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他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冯夜白,见他正对着那堆废纸出神,心里不由的感到一丝愧疚。心想自己吃了他那么多点心,却把他的
帐簿毁了,怎么说也太不仗义,因这样想,不由对冯夜白暗道:你放心,我闯的祸就由我来收拾,逃走之前,一定会把你的损失尽数弥
补回来的。
一弯新月,在柳树梢的枝枝叶叶间半隐半现,撒下星星点点微弱的银芒,相较于月黑风高夜来说,这样的夜晚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作案
时辰,但退而求其次,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白薯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四处张望着,偷偷来到书房外,确定周围没人后,赶紧推门进去,又回身掩上了大门,接着拉上厚密的
窗帘,因冯夜白偶尔也会在这里睡午觉,所以窗帘都十分的遮光。
做完这一切后,他凭着记忆来到桌案前,偷偷点了一根蜡烛,发现那些被自己磨了牙的帐本废纸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
佛,谢天谢地,好在还都在这里,冯夜白,呵呵,你该感谢自己没有把它们收拾了,否则我想帮你都帮不到了呢。」说完,他卸下包袱
,兴高采烈的将所有废纸平摊在桌上,然后随便找出一张来,做起了拼图。
这活计若是普通人,别说一夜,就是一个月,那也决计是完成不了的,就算是妖精法术怕也不行。但对于白薯来说,却是容易的多了,
要知道,老鼠一般都在夜间出没,那眼睛可是又尖又亮的,何况这还是他自己磨牙的废纸,虽说那一大堆帐目看不懂,但是每一张纸的
样子,却也在撕咬的时候记了个大概,因此找起来就更加省事了。他用一张略大的纸,上面抹上薄薄的浆糊,将一张张拼好的碎纸年在
上面,不一会儿,竟然就被他拼出五六页来。
白薯拼的认真,嘴里却不闲着,一边咕哝道:「冯白夜啊,我跟你说,先前偷吃了你一点点心是我不对,但是......但是那丫鬟姐姐也
不能那么不留口德对不对?竟然说下巴长成筛子样也不能掉下那么多渣子,这简直就是侮辱我嘛,哼哼,我今天帮你拼好了帐本,咱们
俩的帐就两清了。唉,可惜啊可惜,否则我就拿这个来要胁你罚她,呵呵,听说她最爱钱了,扣她一个两个月月钱应该就能要了她的命
一样,呵呵,我是不是太狠了点儿,呵呵......」一声傻笑不等笑完,懵然后面有个人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笑道:「不狠,小
白薯才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呵呵,只扣一两个月的月钱,哪能叫狠呢?我扣她一年的给你出气,好不好呢?」
白薯只吓得腿都软了,颤声问道:「谁......是谁?告......告告告告诉你......我......我可是不怕鬼的......」一语未完,觉得后
面的身子一僵,紧接着耳垂上被咬了一口。
那个声音带着怒气道:「竟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该不该罚?还敢侮蔑主人我是鬼。」刚说完,怀中的人儿已经软下了身子,带
着哭音道:「老天爷啊,呜呜呜,我宁愿遇见鬼啊,呜呜呜,你还是让我见鬼吧,呜呜呜......」
一句话差点把冯夜白鼻子气歪了,这白薯可够不留口德的,什么叫宁愿见鬼?自己难到比鬼还可怕吗?亏自己听到他说的话,还感动到
不行,忍不住出来就想和他温存一番呢。眼见得白薯委委屈屈爬起来,举起蜡烛向着自己照,他没好气地道:「不用照了,再照也是我
。」
白薯一张脸比苦瓜还要难看:「你......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都......都听到什么了?」呜呜呜,老天爷,可怜可怜我吧,千万部
