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失去了踪迹。
回过头,迎上闪烁的电视。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刚才赵括看电视看得那么入迷了。
晚上的时间,某个电视台正在播出关关于唐明皇的一部历史剧。那些鲜亮的服装、美丽的场景、华贵的庭院、复杂的宫廷生活
……重现了古代繁华的盛世。
赵括选了这个看,是想家了吧?
心里想到这点时,「突」地一下刺痛,孟兆卿皱紧了眉头。
「先生……」
闵姐低声轻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孟兆卿转头过问:「怎么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晦涩。
「那个孩子……受伤了。」
「啊?」孟兆卿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受伤?」
「是啊,」钟点佣人没想到自己的告状带来那么大矛盾,心里愧疚,「刚才我看到他手肘上有血渍,而且……这些碎片上有血
……」
孟兆卿没听她说话,已经「轰」地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直奔大门口而去。
这个傻瓜!骂他一两句就生气跑出去!他在这里不是没有亲人,没有认识的人吗?他能到哪里去?冷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
困了怎么办?!他那么笨,什么都不懂,又好骗,模样又那么漂亮,要是被谁拐卖了去做些奇怪的事情……
孟兆卿越想全身越冷。
其实那些东西虽然是值钱,但也不是非得要他赔,他一个小孩子,就算要赔也赔不起啊,自己只是骂骂他,出出气而已。怎么
就当真了呢?
直直冲的冲到电梯门口,焦急的看着电梯还正在往底楼下落,他一连按了几下「下」键。
现在自己追出去,还能找到他吗?
这个家伙,最好别到处跑,要是害他找半天才找到的话,有他好看……
嗯?那是什么?
孟兆卿焦急地转动着眼睛,下意识四下一转,突然发现楼道最阴暗的地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状东西。
他稳了稳情绪,慢慢走过去。
果然,那团东西见有人过来,缩的更加厉害,头也深深埋进膝盖里。
「起来!」孟兆卿低声呵斥着,但语气里丝毫没有威严,反而显得酸酸的苦涩。
赵括仰起脸,怯怯地看了孟兆卿一眼,又低下头。
「我叫你起来,跟我回去,听到没?」
见他不动,孟兆卿刚才沉下去的怒气又有些抬头。
赵括依然紧紧缩成一团。孟兆卿跨上前去,捞住赵括单薄的手臂,一把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赵括侧着脸,固执地盯着对面住户紧闭的大门。
「你这是什么态度?」孟兆卿语气又开始冲起来。
赵括张了张嘴,突然又闭了起来,紧紧咬着下唇,眼睫毛低垂。
「跟我回去!」孟兆卿拖着他往家门方向走,赵括却执拗地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孟兆卿大力甩开了赵括的手,转脸面对着他,一脸怒气:「你做错事,还给我拿脸色?!」
第七章
赵括瑟缩了一下,固执的不开口,默默隐忍着按住刚才被孟兆卿大力一挥撞得生疼的手肘,指间的湿意越来越大,粘糊粘绸的
感觉,连嘴里似乎都尝到苦涩的血腥味。
孟兆卿见他不发言的沉默,心底怒气更加旺盛,刚想再呵斥他几句,忽然觉得刚才抓住他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妥。
