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族王室流出的珍品,老朽平常也排不上用场,倒是听说倪老先生博爱收集这些精品,所以才特
地献给倪公子共赏。”
是王室流出的珍品?既然对这方这么说,那这东西恐怕还真的曾经是哪任王的所爱之物,不但是
古董而且还是有由来的宝物。
“霖书何德何能,实在是受之有愧!”傻子都知道这个权倾朝野的老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送礼,
只怕其中隐藏的秘密更令人吃惊。
“倪公子如果这么说就是和老朽生分了!”李虎岱故作生气地瞪大眼睛,“难道说倪公子不屑于
结交老朽这个朋友罗?”
“丞相言重了。”倪霖书哪里能担得起这种罪名,赶紧结过那个鼻烟壶,“多谢丞相大人的美意
了!”
然而这竟然不是第一个上来跟倪霖书套关系的朝中重臣——结果只是短短一个下午,倪霖书就已
经接受了数不清的见面礼和结交了无数的忘年之交。
“这些的确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即使在王宫大内也未必能见得到!”马宣皓一一端详他那些臣
子硬塞给倪霖书的“小东西”。
“那我刚该怎么办?”听马宣皓这么一说,倪霖书心中更没有底了。
“收下就是了。”马宣皓好玩地笑着,还是第一次见到收到礼物会这么不知所措的人。
“可是无功不受禄,我……”倪霖书依然觉得不安心,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你怎么能说是‘无功’呢?你的功用大着呢!”马宣皓将不安的情人搂到自己怀中,低声取笑
着,“你最大的功用就是伺候得他们的王我高高兴兴的,那么他们这些在我手下办事的人自然也
就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啊!”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天下皆知的话,整个朝廷不可
能依然这么宁静的。
“那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差别。”马宣皓冷笑着,对于朝廷的残酷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只要是我身边的人总是先收买的好,那至少就多了一个在我耳边为他们美言的人。”
“我要的不是这些。”倪霖书看着紧绷着脸的马宣皓,他要的只是和情人的相处。
“只要你依然在我身边,就必须适应这些趋炎附势小人们的小动作。”马宣皓叹了口气,亲吻着
情人的额头,“为了我,忍耐吧。”
的确,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和当年不同了。
躺在他身边的是整个马族的至尊,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万民的瞩目,就连是身边的人都已经是所
有人巴结的对象。
那份倪霖书一直以来奢求的宁静爱情,想来是距两人越来越远了。
马宣皓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拜访晋地最受人尊敬的长老。
昨天晚上,他承诺过只要过了今天就要带着自己两个人躲入这片广阔草原中的深处,好好度过剩
下的假期。
“倪主子,您已经张望过好几回了,如果是王回来的话,我们一定会知道的。”草原的风可不小
,现在又是初春,浮云真的有点担心倪霖书一直站在外面身体会受不了。
“不要紧的。”倪霖书回给她一个微笑。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马宣皓一直
大惊小怪的话,搞不好现在自己已经能陪他一同在草原上奔驰了。
“主子和王的感情真好,实在是令人羡慕呢!”浮云诚心诚意地道。
自小在王宫里长大,看多了建筑在权力和欲望之上的虚假,也对王室的感情寒了心。但是倪霖书
却是一个特例,她能感受得到那种出于内心深处对王的关爱。王何其有幸,竟然在有生之年能到
得一份这么可贵的感情。
“羡慕么?”倪霖书唇边带着微笑。他的确值得天下所有的女人羡慕,毕竟他得到一个值得让全
世界女子疯狂的好男人的爱!
“王回来了!”看到远处草原上隐约出现了王的旗帜,浮云终于松了口气。倪主子终于可以安心
回王帐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那匹跑在最前面的的确是马宣皓的爱马,他终于回来了。
“那个在王怀里的是什么东西?”浮云依稀能看到人影了,但是却发现了一点异样。
她身边原本带着甜蜜笑意的倪霖书却马上便了脸色——那不是东西,那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美
丽的少女!
“呀,竟是一个年轻女子!”浮云也瞧见了,惊叫着。
更近了,倪霖书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少女的脸——是当年个卓亚!
“那个女子竟然拿着晋地长老的权杖?!”浮云到底在宫中时日较多,曾经跟随在马宣皓身边见
过那可以号令草原部分军队的权杖。
卓亚竟然还是晋地长老的继承人么?倪霖书闻言大吃一惊,心也揪痛起来。
他输了,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输得彻彻底底。
“倪主子,您没事吧?”终于注意到倪霖书惨白的脸色,浮云惊得上前扶住他,因为他看起来是
那么地摇摇欲坠。
“没事,可能是吹了点风。”倪霖书几乎是无礼地推开浮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我要休息
,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虽然心知有异,但是浮云知道自己不能也不该询问主子的事情,只希望明天一切都会雨
过天晴。
不是没有料到今天的到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早就知道必将有一个甚至更多的女子出现在马宣皓的生命中,为他巩固王权为他安抚身心为他生
儿育女,自己这个男人和那段不容于世的孽情迟早会从马王的生命中退出,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是为什么,这自己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来到的一天真的来到自己面前时,竟然会让自己肝肠寸断
、痛不欲生?!
