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笑语留下即可,你们都给我到外面警戒去!”
殿中聚集的壮汉们都松了口气,经过刚才一番扰攘,额上冒出的冷汗已将他们的黑面罩黏在了头上。眨眼的功夫殿中众人就走
得一干二净,只剩他们五人相对而站。金面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割断绑着小花儿的绳索,利落地扯下小花儿身上所有
的衣物,旁边几人一见都不觉惊怔地愣住,连阿鸾也忘了羞愤,大睁着一双水眸,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小花儿,
——火把跳跃舞动的艳光下,小花儿比同龄男孩高挑的身姿更显挺拔,全身的肌肤如杏乳般细致柔滑,纤薄的皮肤下透出一层
暖金色的蜜光,脉脉闪动,极之甜美润泽,勾人心魄,其他四人不由自主地吞咽着口水,恍惚的眼光都像长柄的勺子般齐齐探
向那个美味的身体。
小花儿面对他们贪婪惊艳的目光,不急,不怒,不羞,不臊,身体自然舒展,凝立不动,仿佛端立于神殿之上的石雕,完美而
静谧。
金面少年好像都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他隐在面具后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暧昧,慢步走上前伸手抚触着小花儿的肩膀,慢慢
向下,向下,纤韧的腰线内收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在臀上形成一个曼妙的小窝儿,拂过那个令人爱不释手的腰窝儿,再向下—
—就是——就是——,金面少年轻吸口气,
“——住手——!”旁边的阿鸾怒喝一声,这声惊怒忧急的呐喊如此尖利竟把阿鸾自己也吓了一跳,回声不断地在空旷的大殿
中往返撞击,形成新的尖啸,不绝于耳。
外面把守的侍从听到喊声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纷纷涌进来观望,一望之下全都呆立于门边,好像一群瞬间成型的木塑石雕。
“——滚!都给我滚出去!”金面少年恼怒的大叫,闪身挡在小花儿身前,好像那是他的禁脔。
众人如大梦初醒,一哄而散,眼里却还朦朦胧胧地闪现着那个杏蜜色的美妙胴体。
“主子,那药怕是快见效了。”欢颜伏低头,压着嗓子提醒着。金面少年身子一震,凶狠地瞪了欢颜一眼,转而望着阿鸾,噗
地笑了,笑声里殊无喜意,“瞧把你急得,今夜就再最后便宜你一次,”说着就瞄了他的下身一眼,“恐怕你以后再也没有做
人的机会了。”
金面少年微一摆头,欢颜和笑语一齐上前将阿鸾和小花推进耳房,门,砰地一声阖拢,门栓也随即被死死地扣上了。
小花儿立刻抬手擦去口鼻间的残血,凑到门边听了一瞬,随即闪身,来到阿鸾身边,阿鸾见状大惊,急向后退,脚下一滑,又
因双臂被缚,身体立时失去平衡,向后翻倒,小花儿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
“……你……你……你要作甚……”阿鸾拼命地躲闪挣扎,听了金面人的污言秽语,阿鸾早已惊恐不已,此时见小花儿抓住自
己,以为他药性发作,迷失本性要对他施以暴行了。
小花儿哭笑不得地拦腰把他扣在怀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阿鸾,别怕,我没事,那个药对我不起作用。”
“……那……那……那你抱着我干啥……”阿鸾不仅声音颤抖,他全身上下都打着哆嗦,像风雨中的竹叶,小花儿的裸体温凉
干爽,骨肉匀称,想起刚才火光下看到的诱人景象,阿鸾早已面颊滚烫,心跳加剧,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未被人裸身搂抱过,
更何况……更何况是被景生。
“我不抱住你,你岂不要乱窜乱跳,别动——”小花儿的声音急迫而严厉,阿鸾吓了一跳,停止了扭动,“我给你解绳扣。”
见他安静下来,小花儿赶紧松开他,俯身就着月光解绳扣,那个金面少年夸口难缠的绳扣,在帆船玩家方景生手中简直不值一
晒,只三两下就解开了。小花儿抓着他的手臂,轻轻上下前后摇动着,阿鸾又要扭身挣脱,却听小花儿轻声训他:“别乱动,
跟你说了那破药对我没用,你箭伤刚好,又被绑了那么长时间,不帮你活动活动要坏事的。”
阿鸾一听,更觉羞窘,又想起刚才金面少年关于谁是太子的评断,阿鸾简直有点无地自容,为什么在小花儿面前,自己总像个
任性无知的孩子呢?
