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连输十二局,而且还是输给一个东方人,这叫他无法忍受。
“说好这是最后一局,你可别现耍赖,硬要我再陪你玩一把。”咧着嘴,以不输给职业赌客的花式手法俐落洗牌的男子,说得一口流利的
意大利话。据说他才学了半年而已。
“知道了,这次我一定连本带利地全部赢回来!”
要不然,回家定会被老婆骂惨了,不但输掉了口袋中所有的钱,为了让东方男子答应陪他玩最后一把,他还祭出家族中最肥沃的一块葡萄
园,以亲笔写的让渡书下注。
“那我发牌了。”
这次两人玩的是二十一点。盖起第一张牌,借着台面上公开的点数,计算对方离二十一点还有多远。只要掀开的数字,最接近二十一点,
就是赢家。
老人这回运气不错,头一回的九点,加上第二回拿到的十点,手中的数字已经相当接近二十一点了。
反观男子,台面上只有一点,根本还差得远了。
“老爹,你不加了吗?”
“不加了、不加了!”
这时候还加,又不是笨蛋。眼前的点数和对方比起来,他胜券在握。
“说好了,这把赢的话,你就会把所有的钱和让渡书还我,然后……”
男子显然是巷子里的(内行人),他爽快地掏出钥匙,丢在桌上。“那辆宝贝就是你的了,老爹。”
老爹笑逐颜开。
没错,自己觊觎的就是男子开的那辆古董跑车。天知道他是怎么弄到那一辆传奇的法拉利250GTO红色经典跑车,而且保养的状况是他见过
最棒的。
那辆车的价值,值得他以葡萄园去换。
“那么,我要给自己加一张牌。”
老爹紧盯着男子的手,确认他没有作弊。牌就在他紧盯的状况下,抽出,翻过来——是十点。
心跳小幅地震动了一下。十和一点。底牌也是十的机率……远小于自己加码下去,凑到二十一点的机率。
自己该加牌吗?或是不加?心脏扑通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着,这真是最刺激的游戏了。老爹抬眼看着东方男子似笑非笑的嚣张脸孔。这家
伙和他过去接触过的东方人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客气、一点也不好骗,更重要的是──他完全看不出这家伙的脑子里在动着什么样的脑
筋!
「开牌喽!」
如果加牌,就得再往上押赌注。
老爹衡量了一下,心一铁,还是维持原来的决定,不加。
「一、二、三!」
两旁围观的群众顿时发出惊叹声,奇迹般的二十一点就放在男子面前。老爹彻底地输了。
男子将桌上的钱财,与自己的爱车钥匙收了起来,但是却没将让渡书拿走,说道:「我不种田,你给我葡萄园也没用。」
「我不用你的同情!赌桌上的输赢就是输赢,我说要给你就要给你!」以顽固着称的义大利脾气,一旦发作就无药可医。
于是,男子双手一摊,当着他的面将让渡书撕掉。
「你!」老爹有种受侮辱的戚觉,他知道自己撕掉的是多大的一笔财产?
男人斜勾着唇,嚣张地说:「我说不要就是不要,谁要你的烂葡萄园。哈!我要走了,再不回去找我家的甜心哈妮,我怕他会以为我不要
他了而哭着四处找我。他可是超爱我,爱得不能一刻没有我呢!」
「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这一带,敢触怒他的,不是死了就是还没出生。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是如果你想找人吵架的话,我很闲,随时可以陪你吵。老爹。到那座古堡来找我就行了!我应该会在这儿住
上三、五个月吧?乔喔(ciao=拜拜)!」
「喂,臭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态度吊儿郎当、很义大利的东方男子,给了他一个很难发音的名字。
老人忍不住要问:「你是打哪里来的?」
「台湾──一座很漂亮、气候温和、人民很热情的小岛。」
-眨右眼,男子驾着那辆开到哪里都吸引人目光的古董跑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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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地一个漂亮回旋,将车子停在古堡的正门口。
男子跳下车之后,抱着一纸袋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水果,边吼叫着「哈妮,你的帅帅老公回来了!还不快点来迎接!」边朝古堡里面走
进去!
但是,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声音迥荡,却不见人影下楼来。
「主人,您回来了。」
女管家从厨房里露脸,恭敬地向他打个招呼。男子刚好询问她,自己的另一半人跑哪里去了?
