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态使得他很担心,担心他会伤害自己,但他又能如何呢?他的话根本就进不到他的心里,要如何是好呢?
月影美丽的眸子染上了灰暗,黯然伤魂。
10 血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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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把大地都笼罩在神秘中。
认为左间容的事情算是基本上解决了,而左间明的被掳,和其他剩下的也只是楼如风自己的问题了,况且,那也只有他才能解决吧。
山坡上,紫冥音把楼如风送上路,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溶入了黑暗当中,蓝灰的眸子也浮现出淡淡的伤感。
此行凶险,楼如风不是不知道,只是却不得不走这一趟。明知道是陷阱,也不能不去吧。
他们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一族从没有改变过啊!
……就象他的父亲大人一般,义无反顾!
紫冥音站在山坡上,遥望天边,月芽半悬,星星隐蔽,整个天地昏暗无光。
轻轻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秀长的眉毛背对着来人,马上皱了皱。
白悠刚刚把军队安顿好,还看着周航把他的人撤走,而跟着来的左慈则仿佛和他有过什么纠缠似的,也跟着离开了。
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才悄悄地来找紫冥音。
经过了思量,他的心下已经有了定案。
缓缓转身,紫冥音那双蓝灰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漠地看着白悠,既不问他为何而来,也不说话。
“你……”咬咬牙,临到嘴边,话却又问不出来了。
白悠难得的有了尴尬的神色。
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他的手边,只见那里也是薄薄地缠上了一截白带。那里也被划伤了,是为了保护他而被划伤的。
一思及此,白悠便感到从心底下涌上了一股热度,话语更是哽在了喉胧,吐不出来。
为什么?他应该恨他才是的啊,他是月的儿子吧。
那就更应该恨他啊,而不是要保护他的。
在山上时,那枝箭来得快,但也是他不想避开吧,反正对他来说无论如何也是一样的。
但最不应该救他的人却拉了他一把,更使自己也伤到了,值得吗?
“你想说什么?”恍如看出他的疑惑和窘况,紫冥音淡淡的开口,平静的语气毫无起伏。
“我……”定定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白悠依然说不出来。
秀眉一挑,紫冥音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月的儿子……”
“是!”
“……”
答案就要揭晓,到了此刻,白悠却反而感到了有些害怕。
他,好象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他怕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了。
看着他的沉默,紫冥音也不作声,那双蓝中带灰的眸瞳在他移开视线而看不到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出现了净色,如晴朗的天空一般,毫无杂质的净蓝……
“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我不想知道了……”
可惜的是,因为心中莫名的害怕,白悠错过了看到的机会。还象是怕自己反悔般,急急忙忙地就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在他的身后,那双净蓝的眸子却是越发的清澈了,在夜色中更是闪闪发光。
但也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悲伤之意……
黑夜寂静无声,只有不远处那些军队的聚集地隐隐传来了吵杂的声响,更是把这边显得沉静了。
紫冥音依然是那个姿势地站在山坡上,望着那已经不见了人影的前方,夜风寒冷,带来了无声的叹息。
身后是一片的黑幕,伸手不见五指。紫冥音的眸子不知何时回复为原来的蓝灰和冷漠。
突然,嘴角轻扬,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出现在唇边。
“尊主,您还要看下去吗?”
四下无人,他的问话来得诡异。
而更令人心寒的是,居然有人回答。
“呵呵,想不到被你发现了呢!真厉害啊。”
眼帘半降下来,紫冥音仍然没有丝毫动作,就连语气也没有改变。“您的气息在这夜晚可是特别的强烈啊,是因为动用过「力」的缘故吧。”
“真是瞒你不过呢,怎么,打算阻止本尊吗?”
那把声音听得很悦耳,甚至说话的人也好象很高兴的样子。“暗将已经开始来了吧,还是你也想一起过来呢?现任的紫将啊!”
“不了,多谢您的美意!在下还没有到魔域去观赏的打算呢!”紫冥音也是微笑着回答,眼中却是闪动着寒光。
“至于那件事,还是保持原样的好!”
“哦?这样吗?真是可惜啊!不过,你确定会如你所愿吗?别忘了,他可是和本尊有过约定的人哦,到现在他还没有履行他的诺言呢!”
“我们不妨走着瞧好了。”紫冥音一点也没有因为他语气中的隐含意思而有所动摇。
“呵呵!如此甚好!本尊也不喜欢完全按照安排发展的游戏,那样太无趣。那,本尊就拭目以待好了!”