此时,小花儿已经松开他的胳膊,奔到窗旁那歪斜欲倒的木柜子前,他打开柜门,在靠墙的挡板上摸摸按按,阿鸾揉着胳膊又
护着裆,狼狈不堪地蹭过来,探头一看顿时大惊,只见柜中开出一个大洞,
“——快,阿鸾。”
小花儿钻进柜子里,一边伸手拉阿鸾,阿鸾迟疑地跟进去,被小花儿一拉就进了黑洞,‘啊’的一声,差点绊个跟头。小花儿
顾不上他,回身小心地掩上挡板,
“——快快,阿鸾,他们可能马上就会进屋查看。”
小花儿边说边扶着阿鸾摸索着往前走,山洞里漆黑一片,幸好有风阵阵吹面,说明洞中氧气充足,
“……这……这是通向哪里……”阿鸾既惊且怕,无尽的黑暗最强大,放大了他所有的惧怕。
小花儿顾不得害怕,他摸索着洞壁,小心地往前走,“这暗道通向山下的东旺镇,从东旺镇再向东折三十里,就是剑峡湾。”
阿鸾死死抓着小花儿的手,心里七上八下,“你怎么知道,难道走过?”
小花儿‘嗯’了一声,他本来打算天亮后从这条暗道下山,省时省力,没想到还没天亮,就夜遇土匪了,
“……这……这庙里怎么会有暗道……?”阿鸾是好奇宝贝,小花儿负责答疑解惑。
“……这里是……是个姻缘庙……庙里的主持自然对姻缘比较有研究……”小花儿想来想去,不知如何向阿鸾解释此庙和尚抄
近道下山寻欢的典故。
阿鸾显然对小花儿的说辞困惑不已,但他脚下磕磕绊绊,一手被小花儿抓着,一手下意识地掩着下裆,累得气喘如牛,已经问
不出话了。
小花儿松口气,连拖带拉,半扶半抱地扯着阿鸾向前急行。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微光,小花儿和阿鸾全都怔住了,原来他们已
经到了洞中的岔路口,洞壁上石缝间透进点点月光,他们隐约看到前方两条岔路,一条平整笔直,一条嶙峋弯曲。阿鸾本能地
向平整的路上走去,却被小花儿一把拉住,
“慢着,那条路才是下山的路。”他指着嶙峋弯曲的那个方向。
阿鸾‘啊’的一声,赶紧收住步子,“……那……那这条呢……”他指指脚下。
“这是通往西山王峰的,我也只走过一次。”皱眉想了想,小花儿毅然拉着阿鸾走上平整的路线,
“哎,小花儿,这不是下山的路呀。”阿鸾着急地提醒小花儿,
“我知道,这么走只是为了迷惑那帮匪徒,他们若是追来,可能会猜我们走那条不平的路,我却偏偏要走这条康庄大道。”
他们刚走进那侧山洞,就听见身后远远地传来嘈杂的人声,阿鸾和小花儿惊得一跳,相握的手上立刻飙出冷汗,他们顾不上说
话,拉拉扯扯地向前狂奔,可还没有奔出多远,就觉得背后有火光晃动。小花儿咬着牙,蹲下身,一下子将阿鸾背起来,猫腰
向前跑,阿鸾这次倒很乖,抱着小花儿的脖子,伏在他背上,一动也不动。
“你们这两只小鸟儿定飞不出我的天罗地网,还是快快停下……”远远传来金面少年清脆的叫声,在洞壁间盘旋回荡,像洞中
阴冷的风般紧紧追随着他们,震耳欲聋。
阿鸾吓得胳膊收紧,小花儿顿觉呼吸不畅,他用手拔着阿鸾的胳膊,轻声安慰他:“阿鸾莫怕,他还在远处,这只是山洞传音
的效果。”
阿鸾狠狠咬着下唇,已被咬破的伤口再次爆发锐痛,这种疼痛激醒了他,使他一下子感到万分羞愧,危急关头,总是小花儿帮
他救他,而他,除了拖后腿就是瞎捣乱,既不机智也不灵活,更无过人的胆量,如此看来,他倒确无一国太子的贵重风范。
容不得他自伤自怨,那个如影随形般的脆嫩声音已经越追越近,“我猜你们准是走了平坦之路,青鸾呀青鸾,你可别想和我玩
花样。”
第十五章
适才,金面少年在耳房外听到阿鸾惊呼连连,以为他们的春宫大戏就要开演,正心痒难熬,矛盾重重地在外等待,等了又等,
却等得没了动静,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对劲,飞闯进去查看,却发现人去屋空,别说活人春宫,就是连根人毛也没留下。
