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境的最后一次高潮,自然是在小貂身体里完成的。这场戏的导演是她,主角更是她。我浑身湿漉漉的,满脸都是水,身体还残留着不知道是祁境还是我的精液,以及从小貂身下流出来着带着少许腥味的液体。我抓起祁境家单独多出来的那床小被子自己盖上,一个人缩在床的一边。我把身体蜷得很紧,肯定还不到整张床的五分之一。祁境长喘着气,什么话都没说,我一直在哭,恨不得把这辈子所有的笑容都用哭给倒转过来。过了一会儿,我也听见了小貂嘤嘤的哭声,细弱而孤单,就像刚才已经受尽了欺凌和委屈。我的身体一阵躁热,我很想抓住她的头发,提起她的头,让她的眼睛对着我的眼睛,然后说,你他妈的哭什么?你他妈的有资格哭吗?我这种日子如果换了你,你恐怕死了十次都不止了!!……祁境一声一声叫着“宝宝”,问她是不是后悔了。她没有回话,继续哭着,我心里还是不断在作呕。祁境,说你是禽兽真是便宜了你,真的,这是实话。小貂在祁境软言软语的劝阻下,慢慢止住了哭泣。祁境说我肯定睡着了,让她有什么话尽管说,没关系,我的耳朵越发竖了起来,我就是要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祁境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他对小貂的近乎夸张的温柔让我觉得眼前发黑。小貂最后还是被他逗得笑了,她说她是后悔了,她应该再多拉几个男人来的……祁境很大声的笑了起来,似乎就是故意想让我听见,故意让我一点一点、把他的话收进心里。我已经忍近乎崩溃,祁境,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来让我死心,那是不是也太低级了点儿?你有这么没品吗?……小貂对祁境还是絮絮叨叨的说着,讲着她在家里受的委屈,讲着她来北京的种种趣事,低眉顺眼,没有了一点面对我时的豪爽。女人,女人在面对感情时,也可以放弃一切自尊?她难道不想问祁境这两个月来和谁上床了和谁通奸了又和谁说过同样的温言软语?祁境不爱她,可是可以对她用甜言蜜语进行欺骗,他也不爱我,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就因为我是个男人,就因为我在第一次和他上床的时候就了我愿意和他同居是因为我喜欢他的“家”?他为什么不想想,我喜欢他的家,是因为这个家里有个让我爱着的活生生的男人,有那个叫“祁境”的男人?他有那么傻B吗,他有那么没大脑吗,他对我的感情……有那么……毫无知觉吗?
48、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自己也惊了一下,因为我居然没有做梦。是不是老天觉得这我一辈子的梦已经做到了尽头,所以,是到时候该醒醒的时候了?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我们身上,转回头,我心想这身边的两个人应该还是一脸恬静的睡容吧。不想惊醒他们,我轻手轻脚的下床,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轻了一截。前一个夜晚身上黏黏乎乎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感觉整个人都干干净净的,十分干净。光着身子穿上衣服,我打开卧室门,再回头看一眼,小貂扭了扭身子,睡眠还是没有醒。至于祁境,他背对着我,拥着小貂的身体,我看不清他到底是蹙着眉头,还是笑着的。走出房间,我长出一口气,打了电话给琴,先是祝他生日快乐,然后又问他在哪里去见他。他为了生日这事儿还专门请了三天的假。在电话那头他骂着我,说现在才八点多,他还和大前门叔叔在床上酣睡着,哪儿有生日PARTY在大清早开的?合上手机,我决定四处走走,去看看这个我来了接近三个月,却一点儿也不了解的北京城。
