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世界小,是他的活动范围大,呵呵,日新月异。”齐天语含嘲讽,这绝色少年身边又换了男伴,难道小艾威尔还喂不饱他?
“天哥,我们去吃饭吧,实在是有点饿了。”肖潇似乎听出了齐天的弦外之音,微蹙眉头。
“好,让我喂饱你。”齐天拉着肖潇站起身,随口说出的话竟暧昧得令他心跳加快。再看肖潇,面色平静,并无觉察。齐天松口气,想
到肖潇的纯然之态,更加心痒难熬。
“肖潇,一会吃完饭,咱们也效法古人秉烛夜谈吧,我明天一早就走了,你今晚陪陪我?”
齐天选了一家法式餐厅,伴着肖潇,在露天平台的阳伞下落座,一边轻声问,英俊的脸上带着热切诚挚的神情,他这一招在情场上无往
而不利,肖焕然就是被他这么迷住的。
“啊,天哥,对不起,我今晚要等经纪人的电话,明早还有一个测验。”肖潇对齐天眼中的深意视而不见,“你一早要赶飞机还是早点
休息吧,即使选头等舱,长途飞行还是很劳累。”
“嗯,咳咳,也好。”齐天掩饰性地打开餐牌,心里十分懊恼,他还从未吃过这种软钉子,即使是肖焕然也从不违逆他的意愿。
就在这时,肖潇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才看号码就笑了,“你养完细胞了?它们都吃饱了?我才坐下吃饭,就在运河边的
鲁瓦餐厅,好,回去再聊。”
恐怕是某位同学,齐天暗想,并未发问,若不是肖潇情况特殊,他对中学生实在提不起兴趣。
法式大餐的‘优越’之处就是慢,三四道菜吃足三四个小时,于是当你最终结束用餐之时,食物已消耗殆尽,你神奇地发现自己又饿了
,不再担心增肥,嗓子却因没话找话而变得沙哑。
“天哥,谢谢你的款待。”肖潇放下咖啡杯,眼看着侍者将甜品盘收走,在这漫长的三小时里,他已充分地领略了齐天舌灿莲花的风采
,“父亲有你协助,如虎添翼。”
齐天黯然,可惜他这双翅膀是要将肖氏带往地狱。用餐期间,齐天同样感受到肖潇的可贵之处,他安静优雅审慎,神态从容自若,完全
不像十六岁的少年。
齐天肖潇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大门,沁凉的夜风扑面而来,一声呼唤同时响起:“肖潇——”
肖潇抬眸望去,不禁愣住,运河边的栏杆旁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月色如水,洗得他全身发白。
“傅嘉铭,你怎么来了?”肖潇大步迎上去,月光下,嘉铭俊逸的气质令人心折。
“天晚了,我来接你。”嘉铭说得自然而然,随手递上一件外套,眼角余光直扫向齐天。
齐天早已看到傅嘉铭,心底一震,脚步略停,哪里跑出来这么个明朗出众的青年?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姿态却稳健成熟。
肖潇笑着为他们俩介绍:“天哥,这是我的朋友傅嘉铭;嘉铭,这位是我父亲的行政助理齐天。”
齐天和傅嘉铭互相点点头,并未握手,他们在彼此审视的过程中已发现了彼此的秘密,他们对‘同道中人’极其敏感,只看一眼就可辨
别。
——妈的,若不是这小子也盯上了肖潇,他倒不失为一个可追求的床伴!齐天心底冷笑。
“肖潇,走吧,车就停在街角。”傅嘉铭不同声色,虽然齐天眼中的嗜血戾光令他不寒而栗,他还是温和地笑看着肖潇。
“天哥,你也快回饭店吧,从这里叫车很方便,明早不能去送你了,一路平安!”
肖潇刚要转身离去,不防齐天踏步上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颈侧低语:“肖潇,别忘了我们约定的八月旅行。”齐天紧紧
抱他一下,像是要将他箍进胸膛,随即就放手,“你去吧,我目送你一程。”
肖潇的心跳快得似要冲出胸膛,他仓促地转身,双手插在衣袋中瑟瑟发抖,他并非无知迟钝的孩子,到了此时,也恍惚地觉出了异样。
“肖潇——”
“呃……什么……”肖潇抬眸,发现傅嘉铭正望着他,眼神清明冷静,足以抵挡背后如火的眸光。
“有些事,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嘉铭带着肖潇快速转过街角,转出齐天如影随形的视线。
肖潇沉默地上车,没有再说话,傅嘉铭温和的态度具有宁定人心的力量,肖潇的心跳渐渐平息,他阖拢双眼,抛开心中杂念,随着车子
飞驰的节奏沉入梦乡,幽明浮动的梦境里,高大精壮的男人趋向前来,气息灼热,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感到他渴慕的欲念,如潮急涌
,托抱着自己,起伏跌宕……
“——嘉铭——”肖潇尖叫,梦中男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清晰,那是—— 肖潇猛地睁开双眼,“嘉铭——”,嘉铭的脸近在眼前,清俊
坚毅,比梦中的他多了一份镇定。
肖潇窘迫地涨红了脸,自己……怎么会梦到和嘉铭!面对现实中嘉铭关切的注视,肖潇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们早已到了家门外,嘉铭不舍得叫醒熟睡的肖潇,一直在旁边守着他,此时听到惊叫,立刻俯身察看。
“没……没什么……我睡了很久吗?”肖潇拼命调整呼吸频率,依然觉得有些急促,不得已,只好砰地开门下车。
“也就二十分钟吧。”傅嘉铭疑惑地看着肖潇慌乱的背影,跟着下车,心里沉甸甸地压着大石,那个齐天令他感觉非常不安。
俩人前后进了家门,一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肖潇咽了下口水,忽然转头,“嘉铭,你,你吃晚饭了吗?”