他侧过身体,对着光亮点的地方往手上一看,暗红色的血色斑驳的粘在他手掌上,仿佛小孩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宣纸无意间沾
染上的泥渍,交错纵横。
他心中一凛。
二话不说地把地上蜷缩的身体拦腰抱了起来,浑然不顾怀里的人倔强的挣扎,大步迈回自家门口,按开门铃,直接把他抱到柔
软的米色沙发上。
立刻,米色的棉布上沁出点点红梅般的血红。
「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孟兆卿边不顾赵括的反抗,利落地开始脱他的衣服,一边白着脸连声叫佣人立刻打电话。
力气悬殊,很快赵括的新衣服就被剥了个干净,连接着伤口的地方,孟兆卿小心翼翼的把衣服从伤口上揭开,避免拉扯到伤口
上有些模糊的血肉。
「家里有药用箱吗?给我拿过来!」
他迅速脱掉西服,撩起衣袖,紧皱着眉头担忧地连声问赵括「怎么样?很疼吗?刚才怎么不说?……伤口这么多,看来伤得不
轻……」
他回头对正在找药箱的佣人说:「算了,不用找了,我送他去医院,你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不用过来了。」
打横着抱起赵括,顺手把自己的高级西服盖在他身上,以防着凉,边加紧步伐往门口冲。
一路上,等电梯、等红灯,孟兆卿都苍白着脸,不时回头看趴在后座的赵括,焦急的神态丝毫不掩饰。
刚才抱他到车上时,才发现赵括不仅是手肘,连臀部上都有伤口,浅米色的休闲裤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看起来挺吓人。
凭着他的记忆,车子在住宅附近的几条街上转了几圈,才找到那所市立第一医院。
车还没停稳,孟兆卿已经直接抱起赵括,直接从紧急信道进去,一路上边跑边喊:「医生呢?赶快叫外科医生过来!……」
医院的护士小姐一时没弄清楚状况,只见一英挺俊帅的外国帅哥怀抱一看不清面目,依稀裤子上、手肘上带着血伤的男孩在医
院里狂奔,吓得连忙跑到前面引路,直接把他带到急诊抢救室。
毕竟是全市最好的医院,设备齐全、响应迅速、医力出众。不到十分钟,外科医生、内科大夫、麻醉急救设备、辅助人员全体
整装到位。
手术台的灯一亮,大家却暗自都皱起了眉头。
趴在手术台上的小男孩突然面对这么多医疗设备似乎有些恐惧,惊恐地瞪大着眼睛,手里紧紧拽着外国帅哥的手,防备地盯着
大家。
脱掉衣服露出的上身肌肤上,斑驳点点、疑似吻痕的东西布满着纤细的身体,那种暧昧的神韵让许多面嫩的护士、医生微微红
了脸,只能拿着器械无从下手。
「乖,别怕,这些大夫会帮你把伤口处理好。……别怕,来,乖,把手伸出来……」孟兆卿身负所有医护人员期盼的视线,柔
声安慰着一脸抗拒的赵括。
小东西一定是被这些明亮冰冷的器械吓到了吧。
赵括迟疑的巡视一遍四周,又调回头向孟兆卿确认了自己不会有危险,这才慢慢放开抓着他的手,把带伤的手臂递给一边的护
士小姐。
「啊……」好痛!是什么东西?
赵括自然不知道什么叫酒精,什么叫双氧水,伤口被这些东西一触,钻心的疼痛疼得他一连大叫,边抽搐着直缩手。
「忍一忍,乖。」孟兆卿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边,不断地紧握着赵括完好的那只手安慰着,边对一旁的护士小姐大喝着,「你轻
点不好吗?你看他疼的!」
护士小姐委屈的眨眨眼睛,无奈的嘟囔着:「可是,不清理干净也没办法治疗啊。」