一上车,售票员问我去哪里。我愣愣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便挑的一辆车,也没看站牌。在北京就是这样,你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就趁早别上来。我用很大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上错车了……售票员嘀咕了几句,说那你下一站就下吧,别耽搁了事情。我恩了一声,心有些枯竭而麻木……不知道去哪儿,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去哪儿都一样?上高中时逃课好象也是这样,坐在那时并不多见的双层公车上层的最前方,看蓝天白云,看绿树红花,却尽力不去看自己这张惨白的脸。团子怎么会喜欢我呢,是因为我们一样的对生活没有任何期望,只是处理的方式不一样罢了?还有胡黎,偶尔在QQ上见到他,他还会感叹,说从前勾引我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我就没一点动容?我在那些时候是很想对他吼一句的,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自己几乎都开把自己放弃了,你又能喜欢我的哪一点?性不是件肮脏的东西,它是种享受,可谁又能问心无愧的说它与爱无关?经过昨天那一夜,小貂肯定是知道我也是个秃瓢儿了的,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只能先逃了再说。下了车,我的头又开始晕。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我那所谓的什么急性哮喘没发,就已经够便宜我了。我是一直尽量避免在祁境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的,我知道他鄙视那样的男人,但实际上,我在他面前已经把自己降到了很低的位置,卑微得不如一条狗。我茫茫然然坐在街边抽烟,边抽边看着那些行人,猜想着他们的生活,猜想着他们平静的外表下是不是也有一番痛苦难忍的经历,这么一来,我的心情就会稍微放松点儿。过了一会儿,约莫九点半左右的时候,琴似乎是良心发现了,打过来一个电话,他问我是不是又一个在外面晃荡了。我说你真强,猜对了。他哼了一声,赞了自己几句,还是让我到五道口那边去等等他,他要去买打口碟。答应了,我心想着有事儿干总比没事儿干要好,坐到站,琴就站在站边上听着歌。还是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头发,但却让我莫名的亲切。他看着我有些发愣,过了老半天,他才乐呵呵的说了一句林墨,为了我生日你去染了个头发?看来我这顿饭请你还真挺值的啊?……头发?我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小貂出钱跟我染的红毛儿吧。跟琴的比比,我的好象稍微亮点儿。——好看吗?我问他,他很肯定的点点头,微微笑着,说我早就跟你讲过,你长得比我还小白脸啊……
一起跟他上了服装市场的二楼,一人拿着一跟玉米棒啃着,还在那里贫。我说以前看过一个报道,说美国那小布什是保守党的,他提出一个议案,要求把黄瓜胡萝卜什么的都切片出售,以免各位公民用完整的它们来自慰。摇摇手中的玉米,琴说你是看着这个想起来的吧?……我也跟你讲个笑话,以前在美国某女监狱里,圣诞节的时候女犯人都折腾起来,闹得狱警没法儿睡觉,来了两个人警告也没办法,最后,监狱长来了,说如果你们再闹下去……他妈的明天的香肠全部停止供应!!我们俩一起大笑着,我边笑着边指指一边一个正啃着台湾香肠瞪着我们的女孩儿,说你小声点儿,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意淫的……琴收敛起笑容,自顾自的崩紧身体踱到一家卖碟的小门面里,买了一张“脑浊”,之后就玩儿命似的拉着我出了这个市场,那种滑稽的表情让我看得忍俊不禁。我知道他不是真怕,只是为了让我开心点儿而已。站在门口看看手机,也还不到十一点,我问他有没什么别的事儿,没的话就陪我多走走。他好象也是看出我情绪不怎么好了,就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被祁境那小女朋友闹腾的,我心里有些阵痛,就说等等吧……等我想告诉你的时候,再说成不成?……
身体越来越撑不住了。走过街天桥的时候,我感觉天桥带着我整个人在一起晃。扶着栏杆,我问琴,说到底是桥在晃,还是我在晃?……琴有些不明白,说如果桥能晃那还得了?是有这样的事儿,不过现在它的确没晃悠啊……林墨,你怎么了???
