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社会很现实,自己待在白狙懿身旁,除了拖累…还能做些什麽?
他需要的是…妻子、孩子…这些没有一样,是自己能给的。
当初要跟白狙懿在一起时,很多问题他都想过,但也都逃避…。
如今被眼前的两人狠狠的一件件揪出来、一件件的强迫自己面对…。
挣扎了许久,李昀的眼眶微微泛红,他弯下腰,克制不住激动情绪的流泪。
他的样子看在两人眼中也有些心疼。
我离开…他也会难过吧…?李昀在心中问著自己,换得的是更多的泪水…。
「给我…给我几天的时间…好吗?」
几天就好…李昀乞求著眼前的两人,两人犹豫的对望,迟迟不肯开口。
深怕两人拒绝,李昀甚至毫无尊严的双膝跪下…。
白父看著眼前不惜自尊跪在自己面前的李昀,再怎麽铁石心肠的人,也只能无奈无奈的叹气,「三天,够吗?」
「很感谢您。」
深深的一个磕头,李昀才起身,正打算离去却被白母叫住。
「这支票…你就收下吧!」
李昀侧过头,看著白母手上的空白支票,挣扎再三、犹豫,最後才伸手接过。
「希望你可以遵守我们的约定。」
白母对著李昀的背影,喃喃自语。
39
劈哩啪拉的打字声从书房传来,李昀端著杯咖啡进到书房内,来到白狙懿身旁。
停下打字的动作,他嘴角噙笑,看著体贴的李昀,顺手接过他手上的咖啡饮了口。
「怎麽还没睡?」
看看时钟,跟自己预计的时间没差多少,午夜两点。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白狙懿并没提起自己下午有一段时间莫名消失的事情,估计是秘书帮自已找个藉口混过去的吧?
「什麽事?」
轻啜了口咖啡,他将精致小巧的杯子放到电脑旁,伸手将人拉到自己大腿上。
「明天跟後天,我可以向公司请假吗?」
「为什麽?你不是喜欢帮我做事?」
白狙懿的手滑到李昀的腰部,轻轻的揉著。
李昀舒服的叹口气,接著开口,「我想去走走。」
「我陪你去。」
预料中的自告奋勇,他笑著摇头,拒绝白狙懿的提议。
「我想自己去,想清静一下。」
「李昀,你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
李昀拒绝自己,让他感到不是滋味,更多的是不解。
他记得,只要自己提议要陪李昀,李昀多半是高兴的直点头,为什麽这次却这样拒绝自己。
眼神一黯,他好像想到什麽可能性,「我爸妈找去你?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了什麽?」
「什麽你爸妈?你不是说他们在纽西兰还是哪里度假?」
吃惊、疑惑,李昀装的,却装的很像。
错愕了两三秒,白狙懿才想到自己瞒著李昀自己双亲回到台湾的消
息,照李昀的反应看来,他们应该是没见到李昀…。
放心似的松口气,他忽略了李昀眼中闪过的一丝苦涩…。
「我不放心你。」
「我不是小孩…偶尔,也想一个人晃晃,我想去书店、大卖场甚至很多很多地方走走,跟你一起去的感觉固然好,但我想试著…自己去逛逛,那种感觉很不一样呢!」
仔细的打量眼前笑的跟平时没什麽两样的李昀,他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意什麽?白狙懿知道,李昀这麽说的目的,是想让自己不要将他易碎的陶瓷娃娃随时放在身边保护著,既然他想自己走走,那自己也没什麽理由反对吧?
