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生 第四卷(穿越)上——多云

作者:多云  录入:03-31

容颜,伴着明霄的这些话,像一枚枚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他的心上,明涧意盯着明霄状似疯癫的形容,眉头紧蹙,左手压在肋

下,阴沉地呵道:“鸾哥儿,你要死也可以,命是你自己的,当初却是你娘冒死给你的,所以……”

明涧意抬手一摆,双寿捧着个乌木托盘走了进来,双福,唐怡定睛一看,都不觉倒吸冷气,只见那乌沉沉的木盘上摆放着一段

白绫和一个青瓷小瓶。

“……所以 ,孤把东西都给你预备好了,只是有一条,你需到你娘的灵位前自尽,看看到时候她还认不认你!”武王一气说完

,已满额冷汗,他力竭地喘口气,瞪视着不屈不饶的明霄 ,

“……而且,你自己想清楚,你这一死,未来南楚将是谁的天下,你是解脱了,痛快了,可杜华留下的大华岛到那时可就真是

任人鱼肉了,你可对得起他?他可会原谅你?”武王的一声声诘问像鞭子似的抽打着明霄,他浑身战栗着,忽然仰头嘶声大叫

,那哀痛欲绝的悲鸣狠狠地撕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肺五脏。武王冲双寿摆摆手,

“双寿,你把东西拿下去吧,太子已经想明白了。”武王又最后看了一眼明霄,他跪卧在地悲声嘶喊着,凹陷的大眼睛里却再

无一滴泪,空洞洞的死气沉沉。明涧意倏地转身,那一瞬,站在他身侧的唐怡清晰地看到了他眼角的泪光。

“活着吧,鸾哥儿,哪怕只如行尸走肉一般呢,你到底在人间还为他守护着家园,总有一天……你们会再见的……到那时……

你们便可合葬了……”

明涧意说完便毅然转身离开了翔鸾殿内寝,心内凄伤,——原本,他以为杜华能和青鸾终成良缘,却原来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虚幻一场,而且,若是杜华真和无暇有关联,日后,他就更是无法面对无暇了,呵呵呵……明涧意自嘲地苦笑,自己当真是

痴心妄想,鸾哥儿百年后还能与杜华合葬,在阴间重聚,而他与无暇则永无再见之日了,无暇日后会被葬于他人身畔,就是到

了阴间,也再无相见之日。

双福和唐怡齐齐赶上前去,扶起明霄,将他安置在榻上,明霄呆愣了一瞬,便冷肃地吩咐:“我要用膳,就先喝点籼米粥吧。

”他的声音暗哑,唇角又溢出一丝血痕,“呵呵呵……我如今是生死两难……生不如死……却又死不得……那……不如就努劣

餐饭吧……”说着他的唇角上扬,很用力地笑了,那丝丝血红印在笑纹里格外的触目惊心。

唐怡从榻几的托盘上取过那碗粥正要喂他,却被明霄摸索着拿到手中,“从今以后,我都不用任何人喂我吃粥了……”说着便

茫然地望着前方,一勺一勺大口地吃粥。

双福一下子背转身,抬袖擦拭着双眼,“老奴……去看看药……”蹒跚着走出内寝,双福死咬着牙,冥冥中,那只翻云覆雨的

手硬是将翔鸾殿的阳光一笔勾销了。

唐怡恻然,端立一旁守望着明霄,——原来生长于帝王之家连死都不能自主,原来深爱着一个人,便要为他放弃死亡,便要与

他阴阳两隔,连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无法实现!

“阿鸾,你别急,我定为你遍访名医,治愈双眼。”唐怡双手合十,默默祝祷,——景生,若你在天有灵,也请一定守护着阿

鸾。

“看得见,看不见,有什么要紧?我心已盲,和眼目无关。”明霄手里捧着雪瓷碗,怔怔地说着,“看来看去都是一片红,无

穷无尽的血红,真的……不如不看……”

“阿鸾……你……花儿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蹋自己……会难过的……”唐怡愁眉百结,不知如何劝慰明霄。

明霄听了,唇边却溢出个神秘的笑,略偏着头,“景生……如今在天界……清清静静的……我在人间……我既不能赶去与他相

逢……就不再想他了……想也是白想……说不定还会扰了他在天上的清修呢……就让他忘了我吧……我也要忘了他……不再惦

记……”说着,明霄的眼中忽然漫出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缤纷如雨,他自己却还浑然不觉,依然痴痴地笑着。

唐怡见了立刻抢上前去,用干净绢帕蒙住他的双眼,这还是明霄流出血泪后第一次流泪呢,应该是个好兆头。

“小怡,你去长华殿把景生日用的东西和他平时看的书都烧了给他吧,他在那边用得着。”明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嘱咐着,仿

佛在谈论给远方的朋友捎带东西一般。

唐怡愕然,吸吸鼻子,“嗯,我这就去,阿鸾,你放心吧。”

踏着月色,伴着虫鸣,唐怡来到了东宫南侧的长华殿,夏日的夜风里透着玉簪和晚香玉的浓香,薰人欲醉,唐怡却觉得恍惚,

鼻端萦绕的始终是青华号上小花儿化身而去时光华灿烂的香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遗骸又在哪里?正苦思不得其解

,忽然从前方的回廊转角处传来一声轻响,唐怡戒备地浑身绷紧,

“小七,你怎么才过来?真急死人了,快跟我走,爹和花先生都来了。”唐惜从转角处轻跃而出,脸上神情肃穆,一扫顽皮之

态。

唐怡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该来的还是来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如何能躲过呢?