抱着头我蹲在了栏杆边上。好象是低血压发了,突然之间觉得整个天地都在面前转。360度的大转,眼前的事物全都颠倒了,就像是此时我对生活种种感触。琴在一边摸着我的头,说是不是头晕了……如果是的话,就先别急着站起来,休息一会儿再说。我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身体冒着冷汗,眼前发黑。只想着不能晕,如果再晕过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也太便宜祁境了。我凭什么?我心情再差身体再不舒服,也绝对不承认那是因为他,虽然是自欺欺人,但总比把什么都想得那么清楚要好得多。我垮下身子就这么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我说琴,你帮我点支烟吧。琴抽烟抽得很少,记得我问他的时候,他说一个星期最多三根,是个好孩子。他好象也是陪我坐在了我边儿上,也没做声。扯扯喉咙,我轻轻笑了起来,说你就不怕把你衣服给弄脏了?他叹了口气,说这衣服其实也已经一个来月没换了,再脏也无所谓。迎着天桥上空的天边吹来的风,我感觉好些了。冰凉的风,温暖的风,这是北京的风。默了一会儿,我又重复了一句让他帮我点根烟,他却避而不答,只说林墨,你染了头发真挺好看的……在太阳光下面亮闪闪的,特漂亮。把头埋在膝盖里,我说是啊,好看吧?……今天真是个好天气,真是个好天气……语气有些哽咽,我抽抽鼻子,勉力张开眼睛转头看他,说你他妈别换话题了成不成,拿我当傻B耍?烟!!……他嗤笑一声,说就你现在这模样还要烟,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说我真没力气把手抬起来,你就看着办吧,你不点的话我就跟你对付那帮搞摇滚的似的,SM你!琴轻声笑了起来,漂亮的一张脸熠熠有神,说林墨,你别扯了……看你这样儿,我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姓祁的对你干嘛了……有那必要吗你,为那么一人?!轻哼一下,我说你别劝我,我真听厌了,一件事情连自己都说不动自己,别人的话就完全没了意义。琴好象是真急了,用手抓抓我的头发,吼着声音说林墨,瞧你那二B样儿!!你真他妈该被抓到监狱里去关三年再放出来才会老实点儿是不是?!!
49、
我们就这么坐在天桥上聊着天。对着天上一朵小白云挥挥手,我说了一句“你好”。琴瞪我一眼,说你丫该不是真病了吧?轻轻笑着,我说是啊,我早病了……明知道没结果,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坚持?那不是有病是什么?琴默然半晌,说林墨,其实我本来也懒得劝你……感情的消失是个自然解体的过程,急不来的……但是有时候就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然你自己硬憋着活受罪,何必呢?摇摇头,我说我也宁愿当把快刀,但砧板上那人太硬,我怕把刀刃给砍坏了……琴哼了一下,说你歪理也挺多的哪,有你这么做人的吗?……我跟文文就干脆多了,吵几架,就拜拜,管你妈的还爱不爱?受不了就走人!……我在心里赞着,觉着琴还真洒脱……一时的痛苦是有的,但它在琴身上来得快去也快。可我对祁境好象也不太一样,他给我的痛苦是掺杂着快乐的,就跟吸毒似的,你之所以可以忍受身体的难过还继续吸下去,就是因为它带给你的快感也是无与伦比的。认了,我真认了。
琴在我边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太阳也渐渐大了,刺得眼睛有点儿疼。打开手机看看,竟然有五条新短信。都是祁境发过来的,别的没多说,就叫我今天下午六七点的时候去九川拉面那儿等他,他要把床单还给我。床单?他还记得那个床单存在??……回了他,我问他说小貂现在怎么样了,他应该是明白我意思的。他说没什么,只讲着一切都挺正常。他和小貂下午要去参加霍营那帮人的一个聚会,所以才让我这么晚过去。他也问了我身体好不好,吃饭没,我说我又交了一新小男朋友,今儿晚上跟他开房去的。这消息发过去了就像石沉大海,他一个字也没回。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祁境是受了打击,他肯定就是看见了当没看见,放下手机就去招呼小貂了。想着想着,我拉起琴,说走,我请你吃火锅去。
