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复命,只是如果我离开,龚公子可会有麻烦?」
「你倒是机灵,如若你不嫌麻烦,不防造就一场混乱再行离开。」龚擎指了指门,意有所指。
黑衣人倒是心有灵犀,一点便通,一声明白,他翻身至门边,一踢遗落的大刀,龚擎翻身上床牵被盖头,在黑衣人就要翻身出门时吩咐
了一句:「记得到后院放把火,让人以为你有后应。」
「小的明白。」动作迅速的穿窗而过,不久便见火光耀天,在漆黑的天际抹上一扉红艳,此起彼伏的叫声让原本寂静的天地恢复吵闹,
龚擎侧耳细听隔壁动静,两小孩果然不去视看火势,反而朝他房间方向冲来。
咬了咬牙,坐于床际,龚擎翻手成掌向自己胸前击去,血涌翻滚之际,陆慎言与莫笙正破门进来,他一口血箭喷出,然后当着两个小孩
的面,缓缓晕厥,就在向地面滑去之际,两只手掌及时托住了他。
动作还是挺迅速的嘛!放心地闭眼,龚擎听见头顶传来关切的叫唤声,依稀可辨是陆慎言的声音。想也是,莫笙这小子可是对自己有相
当成见,怎么会卖力救自己……
嘴边笑意一闪而逝,龚擎放心地晕倒在陆慎言怀中,任由两个小孩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学习应变机巧。
扶着倒下的龚擎,陆慎言再次捕捉到了嘴边的那抹笑意,一如方才他们抓住黑衣人时,龚擎似笑非笑的嘴角,让人看了心惊,只是稍纵
即逝的笑容无法让他说与莫笙知晓,说不定只是自己看错,一向淡漠的龚擎,又怎么会有如此笑容,那笑意,让人寒透心底。
「怎么还抱着他?把他丢床上便是。江湖人没这么娇贵,受一、两回伤简直不能当回事。」莫笙却不知陆慎言干转百回,回头只见陆慎
言似抱着珍宝般紧紧搂住龚擎,他不由心里一紧,直恨不得冲过来把龚擎丢开。
「他好歹是你师兄,你就不能给些敬意吗?」这也是陆慎言无法喜欢莫笙的其中一点,这人实在是太过太不知尊重如何写法了。
「若有能耐,不用你说,我必定敬若神明。」调皮回答着,莫笙扫眼四周并无打斗痕迹,思索一会,他定案了:「看来是有人偷袭龚擎
,然后把黑衣人救走,那人放火引开所有人注意,龚擎不及防备,便着了道,看来是个狠角色。不过呢……这也怪龚擎学艺不精,换作
是我,十个人偷袭也无能奈我何。」
陆慎言没空理莫笙的自吹自擂,把龚擎抱起,他大步踏离房间,就要往他与莫笙的客房而去。
「你抱着他干嘛?」大受刺激地看着陆慎言轻松抱起龚擎,莫笙奇怪地望着陆慎言,他明明觉得陆慎言比龚擎还要瘦弱,不然龚擎怎么
能抱着他,让他在怀中痛哭?可如今……
怎么倒转过来了呢!
