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两厌厌————随风飞

作者:随风飞  录入:04-20

功夫。"
明明地上什麽都没有,他却能一头栽下去,这本事......实在叫人佩服。
"袁兄!"他窒了窒,哭笑不得的答,"我虽然武功不好,却也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闻言,我仅是扬了扬唇,但笑不语。
陆信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却将那一根系著纸鸢的丝线递了过来,塞进我手里。
"......?"
"你也试试看,很好玩。"他说著指了指飞在半空中的纸鸢,浅笑悠然。
我於是调转视线望过去,直直的看了一会。
万里无云,天高地迥。
却偏偏......看得人心生郁结。
隔了许久,方才垂下眼,闷闷的说:"真羡慕这些东西,明明只是薄纸一张,却可凭借东风,直

上青云。"
空有凌云之志,却若我一般,连走都走不得,又有什麽意思?
"其实,人啊,就跟这纸鸢一样,纵然飞得再高再远也没用,只要你心里还记挂著某个人,就总

是要回到地面上。"陆信眯了眯眼,微微笑著,道,"因为,你身上的线,牵在那个人的手里。"

我只觉心中一动,禁不住问道:"握著你身上那根线的,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微微一愣,仅是懒懒的闭了闭眼,不答。
隔了许久,却又蓦地笑了起来,声音低哑的答道:"那家夥......相当可爱,小事上斤斤计较,

一遇上大事就犯迷糊。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宠著她。"

说这话的时候,他眸里满满的,全是宠溺。尤其是那眼神,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
我静静听著,不自觉的沈下脸来。
似乎是有些嫉妒了,我自己形单影只的,一见人家成双成对,便会觉得生气。
心里虽然不好受,却偏能装得无动於衷,继续同人家谈笑风生。
"你喜欢的,定然是个好姑娘。是已经结亲了,还是尚在谈婚论嫁?"
"......还早。"陆信一径浅笑著,脸红得几乎抬不起头来,神色却是温柔异常。
我扯了扯手里的丝线,勾了勾唇,慢悠悠的说:"你若是当真喜欢她,就最好快点把人娶过门。

免得到时候,人家成亲了,要嫁的人却不是你。"
连我也搞不懂,为何要说出这种恶毒的话来。
只因自己命不好,便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同我一样麽?实在是......卑鄙无耻!
却偏偏怎麽都控制不了我自己。
陆信本就是个容易较真的人,一听我这话,神色马上便黯了下去。
"袁兄说的对,不过......"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情爱这种东西,本就没有所谓的先来後到,

她喜欢的若是别人,就算我手脚再怎麽快都没用。"

"不会不甘心麽?"即使是他这种人,也是会心生怨恨的吧?
"如何不会?"他浅浅笑著,眼底却全是苦味,"但,若是那个人做的选择,我绝对......"
顿了又顿,後头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他却全然当了真,又是蹙眉又是咳嗽的,神色间尽是凄苦之意,瞧起来,

简直比我这个刚被抛弃了的人还要惨。
我看得心惊不已,急忙出言安慰了一番。
这男人,虽然稍嫌愚蠢了点,却......相当的痴情。
神思一晃,忽又忆起了另外一个人来。当初,我还以为宋文悠也该是这种人的,结果......
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低喃道:"若这世上,也有一个人肯真心待我的人便好了。

不必为了我伏翼,只需......将我记在心上就成了。"

然而,那人要到何年何月才会出现?又或者,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上了?
正自伤感著,陆信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当然有!"他直直望过来,一字一顿的说,"袁兄,我对你,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心底......

总是放著你的。"
那一张俊颜上,带著淡淡的笑意,柔情似水的,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沈溺。
......身不由己。
9
吃过午饭后,我正坐在桌旁看书,忽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见焚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少爷!"
我抬眸看她一眼,急忙将手指按在了唇上,压低声音道:"小声点,陆公子刚刚睡下了,别吵着

他。"
闻言,焚琴却仅是撇了撇嘴,故意大声嚷道:"他一天究竟要睡几个时辰才够啊?我看那位陆公

子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不走?留在这儿白吃白喝的,有什么意思?"

