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录——公子好坏

“哦，他升部门经理了。”我也不得不配合他。

袁峰笑咪咪的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等人？”

“是啊，我来见导师。”我有问必答。

袁峰看看表然后自然的邀请：“如果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这说不好，得看导师的时间安排。”我撇撇嘴。

“那这样吧，如果方便你给我电话。”他从上衣口袋掏出名片夹，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接过看了一下才想起他的名字，点头表示同意。

导师看了我的毕设，又提了些意见，让我回去再修改一下，等了他大概1个多小时，他就用了十多分钟把我给打发了，然后他急急忙忙跳

上车子走了，好像我是个讨债的，无聊之际，我拨通了袁峰的电话，他就正好也快下班了，约好了地方。

我承认我接近袁峰是出于确定那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可袁峰却毫不芥蒂的跟我畅谈。

“那天本来是个玩笑，没想到把你灌醉了。”袁峰不好意思的解释，他误以为因为那件事我才不再跟他们见面了。

“呵呵，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扯开话题，“你在这儿附近上班？”

“是啊。”袁峰是那种即使得意也显得很得体的人，不会让人觉得装13。

“不错，我要是毕业后能在这里混日子就知足了。”我隐性的恭维，他应该能听出来，果然他笑得很开心。

“你学什么专业的？我可以帮你留意有没有公司招人？”袁峰说话很有艺术。

“建筑系的，那先谢谢你了。”我也客道着。

“你们还经常去那个ｂａｒ玩吗？”我装作很不经意的问。

袁峰大概以为我知道了，就没有掩饰直接说：“有时候会去，不过齐望却来得少了，听说他工作挺忙的。”

袁峰并不知道他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是当头一棒，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齐望对我的种种，会不会根本不是哥们的感

情，而是另一种难以启齿的感情，我的心一颤，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随后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厌恶。

齐望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陪着我，不管他是不是ｇａｙ，他都是我的哥们，我难道就因为他是ｇａｙ回避他或疏远他，那我裴越晗就太不是

东西了。我决定装作不知道，直到他告诉我事实。

14.05年（中）

齐望还一如既往的往我们宿舍跑，看起来他更像是跑来关心周群的，怎么说他跟他也是同乡，周群又比我们小，肯定会对他多些照顾，我

甚至有点怀疑齐望是不是喜欢上周群了，自从知道那事后，我变得有点疑神疑鬼了，看他跟周群的眼神有点怪，连周群都察觉到了。

“裴，你干什么总盯着我看？”周群不解的问。

“呵呵，”我有些尴尬，“你毕设做的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那个老妖婆居然让我重做！”周群一提到毕设就马上忘了，“我看她就是更年期，想折磨死我！”

齐望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忙接口道：“我那个导师也一样，十分钟把我打发了，我就要做一个星期的修改。”

“你导师是哪个？”齐望问我。

“ｘｘｘ。”我说了导师的名字，齐望沉思了片刻，然后说：“这老师我认识，应该能说上话。”

“呵呵。”我只能看着他干笑，其实我不是真的对导师有牢骚，而是我心虚。

果然那导师专门抽出半天的时间约见了我，然后详细地看了一遍我的毕设，给我指出不足，最后告诉我按照他的要求修改，下周发给他邮

件。我成了我们专业第一个通过毕设的人，他们都还顶着黑眼圈忙碌着，我这边毕设已经交上去了，导师拍板说：“我推荐你的毕业设计

给优，就等其他老师的意见了。”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请老师吃了顿饭，恭恭敬敬的送走他，临走前导师对我说：“你跟齐望什么关系？”

“朋友。”我没明白他怎么有此一问。

“朋友？”导师有些不相信，但也没追问了，只是皱了皱眉。

当晚我就约了齐望，说要好好慰劳他。齐望自然不会推托，按点到了我们约好的小肥羊，我财大气粗的说：“今儿想吃什么就点，我买单

！”

齐望一脸看暴发户的表情，毫不客气地点了好几盘肉，我们两吃的不亦乐乎，吃完火锅，已经挺晚的了，我都快走不动道了，两人漫步在

街道上。

齐望忽然发问：“我那天见到袁峰了，他跟我提起你。”

我一惊，马上安慰自己不会这么快就识破了吧：“是吗？我前段时间碰到他了。”

“他说有两家建筑公司正招人呢，可没有你的手机号，没法联系你。”齐望的话让我把心又放回原处。

“哦，那一会我给他打过去吧，那天就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上心。”我顺着齐望的话往下说。

