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桐——如此而已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零

一直都很幸福的我，遇到了让我觉得可以分享这种幸福的他。虽然身处两方，心却彼此相吸。曾以为只要相爱，其他的都不重要。这个时候，心中的渴望不仅是自己，而是希望自己能带给他同样的幸福。

当他离开的时候，所有的幸福，包括以前所拥有的一切，仿佛都不见了。他带来了我的爱，却带走了我的一切。我找不到他，却想找回我的幸福。人，毕竟是独立的个体，就算说了要永远在一起，也不可能合二为一。当时间流逝，我已经不在乎一切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他。从没后悔相遇，从没后悔相爱，生命有了最灿烂的一刻，满足了。

战争与和平，责任与感情，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在这个美丽的年代交错。唯一记得的，就是我们在紫罗兰花的包围中，那短暂一刻的豁然开朗。我爱上了他，他爱上了我。

一

西川帝国景德3年，河内军占领西川首都茂城。

自古以来，一条新月形的大河将北大陆分为东西两块土地，被大河半包围的是河东，人们称之为河内。二百多年前曾统辖西川的河内人在当今统治者——和诚帝的授权下，重新统一了百度河两岸。大河两岸一衣带水，早在蒙昧时代人们就享有共同的财产和文化，河西的人们虽然因交通不便落后于河内的发展，但在牧业渔业和小手工业上十分发达，也有相对独立的自治权。但始终为河内所统治。

直到河西自治管理大臣汤顺临于二百年前聚财招兵，推翻了河内在西岸的统治，独自建立西川帝国，自号天献皇帝以来，两岸战火不断。西川也曾繁华一时，但现在，由于国内财政入不覆出，政权内部矛盾重重，基层统治腐败黑暗，加上河内趁机举兵来犯，终于在第9代帝王景德帝当政时覆灭。

茂城中央所在地——文华宫——天献九年建造的西川汤家王朝的象征，于这年10月沦陷了。

门外厮杀惊叫声如末日般恐怖，大殿里却死一般的沉寂。暗红色的帷幕深处，华丽的朝服下摆悬在空中，一双金丝履垂在翻倒的圆鼓凳上，西川的皇太后殉国了。

两个英俊的少年呆呆的伫立在尸体前，年纪稍小一些的身穿白色锦缎便服，有些踉跄地上前轻轻抱住了太后的双脚，但触感是冰冷的僵硬。

“母后…”少年哭起来。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年长一些的黑衣少年抓住了他抖动的双肩：

“皇上，河内人攻过来了，我们…”

皇帝甩掉肩上的手：“够了！皇兄要走就走吧！到这个时候，宫里就只剩下女人了！平常的文武百官，英雄良将都口若悬河，一个个都忠君爱国的，到这个时候就把朕一人扔下了，你也滚！滚啊！”

“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谁也怪不得的，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亡国的，我们…”

“闭嘴！你这个小人！你是说自从我登基就注定亡国是吧！谁不知道你早把孝德公主偷送出去了，你就等把我的头献给河内人保全你和你妹妹的性命是吧！”

“汤子桦！”皇帝的脸挨了一拳，头偏了过去。“你要是这么恨我，我现在死在你面前好了！可你是西川国的皇帝！父皇文帝的儿子！你不要把皇室把西川的脸都丢尽了！临到亡国的时候你跟我闹内讧！现在整个文华宫就靠你了！你是唯一的主人！”

少年天子夺过了哥哥手中的御赐乌丝手柄匕首。

“你不用死，也不用教训我，由我来收拾一切，我和母后一起走。”

十五岁的皇帝年轻的脸上写着这个年龄所没有的凝重与威严，他拔出匕首，慢慢向后退着，他笑了，但笑容里掺着泪水。“铛”的一声，匕首摔在黑衣少年的脚下，皇帝从自己怀里取出一把金丝柄匕首：

“这是父皇赐给我的，我不用麻烦你。”

“子桦…”

“本来这个皇位就是你的，我是代替你死的。”

“子桦！”

“你比我更适合，子桐哥哥，本来，不应该这样的，本来，我是喜欢你的，可偏要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皇帝正座在象征皇权的宝座上，匕首的光芒映在脸上，满是泪水。

寒光一闪，子桐抖了一下，高高的皇位上少年的身体不自然地停在了凝固的时间里，子桐缓缓蹲下身子，紧紧的环住双肩，缩成了一团。

大门被撞开，响着金属撞击的两队敌兵整齐地站成两排。子桐没有动。一个将军样的人持剑从中间进来，环视了大殿一周，停在了唯一的生命那里。

“站起来！”

子桐站了起来。

“你听的懂河内话？”