"焚琴!"立刻沉下脸来,微恼的瞪了过去。这丫头,实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她于是转了转眼,小声嘀咕道:"奴婢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见她无心认错,我也不愿继续纠缠下去,只轻叹一声,摆了摆手,问道:"东西......都卖出去

了吗?"
"当然!"焚琴忙不迭的点了下头,盈盈笑道,"店家说上回那几幅字画卖得很好,所以这次又加

了一两,总共是五两银子。"
她说着由袖里掏出个荷包来,将几两碎银子倒在了桌上。
点点头,伸手往旁边指了指,轻声吩咐道:"收起来吧。"
焚琴依言打开了床边的柜子,把那五两银子一并塞进了一个绸布小包内,放回原处的时候,却不

小心碰落了一把扇子。
那样东西,我自然是相当眼熟的。
只瞧了一眼,整颗心就提了起来,脱口叫道:"别碰!"
可惜,焚琴已先一步将扇子展了开来,愣愣的看着上头的题字,隔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的转过

眼来,直盯着我的脸,问道:"少爷,你还留着那个混蛋送的东西?"

呼吸窒了窒。
一时竟答不上话来,仅是静静垂下眼,默然无语。
焚琴于是咬了咬牙,恨声道:"扔了它!"
尖锐的刺痛感立刻袭了上来。
我仍旧没有做声,只闭了闭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如此对峙了良久,到底还是焚琴先松了气,上前几步,好言劝慰了我一阵。然后又狠狠的咒骂了

宋文悠一番,这才离开了我的房间。
待得她走远了,我忙推动轮椅行至床边,重又将那扇子取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心口微微抽痛着,嘴里似又染了苦味。
这一把扇子虽然普通,却到底是自己跟那个人的定情信物,叫我怎么舍得随便扔弃?
但事到如今,我与宋文悠毕竟已是恩断情绝了,再留着他送的东西,实在也没什么意思。
思来想去的,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一把扇子物归原主。
我因怕见着宋文悠后,两人都会尴尬,所以特意挑了众人用晚膳的时间,一个人行去了主屋。
那人的屋子在左手数来第三间,从来不落锁的,因而,我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潜了进去。
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不见,却又偏似留了那个人的气息。太过熟悉的味道,将人死死缠住,

如何也挣不开去。
但,万千情爱,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毕竟,我和他不在一条路上,走不到一块去。
这便是缘分,我纵然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
悠悠的叹了口气,把扇子摆了在桌上,正待离开,门外却响起了一阵争吵声。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正是我极为熟悉的那两个人。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东西给我?"
"急什么?"柔柔软软的女声,带了几分冷意,"等你我成了亲,这整个袁家都是你的,那一块玉

佩......自然也会双手奉上。"
"那东西,当真在你手上?"
一声冷笑。y
"那玉佩是袁家的传家之宝,我爹当然不会交给那个野种保管。还是说,你比较希望玉佩是在他

手里?哼!别蠢了!那个野种若知道了你是为什么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娶我为妻,你

猜......他会怎么瞧你?"

静默。
隔了许久,才响起某个男人的叹息声:"他素来爱憎分明,若晓得自己被骗了,绝对会恨我入骨

。"
"既然清楚,那就别再指望些有的没有的了,你该好好跟我成亲才是。"顿了顿,话语里多了几分

无奈,"反正......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谁也不吃亏。"

以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这一番言语,没头没尾的,我却偏偏听懂了大半。
他们口中提及的那块玉佩,是袁家的祖传之物,据说,与江湖上一把名唤"问雨"的古剑有着莫大

的关联,欲解开名剑问雨的秘密,就必须先得到那块玉佩才行。

我当初听人说起的时候,原只当是个笑话,从来也不曾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传言竟然是真

的。
事到如今,早已觉不出什么疼痛了,仅是身子微微发着抖,指尖一片冰凉。
原来......如此......
难怪,他那一日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袁府的大门口;难怪,他明明说着喜欢我,却又对袁心动了

情;难怪......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
那些个风花雪月,那些个海誓山盟,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明明应该伤心落泪的,却偏偏扬了扬唇,轻笑出声。
笑自己......实在太过愚蠢!
还道它有缘无分,却原来是一场冤孽。
被人利用完了再一脚踢开,可笑我自己竟然毫无知觉。
如此想着,心头那口怨气如何咽得下去?
于是,干脆推动轮椅,直接开了门出去。
屋外那两人见了我,俱是一愣。
袁心挑了挑眉,瞪我一眼,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懒得答她,只瞬也不瞬的望住宋文悠,轻轻问道:"你们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你当初是为

了那块玉佩才接近我的?"
他皱了皱眉,却是默不作声。
对视良久,我突然倾身向前,一手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然后一扬袖,将那剑刃抵在了他的颈上


"袁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取我的性命,可没有这么简单。"
"你骗了我,就不该给个交待么?"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宋文悠,我虽然不懂武功,却