「记得早点回来。」
叹了口气,白狙懿不放心的交代,收紧双臂,将人紧紧的抱住。
李昀眼神在白狙懿看不见的角度辩的黯淡…鼻头酸涩…,咬紧下唇,他不想哭…不想在白狙懿面前哭…。
40
隔天,等白狙懿前脚刚踏出门没多久,李昀也跟著出去。
一出大楼,他便眼尖的看见自己熟悉的跑车…跑车内的男人摇下车窗,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染上喜悦。
「杜先生。」
李昀上前,主动的跟来者打招呼,然後在杜弗的示意下,坐到驾驶座旁的副驾驶座。
「怎麽突然找我?」
杜弗发动引擎,将车子驶离大楼,一个转弯变上了高速公路。
「想去哪里?」
他问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昀。
「你知道西街在哪里吗?」
李昀眼睛直视前方,表情严肃。
「西街!?」
杜弗诧异的重复这两个字,差点没激动的踩住煞车。
西街…龙蛇混杂的地方…他透过後照镜观看李昀,看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去那里干麻?不适合你。」
「你又知道那里适不适合我?你若不愿带我去,那就放我下车,我自己招计程车去。」
李昀一副要载不载随你的样子,嘴角难得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是认真的?」
知道李昀无论如何都要到西街,杜弗还是忍不住要在确定。
「再认真不过。」
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
车内陷入沉默,杜弗形状姣好的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他没出声答应李昀,但李昀照著路径来看,他知道,杜弗答应了。
一根菸被夹在指尖,杜弗看著它燃烧…慢慢的越来越短,终於,在一根菸要烧完後,他在西街的某家药局看到李昀出来,手上还拿著一罐透明的小瓶子。
「这是…?」
杜弗蹙起眉,透明小瓶子内装著小小的几颗红色椭圆型药丸,他在一些俱乐部里看过这东西,听说这药丸好像只有单个字的名字,叫媚。
简单来说,就是算春药的一种,不过是属於较强烈的春药。
李昀将药丸放进口袋,杜弗看他自动的上到副驾驶座,没多说什麽,将菸蒂丢到地上用脚踩熄,上驾驶座。
「为什麽要买那种东西?」
「你确定你想知道?」
李昀低低的看著透明的车窗,窗外的景色飞逝而过,车子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西街,看的出来杜弗对西街的排斥。
「如果你愿意说,白狙懿跟你的感情很好吧?之前我本来想派人挖你的消息但却全被他动用关系给封锁住了。」
杜弗用眼角偷偷打量著李昀。
他的眼神…好像比前几天来的憔悴…。
「我想告诉你。」
李昀淡淡的叹口气,一将话接下去,「我需要喝酒,喝点酒…。」
车内又是沉默,杜弗将车子转个弯,朝自己别墅的方向开去。
41
「你知道吗?我当你是朋友,我才说的。」
李昀拿起酒杯,倒了酒,连灌了三杯,脸色很快的浮现出一抹红晕。
「这种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连狙懿…我都没说过。」
说完又灌了第四杯,李昀平时没在喝酒,酒量差到不行,才喝了第四杯,整个人几乎呈现醉蒙蒙的状态,坐在他对面的杜弗对於李昀喝醉酒的样子,感到有趣。
他抽著菸,静静的听李昀诉说,谁知李昀倒了杯酒,坐到他旁边,将他手中的菸抽掉,强硬的将高脚杯塞到他手中。
「陪我喝!」
李昀霸气的吼到。
杜弗好笑的看著不如以往见到自己就白了脸或是强装镇定温柔的李昀,难得的顺他的意,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喝喝…豪爽…咯!」
李昀打了个充满酒气的饱咯,又伸手去到杯酒,最後好像是嫌太麻烦,乾脆一手捞过桌上价值十几万的名酒,整个人大力的倒在沙发上,朦胧的眼看著装饰著水晶灯的美丽天花板…。
「那年…我被我爸和其他男人强奸…。」
李昀平静的声音从杜弗身後传来,杜弗重新点菸的手僵了几秒,才继续动作。
「然後,那是我跟白狙懿的第一次分离…他说…他会回来找我,我就没逃…我真的就在那里等他,在那群禽兽的势力范围里…因为我怕,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朦胧的一只手扯住杜弗的领带,李昀的脸猛然放大在离杜弗不到一公分的地方,他们的鼻间几乎要相碰在一起…。
