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一叶之正文 云深不知林何处 第一、二卷+番外——万径人踪

作者:万径人踪  录入:03-10

竖直,哪怕是一粒灰尘,在这里,那也是有固定驻扎位置的。

长吁一口气,叶非云的精神显然好了许多,整好军服,扎上马步,无视在一边拿着缸子喝酒的五毒青年。

自从三山整编后,黄震东这个兴农党籍的团长终究是爱才心切,将伤了腿的林亚换防到了三山省的纵川山脉脚下,厉江唯一一段南北走

向河道的西侧驻扎。

对于这样的安排,虽然有“像个娘们似的需要照顾”的嫌疑,可想到可以和叶非云驻扎的防区连在一起,林亚也就顾不得自己曾说过的

:”不就是天寒容易腿疼吗,断都断得,老子还需要照顾么!”

“不许偷工减料啊!腰——你的腰怎么这么塌?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得认……”从没有这么烦躁的时候过,嗡嗡嗡嗡的大嗓门一直在身

边缭绕盘旋,很不得伸手将这只巨型苍蝇拍死。

闭上眼睛,叶非云尽量平静心气,做物我两忘状。

将一切外物都摒弃在脑海之外后,后腰处的疼痛渐渐凸显出来,丝丝地慢慢火烧火燎起来,连血液流动到此处受阻的拥挤感都清晰起来

,腰越来越沉,腿却越来越麻。

无知觉……浑身上下的精神力气都已经被消磨在那个伤口上。

“啪——”的一声,伴随着熊掌的到来,叶非云很配合地应声而倒。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蹲个马步也娘们似的,一拍就倒?”林亚神经再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后,叶非云一个鲤鱼打挺,嘴角却又因为这个逞强的动作扯动了一下。

“那你吐个出来我瞧瞧!”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叶非云面前,“老子”的自称早就阵亡不知埋骨在何处了。

定了定神,正准备下马步的时候,林亚一声怒喝:”你受伤了!!!”

根本不是问句,笑了一下,一边寻思这个粗鲁的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一边不自觉地掩饰:”哪有……”

“你自己看看,你的皮带那里,都洇了多少血!为什么不说!”林亚毫不客气地揪过叶非云,以搜东氏军官身的速度迅速将他的衣服扒

了个干净。

即便已经料到伤势不轻,林亚也接受不了看不见绷带延伸向何处的现实。

整个腰间都扎的严实,从最下一个肋骨开始,一直向下,没有一丁点的裸露皮肤,背后的脊椎处已经渗了不少血,白色的绷带上的鲜艳

颜色刺痛了眼睛。

“你干什么!”叶非云的急斥显得有些仓皇,方才也就是吃了失血过多、伤口疼痛的亏,才被林亚迅雷不及掩耳的扒衣举动得逞。

在一个地方摔一次跤可以原谅,摔两次,那就有问题了。

“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林亚的蛮脾气上来了,那管别人的意见,兀自在那里一边和叶非云进行无间隙搏斗,一边试图解他的军裤,

“伤口有多长?啊?你怎么受伤的?啊?说话!让我看看!是什么伤口?要扎这么多绷带?”

“我没事,就是一小刀伤,你给我住手!”叶非云显然是恼怒了,被人扒光了衣服还不说,还要被人扒裤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怕什么,你有的我都全乎,又不会吃了你,给我看看伤在哪里了……”林亚执拗的异乎寻常,手下工夫却不见懈怠,“你还是省点力

气,本来就带了伤,还和我打,不是自找没趣么!”

“你这混小子!滚——”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力的被支配感,所有耐心耗尽,叶非云在被林亚反剪了手的同时,情绪爆发了。

“要滚也要等我看完你的伤!为什么不告诉我?”行凶者的愤怒显然不亚于受害者,赤了眼,干脆地将叶非云脸朝下压在床上。

已经在肚子里将林亚操骂了数百遍,终于认识到英名即将不保,叹口气:”我自己来,你放开我……”

……沉默,却并不减缓自己的动作。

“我自己拆给你看,你弄痛我的伤口了……”这句话灵验赛过太上老君的急急如律令,瞬间的放手,容易的有些令人意外。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一叠声的催促,眼看是绕不过这一劫了,叶非云无奈地叹口气,技不如人,不,是力不如人的后果。

搓了搓被林亚捏痛的手腕,心里盘桓了数十种逃避的方式,都因为没有什么可行性宣告阵亡。

“快点——要不我就自己动手……”

叶非云赶紧抬手,还是自己来的好。

转过身去,忽略灯笼大眼的注视。

“怎么是这么长的伤口?刀伤?怎么挨的?趴好了……我给你好好上点药……别动……”野兽在看到鲜血和伤口的时候终于转化回了人

,一个斯文的人。

“背后偷袭,一时没注意……”

“你的身手,不可能,到底怎么伤的?”