随时可以跟你拼命!"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又何必当真?"他低了低头,轻叹一声,道,"我当初的确是故意讨好

你的,因为对我而言,灭门之仇远比情爱重要许多,为了那个,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胸口一阵钝痛。
完全明白了,也......心死了。
手抖得太厉害,以至于连握剑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只觉得可笑至极!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在他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随时随地都可轻易舍弃


那么,我究竟算什么?
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人付出了真心,所以我的感情就称不上爱了?所以便合该任人践踏么


这男人......委实是太过无情了。
心头恨意难平,却仅是将剑扔还了给他,然后,默默的转了出去。
一路前行,浑浑噩噩间,几乎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待静下心来,再看时,所见的净是些陌生景物,断壁残垣,枯藤杂草。
原来,我竟已是走投无路了。
活到这种年纪,却在自家院子里迷了方向,岂不可笑?
不经意的一低头,却惊讶的发现那一把折扇仍旧好好的躺在自己腿上,分明是被那人给骗了,方

才一片的混乱中,却还是把这定情信物给带了出来。
慢吞吞的拿起那扇子,动手欲撕,可一瞥见上头的题字,就如何也下不了手了。
"憔悴一天涯,两厌厌风月。"
这几个字,是我写上去的,当初夹在一堆字画里卖出去,总共换了三银子回来。
后来,我同宋文悠一起出游,刚巧瞧见了这扇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结果第二日,他就将这东

西买了回来,讨我欢心。
当时只觉得那人体贴至极,现在想来,却也不过是一番虚情假意罢了。
奈何我竟当了真,还总嫌扇上的题字太悲了些,不适合做定情之物,如今再看,那一句话却恰好

合了我此刻的心境。
心口似被人剜了个洞,生生的疼着,然后再一点一点的蔓延至全身。
......欲哭无泪。
闭了闭眼睛,直恨不得立时便死了,再不用受那许多苦楚。
正想着,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见一身白衣的秀气男子由树丛那头转了出来。
陆信一见我,面上便是一喜,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袁兄,"他轻唤一声,却是蹙着眉,不敢上前,只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不回去吃饭

吗?"
我飞快的收起手中的扇子,抬了抬眼,面无表情的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愣了一下,浅浅笑着,答:"我今日身子好了许多,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才刚出门,就遇

上你了。不如,一起回去吧?焚琴姑娘也该等急了。"
一边说,一面又上几前几步,动手推我的椅子。
我没有应声,只缓缓垂下眼,盯着地面看了一会,轻轻吐出两个字来:"骗人。"
"啊?袁兄,你说的可是我?"他扬了扬唇,笑得有些僵硬。
"你鞋子上都是尘土,分明就是已经在院子走了好一会了,怎么可能只是刚出门而已?"抬头,直

直望进那一双黑眸里,不急不缓的说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是随便走走,而是特意来寻我的,

对不对?"

陆信俊脸微红,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只拼命的摇头,无措的答:"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并不是故意的。你们在屋里说的话,我真的一点都没听见!啊,也不对,其实稍微听到了一些,

可是......我真的......"越到后头,声音越小,几乎说不下去了。

心头一阵刺痛。
他......全都听到了?我那般丢脸的样子,也尽数瞧见了?
咬了咬唇,冷笑。
反正,我连心都已丢得不知去向,事到如今,还要面子来做什么?罢了......
于是摆了摆手,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淡淡的问:"你......又有几分真心?"
一阵静默。
"其他的,陆某不敢说。但,你若是觉得寂寞了,只需一句话,纵是隔了千山万水,我也会赶过

来,陪在你身边的。"
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虽然面色微窘,眉眼间却尽是温柔。
我呆了呆,不由得低笑出声:"是吗?我明日想去街上逛一逛,你陪我一起去吧。"
宋文悠......
也是时候和他做个了断了。
第二日,焚琴一早就进了我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忙了好一阵。
我不过是去街上随意走走,她却弄得像要出远门一般,又是叮嘱这,又是叮嘱那的,几乎没完没

了了。
"陆公子,你带了少爷到外头,可千万要顾好他的身子......"
"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不准随便乱吃东西......"
"若是不小心迷了路,只要向人打听苏州袁家就可以了......"
"还有......"
经此一次,我充分见识到了焚琴罗嗦的本事,以及面前那男子好得出奇的脾气。
从头至尾,陆信都只是静静听着,不时微笑一下,面上丝毫不见恼意。
"最后一点,若是遇上了打劫的,可不要逞什么书生意气,记得要把身上的财物全数扔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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