齐望忽然停下来，挡在我面前，看着我说：“你怎么没告诉我？”我这时才想起来齐望的公司也他妈的在那儿附近。

“呵呵，被毕设搞得焦头烂额的，”我耸耸肩，“不过这下好了，彻底解放了。”

齐望并没有打算放过我，继续问：“袁峰说，你还想去那个酒吧玩？”

“啊！”我那一刻开始有点恨袁峰的八卦，其实也不能怪袁峰，他八成以为我也是，所以才跟齐望说起，想约出去玩。

“你早知道了？”齐望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最近知道的。”我坦白了，反正瞒不住了。

“你怎么不来问我？”齐望继续问。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继续回答。

“今晚去我那里？”齐望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问。

“好。”我很被动地回答。

我们回到他租来的屋子，跟那会我们两住的时候没什么太大差别，齐望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来招待我：“好了，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吗？”

看到我点头，他继续说：“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可以选择回答或喝酒。”

我点点头：“你是gay？”

齐望笑着说：“你不是确认了吗？我是。好，到我了，你是gay吗？”

我想了想说：“我想我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的？”

“初中吧，”齐望晃着易拉罐笑着说，“我就知道自己迷恋男人的身体了。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初三，呵呵，是她引诱的我。”我渐渐感到我们之间的游戏变得很隐私了，可我却没想过隐瞒，“你的第一次呢？”

“高二，是我的同学，当时我很喜欢他。”齐望看着我，面无表情，“你们后来怎么分了？”

“她没考上高中，我就没见过她了。”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回事？”

“他害怕我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被发现，跟我分手了。”齐望靠过来坐在我身旁，“他毕业那年就结婚了。”

“所以你报了h大？”我一直猜不透齐望来b市的原因。

“是，其实我走的前一天，他来找我，抱着我哭得很厉害。”齐望从口袋里翻出烟抽出一根后扔给我，“你说他是不是还是喜欢我的？”

“应该吧。”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姚丹，她的眼泪成了我心底的一道伤痕，一道对女人恐惧的伤痕。

“裴，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齐望把烟喷到我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茫然的摇摇头：“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听到我的话，齐望垂下头，头发挡住他的眼睛：“我也以为我不会再有了，可我遇到了，居然比第一次更加汹涌，我无法控制。”

我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周群，无奈的点上烟：“世事无常。没有人规定你爱上的人就一定会爱上你。”

齐望将头埋进我的怀里，我感到他的呼吸还有潮湿的眼泪，也许当你看到这段时候会说，这有什么，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失恋？大不了

在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是啊，在这个爱情泛滥的年代，爱情早就廉价的只剩下我爱你了，人们更多在乎的是快感与刺激。

齐望恢复正常后，拍了拍我身上的烟灰：“裴，知道吗，最苦的不是失恋，而是单恋。”

我没有单恋过，不知道它有多苦，所以我无法回答，齐望没理我走进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只希望他能放得下，周群有女朋友，

而且很有结婚的可能性，这对齐望无疑是一种无望的折磨。可为什么在我们帮助周群追女生时，我却一点也没发现齐望有什么不对劲呢？

也许真的是他掩饰的太好了。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也违心的欺骗了他自己。

15.05年（下）

当我们都大喊着：不知道是我们上了大学，还是大学上了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大学生涯也走到了尽头，扑面而来的就是散伙饭，谢师会，

毕业典礼。那段时间基本上是从一个酒桌赶往另一个酒桌，见面不管认不认识，举杯就喝，我因为篮球赛认识了些校友，所以更是如此。

学校附近的ktv生意兴隆，不早订位置基本没戏，折腾一晚上从里面出来都是一群眼睛发红，声音嘶哑的“人”，校园里弥漫着分别的忧

伤，操场上的情侣少了，多了我们这些即将毕业的人，经常可以看见两三群人聚在那里踢球，打球，仿佛拼命缅怀这段即将逝去的青春。

张振宇一早家里就决定送他出国，所以一毕业最先走的人就是他，他也只好忍痛跟他的小女朋友说byebye，他也算身经百战，可分手时还

是有些不舍。周群跟他女朋友分手就更加惊天地泣鬼神了，基本上搞得全系的人都知道了，那个学妹比我们低一届，可惜不是s市人，周

群的父母非常坚持让他回家，周群不得不向他父母低头，我能想象当初齐望要费多大劲儿才能说服父母答应他留在b市。

周群是我们宿舍第一个走的，那天我们一起坐齐望的车去给他送行，周群跟他小女朋友在机场哭得一塌糊涂，我更为担忧的看着齐望，他

倒是装的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比我们出社会早两年，学会了克制。可是时间不等人的，周群还是要走的，他跟我们每个人一个拥抱