唐怡跟着唐惜迈入长华殿正殿,就见一盏素灯明灭不定地燃在殿角,灯光下站着唐窦,花袭人和二姐唐惋,每人脸上均是凝重

凄恻的表情。还没等她开口问候,花大先生已抢上前来,瞠目瞪着她,

“小七……杜薰说得可是……可是真的……”他一向散漫的声音像是被根银线扎紧了一下子变得尖利,“花儿他……他……他

……”尖利的声音划过空气,猛地顿住,耳边还震响着一点嗡鸣。

唐怡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低婉地说道:“没人能彻底说清是怎么回事,唯一能肯定的是花儿被人暗算了,一枪击中头部,

转瞬间便……便身消骨散……荡然无存了……除了飞溅的血雨……再无遗骸……”简单的几句话唐怡却说得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背脊上爬满冷汗,早将内衫浸湿黏在了背上。

“怎么……怎么会如此……?!”趁着大花迷茫震惊,唐窦率先开口,语含激愤,“可有异象发生?”

唐怡点点头,一边回想着说:“就在小花儿消散的瞬间曾有一道紫光倏地亮起来,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呢,就一飞冲天了,

“哦!,可有龙形?”唐窦的声音紧迫,面色变得更加深沉。

“嗯,没看……看清楚……我当时站在明霄身后……一切又都在瞬间发生的,但是,花儿独有的体香倒是清晰而浓烈。”唐怡

实话实说,此时才顾得上以绢帕拭汗,可与冷汗同时滑下面颊的还有热泪。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摧折人心的回忆呢?

“爹,我看小怡实在是太疲倦太伤神了,已经吃不消了,可不可以让她休息一下?”唐惋及时出面解围,话虽说得沉稳,双眼

却早已哭得红肿。

“可是——”唐窦低呵一声,脸上神色变幻,那是她们从所未见的沉郁与悲愤,“可是花儿他……他……”唐窦的声音哽咽,

竟无力再续前言。

“花儿他没事,他肯定还在,肉身虽化了,但龙魂永存,他是我的孩子,我最清楚,老唐,你别急慌慌的,花儿他一定还在…

…”花老大忽然插言,语声低缓,却异常笃定,“我能感到……这里……”他轻轻地拍着胸口,“在这里……我能感到……我

的花儿还活着……好好的……”

别人也都罢了,曾亲眼目睹小花儿身消魂散,血雨弥漫的唐怡,此时看着大花貌似安然的神态,听着他状似癫狂的话语,不禁

更觉钻心彻骨地痛,——小花儿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一如当初呢?即使还有灵魂也不知附在何人身上,又如何将他寻回呢?

“花铃铛儿呢?”唐窦忽然想起什么,拧眉默想。

“出事前的那晚我还看到铃铛儿,当时,花儿也在,这些日子就没见了。”花袭人虽眉目含愁,却还是一派心平气和的模样,

受到他的感染,大家都勉力压下内心的惶急悲苦,可无论如何都难以理出头绪。

“铃铛儿是坤忘神君的特使,一向与龙魂相依为伴,坤忘箴言中也从未记录过龙魂的寄体乍然消亡的事例,这……这……却如

何是好……”唐窦喃喃自语,作为护龙族族长,他感觉悔愧万分,真想以死谢罪!

花袭人袍袖一扬,侧身撑着桌案,同小花儿如出一辙的星眸宝光灿灿,傲然而言道:“老唐你不必满面戚戚,花儿就是几百年

来首开先河的第一人,他绝不会魂飞魄散,想来这便是他化身升华,逆天而为的一个契机了!”

花袭人语惊四座,殿中人个个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应,虽然都很想跟随他的思路,但却难以说服自己,更难以跨越小花儿血

洒华青号的事实,——升华?那他到底升华到哪里去了?最终还是唐惋苍然轻叹:“就是苦了青鸾,好好的一位明秀少年,此

时却因情伤,盲了双眼,唉!”