要让他知道那些点心是我偷吃的啊。
白薯心里乞求老天爷的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说话一向讲究层次,把为磨牙咬碎帐本的事放在后面,也庆幸还没等说出来,冯夜白就忍
不住现身了。
「嗯,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冯夜白一句话打破了白薯所有的希望。
偏偏他还不肯放过这只呆呆的小白鼠,好整以暇道:「反正从你推门进来时,我就在这里了,白薯,你应该知道书房里有床啊,偷摸进
来也不知道先看看屋里有没有人,不过幸亏你没找,否则我就听不到你的肺腑之言了,那样的话,你这个奸细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说完看见对面的白薯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他小腹处猛然窜过一道热流,不由忘情地扑上去,一把将白薯按在椅子
上,缠绵道:「我真是想不到,你对我竟然如此情深意切,这种麻烦到极点的事情都肯替我做,白薯,我该怎么感谢你,我......我怎
么忽然好像这样的喜欢你呢?不然,让我来好好疼你一番如何呢?」说完也不等吓呆了的白薯反应过来,就动手去解他的衣服带子。
夏日衣服本来单薄,衣带一松开,整件外衣就滑落下来来,白薯里面只穿了一件肚兜,登时露出一大片欺霜赛雪的滑腻肌肤来。
冯夜白当夜就是看见白薯貌美,方动了心思上前调笑一番,甚至连要去妓院寻求安慰的事儿都撇下了。后来带了白薯回府,虽然心里也
痒痒,但他也算是个君子,暗道白薯身世可怜,若他不喜此道,自己强逼了他,岂不是太不道德?
因此冯夜白一直忍着不去动他,每日里只在书房看着他种种笨拙举动,当作赏心乐事的同时,那怜爱更一天天增长,只不过一个「徳」
字约束着,不曾对他下手罢了。
却逢出了帐本这件事,他心里烦闷,更气不过,当夜就歇在书房里,不料竟听见了白薯的自言自语,他会错了意,只道白薯对自己情深
意重,竟想用这种繁琐得几乎不可能的手段来恢复帐本本来面目。因此,平日里积攒的那些爱怜之情再也按捺不住,泉涌而出,上来抱
住了白薯,也没说几句话,就动作起来。
可怜白薯尚是童鼠之身就开始修道,这风月之事委实没有经历过,被冯白夜抱到塌上还茫然不知要发生何事。
初时只以为对方要罚自己偷吃点心的罪过,及至看到他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裸体,又把自己剥得赤条条的,只将白嫩的身子拽着搂在
怀里,不由得猛然忆起当日看到的书中,多有男女房中之事的描写。莫不是冯夜白现下就要行那种事吗?
这样一想,只吓得魂飞魄散,忙死命推开了他,先看自己身上,再与冯夜白的身体对比一番,不由疑惑非常,心道自己的身子确实是公
的啊,没变少一样,也没变多出什么来,这冯夜白不可能把自己错看成女子吧?
见冯夜白宛如恶狼一样,眼中发光,嘴里喘息越发粗重起来,只把他吓得蜷成一团,暗道这莫非是一种特殊刑罚,冯夜白要来对付偷吃
了他点心的自己吗?
冯夜白见他吓得那样儿,只道他是对性事恐惧,谁都知道,男子承受的一方在初夜时会比较痛苦,因此忙来到他身边,先在那张诱人的
樱桃小口上轻吻了一下,吻了一下觉得不够,又啃了一口,却是越来越有滋味了,因此一路深吻,只把个可怜的老鼠精吻得快没了气儿
。
他方略尽了点儿兴,急急说道:「宝贝儿你别怕,我不会野蛮对你的,定会温柔体贴,让你少一点儿苦楚。」话音刚落,一张嘴早又寻
到了胸膛上两颗红樱,舔弄起来。
白薯只觉胸膛上一阵酥麻中带点痛的感觉像火一般燃烧起来,身子登时就软了半边。妖精虽然是修道之身,但凡为妖者,自骨子里便有
一股媚惑,且天性多情。若被人相中了,弄上了手,便多不能挣出欲望漩涡,定自甘沉溺了。因此妖精道中是严禁欢爱性事的。
当下白薯被冯夜白搂在怀里揉弄,只来得及说出一句:「你......你......我是公......不,是男人......你该知道吧?你为何......