，并敬了我们一人一根烟，说起这个，周群是我们这帮人中唯一不会抽烟的人，被我们逼着抽过，结果呛得眼泪直流也没学会。

越想越觉得感慨，周群上了飞机，小女朋友被我们好容易劝上车，接着在车上哭得死去活来，弄得我们愁云惨淡。

张振宇在家里忙碌着出国事宜，但抽空就找我们出去喝酒，总说自己心里空唠唠的，怎么五年这么快就过去了，这他妈的一散不知道什么

时候才能再见面。说着说着他就不说话了，眼圈微微泛红，一口把眼前的酒干了：“啥也不说了，喝，今朝有酒今朝醉。”

韩飞开始忙碌着找工作，人才市场，校招聘会，网络招聘，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面试也参加了不少，有时候接到电话猛地都想不起来自己

投没投过这个公司。

而我去了袁峰推荐的公司面试，正在等结果，李叔叔适时地打来电话告诉我：“你下周去zj公司报到，我已经安排好了，好好干。”

Zj公司？那是我们学院学生梦寐以求的地方，这就是权力的作用吗？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恩赐给我多少人都渴望的东西。也许你

们会以为我负气般的拒绝了，很遗憾，我没有，这不是小说，而是生活，我不可能找到一个比这个更好的单位，而我更知道，如果我想要

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必须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

所以我按照李叔叔安排好的，拿着自己的资料跑去见人事部经理，一个40多岁的男人，一进门连个正眼都没给我，随手翻开着我的简历，

很不屑的说：“我们这里不录用毕业生。”

我没说话，直接拨通了李叔叔的电话，这招被称作狐假虎威，但有时候真是管用，男人接过我的手机，听完后立刻多云转晴，笑眯眯的说

：“哎，原来你就是介绍来的新人啊，听说你在学校成绩优异，学校也给我们写了推荐信，来，你先填个入职表。”

我虚伪的笑着说：“许经理，我刚才也是太紧张忘了跟你说明原因了。”这个话题就被我们嘻嘻哈哈的打诨过去了，我详细的填写好表格

，许经理还很认真地戴着眼镜给我检查了一遍，生怕有什么纰漏，然后郑重其事的说：“行，你这就回去吧，过两天我会通知你，这个是

你的手机号对吧？”看到我点头，他亲自送我出了门。

我走出zj公司的大楼，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这是我的决定。

正好那天张振宇也过来，我就说大家一起出去喝酒，当庆祝我找到工作，我打电话给齐望，自从周群走后，他没怎么来找过我们，不知道

是工作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喂，今晚有空吗？出来喝酒。”我给他打了电话，“当然是好事，庆祝我找到工作。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来不来一句话！行，老地方。”

晚上我们一起坐在包间里，我宣布了我将成为zj公司的员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张振宇难以置信的说：“你小子厉害啊！”韩飞毫不吝

啬的挑起大拇指，我没说出内幕，说实话那一刻我有些怕他们瞧不起我，可齐望看向我的眼神中仿佛看出了什么，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大

家那晚上喝高了，韩飞一直开玩笑说：“等你出息了，别忘了哥们就成。”

那天没喝酒的只有齐望，把韩飞和张振宇送回家，直接把我拉到他的住处，然后问：“你喝高了吗？”

“还行，给我倒点水。”我歪在他床上说。

“你怎么突然决定留在b市了？”齐望把水递给我。

我接过水杯傻笑道：“轮到我陪你扛了。”

“你说什么？”齐望忽然跟我装傻。

“大家都是哥们，所以我决定陪你留在b市了。”我一厢情愿的认为，齐望当初不愿回s市是想留在周群身边，而现在是无法面对才不回去

，就跟他那个初恋一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齐望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水杯，压住我不住地追问同样一句话，我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来。

“你丫起来，我不是说了嘛，我陪你留在b市！”我不耐烦地推开他，转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齐望黑着眼圈看着我说：“你真的决定留在b市了？”

“废话，我过几天连‘卖身契’都要签了。”我闻了闻身上一股酒臭味，起来打算去洗个澡，却被齐望拦住了。

“那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齐望生怕我不同意又紧接着说，“两人合租房费能省一些。”

“成，我先洗个澡去。”我忍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就赶忙答应他了。

在我跟zj公司签订合同的当天，齐望开车帮我把行李都搬了过来，我坐在他车里，手里捧着我爸和我妈的结婚照，齐望看了看说：“你很

像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