29
果然正如他们所看到的,跟着马宣皓回来的卓亚的确是晋地长老的继承人。
晋地长老为了王室鞠躬尽瘁,除了卓亚外所有的子孙都牺牲在战场上,所以王室对于这位长老既
是感激也十分地尊重,甚至于放心将王室八分之一的军队交给晋地长老管辖——可是说在晋地除
了马宣皓之外,晋地长老甚至已经等于掌握了最高的权利。
也许是天定的姻缘,那个马宣皓无意间赢回来的卓亚竟然是晋地长老唯一的孙女,自然也是晋地
长老的继承人。
对于孙女和领主的奇缘,晋地长老算是乐观其成,他一生对王室效忠,借着与王家联姻让军队回
归王室并且让自己的血脉加入王统,这一切似乎都是十分顺利成章的。他老了,所有的一切都将
是要交给孙女的,只希望自己一心效忠的王能带着自己最钟爱的孙女幸福也就够了。
因为顾虑到马宣皓初登基面临的各种困难,所以他一直没有让卓亚上京找马宣皓,直至现在四海
升平而且马宣皓亲自上门拜访自己,晋地长老才将自己的权杖以及孙女一并交到马宣皓手上,其
意义不言而喻。
所以晚宴上,坐在马宣皓身边的已经是穿着一身红衣、美艳诱人的卓亚了。
坐在下首的倪霖书并没有多说什么,从下午流星过来告知他说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王要陪伴卓
亚和处理军队交接的事宜,他也已经早已预料到了。
卓亚说什么也是晋地长老的掌上明珠,如果说在迎回她的第一天就扔下她和别人离开逍遥不啻于
是直接给了晋地长老甚至整个晋地一个响亮的巴掌,所以即使是晋地人民奉若神明的领主现在马
族的王马宣皓也没有这个胆子。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从今天起他和“他”之间不再可能拥有往昔的甜蜜,因为他们之间已经
间隔了一个女人——一个可以为马宣皓生儿育女,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看着一向高傲自大的马宣皓细心地为卓亚布菜,和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情感交流,倪霖书只觉得
心里好痛、好苦!
好苦,为什么这曾经醇美的酒液会变得这么苦涩?
倪霖书苦笑着,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此时的他也只能借酒浇愁了啊!
“倪公子真是海量!”身旁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官员上前敬酒。
然而还没有等他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倪霖书已经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何?”倪霖书斜睨着对方,通红的脸颊和娇媚的醉意让对方心神一震,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
讨好眼前这个王的好友,而不是要将眼前的这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占为己有!
“干!”夺过对方手中的酒杯,倪霖书再次干掉了杯中的酒。
“海量!”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无数的酒杯在倪霖书眼中摇晃着。
到底是什么人送上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只能借由酒来让自己不再那么清醒——如
此而已!
“王?”趁着卓亚离席的机会,在马宣皓身边的流星担心地低声道,“是不是……”
“让他去吧。”马宣皓低声叹息着。
卓亚的出现实在是让他们都措手不及,如果现在的他们都还不能成熟理智地面对这个问题的话,
那么他还不如放纵倪霖书醉下去。也许当他醒来的时候,他们能更好地面对现在的情况。
虽然这种情况让自己该死地觉得像个懦夫,但却竟然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退路了!
“让浮云好好看着他。”马宣皓将手伸向带着笑意回来的卓亚,一边低声吩咐流星。
“是。”
结果等倪霖书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第四天的早上了,也是马宣皓十天假期的最后一天了。
“倪主子,你可终于醒过来!”守在床边的浮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扶起倪霖书送上早已经
准备好的醒酒汤。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倪霖书抱着自己痛得厉害的头,一边问。
“已经是您醉倒的第四天早上了。”浮云轻声抱怨道,“连王都已经离开了……”
“王已经离开了么?”倪霖书吃了一惊,自己竟然醉了这么久?
“对啊,王来探视过主子还几次了,但是主子您都不省人事。”浮云拿过一块温温的湿毛巾给倪
霖书擦脸,“所以王只能按照原计划回京了。”
他最后还是丢下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倪霖书落寞地叹了口气。
“王对主子还真是好,不但留下了我哥保护主子,而且就算是在离去前还吩咐晋地的相关官员好
好伺候主子,还说无论主子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马上派人进京禀报呢!”浮云体贴地安慰倪霖书道
。
那又如何,要他为这些行为而感动么?
他不是不知好歹,而是因为他需要的不是什么王的恩宠,而只是那一个“他”啊!