“胜成！”一人随后迈进大门。

将军回头行礼：“李元帅！景德帝已经自杀了！”

“验尸。”

这个被称作元帅的人身材高大，一身银色的铠甲闪着血的气息，浅色的披风已经被血污和风沙弄的不成样子，他就是破了西川60万大军的李润？子桐侧过身抬头打量，但殿内昏暗的光线根本看不清银色头盔下的脸。

“禀元帅，确实是景德帝无疑！皇太后也自缢身亡！”

李润走到子桦的尸体旁边，子桦端坐在宝座中央，雪白的衣服染满了鲜血，眼睛盯着前方。李润抚上他的眼睛，那令子桐发抖的眼睛终于永远的闭上了。

“可怜，还是个孩子。”李润叹了口气，转身向子桐走来。

“你是谁？报上名来。”李润的声音十分低沉平和却显得威严，一改他以前想象军人的暴戾。

“汤子桐。”子桐用自己没想到的平静回答了他。

“汤子桐？是承德亲王？…你看着皇帝死的？”李润拿火把照清他的脸。

“是的，陛下为国而亡。” 子桐毫不畏惧地迎向火光。

“我们会好好安葬他和太后的，好了，皇室成员全找到了，把他带走！”

“是！”

“啊！”发愣的子桐突然大叫一声，推开来抓他的士兵，却引来更多的人抓住他。

全找到了？难道萧万年没把子林带出去？子桐一下慌了神，他拼命挣扎，摸到脚下的匕首刺向抓他的人，但很快又被按在地上，武器也被夺了过去。

“放开！让我出去！”花了所有私房钱，费了好大力气保胞妹逃出茂城，还是被抓到了？！

“别弄伤他。”李润说道。“孝德公主在五骏门被捕的，但我们没有伤她性命。”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子桐被拉了出去，整个文华宫火光冲天，死尸遍地，开国皇帝天献年间修建的汤氏王朝的集权象征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我真像个傻瓜！”子桐被推上马车，哼，什么国家的脸面！还不是自己丢的最彻底！本来割喉了事，非要在知道子林被捕的时候动摇了决心！对不起，子桦。

二

19年前，在河内以西，西川第8代帝王文帝汤应臣当政，这一年，他的后宫美人宋氏为他生了皇长子。全国上下大庆三天，文帝为他命名汤子桐。但西川帝国时运已下，百度河——

一条将大陆分为东西两国的大河以东，强大的河内已多次渡河作乱，虽然西川每年供品不断，又与其协定了多条裁军让土的和约，战争依然威胁着西川。

4年后，西川皇后为文帝产下次子汤子桦，当年被立为皇太子。已晋为淑妃的宋氏大闹文华宫，但宋氏仅仅是因为貌美得文帝宠爱的乐团艺人，而皇后是三代军权掌握者孙氏一族的千金。时下战乱，皇太子当然不会是子桐，但宋妃恃宠而骄，逼文帝大怒，贬为修仪。几年后又将黄贵妃的长女谦德公主汤子枫送去河内和亲，河内和诚皇帝十分喜爱，将子枫立为皇后，西川才有了几年安宁。后来，宋氏又诞下一位皇女，但多年的愤恨不平让这次的生产要了她的命，尽管太医多次劝告宋氏身体单薄，再次生产有性命危险，但宋氏只想为子嗣不多的文帝产子，终于大出血而死。8岁的子桐多了一位妹妹，却永远失去了母亲。文帝深感心痛，封子桐为承德亲王，刚产下的女儿汤子林为孝德公主。后来又有嫔妃产子，但不幸早夭。直到文帝驾崩，只有子桐子桦两个儿子。

19岁的子桐和15岁的子桦都长的一表人才，接受皇家教育也都使他们博览群书，精于骑射，文武双全。但由于母亲的原因和年长的关系，子桐外貌更加的俊美，个子也较高，学习起来也更有悟性，因为平常被嫫摸抚养，还要照顾妹妹，他与下人也更能打成一片，在朝中也更得人心。比起在皇后严格教育下的弟弟，子桐无论在宫内还是百姓眼里都更加得人宠爱。子桦对皇兄十分仰慕，对子林妹妹也十分喜爱，小时候常背着大人和子桐溜出宫玩，但皇后每每教训他不要和宋妃来往，说子桐早晚要夺去他的一切，要他好好孝敬父皇，不要与下贱的人往来。在这种教育下，加上他登基以后更加的不自由，也就产生了对子桐的嫉妒心理。

“万年，你说我要不要请太后准我出宫居住，我已经成年了。” 子桐自从和弟弟感情淡漠以后，禁卫军长官萧万年就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都喜欢和他说。

