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回忆是深深植入脑海里的固执。昔日的融洽温馨让他难以忍受现在的情形。他委屈,他不懂,但至少他要求一个理由。
一次又一次去陈天翔所在的三年级教室找他,却引来一群人围观。
虽入校不到半年,但自进校起,韩清出众的钢琴才华以及诗般秀雅的容貌气质让他在这所私立贵族中学里已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高
年级也不例外。
越来越高的口哨笑声里,陈天翔却始终不看他一眼。韩清横了心,对着教室里的人大声说 「陈天翔,麻烦你出来一下。」
一阵阵议论声里陈天翔木着脸出了教室。
「什么事快说。」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现在有空吗?」韩清低声说。
「下课后我有社团活动。」
「那晚饭后呢?」
「要去教室自习。」
「那你晚自习完后我在你寝室外面那条小路上等你。表哥,我只是想要一个原因而已。」韩清缓缓抬头神色间尽是恳求。
陈天翔默默看了几秒,一声不吭地走回了教室。
私立学校的住宿条件自是比一般学校要好,而陈天翔所住的更是校内最好的那栋单身宿舍楼。
晚上下起了小雨,韩清算了下晚自习的时间,便撑着伞从寝室出发,来到那栋单身宿舍楼围墙外的小道上等着。等了半个小时,不见人
来,韩清走到宿舍门口望了望,自习下课回来的人潮早已过去,但门口还是有不少一对对的身影在光影处依偎着。韩清又退回到围墙小
道上继续等。雨越下越大,渐入夜的风夹着雨越吹越冷了,他打了个轻微的喷嚏。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围墙里面房间的灯也渐
渐地变少。
韩清低喃:「表哥,你真的连解释都不愿给我一个?当初,明明那么……」疼我。眼泪终于滴下,落进泥土。
独自伤心垂泪的人完全不知道身后危险的逼近,等发觉时已来不及呼救。
几只大手同时从背后抓住了他,唔住了他的嘴,将他拖进路旁的林子里。
韩清惊恐地挣扎,但很快便被压制。
「都这样了,还想反抗。嘿。」韩清藉着树丛里幽幽暗暗的光线看到,竟像是白天在高三教室前对他猛吹口哨的两个人。
看着他们的目光他隐约知道他们要对他做什么,只是拼命地摇头挣扎。
其中一人牢牢压住他的腿后,另一人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低低地笑:「嘿嘿,今天真是有收获,我谗你这个『钢琴美少年』很久了。你
就别挣扎让我们乐一乐才是正理。」
「呵,反正你又不是女生,被玩了也不会怀孕出事。今天就乖乖让我们享受一下吧。」
韩清全身的衣服很快被脱尽,身上的细草,冰凉的雨水,他赤裸的肌肤一下子感受得那么真切。
两只手开始在他身上四处抚摸,当有只手触摸到他的私密处时,韩清再也忍不住恶心上涌,一口吐了出来。
「该死!你这臭小子!」两个人小声地咒骂着拭擦身上的秽物。正想着如何整治一下韩清,突然听到了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渐渐地雨
中细微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草丛中的两人压住韩清,屏息等路人离开。来人似乎在找什么,在路上来回了两趟,最后竟轻声叫了起来。
「韩清?」
一听这声音,地上本来颤抖得厉害的韩清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劲力差点让他甩脱了两人的禁锢,两人吃了一惊,更加
拼命地压住他。
外面声音安静了几秒。
「想必已经回去了。」来人嘟哝着渐渐走远。草丛里的人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两分钟,确定来人已走才大大呼了
口气,看着地上伤心绝望的韩清两人低低笑了起来。
「小子,你以为这时候会有人过来吗?」几乎是在两人出声的同时,韩清只看见一个人影飞快撞了过来,接连是两声闷哼,干净俐落。
韩清费力地抬起眼帘便看到雨中陈天翔愤怒到扭曲的脸,心中一松,便晕了过去。
抱起地上的人,身体已被雨水冲的冰凉,陈天翔将他紧紧抱进自己怀里,又将散落在地上的韩清的衣物捡起。手仍是抖个不停。若非他
终究放不下心来看一下,若非他无意是踩到掉落在地上的钮扣,他不也想像,怀里的人会怎么样。
他的清清,玲珑剔透又秀美动人的清清。
韩清醒来时已是凌晨五点。光着身体又在地上躺了那么久,人渐渐地发起低烧来。陈天翔紧张地守着他一夜没睡,此刻见他醒来,忙问
:「怎么样,有没有头痛,心里不舒服?」
