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宇文昊天邪笑着走近蓝月萧,扔掉手中的暗器,空出的手轻佻地抬起蓝月萧的下巴, "才几天没见就忘了我吗?你还真是无情啊,圣医."
想打掉宇文昊天那令他做呕的手,才发觉自己的双手都支撑着杜雪儿只好作罢.头一偏,脱离了宇文昊天的掌控。
手微微向下垂了一点,在蓝月萧以为宇文昊天放下手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宇文昊天作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举动----他单手拎起兀自发抖的杜雪儿,使劲一啦,杜雪儿便整个人脱离了蓝月萧的怀抱跌到几米远的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掌柜的,您没事吧?"明显慢一步的蓝月萧在惊觉杜雪儿被宇文昊天扔出去的同时伸出右手想要拉住她,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碰到了杜雪儿的衣袂,因自己的另一只手被宇文昊天死死拉住,丝毫不能向前移动半步。
回过头,怒瞪着不知为何事笑得开心的宇文昊天,吼道:"放手,这样子我怎么去查看掌柜的有没有受伤。"
‘这小家伙果然有趣,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吗?被敌人扣住手腕也没有危机感,真不知道在此之前他是怎么过的'。无视蓝月萧的瞪视,拉着他的宇文昊天念了一句咒语后与蓝月萧一起消失在‘兴悦'客栈。
"这是哪里呀?"蓝月萧皱着眉头蹲在地上,兴趣缺缺地看着蚂蚁们劳动。"死蛇妖,竟敢把我丢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照这样看来,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到水城呀,虽说凡间一年,天上一天,但时间也不是这样浪费的。都怪那条死蛇,臭蛇,乌龟王八蛋。"(冤,圣医啊!,我龟丞相没惹到您吧,您怎么能说"乌龟王八蛋"这几个字呢?--_--!!!)
几分钟前,带着蓝月萧离开的宇文昊天在途中听到同族发的信号,在半道上把蓝月萧放下,留下一句,"你先去水城,到时我会去找你。"就在蓝月萧还没站稳时又不见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除了不时吹过的冷风外,就只剩下一脸茫然的蓝月萧。
等他回过神,并看清自己的处境后,真是----无语问苍天。
至于蓝月萧为何不像宇文昊天一样瞬间转移,主要是因为他每次用瞬间转移,都会跑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从来没有成功的到达过目的地。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他在练习瞬间转移,但所有的地方都去过了,却偏偏没到该到的地方。这件事至今还被天庭的人当成一则笑话,有事无事都拿出来调侃他。从此以后,蓝月萧就再也不用瞬间转移了。
"唉,算了吧,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走到哪算哪吧。"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屑,站定,闭上眼,原地转了几个圈,把手中的石子随意一扔,想等石头落地后就照着石子所在方向走,却不想听到了一声怪叫。
"哎哟,圣医呀,投石问路也不是您这个问法啊,还好死不死的咂到小老儿的头上。"看着羞红了双颊的蓝月萧,太华上仙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原本很高兴在这不毛之地见到蓝月萧,看到他奇怪的举止,刚凑近想探个究竟,就被意料之外的石块砸到了脑门,虽然不痛,但就是想逗逗蓝月萧,看他会有什么反应。看,脸红的蓝月萧,呵,还真是赚到了。--_--!!!
"对...对不起。"低下头,细如蚊蝇的声音刚出口,就被突来的大风吹散了。
"对了,上仙为何在此?"脸上的红潮退了一些,抬起头望向太华上仙,赶紧转移话题。
"哦,是这样的,我觉察到蛇妖的气息在附近出现过,便一路追了过来,没想到又遇到圣医,说起来,圣医又为何在此"?太华上仙蹙紧眉头,负手而立,焦躁的情绪说明蛇王的难缠。只有在反问蓝月萧时,那眉宇间的小山才微微平缓了些。
蓝月萧把客栈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唯独隐瞒了宇文昊天,而自己到这的原因也仅仅用了一句"糊里糊涂,就跑来了"给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太华上仙对蓝月萧的话不存任何质疑,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一脸惭愧的蓝月萧,"那圣医这次的目的地是?"
