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录——公子好坏

望走进了我家的楼区，指着第四层说：“我原来就住在那一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住。”

齐望顺着我的手看过去问：“要不要上去看一下？”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上面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一个小孩尖叫的从我们身边跑过去，很欢快，我们都孩子的声音吸引了，望过去看到小孩扑向一个中年男人的怀抱，他似乎也注意到

我们了，然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他抱起孩子走过来说：“越晗？是你吗？”

我愣了愣没想到会有人认出我来，他看了一眼齐望笑着说：“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赵叔叔。”他的名字提醒了我，是我曾经的邻居，比

我父亲小一些，彼此间的关系还不错，但我跟他算不上熟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去我家里坐坐。”他热情地邀请我，同时又看向齐望。

“呃，不了，我们就是顺道路过，还有些事要办。”我不擅长撒谎，不知道这拙劣的谎言他是否会相信，我示意齐望赶快跟我走。

我们匆忙的跳上车离开了那个小区，齐望不解的问我：“那人是谁？”

“是我父亲的下属。”我嘴巴干涩的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当年的事情使我无法相信任何跟我父亲有关的人，他们都有可能是害死我父亲的

帮凶。

齐望看出我脸色不好，赶忙转换话题说：“找个地方吃饭吧，前面那家看起来还不错，去尝尝。”

“嗯。”我想我是从父亲这件事，才开始恐惧那种利益之上的人，所以一开始我是排斥齐望，不想落得父亲一样的下场。可如今的我还是

打算告诉他一切，只因为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了。

我点了几个d市的特色菜，齐望大概也是在北方生活的时间长了，早开始习惯了北方的口味，所以吃的不亦乐乎，我边吃边打量着眼前这

个我熟悉的人，我们曾经是朋友，可如今我们变成了情人，是的，我用的是情人，而不是爱人或恋人。爱人的定义太深刻了，不花去一辈

子的时间，没有人可以证明眼前这个人是你的爱人，而恋人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相互偎依，可情人不同，它多了些暧昧，多了些肉欲，但依

然不影响精神上的相通。

察觉到我的目光，齐望挑挑眉，暧昧的说：“要看的话，一会儿让你看个够。”我忍不住笑起来：“好啊，那我会好好欣赏的。”齐望大

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埋头苦吃，我不想放过他，就故意追问：“怎么，你不愿意？！”连续追问了好几遍后，他无奈的

抬起头来蹦着脸说：“咱们能不能不这么幼稚？”我好以整暇的打量着他：“你怎么老气横秋的。”

“嗯？”齐望一项对自己的外形很自信，被我这么一说忍不住对着窗边的玻璃照了一下，“我哪里老气横秋了？”

我笑了一下：“没事，我又不嫌弃你。”

齐望略有些不满的看着我说：“那我也不能甘于落后啊，怎么说我也是我们公司的公众人物。”

我好笑他这么在意外表：“你这个年纪正是男人的黄金时代，沧桑点不更吸引人嘛。”

齐望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越晗，你还没真正进入这个圈子，它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三十多岁男人就不吃香了，有些迫于压力不得不结婚

了，要不就是出柜了玩得很混乱。”齐望低沉的语气让我觉得gay圈就像一个泥沼，不管是否沦陷都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仿佛gay一出生

就注定是个悲剧，不被人接纳，没有任何保障，连爱都爱的那么卑微，当时的我理解不了齐望的担忧，就像他说的我根本没有真正的进入

这个圈子，他说我跟他不一样，他这辈子没办法去爱女人的，而我还可以选择女人，因为我算不上纯粹的gay，后来开始接触之后，我才

知道gay这个圈子里BI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

圈内有些人的性生活混乱的一塌糊涂，不少染上各种性病，但又无法控制，欲望和寂寞在这群人中犹如病菌一般蔓延，啃噬着我们的精神

。得不到稳定的爱情，至少可以得到肉体上的满足，欲望的释放。齐望很少带我去这个圈子里玩，偶尔碰到他圈里的朋友，也只是简单地

介绍一下敷衍了事，我没有跟他讨论过这事，只是在心里觉得他占有欲太强了，不过我本身也不是那种主动跟别人结交的人，而工作和生

活上的人一向划分的很清楚。

我大概属于那种心理警戒很强的人，很难接受别人走近我的心里，而齐望成了例外，我俩安静的躺在旅馆的床上，我轻轻抓住他的手，缓

缓地说：“齐望，你大概也猜到我家的事情了吧，我父亲是被那人的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父亲一直感激那人父亲的知遇之恩，如果不是

他的提拔，我父亲不会那么平步青云，但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他同样希望我父亲站在他这一边，为他效力。我年少时拥有的