“我听说大夏的太医院里有几位名医专治眼疾,不知可否请武王为子求医?”唐窦出言提示,唐怡却微微摇头,“阿鸾是心盲

,他没有任何求医问药的意愿,精神已经崩溃,不好治呀。”

想起自己十几年来的经历,大花心内一滞,钝刀磨骨般的疼,若是没有小花儿,恐怕他也早已死无葬身之处了,这种心如槁灰

的感觉他最了解,简直感同身受,“告诉他,明浩业已逃到西川,花儿还等着他去复仇。”

“真的吗?爹,关于明浩——”唐怡怒叫,她的双掌猛地下切竟将一把樱木大椅劈得轰然而裂,“我去结果了他。”

“小七别急,关于明浩的行踪此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与我的推断也相去不远,明浩他跑不了,别管是青鸾还是我们都可将

其碎尸万段,此时,最紧要的还是寻找龙魂和为青鸾疗伤。”

——寻找龙魂!这又谈何容易,护龙族等了两百多年才等到小花儿临世,现在,又去何处寻觅?

唐窦刷地一下跪倒在地,唐惋,唐惜和唐怡也跟着跪下,对着大花倒身便拜:“唐氏护龙一族对不起上天重托,辜负了王上的

期望,从此后,我们便是翻江倒海,也定将龙魂安然迎回!”

第八十九章

夏历七月初七,正是大夏成帝的生辰,华璃自幼体弱多病,便如在生命的高崖上临渊而行,命悬一线,所以,每年的这个日子

,就像是从佛祖手中偷得一般,弥足珍贵,被卫无暇定为大夏的万寿节,不但文武众臣有恩赏,牢狱有大赦,各集市免税一天

,更在此日休朝,以便普天同庆。但因顾及成帝的身体和脾性,每到生辰,他并不需临朝接受朝贺,傍晚时,只在太后寝宫翎

坤殿中设一温馨小宴,与娘亲共庆。

申时(17:00)将过,北方夏日的烈阳仍高悬中天,但已有些疲倦,光焰不再炙烈,而是暖洋洋地带着丝慵懒,柳荫里的蝉唱

了一天,早累了,天已向晚,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鸣慢吟,叫得人昏昏然的舒坦。

端午忙里忙外地指使着宫侍们布置准备,嘴角隐隐含着丝笑,却又并不敢笑开,仿佛是怕笑得出声便将梦惊醒了,自成帝摔伤

又康复,这些日子里,朝上朝下,外宫内宫的一众人等,从太后卫无暇到小小宫侍,人人都是含着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小心翼

翼,如履薄冰地过了十七年,如今才觉出天地光明是什么滋味,但却万万不敢欣喜若狂,总怕一旦开心过头,老天看不过眼,

又将成帝打回原形,总怕如今的好景不常,一切都是泡影虚幻。

“端午,你别瞎扑腾了,转来转去的,转得我眼晕,往年也没见你这么兴冲冲的。”卫无暇捧着个琉璃花瓶,笑眯眯地嗔怪端

午。

端午一插手,拧身儿斜睨着无暇,“你还好说我,那个花瓶子你拿着总有半个时辰了,从玫瑰到芍药,花也换了七八种,到如

今也没个定夺,啥时候娘娘变得这么磨叽了?”

无暇像被花瓶烫了手般赶紧将它放在案子上,嘴里嗫嚅:“我……我如今可拿不准皇上他喜欢什么花儿?”心里轻轻揪起来,

像被一只无情的手拎着,“我如今对他的任何事都拿不太准。”声音也轻如耳语。端午却听得一清二楚,嘴角的笑悄悄隐没,

她走过来,扶着无暇的胳膊,话里有话地轻叹:“娘娘,皇上便是皇上,还是那个模样,见了您问安叫娘,一如既往,别的都

不用多想,如今拿不准的事儿慢慢地不就都明白了吗,只记住一样,皇上还是您的亲儿!”

卫无暇的双手互相紧握着,指节发白,连着面色也苍白起来, ——是呀,他的模样并未大变,仍是自己养育了十七年的孩子,

可言行举止却又迥异从前,明明不再是过去的阿璃了。

“娘娘,咱们皇上本就不是常人,十七岁生辰到了便忽地开窍成长了也不足为怪,他身上的护体神香真的恢复了,不是正合了

那个说法儿。”端午点到即止,复又嘻然而笑,“……呵呵呵……他可真灵慧有趣……竟然跑到太医院的药局子自己配制了避

香丸,这两天都在吃呢,好不容易有了体香倒又要避讳,呵呵呵……”

卫无暇却深思着点点头,“确实要避讳,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那个味道太招摇了,不避香恐被有心人利用,以致天下大乱。”

刚说到此处,就见珠帘轻晃,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地闪身进来,满脸慌张,端午一看便要呵斥,这些日子真是乱了套,人人都

似吃了迷药,七晕八素地忘了规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个小姑娘急喘着气儿喊道:“娘娘,端午姑姑,不好了,皇上…

…皇上……”一口气没提上来,小姑娘愣是噎住了说不出话。

无暇端午均是浑身一震,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的惶惧惊恐交 缠在一起,“皇……皇上……怎么了……”话语出口,无暇才发现

她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低沉。

推书 20234-03-31 :水月印+番外——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