"水城,都怪天帝那死老头,什么不好养,偏偏养老鼠。养了老鼠也就算了,也不看好他,还让他跑到人间,跑到人间也就罢了,大不了被人当过街老鼠,喊喊打打也就过了,但他就是要闹出什么鼠疫,闹鼠疫也行,反正总有人来治,但天帝偏看我不顺眼,把我丢到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却在天界过着‘美女如云'的日子。"蓝月萧越说越气愤,到最后,双手都握成拳头,贝齿也发出愤慨的磨牙声。
对于这样大逆不道的蓝月萧,太华上仙只是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天空。(天帝:"呜...朕错了,朕不该派圣医下去的。"--_--!!!)
"水城呀,我也和您一起去看看吧,可能会有新的发现。"叹了口气,对蓝月萧迷路的本事感到无奈。没办法,只有带他去了,不然以他的情形,恐怕水城的人都死光了,他也到不了的。
"咦?那太好了,多谢多谢。"前一刻还怒气冲天的蓝月萧,听闻太华上仙的话后,马上由阴转晴,笑得像朵花似的直晃眼。
变得还真快哩!太华上仙对于这样的现象不由得啧啧称奇。
第二章
水城。
太华上仙刚把蓝月萧带到水城城门前,就被天帝给召回了天庭,留下气得跳脚的蓝月萧.
但对水城的好奇,使蓝月萧化愤怒为动力,三步两步地跳进水城.
事实往往是出人意表的,在接到天帝命令的那一刻,蓝月萧曾在脑海中勾勒出水城的情况,但从未想过水城的问题竟如此严重.
一片狼籍根本不足以形容水城的现状.只见本来干净整洁的大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他们的死状都异常恐怖,全身上下都染满了红黑色的血.其中有很多都以死多日,在太阳的暴晒下发出一阵阵恶臭,身边还围了许多苍蝇和老鼠.
还好蓝月萧对此种情况完全免疫,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皱紧眉头,把眼睛从尸体上挪开,踩着未被血覆盖的空地向城内走去.
"请您救救我,救救我..."一只手抓住了蓝月萧正欲向前迈步的脚,就算是蓝月萧,也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连忙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虽说是人,但以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血不停地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涌出来,只要再过几分钟,这人就会失血过多死亡.
秉承着'救死扶伤'的'伟大'医德,蓝月萧二话没说,拎起抓住他的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再次出现,两人则是到了皇宫.此刻的皇城正上演着空城记,无一丝人气,可以看出已荒废多日了.
"唉,看来,水城真是气数以尽了."打量了四周,随便在皇宫里找了一间干净的空房,把带回来的人仍到床上后,跟着一屁股坐上了床沿.
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放在那人粘满血迹的动脉上,即时,一股淡蓝色的光晕萦绕在那人的颈上,渐渐的覆盖了他的全身.蓝光所到之处都慢慢的染上了一丝丝的红色,直到包裹着那人的蓝光全被血红取代,蓝月萧才缓缓收回手.
红光散去,床里出现了一个清秀的男孩子.端正的五官精确的镶嵌在一张白皙小巧的瓜子脸上.虽然头发蓬乱,面无血色,却无损那轻灵的气质.
乍一见到抓住他的人的真面目时,蓝月萧露出了下凡后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庆幸自己当时"善心大发"救了这个孩子."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呀,不要让我白费力气."轻轻抚摸着男孩白嫩的脸颊,蓝月萧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宠溺.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蓝月萧和被他就回来的男孩一直呆在这座曾经富丽堂皇的皇宫里,一来可以让男孩好好养病,二来,自己也好查看查看水城到底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
每天,蓝月萧都会到皇宫不同的地方看一看,尝试着找一些有用东西,去毫无收获.这皇宫别说是人,连只昆虫都没有.从柱子上遗留的刀痕,以及一地的白骨和碎片,可以想见当时皇宫中的战况有多激烈,恐怕战事结束后,敌军看到水城在天灾折磨下的民不聊生,也无心占领此地了吧.好好的一个城,就这样从地图上消失了,真是劫数啊.