「你应该知道,我是绑架犯吧?我绑架了白狙懿呢!」
他充满酒气的气息喷洒在杜弗面前,杜弗蹙起眉,还是选择继续当个沉默的旁听者。
「然後…我帮助他逃走,他们醒来了,知道我干了些什麽好事…狠狠的打了我一顿,我爸欠他们的八千万…即将到手的八千万,也就这样…喝喝,飞了呢!」
说完,他放开杜弗,正个人又躺进沙发。
将菸刁在唇边,重重的吸口气,吐出一阵白烟,杜弗耐心的等著李昀的下文,久久久没了声音,他忍不住转过头,就见李昀抱著酒瓶,缩成一团,肩膀激动的一颤一颤,膝盖的裤头失了大片…。
「你哭了?」
杜弗伸手摸摸李昀柔顺的黑发。
李昀没有抗拒他的触碰,继续自己的哭泣。
「别哭了。」
看他这样,杜弗好生心疼,他轻轻推了下李昀的肩头,柔声安慰。
「然後,我断了手…和送掉了一只眼。」
杜弗吃惊的手再度一僵,他仔细的打量李昀的两只手,这才发现一只手有些不正常…像是义肢…。
「几天後,我几乎以为…我要死在他们的拳头下时…有人来了…我以为…我以为是他来接我了...。」
抽抽噎噎的哭著,李昀颤抖的几乎不成一句话,杜弗伸手到桌子底下,拿出一盒卫生纸碰碰李昀的手臂,李昀抬起红通通的双眼,无声的接过卫生纸,抽出一张就往脸上胡乱擦去。
「结果来的…是警察,之後,我进了监牢,在那里过了接近十年的时间…我一直等著狙懿来接我…我一直等著他…。」
「别哭了。」
杜弗无奈的开口截断李昀的声音,他伸手将李昀抱在自己怀中,李昀推开他,又抽了张卫生纸抹抹自己的脸,将手中的酒瓶拿起来连灌了几大口。
42
「咯,真好喝…。」
恍惚间,他还不忘对杜弗品论这酒的品质,看著李昀一张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又一脸认真的对自己品论酒的好坏,实在是让他哭笑不得。
「然後我出狱了,出狱後我回到小镇上,想在那里找份工作继续等著狙懿…没想到回去後的第一天晚上,我就遇到地下钱庄的人…他们要我还清我爸欠的债务,我跟他们说我没钱,他们就抓我去…卖身…。」
咕噜咕噜灌酒的声音又想起,然後一个冰凉的物体贴到杜弗的侧脸,他侧过头,就看见李昀一脸红通通的,对著自己笑的一脸讨好。
「酒,没了。」
「你还真会喝。」
他接过酒瓶,丢进一旁的小垃圾桶,继续抽著菸。
「我…要酒。」
李昀拉拉他的一角,憨憨的对著他笑。
「你会酒精中毒。」
看他讨好的笑容,杜弗没什麽动作,继续抽著菸。
李昀忍不住凑上前,像小猫般磨蹭著杜弗的衣角,一双醉的通红的眼睛大大的眨了眨,杜弗对於他主动的接触在心里偷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抽著菸。
「你是不是嫌我脏?」
李昀泄气的站起身,一副泫然欲泣,然後摇摇晃晃的朝大门移去,嘴上还不停的嚷嚷,「我就知道…大家都会嫌我脏…每个男人见我到都只想上我…咯…。」
杜弗无奈的拧熄菸,追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没嫌你脏,不过你在这样喝下去迟早会酒精中毒的。」
「我要酒!」
李昀赖皮的往杜弗身上靠去,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人又回到沙发上。
「最後一瓶就好。」
李昀渴望的看著杜弗,让杜弗再怎麽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站起身到吧台拿出一瓶酒精度较低的酒递给李昀,李昀开心的伸出手,却在碰到酒瓶的前一刻杜弗将酒瓶给抽走。
「你说的,最後一瓶。」
等李昀点头保证,杜弗才将酒瓶给他,然後坐回李昀身旁继续抽菸。
「从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对於同性的触碰…会打从心底的恐惧…反感,地下钱庄的人也知道这点…所以每次接客时…,我都要吃三到四颗的春药….然後…不知接了多少客人,其中一名客人以四千万买下我,真奇怪…我长的又不好看,而且还残废…为什麽他们会看上我?」
听李昀这麽说,一旁的杜弗多少能体会那些男人的眼光,李昀的外表的确很平凡,但他周围,会有著莫名诱人的气质…。
「最後我受不了了,就逃走…途中,我还捡到林林,在我躲避的一个巷头,捡到那个时候还是个婴儿,皱巴巴的,丑死了!之後,我就躲东躲西,不断的躲过那些来抓我的人,不知这样的生活…过了多久…。」