韩清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清清……」陈天翔心虚地伸出手摸那张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韩清还是没反应。陈天翔被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吓得不轻。
「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你为什么要过来?」韩清终于开口,「既然你都不想来为什么最后还是要来,你就让我被那两个浑蛋上了难道不好?!」
忍了许久的泪终于缓缓顺着眼角滴落。
「清清!」陈天翔一时心痛无法,只得扭过侧向一边流泪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突然被吻的韩清开始反抗前便被席卷而来的吻逗弄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韩清恼怒起来的脸更加红。
「清清。」久违的温柔呼唤让韩清霎时又红了眼。
「我不该将对他们的气累及在你身上。」陈天翔抱住韩清将脸贴在他的脸上来回摩挲,语声懊悔:「你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们』是谁?」
「这……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
「可是你已经让我知道了。」
陈天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三年前我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韩清摇摇头。陈天翔叹了一声将他搂得紧了些。
「韩家那群人从来就看我和母亲不顺眼,又嫉妒母亲的能干与父亲留下来的遗产,竟一个个联合起来将我母亲逼得走头无路让她旧病复
发,短短几月间就……」陈天翔搂着韩清的手有些紧。
「逼死我母亲后又继续逼我交出财产。我也如他们所愿地交了。」最后这句陈天翔紧握的手颤得厉害。
「如今我早就不是与韩家有什么瓜葛的人了。」若有瓜葛,那也只有恨。他受过的伤,母亲受过的伤,今后他都会一一讨回来。
韩清本来想说他相信自己的叔叔伯伯们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看着面前的人,即使被先前冷漠恶劣地对待,但不管事情怎样,他恐怕
会永远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
相信他的一切。
「我爸妈有参与这件事吗?」
「没有。」
韩清怔然半晌,才低低问道:「表哥,其实在你心里是恨整个韩家、恨我的吧。」
陈天翔将他搂在怀里,「我从来都没恨过你,家遭巨变后再次遇见你完全来不及调整心态,心存芥蒂更加不能和你再像以前那样相处,
偏偏你又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样,惹得我更加恼恨。」
「所以你这半年来都完全不理我,完全无视我?」语声中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怨忿。
陈天翔呐呐一笑:「清清,其实我每天都有经过你练琴的那间琴室。」
「真的?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陈天翔揉揉他的鼻子,笑道:「我有意避你又怎么会让你发现。」
「不公平……」韩清低声不满地嘟哝。
看着怀里惊魂初定的脸,微微翘起的唇,还似小时那般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一时心情难抑又捧起那张脸吻起来,吻着吻着便自然到了
唇上。
先前被他偷袭来不及反对便晕了头,这次却是细细柔柔的吻,韩清大窘,两只手不知道怎样放。
「表哥……好奇怪……」
「清清,若我今天没出去找你,我会恨得杀了自己。」陈天翔想到先前那看见的那幕还会怕到手指打颤。
怀中的韩清一僵,伸手抱住了宽厚的胸膛,许久才说:「表哥,若你最后没去找我,我想我这辈子真会恨你到死的。」
陈天翔深深吸了口气,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感谢上天,我去了。
关于这次少年时的惊险事件,多年后提起,两人还是会深深庆幸。
缘分,是再奇妙不过的东西。人都说有缘无缘自由天定。
可,缘与缘之间,有时却也只是一指之间的距离。
缘来,伸手抓住,那缘,便就是你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