金面少年大怒,真是奇耻大辱,他还从没被人如此愚弄过,不但他的威望,就连他夸口不已的独家秘药也全都成了笑话!急旋
身儿一甩斗篷,他大吼一声,于是众匪徒跳窗户的跳窗户,搜院子的搜院子,跑竹林的跑竹林,就差没掘地三尺在屋里刨坑了
,只有欢颜和笑语最灵醒,一看柜子就觉得不对劲,跑上前伸臂一推,柜子才挪开一角,就露出那个黑洞,三个人面面相觑,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黑洞最实用。
三个少匪先后钻进山洞,有了火把的照明,果然行动方便,他们不一会就追到那个岔路口,
“主子,你看——”欢颜弓腰低头,请示领导。
金面少年一言不发,面具后的眼珠滴溜乱转,看得欢颜笑语直哆嗦,只停了一瞬,他带着皮手套的手向嶙峋山路潇洒一指,“
欢颜,笑语,你们去那里。”然后,一拧身儿,他自己钻进了平坦山洞。
小花儿背着阿鸾,正昏天黑地地往前窜,忽然背后亮起火光,照亮了山洞,本能地感觉欣喜,却立刻暗叫不妙,这可不是天使
光明的指引而是死神惨碧的路灯。只过得片刻连那少年‘咯咯咯’的轻狂笑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哟呵,连跑路都不忘了带上小情儿,青鸾殿下对他当真是情深意切,要是我,早把他甩下逃命去了。”
小花儿知道他是要激得自己发怒自乱方寸,所以对他全不理会,一个黄脸儿黄毛儿的小孩儿,随他骂去吧,可趴在他背上的阿
鸾却被气得浑身颤抖,——定力!阿鸾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定力。
小花儿虽然机智勇悍,但毕竟人小力单,刚才被踹倒在地狠踢了一番,现在又背着阿鸾,不免渐渐感觉吃力,而那个金面少年
,功夫了得,几个起落,已经追至跟前,阿鸾把心一横,暗下决心,只要再落到他的手中,立刻咬舌自尽。
小花儿一边奋力疾跑,一边心里大喊,——完了——完了,竟然被这小妖怪追上了!他还想提气前纵,却不料那家伙一探手已
经抓住了阿鸾的脚踝,阿鸾惊得狂声大叫,就在此时,——喀啦啦啦,陡然传来风化岩石脆裂的怪响,小花儿脚下发软,猛地
踏空,他根本来不及抓挠,就背着阿鸾堕下深洞,那金面少年只顾去抓阿鸾,一个不妨,也呼啦啦地被拖带着掉进洞里去了。
小花儿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一片漆黑,好像从人间直坠入十八层地狱一般。阿鸾惊恐万状,但仍紧紧地攀着他,如此
虽加快了下坠的速度,但小花儿却奇异地感觉平安喜乐,心中并无缺憾,这一次遇难,虽可惜了阿鸾,但黄泉路上有他陪伴,
却也欣慰。
“——阿鸾,不怕,不怕,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在坠下万劫不复前,阿鸾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怕,不怕,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金面少年刚一失足掉下深洞,手里的火把就飞脱而去,他立刻双腿连环急踢,双臂向两侧撑去,希望能撑着岩壁借力上跃,但
却抓了一手空,身体不可控制地飞速下落,恐慌和绝望随着尖啸的风声疯狂地灌入他的身体,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下方传来
小花儿的喊声:“——不怕,不怕,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金面少年想勾唇冷笑,但终究做不到,嘴唇因失重和恐惧
哆嗦着合不拢,心里却万分清醒,知道这话绝不是说给他的,于是更加心冷如铁。——永远?都死到临头了,还许诺什么永远
!