咕噜咕噜,仰头又是一阵猛灌。
「他死了…那个用四千万买下我的男人…被黑道的人放火,一把火烧死他全家,然後我就带著林林…回到…咯…回到小镇…,我还是要等他…我没有一刻忘记狙懿,然後,他真的来找我了…真的来找我了…。」
李昀迷茫的看著眼前的酒瓶,苦笑。
「我没脸见他…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没脸见他…因为我…我变的…好脏…。」
咚!的一声,杜弗感觉肩头一痛,後者没了声音,转过头,他才发现李昀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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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去找杜弗了?」
深夜,李昀哄睡林林後回到房间,白狙懿便迫不及待的问。
挑眉,李昀面色浮现吃惊,不过很快被他温柔的笑容取代。
「你怎麽知道?」
「果然…。」他眼色浮现愠怒,上前掳获李昀的肩头,「你和他…到底是什麽关系?」
「朋友。」
李昀简单的说出这两个字,又在後面接著说,「如果我说,我们是朋友,你相信吗?」
「我信。」
没有丝毫犹豫,白狙懿坚定的回答,然後他将人抱进怀中。
「我信…。」他重申了一次,加紧手上的力道…「只要你不要离开我…你说什麽,我都信…。」
喘著气,白狙懿强势的压下浮起的不安感,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李昀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不会离开自己…。
「昨晚,我做了恶梦…。」
「别讲出来,梦到不好的事情讲出来会成真的。」
李昀轻轻的站住他的双唇,淡淡一笑。
「明天早点回来好吗?」
「怎麽?你有事?」
白狙懿好其的问,他将两人拉开点距离,仔细打量对方,希望可以找出什麽蛛丝马迹,却只看到对方温柔的笑容,笑的莫测高深又带点神秘。
「这是秘密,总之你明天早点回来,我累了,先去休息。」
说完,他飞快的在白狙懿唇上点了一点,然後跑离书房。
「真是…什麽时候学会搞神秘了?」
无奈的笑笑,白狙懿幸福的抚上被吻的双唇,刚刚的坏心情全被李昀这一吻弄飞了…。
明天早点回来是吗?
...那有什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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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中红通通的药丸,他又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五点...白狙懿下班的时间。
心一横,李昀将手中的药完全部吞进腹中。
药效发作的时间有半个小时,门铃响起,是杜弗来了,身旁站著同一时间到家的林林。
「林林就先到你家去住了…。」
他弯下腰跟林林说起句话,起身时已经把林林的手交给他。
「明早几点离开?我来接你。」
杜弗脸色异常冷酷。
「…十点吧,真的很麻烦你。」
「那麽…小心,反悔的话,打电话给我,我那里有今天叫人去带回的解药。」
语罢,杜弗拉著林林转身离开,李昀关上门,回到客厅静等白狙懿回来。
滴滴答答,隐约间,时钟转动的声音回盪在安静的客厅,不知响了多久,被一道开门声打断,白狙懿回来了…。
「李昀?」
白狙懿关上门,看著朝自己走来的人,看看没什麽变化的四周,不禁好奇的笑问,「你的惊喜呢?」
「嘘…。」
李昀接近白狙懿微微扬起的唇瓣,慢慢的靠近,贴上他温热的双唇...。
白狙懿甚是震惊,他任由李昀吻著自己,手中原本提的公事包因为吃惊而落到地板。
「今天…抱我。」
李昀离开他的唇,低哑的声音响起。
「李昀…你是认真的?」
白狙懿单手之起他的下颚,气息已经有些不稳的喘著。
李昀抬起朦胧的双眼,坚定的、小力的点头。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欲,就在李昀这一个动作一触即发,白狙懿迫不及待的吻上李昀,激烈的将舌探进他口中,细细的略过他每个贝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