“哼,你用的什么药?”一阵清凉后的火烧感,令人痛苦,

“是我在他们的指挥部,和里面的鬼子正干架呢,斜刺里蹿出一家伙,给我劈了一刀……”

“亏得你!没被掏肠剃骨算你命大!以后小心点,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把命留住,拿什么去革命?”

……

林土匪又在处理伤口时成功进行了一次完美的转型,成了林大妈,叶非云只有一个感觉:无语。

室内漫溢着药香,竟渐渐地感觉有些热起来。

“是不是火盆里的火太旺了?”因为林亚的到来,特意找人加了这个火盆,去去湿气。

“我看看去……”仔细地抹好药,指腹有些留恋那种触感。

第三章:男性温度

拨了拨火盆,让炭灰覆盖过一些燃烧的过旺的木炭,感觉没那么烤人了。

转过身去,到屋角的急救箱取出新的绷带,在背后的刀伤处比画了半天,还是觉得缠绕整个腹部来的稳妥。

“你这个伤口太深了,其实该去让医生缝几阵的,真怕你一个用力就裂透了,滚出些肝肝肾肾来……”

“忍着点痛,我扎紧一点,不扎紧点不容易长好……”林大妈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声细语过。

每绕一圈绷带,总要伸手托一下胸口抬起身体,叶非云总想自己挣扎起来却屡屡被林亚以“乱动扎不好绷带”为由残酷镇压。

叶非云无疑是江南男子的典型代表,细腻的皮肤,清俊的面容……历经了战争又增添了冷酷的神魔气质。

不可避免的触摸让林亚渐渐不自然起来,清清嗓子,一张口却是:”你小子的皮肤真是好,跟个娘们似的……”

后半句“比娘们还好”还没来的及补充,一手托着叶非云胸口的林亚就已经被盛怒之下的人一脚踹开。

“你——”正待发作,看到略略长好了些的伤口迸裂,只得噎在那里,片刻,又喃喃,“你小子要扇我耳光好歹也用手呀!干嘛用脚?

还这么用力……嘶……CAO,都流血了……你说,明天我脸上顶着个大脚丫印去,怎么见人?”

嘶嘶着,伸了手指碰了碰嘴角,显然肿了,有些哀怨和摸不着头脑:这位大爷,不,这位神,又是哪里被得罪了?

绷着脸一副肃杀模样的叶非云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就着林亚的话嗤笑了一声:”你呀……狗改不了吃屎,说话总没个谱……”

“不就说你的皮肤像个娘们么!至于这么扇我哦嘛……来,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趴回去……没事动什么手呀……一点情义都没有

……”

“我没想拿……呃……脚扇你来着,谁叫你自己把脸凑过来……啊……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怎么把脸凑给你扇了?自己一折腾把伤口给崩了吧?活该!就该裂透了让老子瞧瞧你的心是不是铁打的,就为一句话,就

给我这么一个大耳刮子……”

“……”

“其实我只是想踢开你……你轻点行不行……没想到踢着你脸……”

“解释个屁……谁叫你是兄弟呢!就算你真是想这么给我耳刮子,我也认了,遇人不淑呀……”

“遇人不淑不是这么用的……”

……

或者是叶非云的那一脚踢散了室内的暧昧气氛,接下来的包扎利落而迅速,腰板上就像被上了一个固定套子,虽然有些麻木感,却也没

那么疼痛,显然是个处理伤口的老手,战场十年,果然不是白混的。

“非云,今天你就别蹲马步了,下次再补吧,一起陪我躺会儿,咱哥俩聊聊天……嘶……你这一脚可真够有劲的,妈的,老子居然会受

这样的伤……”

“上点药?疼就别说话了,我给弄点冰镇一镇去……”实在绷不住了,还是去营帐外面偷笑一下来的好,脸上的脚丫子印已经慢慢显现

出来,红且肿,煞是怪异得有趣。

“不用上药了,让我躺会儿……你小子是不是练过气功?我都内伤了……”哼哼唧唧的,连带说话声音也开始胡噜。

“还敢笑!老子没法见人了,你还笑!平时一张死人脸,看我倒霉了到是笑的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嘶……”实在无法忍受靠在床

尾,不断憋笑憋到床发抖的家伙,林亚怒上心头,起身欺过去。

“行……行……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今天我打不过你,我认输……”适时务为俊杰!