一切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成了d市的高干子弟，享受着普通家庭孩子所羡慕的物质，这一点你大概有过体会吧。”我知道齐望

的爸爸也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常会接触这类人，他也跟我提过那些人的孩子。

“男人对权力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我不知道我父亲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还是骑虎难下，我母亲不止一次的劝他收手，可他不愿意跟母亲

讨论这些事情，后来母亲也不在问了，后来父亲出事了，她一直很责怪自己。是的，我父亲出事了，我是17那年，赶上了党政机关严打，

我父亲被那人的政敌给捅出来了，那边希望从我父亲这边能扳道他们，而他们希望这件事就在我父亲这里终结，他们迫使我父亲做出选择

，因为无论怎么选择父亲这一辈子都完了，他们承诺我父亲如果能按照他们的话去办，就会照顾好母亲和我，所以我父亲从他们办公大厦

的楼顶跳下来了，我是在学校接到马上回家的消息，当时心很慌却怎么也想不出事情会糟糕到这个程度，赶回家里看到母亲昏倒在床上，

一些父亲的同事呆在我家里，一个不认识的人告诉我，我父亲自杀了，我当时真的觉得那像一场不真实的噩梦，脑子一片空白。”

齐望握了握我的手，我深深得呼吸了一下：“我没事，只是这么多年了那感觉还是那么鲜活，后来母亲偷偷喝安眠药自杀，还好抢救的及

时，才……不过身体就一下子垮了。那会风声很紧，那些人生怕有什么纰漏，连苏琴家也不忘了威胁，她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送

到国外去了，她父母也不敢再跟我家接触。我的高中剩下的就是噩梦，接踵而来，学业一塌糊涂，你不用这么吃惊，我能去ｈ大也是那人

的关系，是的，因为我母亲要去ｂ市疗养，其实就是监控起来，而我想陪在她身边。”

齐望这时紧紧地抱住我，用力的亲吻我的脸颊，我搂着他说：“我真的没事，只是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好多年，没有人可以说，也没有人敢

说，我很难受，今天终于说出来了。齐望，我不想隐瞒你什么，这就是我不光彩的过去。我一边憎恨着他，一边利用他给我提供的一切机

会，这才是真实的我，你不后悔吗？”

齐望声音颤动的说：“不后悔，越晗。我现在唯一感激就是上天让我遇到了你，又让你接受了我，我们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我想齐望在那晚才算真的走入我的世界，那不是一个美丽的世界，而是一个因家庭而荒芜的世界，有时候我也会不安，不安于齐望真的不

介意我那样的家庭背景吗？不过相较于我的担心，齐望更担心我另寻新欢，那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就算我可以接受

精神上跟男人出轨，也无法接受在肉体上跟男人出轨，如果非要出轨我也宁愿选择女人，那时的我，从心里还是有些排斥ｇａｙ这个词，

尤其是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

但齐望一直介意着程扬，在齐望跟我一起和几个同事吃过晚饭后，主动提起了他，齐望看得出来我对他跟别的同事不同，就借着开玩笑的

口吻问我：“你那个小学徒是不是看上你了？”

“小学徒？程扬？”我笑他太敏感了，“他又不是，怎么会看上我？”

“是吗？”齐望继续追问，“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仿佛要冒火了？”

“也许他看上你了？”我开玩笑的说。

“好啊，那我去找他，你不会不高兴吧？”他试探的问我。

我耸耸肩正色道：“齐望，你有自己的工作圈，我总也需要工作圈啊。”

齐望也认真起来了：“那你为什么不对所有的同事都一视同仁，非要特别对他？”

“他很有能力，也很努力，”我想了想说，“如果说我对他跟别人不一样，那也是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越晗，那我呢？”齐望心有不甘的问。

“齐望，就算程扬跟别人不一样，但是你跟他在我心里的远近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我希望齐望能听懂我的意思，我真的无法说出我爱他

之类的话。

可齐望并不满意我的回答，转身走向阳台去抽烟，我不知道怎么安抚齐望的不安，终于zj公司有一个人事调动的机会，外派的地方正好是

程扬的家乡，我当时极力向人事部推荐他，我想他既可以回自己的家乡又可以有一个锻炼的好机会。

程扬大概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约我在公司附近咖啡屋见面。

他没有寒暄，直接了当的问：“是你推荐我外派的？”

“是的。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自以为是的说。

“为什么？”程扬喝了口素咖啡，我记得他不太喝咖啡。

我把理由告诉他，可他却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我没有犹豫的点头说：“程扬，这是个好机会，你应该把握。”我没有说，像他这么简单的人想在ｚｊ公司混，没点资历史不行的，我明

