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片天空——驭枫

"那个就是流川枫学长啊！果然很强哦~~~竟然敢挑衅樱木学长！"

"可不是，可不是！我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麽和樱木学长说话呢！"

"恩恩！连队长都让著樱木学长几分，他却一点不给学长留面子呢！好厉害哦！"

这边讨论的热烈，场中比赛的两个人也丝毫不敢有半点怠慢，樱木向来是把流川枫视为头号劲敌的，而流川枫虽然嘴上把樱木损得一无是处，可心里却早已经承认了他的实力，所以两人都拿出了百分之百的实力来和对方较量。

樱木渐渐开始感到惊讶了。美国的挫折丝毫没有使流川枫颓废不前，他的反应，他的奔跑，他的跳跃，他的球技，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令人叹服。甚至，在他还没去美国的时候，眼神中时常浮现的迷茫也荡然无存了。那双眼睛，清澈得近乎通灵。

"白痴！你发什麽呆？！"樱木一瞬间的失神让流川枫异常火大，一扬手，球就从樱木的头顶飞入篮筐，空心进篮！

樱木的进步早已大大超出了流川枫的意料。虽然从一开始樱木的成长速度就被大家视为奇迹，可是他去美国的这段时间，樱木似乎进步得更快，变得更强更强了！何况，他的伤应该是耽误了好些时间的。"湘北的王牌"也许真的是名副其实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他就可以看不起他吗？他就可以在和他的一对一的比赛中漫不经心地开小差吗？！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不是被侮辱的愤怒，是被忽视的痛苦。那个人，那个曾经拼命地追随著自己的步伐，把自己视为唯一劲敌的人啊！

好！那麽，我就让你看看，我还够不够格做你唯一的劲敌！流川枫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看得众人均是一惊。

7

"可怜的樱木，自求多福吧~~~"彩子不无同情地为樱木叹息著，好不容易在球队里建立起来的威信看来就要在流川枫的高超球技下被彻底瓦解了。

"哇~~~真不是盖的哎~~~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这麽简单地把球从樱木学长的头上投进篮筐，球技就先姑且不说了，单是胆色就是超一流的耶~~~"众人开始起骚动了。

"而且他好帅哦，我觉得我爱上他了！"看来，新的流川枫亲卫队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樱木愣愣地看了眼自己头顶的篮筐，突然指著流川枫发起飙来："啊！！你......你你......你竟然敢藐视本天才！！"原本有些迷乱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全身都散发出一种令人震慑的气势。

"樱木好象复活了！"宫城良田摸著自己的下巴煞有介事地说。

"恩~~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彩子难得和宫城意见一致。

"流川枫......"裕二轻轻地念著这个名字，心里掀起不小的涟漪，樱木的眼神是那麽认真，甚至还搀杂了一抹他从未见过的执著，裕二突然有种感悟，也许，这个叫流川枫的迷一样的男子，才是樱木最在乎的人。他不禁向站在一边的晴子看过去。她仍然是那麽安静，淡淡的微笑挂在唇角，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得让大家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众人的惊呼拉回了宫藤裕二的神志，流川枫突然变得凌厉的攻势让樱木有点措手不及，4：3，流川枫只要再进一球就胜了，而现在，球正好在他手上。

"白痴，你还认为你能拦得住我吗？"流川枫的话听在别人耳中是绝对的令人狂倒的挑衅，而听在樱木耳中却是令一番意思。

"当然，一只狐狸有什麽好拽的，本天才决定不再放水了！"一边听两人斗嘴的队员们不禁失笑，好久没见过这麽意气风发又嘴硬得可爱的樱木了。

"放眼天下......哦不，是放眼宇宙，能够让这两个人复活的好象只有他们彼此呐......哎哟！"大发感慨的宫城被彩子毫不客气地拧了一把，才发现彩子正冲著晴子的方向向他使眼色。"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城尴尬地恨不能一头撞死，而晴子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似乎全不在意："学长说得对呀，我也是这麽觉得。"

彩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麽，可最终没说出口。晴子的平静告诉她，这一天是早在意料之中的。

突然，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彩子再把眼神投向场中的时候，球已经到了樱木的手上。

8

"啊？！他......樱木是怎麽抢到球的？！"彩子後悔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那精彩的瞬间怎麽会被错过呢！气死了啊~~~

"他......抄......抄球......"宫城突然变结巴了。

"抄球？？从流川枫手里？！！"张大了嘴，眼睛几乎瞪了出来，彩子这辈子没做过这麽丢人的表情，可现在，太过令人吃惊的事实让她完全顾不得这些了。

"恩......事实上......我也没看清楚，太......太快了！"宫城猛吞了吞口水，心里在暗自庆幸，幸好樱木是湘北的。

原本嘈杂的体育馆瞬间变得寂静异常，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不愿意错漏任何一个细节，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样的比赛早已经超出了高中的水平，即使是校际联赛恐怕也不会比这个更精彩了。

