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说完,他握着谢宁双的手慢慢松开,未等谢宁双反应过来,他已先出手。
两个女子见状,握紧了宝剑架起姿势。
“既然你执意要袒护他,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罢,红衣女子先行袭去,玲珑阁的剑法华丽,招式犹如起舞一般,优美之中却是层层杀机。赵五并没有掉以轻心,一边敏锐迎接,一
边观察着绿衣女子的反应。
“师姐,莫要忘记师父的命令,我们今日一定得把师弟带回去。”
听到这话,绿衣女子不再迟疑,狠下心持剑上前,师姐妹两人配合默契,将赵五前后围住,不给他丝毫喘息的余地。
谢宁双愣愣地站在楼梯上,看着眼前的一场打动,神色茫然而又困惑。
也许,他是忘记了他是谁,也许,他是忘记了他身在何处。只是,现实总是由不得他逃避。
突然,赵五一个不留神,左肩的布料被绿衣女子的剑刺破,好在他闪躲及时,没能刺中肉骨,却是被割破了皮。
血不多,却让谢宁双心惊,他疯了似的惊叫一声,刚要上前又停住了步伐。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放肆地大叫着,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眼中满是惊慌之色。
“快会房去。”
赵五忽然说道。
闻言,谢宁双心中一怔,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嘴里不住地喃喃道,
“回房,我要回房。回到屋里就好了,就可以安定下来。”
说罢,他忽然站起身,逃也似的飞奔上楼。走到一半,他又停下了脚步,迟疑地回头看了赵五一眼,见赵五对他扬唇一笑,这才又狂奔
上楼。
见状,绿衣女子心中大惊,深知谢宁双不对劲。可是,如今的形势让她无暇分神,谢宁双刚刚一走,赵五的招式里哪还有先前的破绽,
无需兵刃,已是伶俐狠绝,甚至让她不禁怀疑,刚刚的一次得手是否是赵五故意所为?
突然,只见赵五迅速转身,袖子随之挥舞,未等肉眼看清,已听到“乓当”两声,剑已纷纷断成了两截。
这是何等的武功,绿衣女子不禁感到害怕。她自认武功不差,却未曾遇到过如此情况。
“剑已断,人也该走了吧,两位姑娘,莫要逼赵某下狠手。”
此时,赵五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神色,目光中的杀意让她们心惊。
疯子,疯子,全都是疯子。谢宁双疯了,这个人也疯了,只不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时日,哪里能让值得让他为谢宁双杀人。
面对着此时的赵五,绿衣女子心中明了,若是她们再不走,他真是会杀了她们。
说不出是惊慌还是恐惧,亦或者是强烈的困惑,她失神般地愣在了原地,慢慢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断刃。
“走。”
除了走之外,还有什么办法?他们都是疯子,可是,她们不能一起疯。
这里太可怕,这个人太可怕。
等到她们回过神来时,人已离开了酒楼数里远,外面风沙又起,远远地往后望去,“酒”字白布在风中狂舞着,而其余的一切都飘渺不
清。
回到屋里时,谢宁双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房里点着淡淡的熏香,带着一种安宁的气息。赵五慢慢地走上前,坐在了谢宁双的身边。
一察觉到有人靠近,谢宁双惊慌地探出了头,等到看清了来人后,他才慢慢地挪动身体靠近了赵五。
冰凉的身体紧贴着赵五的大腿,谢宁双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腰,死也不肯松手。
“她们都走了。”
赵五伸出了手,安抚似地轻拍他的后背,果然,谢宁双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不多久,他便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此时,赵五搂着谢宁双躺到床上,小心替他盖好被子,手指抚过谢宁双的脸颊,他的肌肤仍有些冰凉。
想起谢宁双刚刚的模样,赵五不禁轻笑出声。他越想越欢喜,最后甚至放肆地大笑起来。忽然想起了谢宁双还在睡,他立马止住了笑声
,却遮掩不了眼底里的笑意,勉强克制着心中的兴奋,下意识中抓进了谢宁双的手。大概是被抓疼了,睡梦里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但
又始终没有醒。
犹如是躲进了壳里,他安心地放松着身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左手却仍是握着赵五的右手。
抓得很紧很紧,甚至抓出了淡淡的红痕,只是,赵五乐在其中,丝毫不觉得在意。
原来吼一吼真的可以跑出来几个新面孔噢~
08
聂白是酒楼的常客,每隔三个月就要来一次。赵五说过,他是不会离开这个酒楼的,事实也正是如此。
每隔三个月,聂白来的时候都会带足了食物,还有酿酒所需要的材料。可是,距离他上次来这里,已经足足过了三个月了。
到了第四个月,聂白还是没有来。
酒楼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谢宁双和赵五都懒得四处走动,终日赖在床上不起来。饿了的话就吃些干粮,渴了的话就喝几口酒。如今的
谢宁双已经不再忌讳酒味,反倒是和赵五一样,把酒当成了水喝。