“殿下，我认为太后不会允许，她不放心把您放在视线之外，再说另建王府也要一笔开销，眼下的军费支出…”万年也十分景仰子桐，对他忠心耿耿。

“我可以住康郡王的旧王府，把林林也带去，皇上已登基2年了，还怕我做什么？”

“公主是去不得的，未成年的皇族不可以出宫。”

“太后已经忙着给皇上选后了，我也应该娶位王妃另立家门。”

“殿下在宫里很不开心吗？”

“也没有不开心啦，只是觉得国难当头，大丈夫应该有所作为，宫中限制太多，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

“太后就是不想让您有所作为啊。”

“我知道。”子桐转过身无聊地踢着石子。

“殿下和我过两招吧！”万年扔过一把剑。

“好啊！”子桐接剑，郁闷的心情全化为攻势向万年攻去。几招下来子桐打的十分爽快，出出汗心情果然会变好。

“好了好了，殿下剑法高明，万年认输了。”

“骗谁呢，这就不行了在禁卫军就别混了！” 子桐甩了甩剑。

“万年是想让您高兴嘛！”

“去死吧！” 子桐捶了他一下。“哎，你说，前天把孙将军逼到长川的那个李元帅是怎么个来历？”

“是河内的军士世家。”

“和孙大人一样？”

“孙大人是世袭，那家伙是凭实力，不光驰骋沙场，在战略部署上也厉害的很，要把他解决了，河内就元气大伤了。”

“唉！这种人才我们怎么没有呢？万年，你和他谁比较厉害？”

“小的惭愧，万年只在武学上略知一二，领兵打仗则是门外汉。”

“一对一呢？”

“不知道，也许有胜算吧。”

萧万年二十三岁的年纪就任禁军统帅，在国内一度传为佳话，他身材矫健，比子桐略高，脸上常挂着可爱的笑容，为人谦逊，丝毫也看不出野心。太后也不怎么追究他和子桐的交情，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千禁卫军，完全没有威胁。

“如果河内兵临城下，我想拜托你……你能不能…”子桐犹豫着开口。

“万年一定保护殿下的安全！”

“我是说，你能不能把公主带出茂城，在南方安家，照顾她长大。”

“殿下？”

“我会给你足够的路费和生活费，只要你 …”子桐低头。

“万年愿为殿下效命！但殿下为什么不和公主一起走呢？”

“我应该陪皇上一起才对，不然，我俩的结是到死也解不开了…”

“是！万年明白！”

子桐笑着揽过他的肩膀，往大殿走去。

三

现在是死也解不开了。

子桐在重兵的押解下，渡过了百度河。万年不知是死是活，想到这里，子桐不禁悲从中来。几天来的路途颠簸和食物的短缺让子桐感到一阵阵的头晕恶心，他请求士兵能不能停车让他透透气，但马上被骂道：“你坐车还那么多事！老子可是从河内走过来的！”他只好作罢。他又问能不能和公主见面，回答是皇族的人都是分别押送，已经有几个后宫嫔妃受不了路远生病死亡了。这让子桐更加担心，他只想着到河内首都就可以见到妹妹，所以一定要忍受。

一周后，河内首都金京终于到了。子桐第一次看到灭掉祖国的河内的首都。和河西的干冷气候不同，这里气候宜人，人民富足，城市建设美观而合理，一片繁荣的景象。但这并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不知能否活到明天的亡国奴而已。

车停了，子桐被叫下车，发现自己站在偌大的沙场间，周围有一排低矮的瓦房。

“承德王！是承德王来了！”

宫内总管、嫔妃和各位叔王姑母看到子桐纷纷从瓦房的窗口探出头，这就是住的地方了。

“子林！”

子桐想跑过去找妹妹的身影，却被士兵叫住搜身，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唯一的匕首也在大殿里被强走了。但士兵们依然从他身上抢下玉佩、戒指什么的塞在腰带里。又一辆马车从重兵看守的木门进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漂亮的女孩被士兵拉下车。

“哥哥！”

“子林！”子桐紧紧抱住扑向他的子林，接着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从万年带走她时，已经半个多月不见了。子林瘦了许多，长长的头发编成几个辫子盘在脑后，脸脏脏的还带着泪痕，衣服还是临走那天的红色狐狸皮袄，不过漂亮的脸上依然很有生气。

“子林你没事吗？万年呢？他还活着吗？”子桐急问道。

“万年哥哥和我在五骏门中了埋伏，差一点就出城了，我被抓走时万年哥还在和他们拼杀，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哦。”子桐舒了口气，以万年的身手应该不会丢命才是，只要他活着就好。而自己也要和妹妹都活下来才行。

“哥哥，皇上驾崩了是吗？”林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