傅嘉铭摇摇头,“没吃,光顾着喂细胞,分析数据了,怎么你……”嘉铭了然地笑了,“你没吃饱吧?想吃宵夜?”
“嗯。”肖潇开心地点头,傅嘉铭外形高大爽朗,心思却细腻缜密,“家里有速食面吗?”
嘉铭立刻卷袖子进厨房,“你等着,我给你做最拿手的双蛋香肠公仔面。”
“唔,光听着就觉得很带劲。”肖潇笑眯眯地靠在厨房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傅嘉铭在窄小的空间里忙碌。
不一会儿,面香蛋香便盈满四壁,傅嘉铭端着托盘走出厨房,站在餐桌前,夸张地微微弯腰,“嘉铭茶餐厅招牌双蛋香肠公仔面上桌咯
……”
“呵呵呵,嘉铭,你真是文武全才,谁做你的女友可有福气了。”肖潇脱口而出,继而看到傅嘉铭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不由心头一震
。
“肖潇,我,不会有女友。”嘉铭专注地看着肖潇,话语清晰,随即就低头摆放碗筷,“你快吃吧,一定饿坏了,那种法国菜,都是样
子货,不吃也罢。”
肖潇抿唇,身周的空气中似有不明物质神秘涌动,夜曲般动人心弦,他无言以对,默默地坐到桌前据案大嚼,傅嘉铭与他对坐,虽然腹
中饥饿,但面对热面,又觉得食不下咽,情绪亢奋躁动,完全掩盖了食欲,此时傅嘉铭终于明白为何单恋和失恋是减肥两大法宝了,处
于这两种精神状态的人,根本无法正常进食。
“嘉铭,你的胃还是很不舒服吗?有没有吃药?”肖潇吃了一半,抬头就见嘉铭盯着面碗发呆。
“啊,是太烫了,这宵夜你还喜欢吗?”
“喜欢,味道好得没话说,以往住在宿舍因练琴迟睡,我就只能吃些饼干巧克力充饥。”肖潇重又埋头吃面。
“露西走后,就由我负责做饭,你只管上学练琴。”傅嘉铭淡然说着,肖潇却意外地扬起眉毛,“啊?真的?”他好像不能相信会有这
般好运,“你……你说真的?”
“是呀,千真万确,只要你在家住,做饭由我全包。”
肖潇愣怔半晌,继而嗬嗬地笑了,“哎嘉铭,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但愿,我永远是你的幸运星。”傅嘉铭说完就低头吃面,他心意已决,既然情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他就顺应天意吧,哪怕因此而坠入
炼狱。
肖潇的心底涌起暖意,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异样的甜蜜和……某种恐惧,——幸运只是最美好的愿望,而不幸,才是生活的常
态。
“你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换药,洗完澡我帮你换药,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傅嘉铭将碗筷收入厨房,一边回头嘱咐。
“嘉铭,谢谢你。”肖潇站在楼梯口,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使他的脸看起来格外柔和,黑眸中藏着一丝寂寞。那一刻,傅嘉铭真想走
上前揽住他亲吻,吻去他眼中的萧索。但现实中,他什么也没做,只默默地看着肖潇迈步上楼,消失在夜的暗影之中。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傅嘉铭掏出来一看,倏地皱紧眉头,本想置之不理,但那手机固执地震动不停,好像信号彼端
那人的性格,傅嘉铭无奈只得按下通话键。
“嘉铭,你这两天怎么一直不接电话?”耳旁立刻响起尖锐的女声。
“医院里不能用手机。”
“胡说,上星期五是学期最后一天,你不再需要去医院。”傅心如的声音冰冷似箭,“你还没想通吗?放着百亿家产不要,难道一辈子
给鬼佬切胳膊切腿?”
“……”嘉铭沉默,别人的母亲给子女打电话嘘寒问暖,他的母亲每次都侮辱谩骂。
“嘉铭,我们各退一步吧,我知道你的精神发生了变异,那怪毛病是治不好了,谁让你爹就爱那调调儿,简直造孽——”傅心如的声音
刚刚放软,此时又转为尖利,“你喜欢做基佬(gay),我也管不了啦,但表面文章总得说得过去,该娶妻生子还是要娶妻生子,这也
都是为了傅氏,你爹撒手而去,叫全城人看咱们笑话,你不能重蹈覆辙!”