也许,谢宁双已经分不出水和酒的区别。
桌上的酒壶已经空了,谢宁双扯着赵五的袖子要抢他手里的,赵五故意把伸远,不让他够到。谢宁双有些气恼地瞪向他,嘴里喃喃地说
着渴。
赵五突然用另一只手抱住了谢宁双,搂着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被他这么一压,谢宁双不得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赵五讲酒壶里
剩余的酒倒进嘴里。
谢宁双有些发怒地踹了他一脚,赵五刚刚松开手,谢宁双就伸手上来抢,到手时才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我渴。”
谢宁双的神色始终疲倦,就好像是怎么睡都不够似的,懒洋洋地赖在赵五的身上不肯再动。
“我渴。”
谢宁双又说道。
赵五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偏偏不肯下床,他一个翻身压在谢宁双的身上,谢宁双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没有丝毫反抗。他放松着身体躺
在塌上,神色里带着一种慵懒的妩媚,宽大的袖子甩在身旁,被赵五的膝盖重重地压着,显出了几道折痕。
赵五嘴里含着酒,用手指掰开谢宁双的嘴,谢宁双也不挣扎,由着他的手指摩搓着自己的嘴唇。
指腹按压着柔软的嘴唇,谢宁双的唇色极为好看,又粉又嫩。关节处的老茧小心蹭过,丝毫没有弄疼了谢宁双。修长的手指慢慢伸进去
,撬开牙齿之间的缝隙,灵巧地滑进嘴里。
赵五的手指生得极好看,骨骼分明,十指修长。他的动作更是灵巧,在谢宁双的嘴里来回翻弄着,动作极富挑逗。
谢宁双不自觉地张合地嘴唇,时而含住赵五的手指,时而又方便他伸得更深,他的身体在床榻上胡乱蹭着,大腿无意识地摩搓着赵五的
小腿。
赵五忽而一笑,正当谢宁双含着自己的嘴唇吮吸时,指腹一勾,撬开了他的牙齿。谢宁双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却见赵五俯身凑向自己
,讲嘴里含着的酒从半空中喂给自己。
香醇的美酒划出一道弧度,正好流进了谢宁双的嘴里,他将酒咽下后,唇角仍残留着几滴液体。未等谢宁双伸手去擦,赵五已经吻上他
的嘴角。
赵五的动作极轻,一点一点地吮吸着那么几滴酒液,谢宁双被他弄得舒服,笑吟吟地扬起了嘴角。
末了,赵五一个转身躺在了他的旁边,右臂搂着谢宁双的肩膀,下颚靠着他的头发。
也许是自小沾着玲珑阁的脂粉味,谢宁双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又并非是香料的味道。
赵五闻得舒服,又大力地在他头发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
“真香。”
谢宁双不动也不睁眼,舒服的嗯了一声,许久方道,
“今日的熏香点得淡了。”
赵五顺着柜子的方向看去,气味确实比平日清淡不少,他扬唇一笑,似是别有意味道,
“恩,该来人了。”
不知是否是巧合,赵五的话刚说完,楼下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谢宁双仍未睁眼,安心地由着赵五将他抱进被子里。
“我下去看看。”
“恩。”
谢宁双嗯哼一声,平淡地答道。
今日不同于寻常,在赵五离开之后,他并没有很快就睡着。相反,渐渐开始没了睡意。
荒漠之地很少有人到访,女子更是几乎没有。可是,两个月之内竟三次例外。
来者是一个年轻少妇,大约二十余岁,头上梳着发髻,容貌精致而又俏丽,身型瘦弱娇小,单单是这样站在门口,已显得楚楚动人。
赵五自认见过不少美人,眼前这个女子虽非绝色,却有一种独特的风情,即便是他也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姑娘……”
未等赵五说完,那女子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眸中含着几分凄愁。
“我是来找师弟的,他叫做谢宁双。”
赵五闻言一笑,刚想要接话,又听那女子说道,
“我叫白烟儿,是纪凌飞的妻子。”
对不起啦,白姑娘,你的名字有点俗。= = ||||
09
赵五脸上不见吃惊,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他笑着请白烟儿进来坐。走进大堂,白烟儿局促地扫了四周一眼,在赵五的再三寒暄之
下,她才找了个椅子坐下。
赵五周道地替她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
“纪夫人已经嫁做人妻,怎会跑到这样的荒野之地。”
白烟儿脸色微红,她答道,
“我是来找小师弟的,前些天回阁里刚知道师弟在这里,所以……”
未等白烟儿说完,赵五忽而一笑,已道,
“是这样啊,纪夫人真是关心自己师弟啊,能大老远地跑来这里,实在是难得。”
闻言,白烟儿脸色微变,久久说不出话来。赵五见状,更是不发一言,笑吟吟地看向她。
“我,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小师弟回去,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可是……”
白烟儿紧咬着唇,神色甚是悲伤。
“可是,小师弟一定得回去,只要他认个错,受了罚,师父总会原谅他的。”
赵五轻笑,反问道,
“既然还得受罚认错,回去又有什么呢?”