樱木熟练地运球到了篮下，可流川枫早已等在那里了。说不震惊那是骗人的，樱木的抄球甚至让流川枫的意识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他实在无法相信，他就那麽直视著自己的眼睛，在毫无破绽的情况下把球从自己的手中抢走了，这是在美国那麽多的强手中都不曾遇到的。淡淡的笑挂上的唇角，那个白痴，终於认真起来了吗？

"来吧，白痴！"挑衅地一扬眉，成功地勾起了樱木的怒火。

"臭狐狸！！球都被本天才抢来了，你还有什麽好拽的？？"

"哼，给你个机会罢了！"

"啊~~~你......你你！！！"樱木气得七窍冒烟，可就是不敢妄动，关键时刻啊，犯规的话就太逊了！

紧紧地盯著樱木的眼睛，心里默默地记下他运球的规律。忽然，那个特定的频率改变了。"要出手了吗？"流川枫全身的细胞立刻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

樱木起跳了。抱著球的手臂在身体跳起的同时伸直。

"你休想！"流川枫却跳得更高，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樱木的前面。

"完了，樱木学长要被盖火锅了！这可是奇耻大辱啊！"裕二有点担心，因为他知道，樱木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咧咧的，其实很好面子。

可是，樱木的动作再一次引起了全场的轰动。在流川枫伸出手准备档下这一球的时候，樱木的身体却斜斜地向後飞了出去，球被高高地抛起，画著优美的弧线，越过流川的头顶，正中篮心！

"哇！！向後45度跳投！！"观众开始沸腾。

"樱木怎麽会这个？以前怎麽都没见他用过？！这不是流川枫的招牌动作吗？他怎麽偷来的？！"宫城现在除了不停地问问题，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

"樱......樱木......"彩子狠狠地掐了宫城一把。

"哇哇~~彩子！好痛啊！"宫城疼得几乎快掉出眼泪来了。

"真的很痛？"彩子有点愣愣地问道。

"当然，非常痛啊！"宫城委屈极了。

"哦~~~那麽说来，这不是梦了！"宫城绝倒。

场外的气氛热烈地已经达到了顶点，而场内的两人却好象静止了。流川枫静静地看著樱木，而樱木也同样静静地回视他。没有挑衅，没有恼怒，没有剑拔弩张，他们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对视著。

"还有最後一个球，来吧。"流川枫淡淡地说。

"我不会输给你。"本是两句极有挑战意味的话，他们却说得极平淡，好象两个好朋友正相约一起去吃晚饭。

9

"呵呵呵~~"这两个人成长得太出人意料了，湘北这些年的梦应该可以实现了吧，一直在场边笑著的安西教练扶了扶眼镜走了出去。这麽些年的篮球生涯，他第一次因为成就感而感到满足，湘北，他从没後悔执教他们，而现在，他更因此而骄傲！全神贯注於比赛的大家并没有发现教练的离开，除了洋平，安西教练的表情尽数落在他的眼底。

"安西教练，这次，湘北一定可以称霸全国的！"洋平温和地笑著目送安西离开。只是，樱木，你要如何去面对这个人呢？你打算继续逃避吗？你已经伤害了一个人，还要继续去伤害别人吗？不被任何人察觉地叹了口气，洋平也悄悄退出了篮球馆。

球在流川枫手中就好象被赋予了生命，不管怎麽变换角度，最终都会好无误差地回到流川枫手中。全身都戒备起来的流川枫就象一头司机而动的猎豹一样，没有任何破绽，也决不给樱木任何机会。而樱木的眼睛并没有追随流川手中的球，只是直直地盯著流川的眼睛，而他的身体则是本能地记著流川运球的频率。

突然，樱木的胳膊向上伸了伸，做好了起跳的准备。一抹讶异掠过流川晶亮的眼眸，他实在难以相信，他明明已经把运球的频率控制得很好了，这个技巧他可是练习了好久的，就连NBA里的那些高手都很少会有人察觉那微妙得几乎不可辩的变化，可是樱木，他竟然察觉了，而且是在他准备行动之前就有所行动了，如果不是他亲自体验了，他绝对不相信有人可以这麽敏锐。

没办法，只好临时改变主意了。身型一矮，流川枫稍稍向後退了小半步，就在樱木逼上来的时候，忽然一晃，便成功地越过了樱木。对於流川枫一连串完美至极的过人动作，场外报以了沸腾般的欢呼声。

"切！臭狐狸！还是这麽爱出风头！！"

流川枫一惊，他明明已经晃过樱木了啊，可为什麽樱木的声音却从他的耳边传来？！一只强壮的手臂从背後伸了过来，向自己手中的球拍过去，而耳边是那人清晰的灼热的呼吸。眼前猛得一花，流川枫重重得摔在地上。

"啊~~~我......我没推他呀~~~"樱木傻了，难道流川枫是在陷害他，让大家以为他犯规吗？"啊！！臭狐狸！！你太卑鄙了！！"樱木根本连眼角都没去看身边的篮球，一扬手，拳头就向流川枫招呼过去了。

10

"哇~~~终於还是爆发了啊！不知道流川枫打架的本事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宫城一副老神在在，等著看好戏的表情。