「你又怎么了?这房间还能睡人吗?况且,龚大哥受了伤,自然需要好好静养,我把他搬到我们房里,也容易有个照应,不像今夜这般被
人连连得逞。」陆慎言实在受不了莫笙对自己莫大的紧张,他一定要想办法让莫笙知晓,他陆慎言远比莫笙的认知得还要强悍。
「哦……」听着陆慎言的解释,看着陆慎言大步离开,莫笙只觉头脑有些混乱,摇了摇头,用力把乱七八糟的杂念丢开。这只是他的一
时错觉,陆慎言一定还如当年那般,是个哭得楚楚可怜的孩子,他要好奸照顾他才行,他绝不会让其它人再伤害陆慎言的。把龚擎放置
在温暖的床褥间,为他脱下外衣打散发髻,陆慎言有些意外龚擎的瘦弱,比起三餐粗茶淡饭的他,龚擎即便不受门主宠爱,也应该三餐
甚足,怎么却比自己更显瘦弱呢?连露出衣裳外的手脚也少有血色,显出一片青白。
「看够了吗?」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陆慎言一惊,手下意识抓住潇湘这才循声望去,只见龚擎似笑非笑地窝在被窝中,原本应该紧闭的双
目稍稍张开,远比平常的面目来得有表情得多。
「你似有两个面目?」并不笨的陆慎言自然明白其中必有蹊跷,与印象中大相径庭的龚擎,既不若莫笙说得无能,也不若自己幼时想象
的淡漠。
「面目端看对谁!无人只有一个面目,你这么聪颖,明白我说什么?」舒服地躺着,自己虽控制手劲,但那一掌还是挺疼的,许久末受皮
肉之伤了,想不到,这次却是自己赏予自己的。
「那如今又是你的第几个面目?」自然明白龚擎意指,陆慎言也不忌讳,比起在江湖闯荡号称经验十足的莫笙,陆慎言更觉得龚擎才是
江湖的老行尊,面对何人,该说何话,这龚擎是掌握得清清楚楚,绝无混淆。
龚擎稍稍睁大双目,看向此刻显得睿智的陆慎言,先前看他与莫笙斗嘴不显山露水,却没想到他也是个奇人,小小年纪便懂得识人之能
,孺子可敦也。
「莫笙喜欢你。」
陆慎言一愣,完全没想到龚擎开口说的会是这个,他想了一想,明白这是龚擎给他的测试,他回答道:「他喜欢的是幻影!」
「他的感情是真!」
「他的对象却是假的!」
见陆慎言迅速回话,龚擎轻叹一声:「你看得真透彻。笙儿是武痴,十五岁前浸心武技,无人能敌,各人战败也无二话,就只有你,被
他战败的你,在他面前哭了。」
「若不是你,我不会哭。」想起那件糗事,陆慎言不由撇撇嘴,不想再提。
摇首,龚擎突然不再说话,只把被子拉高,便沉沉睡去了。正等着他驳斥自己的陆慎言一愣,下意识地望向门边,只见莫笙冷冷地站在
门外,望着他与龚擎,一脸不悦。
「你行走居然毫无声息。」
「你是看他看得太入迷罢了。」莫笙回驳一句,加重力度在脚下,一步一步,响声不断。
「你胡说些什么?」陆慎言扫望了一眼龚擎,分不清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可他就这么睡着,把烂摊子丢给自己,这人绝对也是一个狡猾
之辈。
「我能胡说什么,一进门就看到你含情脉脉地直盯着龚擎,他那冰脸有何好看的!你倒不如多看看英俊潇洒的我,毕竟还能养眼。」
「你……」陆慎言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瞪望了眼也是罪魁之一的龚擎,却见他嘴角微弯,似也受不了莫笙的自吹自擂,只是这笑却
不同先前含有心机的笑容,放松脸部后,整张脸显得柔和的龚擎,竟有年轻几岁的错觉,略显出一丝天真,完全与平日淡漠的模样相距
甚远。
他若是冰脸还好,若常这样笑,很容易招惹桃花的!
不自觉间,心思竟转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去,陆慎言轻咳两声,把思绪拉回,这才望向仍旧一脸不悦的莫笙:「你方才去查探,可有查到
什么蛛丝马迹?」「不就是有内应接定黑衣人,顺势也把这无用的家伙打伤吗?」莫笙赌气说着,他睡这里,我要怎么办,我才不想跟无
用的人一处睡!」
「那我留下来照顾龚大哥,你自个再问掌柜要问客房。」
「我才不让你留下来照顾他!那么一点小伤就要人照顾,剑门的人何时这般娇贵了?」莫笙这回倒是驳斥得非常快,也非常溜口,可见这
句响应想很久了。
陆慎言瞪了莫笙一眼,实在想不透这莫笙是怎么在江湖上活到如今的?他武技高,运势强也罢了,这般不会体谅别人、这般任性,难道
就真的不会得罪人吗?该不会全是龚擎在后面帮他打圆场吧?