白烟儿一愣,理所当然道,
“小师弟是玲珑阁的人,总得要回去的,那里是他的家啊。”
闻言,赵五扬唇一笑,问道,
“哦?是白姑娘这样想,还是你师弟这样想?”
白烟儿脸色大变,顿时无语。沉吟良久,不知想到何事,她凄凄哽咽,眼中满是愁苦和自责。
“我知道他未必想回去,可是,他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吗?夫君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能在江湖上抬头做人,我不想师弟他走了
岔路。”
闻言,赵五不禁大笑起来,他道,
“什么是岔路?喜欢男子就是岔路?”
听到这话,白烟儿顿时脸色苍白,她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就连杯子都握不住。
观察着白烟儿的反应,赵五不禁暗叹,她倒与谢宁双有几分相像。
大厅里未有人出声,白烟儿渐渐红了眼眶,一声哀叹道,
“怎么不是歧路?他爱着我的夫君,可是,我夫君并不爱他啊。”
赵五淡淡一笑,耐心地听着白烟儿说下去。
白烟儿的眼眶早就湿润,她不时地擦拭着眼角,生怕流下眼泪。
“他,他是真的爱着夫君,可是,夫君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当日在武林大会上,师弟一眼就认出了夫君,但是,夫君是为我而来。他从
头至尾都不喜欢师弟,可是,师弟不信,他根本不信。”
白烟儿轻声地抽泣着,不仅仅是为了师弟爱上了自己的心上人。
“回到玲珑阁后,师弟主动提出代大师姐去碧剑山庄商讨亲事。后来,他假装与夫君偶遇,两人一路同行,这些统统都是为了夫君。他
,他甚至趁着酒醉把夫君……”
说到这里,白烟儿突然激动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不仅如此,他甚至让江湖中人以为他们互相钦慕,早已情意相许。可是,这一切夫君都不知晓,一直到师姐他们寻上门去,他方才明
白。”
赵五扬唇一笑,猜测道,
“明白之后呢?想必是恨透了他吧。”
“怎会不恨,夫君生性率直,又是自小被父亲长辈捧在手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事实。视为兄弟的人不但爱慕着自己,甚至趁自己酒醉
……”
白烟儿不禁握紧了杯子,想要掩饰颤抖着的双手。
“夫君说了重话,还说要与他一刀两断,就连兄弟都做不了。可是,那也是无可奈何,他本就最痛恨被人欺骗,又有这么多江湖中人在
场。”
赵五忽然大笑了起来,他道,
“如此一来,谢宁双三个字就成了江湖上的笑柄了吧。不过,既然i一切都是你师弟一厢情愿,和纪夫人没有关系吧,或者,纪夫人单
单是担心自己的师弟而已?”
白烟儿闻言,脸色更是难看,她神色苦痛道,
“是,人人都道,这一切都是师弟自讨苦吃。可是,只有我知道,这是我的错……”
白烟儿喃喃地重复着,
“是我的错,只有我知道,连他都不知道。”
白烟儿突然跪在了地上,牢牢抓着赵五的是手,苦苦哀求道,
“我没有本事从你手里把师弟带走,可是,求求你,求你让他跟我走吧。他必须回去,不仅仅是要了结这件事,还得清醒过来。”
见赵五轻笑出声,丝毫没有动容,白烟儿激动道,
“他疯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他总以为他与夫君是互相钦慕的,他总以为他们是在武林大会上初见。可是,那些
都是假的,是他在自己骗自己。只是,他分不清了……”
如此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哭得这般凄惨,何其可怜。
“你要找你师弟,我不拦你。可是,我这里有规矩,你得把事情讲给我听才行,如何?”
赵五饶有兴致地看向白烟儿,白烟儿一惊,愣愣地看向他。
“好,我讲给你听。”
许久,白烟儿终才回过神来,坐回了椅子上。
“ 当年,师弟出生不久就被爹娘扔在了山后的树林,师父凑巧路过,把他带回去收养。可是,玲珑阁上下都是女子,突然多了一个男
孩,谁也觉得不习惯,更是不知如何管教。等到师弟长大一些,师父就将他交给了我,让我来照顾他。算起来,我与师弟青梅竹马,玲
珑阁中当属我和他最要好。”
白烟儿顿了顿,望了赵五一眼,见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更是慌乱和紧张。
“可是,那时候我也只比师弟大两岁而已,和他一样什么都不懂。他总是问我,为什么他和阁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我哪里能回答得了。
他什么都问我,样样事都缠着我,日子久了,我也烦了。”
说到这里,白烟儿身子一颤,隐隐有些恐惧。
“我只能敷衍他说,他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那时他信了。”
白烟儿还未说完,赵五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何其荒唐。
白烟儿脸上通红,低着头小声说下去,
“ 后来,我渐渐摸出了门道,他要缠在我身边,我就骗他说和他玩捉迷藏,让他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时候,阁里只有我理睬他,只要
我不去找他,谁也想不起他。有时候一藏就是半天,有时候甚至是一天多,我总以为不会出事的,直到有一天,接连两天都没有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