"恩，好久没上演狐猴大战了，今天一定可以看个过瘾！"彩子不知道什麽时候变得惟恐天下不乱了。

可是不一会，大家就发现情况不对了。樱木的拳头并没有招呼到流川枫那张精致的脸上，而是将他半抱了起来："喂！臭狐狸！你装什麽死啊？我可没推你哦~~~好啦好啦！算我推了你还不行？？算我犯规好了，干脆就算你赢了好了~~喂！都算你赢了啦！你可以不用装死了！"可是不管樱木说什麽，怎麽拍打流川的脸颊，流川枫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快送他去医务室！"彩子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两人旁边，紧接著大家便围了上来。

"流川学长怎麽了？怎麽突然晕倒了？"

"现在是假期，医务室好象没人，得送医院！"几个一年级的新生上来七手八脚地想把流川枫抬起来。

"谁都不许碰他！"樱木的吼声让乱糟糟的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他近乎粗暴地将几只扶在流川枫身上的手推开，有几个新生甚至被他推倒在地上，众人被樱木反常的表现吓住了，现在的樱木好象要吃人似的。

"樱木......"一直安静的晴子开口了："我刚刚看到医务室的高桥医生在学校呢，你快带流川枫过去看看吧！"

没有多看晴子一眼，樱木一把将流川枫抱起来，冲出了体育馆。

晴子也跟在樱木的後面跑出了体育馆，留下一群呆楞的人。

"好了，大家开始练习了！"彩子拍著扇子唤会大夥的神智，给了宫城一个"一切交给你"的眼神，也追了出去。

樱木早已不见了踪影，偌大的校园里只有晴子浅黄色的身影在慢慢地移动，显得突兀而单薄。

"晴子......"彩子轻轻地唤著。听见彩子的声音，晴子停住了脚步，却不曾转身。

"晴子......你......"彩子来到晴子身边，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似乎想把自己的力量传过去："你别介意，我想花道一定是和我们一样，怕流川受伤，只是他......你知道的，他不管对什麽事情反应都会比一般人激烈......"

"学姐，"晴子慢慢地转过身面对著彩子，泪水早已爬满了脸颊："我早知道会有这麽一天的，从我和樱木交往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刚才......学姐刚才也应该看到了吧......"晴子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理顺了一下呼吸才又接著道："记得上个月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樱木他好紧张啊！"说到这里，晴子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他的关心让我觉得好幸福，因为我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心疼，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也许我就可以这麽欺骗自己一辈子了。"眼泪再一次从她低垂的眼睛里喷涌而出："可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总是在自欺欺人。樱木把流川君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看到他在恐惧，那是一种从来没有用在别人身上的感情，也永远不会再用在流川以外的人身上了吧！"轻轻地笑起来，却怎麽也止不住不断涌出的眼泪："我真的很傻，总是一相情愿地认为如果流川不再回来，也许樱木就可以逃避一辈子，而我就可以欺骗自己一辈子，我好自私！"

"晴子......"彩子将她揽进怀里："你是个最好的女孩，樱木错过你，那是他没福分，世界上有的是比他好的男人，里面一定有一个会真心爱你一辈子的！"

"恩，我知道......"抬起头惨然一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晴子将脸埋进彩子的肩膀，哭出了声："可是我真的爱他啊！如果我一开始就爱他，如果我不是愚蠢地把对流川的仰慕当成爱情，如果从一开始我就牢牢地抱紧他，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他了......"

"傻丫头，就算一切从头开始，也仍然会有很多事是我们无法预料的，生活就因为总是无法猜测，所以即便有时候是痛苦的，我们也一样热爱它啊！"彩子红著眼眶安慰著眼前的这个向来乖巧的学妹。其实，大家早都看得出来，流川枫对於樱木来说是个最特别的禁忌，只是没有人愿意去承认罢了，包括樱木自己。

11

学校医务室的大门被樱木重重地踢开了，吓得高桥医生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樱......樱木......"高桥医生结结巴巴地唤著樱木的名字，他一直都很喜欢这个从来都象阳光般热情的大男孩，不管是朋友或者是队友，只要有人不舒服，或不小心受了伤，他看见了就一定会亲自把人送到医务室来，嘴里不饶人，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关切，让人禁不住被他的温暖所感动。可现在这个樱木却好象变了个人，眼神中是掩不住的狂乱，脸色比他怀中昏迷的人更苍白，让高桥医生不由地心惊。

恢复了镇静的高桥医生再不迟疑，伸手去接樱木抱在怀中的男孩，可樱木就象被定住了，不动也不放手，只是愣愣地瞪著男孩苍白的脸。

"樱木！"高桥医生有点火了，一个响头毫不留情地敲上樱木的头。

"痛......"樱木终於回神，有点埋怨地看著高桥医生："你干吗？！那麽大力，会死人的耶！"

"我才要问你干吗呢！你没看他脸色那麽难看吗？你就这麽抱著，也不让我给他检查一下，喂......"话还没说完，高桥医生就被已经把流川枫放到病床上的樱木给死死抓住了。

"医生，你快看看，你快给他看看，他要不要紧，我怎麽都叫不醒他，我都说了算他赢，他都不理......"樱木松开快被抓死的医生，转身蹲下，用手抱住头，揪扯著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