要这样,我并没有女子那般,可和你行房中术的地方儿啊......」话未说完,便已瘫软在床上任他施为。
冯夜白听了这话,心道这分明是说他对此道毫无所知,这样美貌的人儿,竟是个雏儿,可见是他的幸运。因而更加怜惜白薯了,并不急
着一逞兽欲,只施展出高超的调情手段,弄得白薯口内呻吟娇喘连连,身子越发扭动得厉害。烛火微弱的光芒中,隔着一层纱帐的大床
上春意浓浓,淫声浪语不断。
冯夜白把着白薯的那话儿套弄,见那小巧玉茎颤巍巍站起,自觉时机成熟,便用手指去探那后庭,尚未触及穴眼处,猛听窗外轰隆隆打
了个焦雷,他吓了一跳,心道白薯已至弱冠,当算不得孩童了,我和他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老天这个雷当不是冲着我来的。
因这样想,便放了心,正要继续,却不料白薯被这雷声惊醒,登时把先前的意乱情迷都丢开了,眼见冯夜白又凑上头来,不由悲愤「吱
吱」的大叫了声,照着那脑袋便是一拳,然后捞起散落在床下的纱衣胡乱披了,便夺门逃了出去。
冯夜白挨了一拳,力道并不甚重,倾刻间便醒了过来,暗道白薯看起来性子柔顺,胆子也小,但说翻脸就翻脸,还敢揍自己,怎地如此
反覆无常?日后定要好好教导。
如此想着,他便也披了衣服,下床叫要追去,猛然发现烛光映照下,桌角边有个小小的包袱,不由得拾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
给白薯的那五十两卖身银子以及几件衣服,还有一块造型古朴的玉佩,那玉质触手温润之极,连自己这样见多识广的,竟也没遇见过这
样的好玉,不由暗暗疑惑道:白薯说自己一贫如洗,所以连生米亦可下肚,因何又有这么块好佩,难道是祖上所传,故宁肯饿死也不舍
弃吗?
想到这里,嘴角边不由露出笑容,呵呵笑着自言自语道:「怎么?想跑路吗?没关系,我就等着你亲自过来认错,呵呵呵。」
第三章
第二日,阿贵和流双果然提着一只大老鼠来到书房。白薯躲在大树后面,心惊胆颤地看着那只被自己连累的的同类「吱吱」叫着被带进
那道门去,心里开始犹豫到底要步要进去救下它。
可是自己是要逃走的人啊,如果说先前他已经下定决心的话,那经过昨晚一事后,这决心就更加坚定了,只是昨夜慌乱之中,竟然将包
袱扔在了书房里,那里面有他经过千年炼制的灵佩,实在不忍心丢弃。白薯陷入了两难之中,最后他一咬牙,再跺跺脚,终于怀着壮士
断腕的决心毅然走了进去。
此时那只肥老鼠已经做完了老鼠斯指的表演,其深厚功力让冯夜白等人叹为观止。
冯清笑呵呵道:「看来书房中这只老鼠还算笨的,最起码那碎纸还算大,你们看看这一只,简直就撕成了渣子,真难为它那两棵大牙,
怎么做得来如此细微的事。」
白薯听见冯清说自己笨,直觉的就要分辨几句,忽然看见冯夜白望向自己的目光,那话又咽了回去。
这里众人收拾收拾,就要出去,忽然流双问到:「爷,这只老鼠怎么办?」
冯夜白挥挥手道:「偷米贼还有什么好办的?扔给隔壁吴员外家那只大猫就是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白薯「啊」的一声,劈手夺过那只老鼠,愤怒到:「你们怎么这样?把这只无辜的老鼠抓了来给你们撕纸,现在过了
河就要拆桥,看它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要杀掉,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残忍?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残暴行为!」
冯夜白见他一张绝美的小脸都气红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目光又深邃起来,微微笑道:「白薯宝贝儿,你觉得为了一只老鼠
,就把我们大家戴上过河拆桥、残忍、令人发指、残暴这些大帽子,不觉得夸张吗?」
白鼠一时语塞,嗯啊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流双点头笑道:「没错没错,看小白这样着急替老鼠求情,到像是它的亲戚似的。」
「亲戚吗?」冯夜白低下头,自语了一句,然后抬头道:「好了,就把这只老鼠放到后山上吧。备份的帐本,老吴明天就会送过来,大