那个清秀的男孩一开始昏迷不醒,在蓝月萧细心的照顾下,慢慢的恢复过来.由于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只靠蓝月萧的仙力维持身体机能的运做,使得刚醒的男孩浑身无力,只有那双乌黑的眼珠好奇的转呀转,最后停在立于圆桌旁,双眼望着窗外的人身上.
回忆起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从他身旁走过,那一尘不染的气息扫过他的鼻尖,一股清冽的荷香掩盖了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腔,让他毫不犹豫地向那人的方向爬了几步,并一把抓住那人欲抬起的脚,之后便陷入黑暗之中.
本以为这次真的要死了,没想到他爹不疼,娘不爱,就连阎王也不收他,他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注意到男孩的目光,蓝月萧转过侧对着男孩的身子,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放心的呼了口气."终于褪烧了."露出个安心的笑容,"怎么了?"发现男孩仍然呆呆的望着他,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以为男孩的身体还是不舒服,蓝月萧下意识的询问.
"啊,没...没什么."男孩在接触到蓝月萧担忧的目光后,马上回答,苍白册小脸因为害羞染上了一片绯红,连露出被子的雪色脖颈都受到牵连.
"唔"真可爱,知道男孩怕羞,蓝月萧也不点破,只是一双弯成月牙的眼泄漏了他那快溢出嘴脚的笑意."我叫蓝月萧,你可以叫我萧."
"嗯,嗯...我叫徐凡."男孩小声答道."对了,还有,谢...谢谢你,蓝...蓝公子."说完,原本就红透的脸颊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般.
想要捉弄人的坏念头冒了出来,蓝月萧假装担忧的问道:"哎哟,小凡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有发烧了吗?来来来,我帮你看看."
"不,不用了.徐凡边说边向被子里钻去,无意中看到蓝月萧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埋怨地瞅了坏心的蓝月萧一眼,脸上的红巢稍微退了些.
"小凡,你真可爱."看着徐凡那毫不做作的动作,蓝月萧不禁伸出手揉了揉他本就乱成一团的黑发.
眷恋停在头上的温暖,徐凡向蓝月萧靠近了些."我才不可爱呢,不然怎么会没人喜欢我,没有人爱我?不过没关系,我也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很好呀,很自由,不管做什么都没人管......"用毫不在乎的口气说着,但眼里涌上的泪水却泄漏了他真实的感受。
心疼这孩子的际遇,蓝月萧抱住了忧伤的徐凡,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配合着徐凡的心跳。徐凡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
"凡,想哭就哭吧。"
"我才不哭。"
"不要逞强。"
"我是男人。"
"......没有人规定男人不可以哭,你需要发泄,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那样苦的是自己"。
"我不哭,不哭,哭了,就会和了他们的心意。......呜......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我没有做过错事,我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还是没人理我。战争来了,他们全逃了,只剩我一个人,他们把我扔下,我才不希罕他们,我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他们,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从一开始小声的呜咽,到后来声泪俱下的控诉,最后,平复的心情再次掀起滔天巨浪,徐凡望着蓝月萧,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悲愤都借由声泪全部发泄出来。
轻拍徐凡的手不停歇,蓝月萧闭上双眼,再睁开,对上一双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那无垢的双眼纯净得犹如无云的晴空。轻轻地抹去留连小脸的晶莹泪水,尔后,就这样静静的凝视徐凡。
"蓝公子"?
"萧,叫我萧吧。我不大习惯你叫我蓝公子。"
"嗯,萧,你怎么会来这里?在这里的人都拼命往外跑,你在外面的人为什么还进来?是不知道这座城的情况吗?"发泄过情绪的徐凡,心里轻松不少后,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蓝月萧。
"噢,对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蓝月萧答非所问,对望徐凡。
知道蓝月萧不想多说,徐凡也没有再提,对于蓝月萧的话也只是摇了摇头,雾气重新回到眼中。
歪头想了一下,"那你跟我走吧"。怕徐凡有所顾虑,蓝月萧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随便把你扔下的。"
"......"
