬过去看他,摸了摸胸腹,鲜血沾手,受伤不轻。摇晃他,没有知觉,只好坐在旁边等候,又想杀了他,在他脖子里捏了几捏,一点儿力气没有,找刀子,也摸不著,头上披头散发,连个玉簪都没有,向他头上摸去,也是一头乱糟糟的,仿佛遭了狼群。
半天光景,他才醒转过来,自己重新裹了伤口,我便道:“谁有这麽大的本事,敢伤你?”
尤瑞郎苦笑道:“我同祺翰生了龌龊,畅雪宫死伤大半,我受伤逃出来的。”
我冷笑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真是正理!”
尤瑞郎不再开口,递了一颗丸药,道:“治治你的眼睛吧!”
我起身走到一边,道:“不劳好心!”
尤瑞郎笑道:“你半个瞎子,怎麽和祺翰作对?”又咳嗽了一阵子,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送到!”
天将近亮堂起来,透著紫蓝的颜色,尤瑞郎不知道从哪偷了辆破马车,把我团团抱上去,扬鞭清亮,道:“我们走了!”
回望京城,烟云笼聚,我搂紧怀里的两只玉瓶,它们沾了我的体温,十分温热,恍惚那人的怀抱。
我说,这儿,京师,必将一片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