另一个护士小姐见赵括确实疼的难受,从自己怀里摸出消毒棉巾,小心的擦着赵括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和眼角冒出的眼泪,温
柔的微笑着轻声说:「小弟弟,别怕,咱们男子汉,忍一忍就好了。姐姐也是怕你伤口没有处理干净,以后留下后遗症啊……
要是真的太疼你就咬住这个毛巾吧……」
赵括对着护士小姐可怜兮兮的眨动着眼睛,果然听话的咬住牙,不再尖叫。
处理完手肘上细碎的瓷漆碎片,又彻底冲洗过两三次伤口后,护士小姐迟疑的看看那依然渗着血迹的裤子:「这个……也要脱
下来。」
「啊?」孟兆卿望了眼咬着牙默默掉着眼泪的赵括,一横心,点点头。「小括,」第一次这么叫他,但是很顺口,「把裤子脱
掉让姐姐们帮你看看臀部上的伤口,好不好?」
赵括眨眨眼,愣了一下,头摇得和波浪鼓一样:「不行……男女授受不清……何况是给她们看那个地方……不行……不行……
」
眼泪盈盈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可怜。
孟兆卿自己何尝愿意把小宝贝美丽可爱的小屁屁慷慨给别人看?!而且……那个上面……昨夜的痕迹……比起身上来恐怕更明
显……
但是,尴尬归尴尬,受伤的地方却必须处理。
他咬咬牙,继续劝导那个固执的小宝贝:「小括,姐姐们是大夫,可以把你现在很疼的小屁屁……」说着这个词,他不禁顿了
顿,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赵括瞬间涨的通红的小脸。
「你也知道那里的伤势比手肘上的还要厉害,要是不清洗包扎的话,它会一直流血、一直发疼,严重起来甚至肉都会溃烂。」
见赵括眼中闪过恐惧的神态,孟兆卿赶快乘热打铁:「你也不想以后你美丽的小屁屁变成烂蜂窝一样又臭又烂吧?……所以,
乖啊,听话,我们把裤子脱下来让姐姐们给你治疗,好不好?」
瞬时间,赵括脸上几种表情竞相追逐而过,最后定格成壮士断腕般惨绝的表情,小小的脸蛋绷的紧紧的,牙齿咬得牢牢的,眼
睛也闭的死死的,重重点点头:「好!」一个字,活象杀了他般惨烈。
护士小姐们得到孟兆卿首肯的点头,立刻动手脱起赵括的浅色休闲裤。
外裤褪下还容易,到了底裤,就困难了。
由于碎片繁多、血液有些干涸,底裤已经和伤口完全粘贴在一起,如果强行拉扯反而容易让已经开始干涸的伤口再度沁血。
「准备双氧水,一边湿润伤口,一边小心将裤子拉下来。」医生的判断下的很快,「钳子!镊子……」
医护人员们佯装看不到赵括大腿上那些暗昧交错的吻痕斑斑,全副精力贯注在如何处理那些伤口上。
麻药、清洗、小心剔除碎片、仔细清理伤口、捆扎,小型手术一气呵成。
短短一个多小时,赵括美丽的小屁屁已经被包扎得像个刚刚出笼的叉烧包般层层交错。而且,外科大夫居然顺便把赵括那依然
有些发炎的后穴,稍微涂抹了些消炎药。
那瞬间,孟兆卿自己也忍不住脸红了。
「最好留院观察两天,看伤口会不会继续发炎,或者有感染迹象。」医生一边脱掉口罩和手套,一边对孟兆卿说。
「好的,我现在去办入院手续。」
「那个……」已经进入医生的值班室,医生边坐下拿着处方笺准备开药,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以后做那个时也要注意适当
用些滋润,最好过后擦些消炎的药物……他毕竟还小,不适合过于激烈的运动。」
「啊……」孟兆卿的脸这下是彻底又红又白,又尴尬又羞愧起来。
医生递给他处方笺,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好难堪的,我也是这么照顾我的爱人的……我们的宝贝自然需要我们的细
心照顾。」
孟兆卿猛然抬起头,目瞪口呆的望着温文儒雅,毫无半点阳刚气质,反而比较偏阴柔斯文的医生大人。
真是……人不可貌象!