九川拉面馆在初冬推出了火锅。肥牛五块钱一盘,消费超过100酒水免30%。我和琴到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多,他也没说什么,只讲着如果是我请客,他倒挺高兴陪陪我。恩了一声,坐下,我一个字一个的告诉他,说这就是祁境他家楼下。琴一呆,瞪大眼睛就开始嚎,他说啥?你刚才说啥??……我呵呵笑了起来,说这就是祁境家他楼下,怎么了?琴嗖的一下站起身,我都听到他高高的身体传过来的一阵风声了。他说走,现在就带我去见见那小崽子,老子直接骟了他!我一听差点把口里的水给喷出来,脸憋得满脸通红,我说琴,你一天到晚喊着要打要杀的,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哪?耸耸鼻子,他说他是没得罪我什么,可谁叫他是个搞摇滚的傻B,谁叫他欺负你了?……没话讲了吧,老子今天就他妈噎死你!吃吃笑着,把服务员小姐又掺满了水递给他,我说你可不可以先坐下消消火?……我还没听明白呢……他欺负我你就难受?难道你爱上我了?……琴撇着嘴,一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我很清楚的感觉到全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语带哭音,说林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不爱我了?听着他的话,我脸越来越红,压低声音,我说琴,你打住吧,你真快把我给噎死了……琴还嫌不够,他一拍桌子,说你还讲个屁?!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他妈就是不爱我了!!……我愣愣看着他,心想他这举动是不是也太不合国情了?我扑哧爆笑着,也懒得去管周围人到底看不看戏了,反正是有挺多人都从我们俩身边退开了的。琴瞪着一双朦朦胧胧溢着水样的眼睛看我半晌,柔柔的说着负心汉,没良心的,开心点儿没?我玩儿命的点头,说开心了,真开心了……连你都可以“爱”上我,我干嘛还自暴自弃嫌自己不够惨?他也笑了,定定看着我,说这就好……咱点菜吧,我贫饿了……
要了很多瓶啤酒,我和琴一起对碰着,就这么整瓶的往肚子里灌,不过奇迹样的,我居然没吐。我总觉得琴今天有什么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他的一张精致的脸染上酡红之后分外的好看,连常常对着祁境的我都有点看痴了。美人就是美人,不管在什么状况下都够养眼。我很快就醉了,心里别扭着,我做戏一样坐到了琴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说琴、雷琴,你的名字可真他娘的好听……我的声音软软的,蔫得很,琴也听得乐了,他说“他娘”?谁他娘啊?……把头枕在他肩上,我心里有点异样的情绪煽动着,琴动动肩,说你可别喝醉了,你刚才还说你男人等会儿会来找你呢,让他看你这样儿可丢大人了!我恩了一声,说不要紧,他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会来……我先睡会儿,你别动。
迷迷糊糊就这么打着瞌睡,我还是被人给摇醒了。张开眼睛,看见的是一脸惊诧的祁境、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小貂。祁境身上穿的似乎是件新T恤,应该是刚买的;小貂则是一身黑色大衣,把她白皙的脸衬得很好看。我立刻清醒过来,从琴的肩膀上拿下脑袋,指指对面的座位,说你们坐吧。小貂笑了一下,不带什么情绪,只是捂住自己的肚子,说胃不舒服。祁境听了,看看我们乱得一塌糊涂的桌子,语气淡淡的,他说我给你要碗面汤吧,喝喝就好了。琴在一边挺直身体,对祁境说你好,我是雷琴。祁境瞟我一眼,说我知道,林墨跟我提过……你们这是干嘛呢,过节啊?琴哼了一声,脸上居然一点笑容没有,他说是啊,今天我生日呢,拉我小情儿出来乐乐。祁境脸上露出点笑意,说成,你们乐吧……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小貂的抱怨声越来越大,他才起身去找服务生要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