疑惑地眼神投注到熟睡的身影上,沉思了一会,陆慎言坚决道:「若你不肯与龚大哥共睡一处,那便另找房问,我是绝对要留在这里照
顾龚大哥的,你自便吧。」
「你……你为何老是以龚擎为重!为何就不能以我为重呢?」
「你是我何人,我需要以你为重?」
陆慎言一句话就把暴跳如雷的莫笙钉在原地,莫笙支吾了会,这才称道:「我是你好友!」
「好友?好友有你这般不会体谅别人,硬要别人听你话的吗?你去问一下旁人,这「好友」何解,再来自称好友吧。」
摇摇头,深觉龚擎及剑门总坛的人都宠坏了这个莫笙,也是时候该让他认清,这世事并不是事事如他所愿,人人听他所指。
「你出去吧,我也累了,我跟龚大哥挤一挤便可,你这么尊贵,我可不敢轻辱了你。」
把莫笙推出门外,陆慎言俐索地栓上门栓,这才回头望着床上熟睡之人:「你别再装了,龚擎。」
床上毫无动静,陆慎言困惑地上前,只见龚擎拥被把头深埋其中,一副娃娃睡觉的模样,可爱至极,完全没了之前的成熟风范。可见此
刻的他是完全熟睡的。
陆慎言惊奇地看着龚擎,心里直想笑,可看龚擎眉深皱褶便知道他难得熟睡,此刻不应该扰他睡眠,只是自己也困了,该如何是好呢?
衡量片刻,陆慎言拉过另一份床褥,轻轻把龚擎挪开半边,空出半边床位,便如滑鱼般潜入进内。
「许久不曾与人同眠了,除慎行跟莫笙那脸厚之外,龚大哥你可是第三个有如此荣耀之人,老天保佑你千万别有什么怪癖扰人清梦啊!
」
双掌合十,诚心向天祈求后,陆慎言张开床被,把两人紧紧包裹其中,被龚擎偎暖的床上散着淡淡的味道,不似花香却更胜花香,闻得
人心旷神怡,陆慎言不由深深呼吸一下,这才放任自己沉沉睡去,相信那个忿气的家伙一定会在门边守候,今晚该有个好眠了吧……第
六章清晨时分,早已习惯此时练武的陆慎言猛一睁眼,这才发觉,自己会醒除了习惯外还因另一缘故。
望着整个床被全被龚擎拢揽于怀,陆慎言嗅嗅似被冻伤的鼻子,实有些无奈,这人睡相竟比小孩还差,与他同睡,下回誓必要牢牢固定
住龚擎,自己才可免去伤风一途。「龚大哥,你也该醒了吧?」明白习武者必须勤早修练,号称奇才的莫笙尚须如此,龚擎应该也逃不
过才对。「龚大哥?」再呼唤一回,仍旧不见床上人动身,陆慎言不由俯身张望,可还没看到把脸藏于被中的龚擎到底发生何事,耳旁
便传来一阵怒吼:「你们在干嘛?」
险些支持不住地往龚擎身上栽,陆慎言没好气地回头看了大惊小怪的莫笙一眼:我在看龚大哥伤势如何,你干嘛如此惊呼?」
「他伤势何妨,反正死不得。倒是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正要与你商议。」
莫笙一手扯过陆慎言,不让他再把思绪放在龚擎身上,只见他举高一手,手上正拿着一支残破椅脚,似大有发现。
「想通什么了?」
不明白这破败椅脚有何需要想通?却见莫笙如获至宝,指了指断裂处:「这是昨夜我守门的发现。龚擎那门被我一剑插心,用内力震断
成两块,破口之处凹凸难整,可这椅是前晚子伦房间被打碎的桌椅之一,我之前偷藏的。我仔细看过,却见破口光滑平静,可见是细心
切割后,只须轻轻一碰,便会分裂之相。」
「笙儿,越来越聪明了。」
「我本就聪颖,何必越来!」骄傲地回答后,这才发觉那声称赞并不是自出陆慎言之口,而是翻身靠床侧而坐的龚擎。
「哼!睡醒了?招你来果真没用,别说找寻子伦的线索,连贼人也看不牢,还受伤,真会拖累别人。」
「笙儿说得是,如今笙儿已发现蹊跷之处,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不在意地应答着,龚擎又恢复淡漠的表情,只静静地看着床边二人,等待他们的决策。
陆慎言闻语也侧头看向莫笙,等待他发表豪言。
「若是事情果如我猜这般,推测便有二,一是子伦是未经打斗被掳,事后才被人以如此巧思转移我们查找方向:二是……」
「子伦自愿离开,甚至自个布下这局,迷惑我们?」
见莫笙不愿说出口,陆慎言直接代劳了,若真是这样,闵子伦看来也非是等闲之辈。
「龚擎,你笑什么?我这样猜不对吗?」