“打不过我还让我受伤!哼!明天要是有不识趣的家伙问,了不起老子就说:‘和老婆吵架了,被老婆扇的’……”忍不住还是要刻薄

一下某人,林亚显然没有记住教训。

白了一眼,彻底无语。

终于醒悟气氛有些僵,小心地蹭过去讪笑:”你小子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嘿嘿,我都被你扇成这样了……”

“没什么,就是从小一直长得偏瘦弱,老被人笑像个娘们,恶狠狠打过几架之后就没人敢说了。只有你这混蛋,见一次说一次……”

“原来是在别人那里受了欺负到我这里找……”

渐渐地开始没有声息,之前的战役耗费了大家太多的心力,就连林亚这样的狂人,也顶不住倦怠,烤着暖洋洋的火盆,沉沉睡去。

被压迫窒息而醒的叶非云有些无奈,都快被挤掉下床了,才发现自己居然累到了这个地步,半倚靠着床架居然也能睡个大半夜,边上还

有一只打着欢快的小呼噜,并肆意扩张势力范围的疑似熊类生物。

摇摇头,颇有些无奈,轻轻抬起熊掌,放回熊的怀抱,起身。

浑身都麻了,那个熊的唠叨居然有催眠的功效,成功地将两个人都催的熟睡,连衣服都没脱,就这样挤着睡,是警惕性太低了还是自己

太信任他了?

“恩?我怎么睡着了?哎呀!我占了你的床……”感觉到身边温度和怀抱的变化,作为军人的林亚还是很快就醒了,有些惭愧,“我居

然占了你的床,嘿嘿,你该好好休息的……来,你躺着,我端把椅子靠会儿就能凑合……嘶……居然肿成这样……”

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嘴角的表述,显然已经完全清醒了。

推脱了半天,最终还是叶非云脱了军装钻进被窝休息,很快进入梦乡。

林亚却精神了,靠在床头,将脚架在床沿上,熟睡的叶非云有了一些青年男子的温文,平日里的眼神消失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伙也

只是个俊秀的儿郎。

清淡的体味,混着药味,也混着温暖的气息……

凑近了瞧……放远了看……怎么看也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半大的小子,怎么醒着的时候就这么有威慑力?

可能是睡饱了,林亚对自己的无聊举动有些嗤之以鼻。

轻轻顺了顺叶非云的头发,连睡觉姿势都这么一板一眼,真怀疑他是晕厥过去了,从上床到入睡,到现在,居然没动过窝,一直就这样

侧躺着。

天蒙蒙亮时,林亚终于在摔了一个四角朝天,折腾出巨大的动静后清醒,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果然需要水平!

懊恼地爬起,才发现叶非云已经坐起身,赤裸了胸膛,瞪着眼睛看着灰头土脸的林亚,显然有些没明白怎么回事。

“这个……我睡着了……吵醒你了……”

撇了眼小心地看看叶非云的脸色,却冷不防引来一阵笑。

“怎么了?怎么了?不就从椅子上摔下来了么……哎哟,嘶……”果然不能大声说话,看来是扯到了嘴角痛处。

“你照照镜子去……哈哈,好大个‘巴掌’印,连指纹都看的出来了……”

“还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恼羞成怒,就是这么来的。

刚刚被吵醒的叶非云显然没想到,只穿着大裤衩的自己,正处于极端不利的位置,半裸着,在床上,还带着伤。

等脑子从初醒的半工作状态中切换到戒备状态时,为时已晚,林亚已经恶狠狠地将他压翻在床上。

一番纠缠扭打之后,林亚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早上准时报道的小兄弟也居然没因为扭打而迟到,有些恼恨,有些羞惭。

趴在叶非云身上喘气,心却和擂鼓似的,咚咚不息:“非云……”

“放开我……”

“别动,等一会儿……”

“让你放开!”

“等等……”

“非云,你怎么就没有我们这些大老粗的汗臭味呢……”

第四章:尴尬之余

拉近了的距离,放大了美好,上涌着的血气,忽略了禁忌。

压抱着叶非云的林亚显然有些难以自控,连说话都有些哆嗦,夹杂了些嘴角肿痛后的呜噜音,很有些像见到了主人表达喜悦时的藏獒,

威风着,却也煽情着。

感觉到了体温变化,处于这种不利姿势下,有些恼羞,澄静了心思细想对策,安静地任由林亚抱着,竟也在不知觉中慢慢平息了怒气。

都说动物能在彼此的呼吸和气味中感受到对方的危险性或者善意,人也一样。

林亚伏在那里,下巴蹭着短茬茬的头发,鼻息的紊乱也渐渐平定,叶非云特有的气味,混杂着一些血腥的味道,肆虐着扫荡了整个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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