说话声越来越小,到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声音仿佛也已经很远了。
静静的站立片刻,确定那异样的气息真的已经消失了后,紫冥音轻轻地蹙起了眉,眼眸中也流露出不同与刚刚那凌厉神色的担忧……
抬高头,一片的黑暗中丝毫不见光明,就是连那应该悬在天际的月儿也被遮掩住,透不出一丝的光芒。
……父亲大人,这样真的可以不留下遗憾吗……
紫冥音抿着唇,在心里无声的询问着。
答案随着那四处吹拂的冷风,飘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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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五万的军队不是少数目,加上现在朝政的暗地转变,为了不让军心动摇,也为了不让百姓受扰,白悠没有把军队领进离日阳山最近的城镇方机镇,而是选择就在山下扎营。
听着外面的些微声响,白悠端坐在自己的帐中,没有点灯,把他整个人都藏在了黑暗中。
沉厚的帐帘把外面的一切都关了在外,里面是一片的漆黑,白悠一动不动的坐在榻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在黑暗中居然闪动着诡异的暗芒。
他在想,却也不在想。
望着眼前的黑暗,白悠的心中掀起了狂风浪涌。
在现今的世上,他只有两个血亲,一个是白戎,另一个便是白令。
他们白氏一族经过了千年的洗礼,已经是人丁单薄,也就只剩下他们三点血脉而已,这点他是绝不可能搞错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紫冥音和他们的哪一个有关系?
是白戎,白令,还是……
他?
若是和他的话,那他在转世之时和「他」所定的盟约便是……
还是说,「他」明明知道了,才故意和他定一个这样内容的盟约呢?
心脏在急促地跳动起来,一种心惊肉颤的感觉蔓延了全身。
难道说,在过了千年后的今天,他还是选择错误了吗……
正在想着,被那涂过腐水的箭划过的伤口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举手紧紧地按住伤处,额上的冷汗不断冒了出来,白悠死咬着牙忍住不叫出声。
怎么回事?伤口应该处理过了啊,也没有腐水残留在那里了,为什么突然就这般痛起来了?
太不寻常了!
忙跌撞着去点了一盏油灯,乍亮的感觉使得眼睛也刺了一下。
偏头看去,只见手臂上的一段雪白的绷带已经渗出了触目的鲜红。
喘了一下,白悠用一只手艰难地开始把手臂上的绷带解下,麻痛感从伤处一路蔓延了整只手。
随着染血的绷带一圈一圈地剥落,慢慢地就露出了绷带下的创口。白悠的面色也越变的苍白起来了,到最后完全拿掉绷带,他的面就变得象纸一样的白。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臂的伤处,一副惊恐的模样。
那本来是那么的一道裂开着的划痕的地方,此刻在一抹鲜血下却是完好如初,没有丝毫的创口。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色的章纹,一个如同盛开的菊花般章纹。
白悠一面惊慌地看着,另一只手还拿着刚卸下来的绷带。
望着那个记忆中的恐怖印记,一个机灵地,他马上用那些绷带使劲地朝它擦去。
抹去了覆在上面的鲜血,那青菊的章纹却越发的明显了,并没有如白悠希望的那样能擦掉。
把皮肤都擦红了,感到了痛楚,白悠又猛地停了下来。
闭了闭眼,惨白的面上不带一点的血色。
果然是这样,为什么呢?难道他最终还是得不到吗?
在浅浅的残灯照映下,他那双乌黑的眸子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悲伤,后悔,痛楚,不甘,怨恨,绝望……
11.反击[1]
堰京,白圣王朝的都城。
那里分成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家贵族的奢华府第所在地方,而外城则是平民的聚居地。
虽然说两城之间有严格的分布,却也是互通的。只除了府宇的地点,实际上人们均是畅通无阻,在白日经商,夜晚享乐,笙笙歌舞,醉生梦死。
因而,在堰京这一繁华之地,什么都有。商贾林立,酒楼客栈随处可见。
然而,堰京也是皇权所在地,在繁华背后,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皇权的斗争……
皇宫,彩凌殿。
这是宫中比较偏僻的一处偏殿,也是白戎在失势后一直被软禁在的地方。
清冷的殿社,没有应该存在的宫婢仆从,也没有应该出现的臣子。
只有一个还挂着皇帝空名的人,独自在冰冷的殿堂中徘徊。
穿着宽松的衣衫,领口半开,翘高腿,状似悠闲地坐在殿外的栅栏上。怀里放着一壶清酒,在还没有吹完的寒风中,竟然是那么的悠然自得。
轻呷一口,吹着冷风,迎着太阳,白戎懒样样地把眼眯了起来。
真是悠闲啊,他坐在皇座上十多载了,就属现在最悠闲了啊。
望着眼前已是隐隐传来春天气息的荒凉庭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阳光斜照,把这皇宫一角映得出奇地闲静而舍意。
大雪早就已经过去了,就连冰冷的寒冬也快走完了,冷风中已是隐隐带来了不易察觉的暖意。
白戎一个人在喝着酒,望着院落中那些逐渐融化的雪迹,整个人都懒懒的,就连嘴边也挂着慵懒的浅笑。
金华洒上了殿顶的琉璃瓦,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就在太阳快要西下的时候,数道破风声随着风一同吹了过来,在这了无人声的偏殿显得尤为的醒目。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白戎笑得更为愉悦,一仰头把壶中清酒饮尽。
他不会一直挨打的,对不对?