见龚擎未曾答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做推论的二人,莫笙感觉似乎被他蔑视了,心里大为恼火。
「笙儿猜得很对。只是既然猜着了,我们该如何行动,这才是重点不是吗?」「真没乐趣!也不捧场一回,老追问行动,以你现在的状况
,即使我们要行动了,你能跟上吗?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养你的伤,由我与慎言二人去追查好了。其实我也并不是想抹杀你立功的机会
,只是你是自个弄丢这个机会的,可怨不得别人。」「这个自然,龚擎也明白这次是自己疏忽。那我便在这里养伤,静候两位佳音。
」顺势而下,把追查一事撇得干干净净,莫笙自是不觉在意,陆慎言却若有所思。认真细看此刻韬光养晦的龚擎,但见他眉头微扬、双
唇翘起,似相当满意被排斥出局,他简直是逼莫笙把他排斥出去,不让他参与追查。陆慎言暗暗上心,转头看向欲大展身手的莫笙:「
我们此地只有三人,龚大哥因伤无法追查,那只剩我们二人奔波了。为了节省时问,不如我们一人一头,详细镇上有何异象,你也回想
一下,闵子伦有何可疑之处,两相比较,查出端倪来。」
「啊?」
正等号令的莫笙,被陆慎言这一安排吓住了。他的确也有此意,可这应该是由他来安排,何时轮到陆慎言先行打算了?
「如此安排甚好。」龚擎出声支援陆慎言,知晓莫笙正因陆慎言争先一步说出正确安排而暗暗生怒,为防他耍脾气不肯照办,龚擎又道
:「只是慎言初入江湖,很多采查方式未必知晓,一会笙儿可要好好教教慎言,让他能小心防备,切莫多惹敌人。」
「嗯嗯,龚擎说得好,慎言,一会我慢慢将走江湖要注意的事项说与你听,你可要好好听话啊!」K;_见着有机会能与陆慎言相处,莫笙
怒气渐缓,暗给一个赞许的眼色给龚擎,龚擎见状,只好摇头轻笑,却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慎言,来来来,我点了早点,我们先用过,再行商讨。」
拉陆慎言坐在楼下大堂的桌椅上,莫笙比往日更显殷勤,陆慎言也不客气,坐下,动筷,可吃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张口打断在一
旁碎碎念的莫笙。
「这……早点、住房,你可有银子付?」
「有龚擎在,何须担忧这些事情,他自会处理这一切。」
「因此,你点得如此丰盛,一点也不在乎这银子从何而来,你能如此花费?」想到剑门下属们辛苦劳作,赚着的辛劳竟是供这样的人花
费,陆慎言不由为各地的剑门子弟哀叹一番,若他当下任门主,真是剑门不幸。
「我若在武林立功一件,剑门必有百两白银奖赏,行走江湖最忌钱两不够,剑门善生财,也是为此而运作。我有本事赚,自然能花。慎
言,其实你放下成见,必见我是如何丰功,我能有「一剑平川」的美名,并不是光靠吃喝得来的。」
莫笙难得语重深长,陆慎言见此,也一派正经地回应:「不是我对你有成见,而是你的态度太过跋扈,易招人怨怼。或许我三年前在你
眼中是弱者,但并不等于三年过后,我仍旧是当年如此模样,你硬将过往套在现今,我如何模样你根本未张眼望清,又怎么能让我喜欢
。正如我眼中,只看你的坏处,却不肯正视你的好处一般,你心里也必是不平对吧?」
拿出当大哥的风范,陆慎言好言相劝,见莫笙恍然大悟的神色,自己也不由觉得身子一轻,人来得更是有劲:「若你想让我改观,也请
你多多正视我已非昔日阿蒙,你当我是同伴,我也会拿你当好友相待。」
「同伴又该如何相待?」侧头思索,莫笙还是想不出此刻他的行为,与陆慎言口中的同伴有何不同。
「同伴,必要平等相处,我有我的能耐,并非要靠你护航才能在江湖行走。我若有难,你自要相助,若你陷僵局,我也必定全力帮忙。
天生我才必有用,这世间人人皆有用,龚擎,他并不如你想象中的无能,你却口口声称他是无能之辈,这便是你的一个坏处。有心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