家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只要不是出了奸细,就一切都好说,你们退下吧。白薯宝贝儿,你留在这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看白薯的目光就变了,更有的便对他神秘暧昧地笑,笑得白薯来就发毛的心里毛更多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把手
中耗子交给阿贵,他期期艾艾地开口:「爷......爷有什么吩咐吗?」
冯夜白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嗯,吩咐我倒没有,不过白薯宝贝儿啊,你......不需要在我这书房里找什么东西吗?例如桌角边放
的......包袱之类?」
话因未落,白薯就惊叫了一声:「啊,爷,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包袱的......」不等说完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是的,这不是不
打自招吗?妈的,人类果然还是狡滑无比。他愤愤地想,一点也没有意思反省一下自己太笨的问题。
冯夜白拿出那个包袱,却并不递给白薯:「嗯,我能问一下吗?你大半夜包袱款款的,应该不会是想去后山摘梨子的吧?」
呵呵,这样的小笨蛋想跟自己玩,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害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下一刻,他见白薯深深低下头来,咬牙切齿地「认错」道:「爷,我知道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呵呵,这么受教吗?冯夜白多少感到有些意外,没料到白薯这么快就承认了自己想逃走的事实。翘起二郎腿,为了加深对方对错误的认
识,他再次问道:「说说吧,你错在哪里?这错要是认得让爷满意了,爷就考虑放过你。」
「我......我不该在半夜想偷偷上后山摘梨,我以后......以后一定在大白天去偷。」白薯顺着台阶向下爬,倒把冯夜白弄愣了,眯起
眼睛暗想这小白薯也不是那么笨的嘛。
奸细风波过去后,冯府的丰收活动终于开始了,每日里人来人往的、忙碌欢笑着,白薯混迹其中,着实的攒了不少过冬粮食。虽然变成
了人型,他还是保留着老鼠的某些用词习惯,例如过冬粮食这个词,就是让他想起来都能从心里笑出声的那种美好辞汇。
不过最近有一件事却令他十分不解,那就是府中众人对他的称呼问题,以前大家都叫他「小白」,不知为何,从逃跑未遂的第二天开始
,所有人就都称他为「小白公子」了。难道说自己勇敢就老鼠的善良举动,让这些家伙们对他刮目相看了吗?白薯在心中非常不谦虚的
寻找原因。
正寻思呢,便听有人喊:「小白公子,爷喊你过去呢。」
「知道了,这就去。」白薯拍了拍手,将最后一袋红枣妥善的藏到了床底下,这才爬出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溜小跑的来到冯夜
白书房。
真是的,这家伙在这种关键时刻喊自己干什么啊?不知道他忙着吗?
推开门进去,他劈头就道:「爷,有什么吩咐您快着点儿,我正忙着呢。」
冯夜白怔怔看着他,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薯更恼怒了,冲到桌前冲他挥舞着小拳头:「听到没有?我现在很忙,你有事就快吩咐。」气死他了,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他怎
么可以这样的耽误自己呢?那几颗枣树上的枣子虽然多,也禁不住这么多人采摘啊!冯夜白再和自己磨蹭一会儿,他去就只能打扫枣树
叶子了啦!「喂,有事就快说,不要笑。」雪白的手掌拍上桌子,没发出多大声响,倒是让白皙的肌肤红了一片。
冯夜白见面前的小东西确实十分恼怒,连忙心疼的拉过那只小手吹了几口气,一边忍着笑道:「白薯啊,不是我......不是我耽搁你时
间,是你......哈哈哈,敢情你是才从灰堆里爬出来吗?怎么头发上全是灰尘啊?」
「啊?全是灰?」白薯怔了一下,连忙寻了面铜镜照一下,然后惨叫一声,捂住脑袋哀叫道:「哎呀完了,一定是刚才钻床底下藏枣子
弄的。」他拼命拍着头发,却怎么也弄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