白悠……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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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在官道上疾驰,扬起了人高的沙尘,使得路人纷纷走避。
两骑之上的均是用纱巾覆面的骑士,一身的风尘,不难看出两人已经是赶了很久的路了,而且是继续向前奔驰中。
五日后,堰京的城门外。
一路日夜不停地赶着回来,把原本要半个月的路程缩减为了短短的五天,风尘仆仆,终于赶到了堰京。
遥望堰京那座雄伟的城门,依旧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然而,那繁荣背后所隐藏起来的阴谋却也同时地笼罩了月影的心。
默然地望了眼旁边的人,由于蒙上了纱巾,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那双深邃的黑眸却是那么的闪着不容忽视的寒芒。
白悠凝望了城门半响,终于,手一紧,策马奔了向前。
自接到皇城有异动的消息后,他就和月影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还把大军留在了方机镇外面。
纱巾下的嘴角扯了扯,他倒要看看,那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11.反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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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阁
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楼,装煌华丽,布置精美,不失奢华,却也不落俗套,是堰京中稍有地位的人都喜爱来的地方,当然这里的费用也高得吓人。
传说凤凰阁分三进楼,第一进即使寻常人来的雅间,不需什么特别的背景,只要能付得起这里高昂的费用,都能成为客人。
而第二进楼,则是给一些有特殊背景的人居住或寻欢,一般来说是不公开的,进出也是有特别的门口,但还是有迹可寻的。
第三进,可说是最神秘的一进楼了,许多人都是只闻得有这么一进楼,而从来没有见过。此处是招待那些凤凰阁阁主承认的人的,这里的费用听说也是免费的,只因为那些人均是阁主所能钦佩的人。不过至今为止,第三进楼还只是在传闻当中,有没有,还是未知之数……
白悠坐在凤凰阁的一雅室内,面前的檀木桌上放着蒸腾着热气的香茗,茶香四溅,使得一室清雅。
就在他细细的品尝着那用天山雪水所泡的极品碧螺春的时候,房门被无声的推开了。
一道白色的人影闪身就进了来,面上的那一张娇好的容颜此时却满布了寒霜。
白悠见到来人明显不好的面色,却还是气顶神闲地品着茶,一幅悠然的样子。
“王爷!”月影把门关上,走到他的身前,唤道。
“嗯。”白悠喝了一口香茶,才闲闲的开口,“查到什么了?”
月影顶着难看的面色,说道。“王爷,仁皇果然反击了。”
“哦?”
“他居然用谣言策动了许多原本支持我们的大臣,就连黄老将军也有点动摇了,现在皇城的兵权已经落到他的手里了,而且,他还扬言您是反叛,谁要是支持您的话,就是逆谋大罪!”
“手脚还真快啊!”白悠还是一点都不紧张,比起其他,他还比较好奇白戎是用什么手法的,“什么谣言?”
“就是……就是说王爷和半年前的那些无头血案有关联,而且是主谋,居然还找来了什么人证的,真是混账!”月影狠狠的道,越说越是心中懊恼。
想当初,他就不赞成放过仁皇两兄弟。斩草不除根,终会被反噬,想不到来得那么快啊!
“呵呵,想不到呢,白戎也还有那么一手的嘛!”听到了不利的消息,白悠好象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愤怒,还好心情的赞赏了一句。
“王爷!您……”
白悠摆了摆手阻止月影再说什么,“不用说了,我了解情况。早在方机镇的时候,一接到暗堂的消息,我就能猜得到了。”
拿起茶盏,再喝了一口,顿时齿狭留香。“嗯,顶极的碧螺春加上天山雪水,果然是极品啊!”
见到他的悠闲样子,月影的面色更加的难看了,一阵青一阵白,“王爷,您说要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既然他那么在意皇位,就随他好了!”
“什么?!”月影简直不相信听到的,在之前,他们一直都是为了白悠能有朝一日得以坐上大统才部署了那么多的。现在,他居然说不要了,真的很难以置信。
抬眼望了望震惊的月影,白悠嘴边的笑意更浓了,他缓缓的放下茶盏。“月影,你知道吗?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高高自爱上的皇座。”
“那您为什么……”
对着他悠然一笑,白悠慢慢的站起身来,“月影,你跟了我多久了?”
被问得有点突然,但月影还是在一顿之下答了,“……有十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