"嗯?不愿意吗?"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蓝月萧红艳的唇嘟了起来,像吃不到糖的小孩。
突然蓝月萧身子向后一仰,顺势倒进床铺里,不解的望向上方的徐凡。
用尽全身力气回抱蓝月萧,没想到竟用力过度,把蓝月萧给推到床里去了。拼命的喘息,待回复了一点力气后,焦急的向蓝月萧求证,"真的,你真的愿意带我走?"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与上次的泪水不同,这次的泪水里加入了欢欣和感动。
其实徐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一见到蓝月萧开始就没来由的相信他。按理来说,蓝月萧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就算他就了自己的命。也不代表自己就得对他推心置腹,这种事情徐凡从来不做,他也做不来,但不知为何,蓝月萧就是有让自己相信他的力量。
"嗯"。重重的点了下头,蓝月萧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徐凡,开心地笑了。
寂静的小路上,远远走来两道人影,一白一青,依稀可看出两人均为男子。
"师父,您累了吗?"
"不累,凡儿,你要是累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
"哼,怎么可能,师父都不累,我怎么会累。"倔强的扬起头,青衣男子快走几步,抢在白衣男子前面。
真奇怪,师父从不说累不说饿,明明是师父看起来比较柔弱的说。
看着走在前面的徒儿,蓝月萧宠溺的笑了,摇摇头,向他喊道:"凡儿,休息一会儿,为师累了。"
知道蓝月萧心疼他才这么说的,转过头,含忧带怨地看了蓝月萧一眼,"您骗人。"又快步向前走去。
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倔强又可爱的小凡啊,这样的你怎会遇到忍心伤害你的人呀。回想起几天前,在听到可以和自己走时,徐凡拜了自己为师,并告诉了自己一件惊人的事。"师父,其实这间就是我的寝室。我是当今水城皇帝的第五子,母后在生我时难产而死,极度宠爱母后的父皇认为是我害死了母后,从我生下来后他就没有看我一眼,他把我扔到冷宫旁边,让我自生自灭。宫女太监们都我也是视若无睹。我想读书,就偷偷跑到皇兄他们的书房外偷听,被他们发现后就会被打。父皇的妃子一见到我,就对我冷嘲热讽,说母后是狐狸精,夺走了父皇对她们的宠爱。直到幻冰国打到这里,宫里的人全逃了,独独留下我一个,要不是我的寝宫偏远,敌人没有找到我,我早就死在他们手里了。十七年来,父皇从未正眼看过我,为何我说过一句话,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厌恶的,唾弃的,师父,我是多余的吗?我不该,不该来到这世上,不该害死自己的母后,不该碍了父皇的眼呀!"
"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多余的,至少你对于为师来说是独特的,是不可或缺的。"
"谢谢,谢谢师父。"
就这样,打开心扉的徐凡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在宫廷这个大染缸中没有被争权夺势所蒙蔽,他只想被爱,那些世俗不堪的东西永远入不了他的眼。
"咦?师父呢?"赌气走在前头的徐凡回头望向蓝月萧时才发现----蓝月萧不见了,刚想顺原路去找,竟看到因出神,而走在另一条道上的蓝月萧。
"哦,天哪!"徐凡捂着太阳穴,头痛的看着走岔路的蓝月萧。还在皇宫时他就发现了-----师父他不认路。师父每天都会去皇宫里看看,有事他很快就会回来,有时就算已过晚膳时间,师父他还是没回来。直到有一次,他因等不到蓝月萧而去找他时,蓝月萧竟然在待了两个星期的寝宫附近迷路。现在,他,他,他连跟着自己都会走丢,他很想问问制造他师父的人为什么在给了师父一身好医术后,不给他一个认路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