“王也是没有办法,宫中实在是太多事情要王操心了。”浮云一边为倪霖书准备外出的衣服,一
边安慰道“王宫要选秀女了,这事可非得王亲自到场才行。太后即使能帮忙,但始终还是……”
浮云接下去到底说了些什么,倪霖书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只是知道——马宣皓要选妃了!
那就是说以后不但有卓亚一个女人会出现在马宣皓的身边,更多名正言顺的女人会陆续地出现,
而他要情何以堪呢!
“我不要回去了。”倪霖书这样说着,猛然地站起来吓了还径自喃喃诉说着的浮云一大跳。
“不回去?倪主子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王可是一天派三四个人来询问主子醒了没有,一直就
在盼主子能回宫去。可是现在主子竟然说不回去了,这样他们兄妹可怎么和王交待啊?
他身边即将出现更多能安抚他身心的女子,那么还要他这个娈童做什么!
——倪霖书自暴自弃地想着。
“可是主子……”在明白到倪霖书少有的坚决后,浮云可是吓白了脸。
“浮云,你先下去吧。”刚进来的流星虽然听到的不多,但是却已经能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他挥
手让妹妹退下,毕竟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劝主子回心转意。”浮云点点头,离去前在兄长耳边低声拜托。
流星点点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更别说王每天数次的催促了。
“倪公子,您何苦和王赌气呢?”流星掩上门,低声道,“你也知道王是迫不得已,您就不能为
了王退一步么?”
退一步?今天一个卓亚他必须为了马宣皓退一步,明天选秀女他就必须为马宣皓退多少步?难道
说必须要自己一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让自己的心碎成碎片、让自己的自尊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最后被马宣皓抛弃这样才算对么?
“王对公子的感情连流星这个旁观者都看得明明白白,难道公子自己还不清楚。”流星继续道,
“无论王以后拥有多少女人,他最爱的依然是您啊!这样的王宠,您还不满足么?”
开什么玩笑!马宣皓如果真的是对自己有情,又为何能不变脸色地迎进那么多女人?自己何尝不
是痴心一片,为何就不能换回他的一个“唯一”。
“公子要明白,您的情人是王!他不论愿不愿意,身上已经背负太多的迫不得已。这一点我们这
些下人可以不理解,但是如果连公子您这个最亲近王的人都不懂的话,王不是太可怜了么?”
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倪霖书苦笑着摇摇头,流星所说的一切自己都清楚、也都明白,否
则不可能在晋王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地下情人。只是,人到底是情感的动物,原谅他为了保护自
己而逃避吧。只要不见他伤害就会减到最低吧,只剩下那些过往的记忆当作自己以后支撑生命的
最后支柱吧。
“就算公子您不念着王的恩情,难道就能放得下骅王么?”这已经是最后一招了,如果倪霖书依
然不为所动,那么流星只能选择强行将他押回王宫了。
骅儿,王宫里到底还有一个自己放不下心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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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寝宫中华丽而熟悉的屋顶,倪霖书几乎想掐死自己。
自己真是一个笨蛋,原本不是想好了回来只是为了骅儿,而自己从今天开始就只是骅儿的师傅不
再和王有任何的瓜葛了么。但是为什么当自己一回来,被马宣皓抱住的时候竟然就将那一切都抛
诸脑后了?!
看着马宣皓那双似乎隐藏着许多话语的眼睛,他就狠不下心来拒绝他,即使那几次的挣扎也不见
得真得能推开他。于是,他再次在这张属于王的床上和马宣皓翻云覆雨,做了应该是卓亚和他做
的亲密事情。
“为什么要拒绝?”马宣皓将倪霖书汗湿的身体搂进自己赤裸的怀里,亲吻着他的肩膀低声问。
“您已经不需要我了。”与其让他把自己推开,还不如自己走得有点尊严。
“为什么?”马宣皓皱眉问,他永远都不可能厌倦怀里的人啊。
“您已经有了卓亚,而且不久的将来也会选秀女填充后宫之虚,还要我做什么?”口气酸得让自
己都有点受不了,但是却直接地反映出现在自己心中的委屈。
“但她们都不是你。”马宣皓叹息着。他不可能给倪霖书更多的承诺了,他只希望他能明白自己
身不由己的处境。
“……”倪霖书摇摇头,挣脱开马宣皓的怀抱坐起身来,穿衣服。
“你要上哪儿?”马宣皓的脸色一沉,从来没有见过倪霖书这么明显的抗拒。
“回骅堂。”倪霖书站起身来,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站住,谁准你离开了?”马宣皓气愤地捉着倪霖书的手。
难道说他没有料到自己会选秀女进宫么;难道说他没有料到自己身边终会有女人的出现;难道说
他没有料到自己以后甚至会和别的女人拥有子嗣?这一切根本从他继承王位那天就已经注定了的
啊,现在只是将意料中的事情变成为事实而已,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倪霖书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是他太宠他,让他以为自己能干涉自己的感情和行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