“我就是为了不重蹈覆辙,才不能结婚生子,难道要再令一位‘傅心如’变为怨妇吗?”傅嘉铭毫不妥协,声音冷硬如铁。
“你……你当真是死不改悔了?你将我,将傅氏置于何种境地?当年为了傅氏传承光大,你外公将你爹招赘入门,我不是也只能妥协,
没想到——”电话中的声音近乎凄厉,傅嘉铭疲惫地跌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上,全身如浸在冰泉之中。他和母亲每个月都要上演拉锯战
,彼此互不相让,撕破脸吵翻天,三十天后再重复同一混战,久而久之,亲情早已消耗殆尽,剩下的只是厌烦轻蔑和痛恨。
“妈,我的答复不会改变。”傅嘉铭啪地一声阖上手机,只觉筋疲力尽,暗夜戚戚,何时才是黎明?
“嘉铭,可以换药了吗?”
“啊,肖潇——”傅嘉铭倏地抬眸,就见肖潇穿着运动T恤短裤站在客厅门口,傅嘉铭心中一凛,不知肖潇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来,
我帮你换药。”傅嘉铭力求镇定地站起身,真相总有揭晓的那一天,也许到了那一天,肖潇会变为一个幻影,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但在此之前,且容他暂时享受这一缕阳光吧。
十一 情网恢恢
万豪酒店十五层的电梯叮叮鸣响,梯门滑开,莱昂快步走出电梯,下意识地朝对面望去,一秒钟后,对面电梯打开,走出一个英挺的东
方男子,俩人照面,都是一愣,莱昂漠然地掉头走向套房,心中浮起怪念,——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昨天在王宫剧院陪在肖潇身边的那头
狼,怎么此时又追到了伯明翰?真是阴魂不散。
莱昂掏出房卡,不知是否磁条出了状况,试了两次都是红灯闪亮,此时那人已走到身旁,“你把磁条部分擦拭一下,再试试。”他的声
音非常悦耳,音色如亮银。
“谢谢。”莱昂侧眸,见那人已站在隔壁亚历山大·艾威尔的房前,掏出房卡开了门,——呃?莱昂怔住,长眉上挑。
“不用谢,很荣幸。”那英伟的东方男人进门前特别看了莱昂一眼,眼神异常复杂。
莱昂还没细想,咔嗒一声,房门应声而开,莱昂迈入黑暗之中,走廊上的灯光跟随着他挥洒而入,随即又被拒之门外。莱昂呼地靠在门
上,背脊紧贴着冷硬的木板,想起下午被亚力贴挤在电梯中热吻,不禁浑身战栗。
自己并未看错,亚历山大真的就只是一个玩将,和他把话挑明,他也就知难而退了,莱昂咧咧嘴,苦笑里含着自嘲,像自己这样苛刻,
恐怕连普通的性 爱也无法享受了,这种精神洁癖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身体反应,使他对肉欲关系十分厌倦。
莱昂掏出手机,按下记忆按键,“克莱尔博士吗?对不起,我知道时间不对,明天我回加州,匀出一小时给我,拜托,我想念你的耳朵
了。”
不知电话里的心理医生说了什么,莱昂唯唯诺诺,挂上电话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今天下午驾驶小雷诺的那个东方青年,莱昂甚至没有
看清他的脸,但他那双手,修长整洁,十分有力灵活,玩转方向盘……就像…… 莱昂忽然心慌,他烦恼地奔入浴室洗漱,看来未来每
周都要和克莱尔博士碰面了。
就在莱昂与心理医生通话之际,隔壁房间中的齐天也正在接听电话,他靠坐在窗台上,拉起一角纱帘,窗外便是万家灯火,当初父母携
手跳下高楼的那一瞬,是否也看到了同样的景色?
“喂喂……喂……阿天……”电话中传来焦急的叫声。
“啊,我在……”齐天回神,唇边狠厉的纹路变得柔和,“你又起那么早,刚游完泳吗?”
“是,没有通告的日子真爽。”电话中的声音渐渐低婉,齐天心有灵犀,身上窜起电流,“阿浅,我明天飞新加波,你等着我。”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随即响起嘲讽的声音,“你直飞新加坡?不用回港向他报到吗?肖焕然也等着你呢。”
“阿浅,你不要这么和我说话!”齐天忽然爆发,手指攥紧手机,好像要将它捏碎。
又是静默,连同黑暗,兜头压下,令人窒息抑郁,隔了好半晌,齐天和林浅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挂机,卫星信号传递着彼此压抑的心跳
。
“对不起,但,阿天,我还是担心,而且,总觉得不值得,为了失去的,毁掉现有的。”
“阿浅,你艺人当久了,连说话也变得像念台词。”齐天试着放缓声调,“你别担心,我自有分寸,而且已经找到强大后援。阿浅,你
错了,我们一无所有,也就无所谓毁掉,只有夺回失去的,才能令我恢复自信,也才能使你摆脱那个肮脏的娱乐圈。”
“阿天,我……”林浅欲言又止。
“你别告诉我你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齐天低吼,“我希望给你最好的,你从未得到,从未享受过的,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