白能进入ｚｊ公司很不容易，所以希望他能留在ｚｊ公司。

程扬笑得很恍惚问：“好机会？不是有三个名额吗？你要不要也一起去？”他这么一问，我愣住了，难道他不愿意回家？刚想开口问他，

程扬打断了我：“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会去的。谢谢你帮我推荐，等我混出名堂来一定要感谢你的栽培。”说完，他连头都没有回就走

了。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才明白，原来齐望并没有看错，只是我一直没有看懂程扬，不过也好，离别那一刻才醒悟的爱情，对我，对程扬都是

一件好事。

22.08年（上）

程扬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齐望得知此事并没有表现出幼稚的开心，也没有无聊的调侃我，只是说：“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过来帮

我看看去哪里旅游好？”

程扬这个名字被他打岔的错过了，我莫名其妙的坐过去：“旅游？”

他的本子上显示着国内大大小小的旅游城市，他正相互比较着随口答道：“不是一直计划要去旅游吗？你看去L市好不好？去吃海鲜。正

好那边也有朋友。”我凑在电脑前打量着那座海滨城市的图片，看起来很不错，于是点头说：“好。”

我跟公司请了年假，定好了飞机票，齐望也联系上了那边的朋友，住的旅馆也算搞定了，然后就懒在床上装死，我边收拾行李边说：“你

躺在那里傻笑什么。”

“嘿嘿，越晗，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度蜜月吗？”齐望沉醉在他不知所谓的蜜月中，“我们可以随心所欲，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我好笑的说：“你朋友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当然知道。”齐望回答的很利索，这点让我很奇怪，他平时不太喜欢介绍我跟他这个圈子里的朋友认识，这次为什么会这样做。

“呵呵，你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了？”我故意调侃他。

“哈哈，你去了就知道了。”齐望故意卖个关子。

飞机不到两个小时就飞到了L市，还在上空盘旋的时候，齐望略显兴奋得让我看向窗外，这不是他第一次做飞机，也不是第一次从上空看

到如此清澈的城市，完全是因为我陪在他身边，就像他所说的一样，这次的旅行更像是度蜜月，下了飞机，刚一开手机，齐望就收了4，5

条短信——你们还没到啊！我已经在出口等你。不会带着ｌｐ私奔了吧！

齐望笑得不亦乐乎，抓着我说：“他看到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其实大吃一惊不止是他朋友，当我看到站在我们面前是一个１．７５的高挑美女后，我也愣了。美女难以置信的指着我对齐望吼道：“他

就是你家的那口子！！”

齐望得意的笑着点头：“怎么样？我的眼光没那么差吧。”

美女上下打量着我反问齐望：“齐望，你们俩互攻吗？”

我一口气没喘好差点被这美女梗死，齐望略带同情的看着我：“关童，你这样子下去真的会嫁不出去的。”

关童美女无视齐望的话，靠过来拍拍我的肩：“我看好你，你一定可以在上面的。”

我无语的笑了笑。

齐望大概怕我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忙岔开话题：“裴越晗，这是关童，原来在ｈ大宣传部的。”

“别跟我提那些破事，老娘受不了学生会那些乌烟瘴气，干了一年就主动让位了。”关童似乎压根不买齐望的帐，更加看不起当年让别人

引以为傲的经历，“听说你也是ｈ大？怎么在学校时没见过你？怎么跟齐望勾搭上的？”

“关大小姐，我们刚到，你也允许我们喘口气在接受你的盘问吧？”齐望无奈的看着她，她白了齐望一眼跟我说：“我比齐望高一届，是

他学姐。”说着顺势挽住我的胳膊冲齐望抛了个媚眼：“怎么样，我俩很般配吧？”

齐望无可奈何的说：“走了，我都饿死了。”

“上车吧！”关童放开我，打开车门跳上驾驶位，齐望坐到后座，我也打算坐到后座，关童大喊道：“你坐我旁边。”

“别过去，她开车还是坐后面安全。”齐望誓死不让我坐到副驾上，我挨着齐望刚坐下，车子就冲出去了，一路奔走，关童带领着我杀进

了一家很出名的海鲜店，颇有些大姐大的范儿，服务员都略带着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我们三个人，一个女的领着两个男人，关童是个爽朗的

女生，自然察觉不到这些，倒是很热情地招呼我们点菜，上酒，然后说：“这几天你们交给我，绝对让你们玩得开心。”

饭桌上，我知道关童是齐望的学姐，学英文的，两人是在英语角之类的地方认识的，刚认识的时候，关童还对齐望有点想法，用她的话，

她看到齐望第一眼时，就萌生了非分之想，怀着这种“歹意”，图谋不轨的开始实施接近的策略，齐望多精明一人啊，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呢，但愣是装模作样的暧昧着，搞得关童相当郁闷。

齐望插嘴道：“我已经委婉地表示过了，可她根本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