飞脱而去的火把像颗流星,滑入无垠的墨黑,在那朵瞬间熄灭的摇曳微亮下,小花儿一眼看到扑面而来的水光,明明灭灭,摇
摇荡荡,——啊,有救了,小花儿心头狂喜,深吸口气,——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他和阿鸾一起坠入深潭。
当阿鸾看到那点水光时已为时太晚,他只来得及闭上眼睛,闭上嘴,却忘了深呼吸,他生长在南楚水乡,本来水性极好,但事
发突然,这大半夜又连惊带吓,于是,就方寸大乱,勾着小花儿不断地下沉下沉下沉,巨大的水压像只千足怪兽,从四面八方
汹涌而来,无情地挤迫压榨着他,贪婪地把他胸中的最后一口氧气吞噬殆尽,阿鸾只觉胸口剧痛,耳中不断轰鸣,全身的力量
一点点被水兽吸走,他奋力向上游,但水流猛恶,不断地将他卷向更深的波底,阿鸾知道自己终将不幸,他松开抓着小花儿的
手,张开嘴,本能地想再吸一口气,可吸进去的就只有水,水,水——
小花儿前世在马来西亚海滨长大,绝对是如假包换的一尾浪中飞鱼,从小就经常和姐姐,童舒一起潜水嬉戏,甚至和附件渔村
的孩子们一起去深海挖鲍鱼。对水,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和眷恋。
落水后,他并不与水流硬拼,而是节省体力顺势下滑,唯一的危险是紧抓着他的阿鸾,没有章法的拖扯反而容易使俩人同时溺
毙。他正发愁如何托住阿鸾而不是被他拖住,却不料手中一空,阿鸾竟已放弃,仰面坠入墨黑的水底,他秀丽的脸就像他赤裸
的身体,惨白而没有生命,他的长发,好像稠密的水草,在水波中环绕飘摇。
小花儿大惊,展臂一探,捞住他上飘的长发,紧紧攥住向上扯,当阿鸾被扯得慢慢上浮时,小花儿从他的背后圈住他,拖带着
他一起向水面游去,但水流湍急,他们刚刚浮出水面就又被奔涌而来的水波向前方冲去,小花儿一边随波逐流,一边努力将阿
鸾的口鼻露出水面,幸好这只是一条溶洞中的地下暗河,没过多久,水势渐渐缓和,小花儿终于拖抱着阿鸾爬上了石岸。
他知道对溺水者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将阿鸾仰面平放,食指按在阿鸾下颌颈动脉处,发现他已没有了心跳,小花儿惊痛交加
,心脏霎时像被利箭贯穿,眼泪迸出眼眶,他来不及悲伤,仍咬紧牙关坚持施救。小花儿迅速抬高阿鸾的下颌,自己深吸口气
,再捏住阿鸾的鼻子,伏下身,口对口,一次次地将生命的气息渡入阿鸾的身体,同时握拳猛力击打阿鸾的心前区,以期能因
此产生微量的电流,使他的心脏恢复跳动。
“——不许死——我不许你死——你这个别扭的家伙就是死了,我也会去把你抓回来!”狂怒伤痛的吼声在溶洞中不断不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