◆◇◆
安静的单身病房设备挺好,空调、电视、独立的卫生间,几乎可以和四星级酒店姘美。
赵括安静的伏卧在床上,空调开着适当的温度,柔软的棉被盖在身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伸出被外,长长的睫毛上还依稀留着
浅浅的泪痕,脸上干涸的泪渍把小脸衬托得更加瘦小苍白。
眼眸沉沉地闭着。
大概是镇定剂的作用,已经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孟兆卿拉过一边的沙发,靠着床位坐下,替他挪了挪被子,又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沁过温水的湿毛巾轻轻为他洗去脸上的泪痕
,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望着面前的少年。
由于受伤抽痛,连睡梦里都皱紧了眉头,不安的偶尔摇晃着小脑袋,趴俯的姿势似乎也不大习惯,几次都想翻过身体,却被孟
兆卿适时压制住不安分小家伙。
孟兆卿一边温柔地为赵括梳理着乱发,一边叹息。
这个孩子……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可怜。一个跨越千年来到现代社会的小王爷,举目无亲、年纪幼小、个性单纯,好不容易相
信一个人,却因为打破他的东西被一顿臭骂,满腹委屈的带着一身伤痕离家出走。
孟兆卿突然想起自己之责骂的话语。
当时是怎么了?居然会骂出如此尖刻的话?当时他听到这些,心里该有多委屈多酸楚,自己是否为他想过?
要是赵括伤口好了,可以离开医院,他又会怎么对待曾经如此贬低他的人?
想到这里,孟兆卿心里猛然一阵发冷。他不敢到一旁专门准备的陪伴床上去睡,一直守在赵括床边。
半夜里,由于身体放松,伤口抽搐的疼痛变得清晰剧烈起来,从没受过这种苦的赵括一直在昏沉沉的低声呻吟着,半梦半醒间
,满头冷汗。
朦胧间,赵括边哭,边胡乱叫着亲人的名字:「皇兄……皇嫂……母后,括儿好疼……父皇……父皇……」
到了后来,只听到他反复叫着「母后」,边呻吟边低哭泣。
看到他痛楚得难受的样子,就小心地抱扶着他起来吃止疼药,见他涔涔冒汗,就不断拿干净的温热毛巾给他擦汗。
听他凄惨可怜得胡乱叫着亲人,孟兆卿心底暗暗心疼。他温柔得把赵括抱起来,靠在怀里,让他安稳地伏在自己臂弯上,边轻
轻地轻吻着那不断掉落的眼泪,边柔声安慰着他:「乖……别哭了……小括乖……不是有我陪着小括吗?……小括别哭了……
」
心底那种酸涩怜惜的感情让孟兆卿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认真了。对这既可爱又可怜的孩子认真了。
虽然这份感情来得既快又真切,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无法割舍。
一夜下来,赵括自然是睡得不好,孟兆卿也是黑眼圈明显的睡眼稀松。
到了天亮,赵括才总算安稳的睡了一会儿。
孟兆卿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又给闵姐打了电话吩咐准备好早餐送来,顺便去医院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这才回到病房
。
赵括还在睡,孟兆卿向护士要了把水果刀,挨着床坐下,开始削梨子。
削着削着,似乎感觉赵括动了动,孟兆卿立刻抬起头来,对上赵括清醒的眼眸。
「你……你醒了!」
赵括眨眨眼睛。
孟兆卿扬扬手里的梨,「饿不饿?昨晚就没吃东西……来,先吃个梨子,我已经请闵姐送早餐来了,别着急,一会儿就有好吃
的了。」
赵括接过那被削的模样古怪,看样子果肉也没剩下多少的梨子,皱着张小脸,左右翻看着梨子,最终抬起头看无助的看着床前
的人:「怎么吃?这么大,还圆滚滚的。」
「啊?」孟兆卿瞪大了眼睛,这么吃?当然是就口咬了。
「我家奴仆们给我送上来的水果都是削成一小块小块,还准备了精巧的木签可以取用……这个东西圆圆的,这么大,如何下口
?!」
赵括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孟兆卿却一脸黑线,沉着脸接过那只他好不容易才削出来的梨子。
要切开、怎么切?
孟兆卿反复翻看了那只可怜的梨子,寻着记忆里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从中间剖开,再笨拙地雕去苦涩的梨心,然后小心的就着
他宽大的手掌把梨子分成六、七小块。
「喏!」摊开手掌,把那已经变得更加弱小的梨肉递给赵括。
赵括却没伸手取,反而盯着他的手掌看了变天,才迟疑的说:「你……有没有洗过手?那么脏,梨子的颜色都不是白嫩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