「我看见先生带着本书,朝着迷宫的方向走过去了。需要我去找他回来吗?」
管家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眼前的主人不知在迷宫内迷路过几次,每次都咆哮着要将迷宫给拆了。
「不必。你去忙你的好了,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心情极好地,将手中的纸袋交给女管家。
「噢,等等!可以帮我把这个清洗一下,装在玻璃盆里吗?我要带过去。」
取出紫红色如珠宝般闪烁的果实,搭配上一弯白闪闪美牙的性感微笑。靠着这强而有力的武器,无往不利地征服过许多人心的男人,得到
的答桉自是「当然没问题」及「我即刻去弄,主人!」
据说建造迷宫的人,最初只是为了替无聊的社交宴会增加趣味而想出的小游戏,岂料当第一座迷宫建造完成之后。却让许多人也发现了它
的另类玩法──许多秘密的恋情,都在这一道道令人晕头转向的绿色围墙间展开。
不过,他喜欢上这座薰衣草迷宫的理由,极为简单好懂。
如果想要排除某人的干扰,安安静静、悠悠闲闲地看本书,寻遍整座城堡非此处莫属。
因为那极度缺乏耐心的家伙,老是动不动就想犯规地攀爬迷宫墙。结果就是翻过去翻回来地,反而在墙与墙之间迷路,且学也学不乖。
幸而如此,他才拥有这宝贵的、耳根子清净的空间。
唔……好温暖的阳光,趴在躺椅上的身躯,学习着懒猫做了下伸展运动,在徐徐和风的吹送与薰衣草香味的催眠下,想要将这一个个字母
送入大脑中理解,远比他想像的要困难多了。
就睡一下下好了。
失去工作之后,他放逐了过去勤奋的自己,开始学习巴西人的乐天、印度人的知命、埃及人的崇天,与义大利人的随兴。
翻过身子,让金色的光为他白哲的胸口增添一点健康的小麦色。
将书本盖在脸上。放松四肢,允许慵懒的小精灵在他脑里作祟,半晒太阳半打盹了起来。
意识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深夜,大批的警察窜进了大楼里,撼动着每层楼的地板,也惊醒了在床上相互依偎的恋人。
明白「分别的时刻」已到,男人的眼神痛苦,彷佛有人正在他脚下点火,列焰焚身,不得不做出「生离」与「死别」的抉择──分秒必争
。
「我该……走了。执起英治的手,在唇边一吻。「小汪他们会照顾你,你不会有事的。」
「带我走。」请求。
「……」
「带、我、走。」命令。
「你可能会有许多年不能回来,你必须抛弃一切……为了我?」
真是傻问题。如果没有和他走……根本无法想像往后的生活。没有这个人的生活,还能算是生活吗?
「我明白了。那,过来吧!我背你下去。」
紧攀着男人宽阔的背,宛如无力的孩童──真令人尴尬,可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心中的踏实。每一步、每一阶,他们都不是步向绝望
,而是走向未来。他是如此,相信男人也是如此。
因为男人宛如顽皮少年的表情,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大胆无惧。
因为男人闪闪生辉的双瞳,比任何一颗星星都更耀眼。
即使他们身后的追兵将他们逼到了死角。
「呐,英治。前进和后退,你选哪一边?」
前面是未盖好的桥墩,后面是成排的警车,天空中是直升机,底下是黑漆漆的恶水。
「前进。」毫不犹豫。
男人笑了。「这才是我的小治治!」
主动上前,亲吻住男人的唇,和男人一起踩下油门!
不是为了结束,而是为了开始;不是追求死亡的刺激快感,而是求一个活下去的淼茫希望,而飞越了生死的藩篱。
──疯狂的一刻。
他们还真的办到了。不论是上帝或菩萨的保佑,这辈子他都不打算再有第二次的经验。
「啊!」
突然间,某样冷冰冰的东西,咚地降落在他肚皮上。
他抬起手想把遮住视线的书本移走,却有人捉握住他的两手手腕,强势地压制在身体两侧。
「啊嗯……」
接着,冷冰冰的东西开始在他肚脐间滚动着,被舌头舔弄着,冰凉的感觉化为液体,滚动的东西逐渐加温,破裂。
「……哈嗯……嗯……」
迸出的液体淌下,掀起皮肤敏感的颤栗,肚脐盈满着东西,又被人啧啧吸吮地舔走。
「渴了吗?我给你带点东西来了。」男人暗哑地耳语着。
这是什么?他舔着自己的舌头,渴望知道。
「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我才给你吃,小治治。要是你动作太慢,我就自己全部吃光喽!」
一粒、两粒、三粒的,宛如雨滴般冰冷的「东西」,含带着饱满汁液咚咚咚地撒上他的全身。
男人狂暴地在他身上压碎它,咬破它,又温柔地吮吸每一滴。终于,从胸口上四溢而出的扑鼻果香中,他准确地猜出它的名字。
「樱桃。」
「呵呵,答对了,有赏。把你的舌头伸出来。」男人移开了书本。
继续闭着眼睛,等待着男人的「奖赏」──伸出的舌尖尝到果实的瞬间,也瞬间被男人的热唇所占有。
果实在舌头之间推来滚去,果皮迸开,甜美果肉在两舌之间压碎,随着分享的口唾流入了喉咙之中,掀起满足的骚动。
「还要……」
他半掀开潮湿的眼,吮着男人的下唇说道。
「啧啧,你知不知道自己越来越贪心了?」男人的大手熘到了臀后,深深揉弄着,指尖在隙缝中摩擦。
淫霏的快意从下肢渐渐向上攀升,他不服输地张开眼,嘲讽回去地说:「没本事喂饱我的话,就快点滚开!」
「蛤啊?你说谁没本事?」
示威式地,以硬挺如铁的欲望在他下腹上磨蹭,挑起唇角说:「不管是你上面的嘴,或下面的嘴,我都有本事把你喂得饱饱的!反而是你
,可别告诉我,你吃不下了。爱临阵脱逃的家伙!」
刺眼的阳光下,狂野如昔的笑脸,让人心安、让人心荡神驰。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夏寰。」眯细了眼,问道。
男人脸上的不正经消失了,剩下收敛的温柔。他捉起了英治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忘也不会忘掉。」
漆黑的夜河中,差点失去了挚爱,但他们寻获了彼此,加深了羁绊。
「差不多该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的事了吧?」想和关心他们的亲朋好友取得联络。
「不要。跟那些专找麻烦的家伙讲,他们只会跑来干扰我们的恩爱而已。」
傻眼。「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反正他们没我们在,也是过得好好的,我们又何必自添烦恼?」
一副讨论到此为止的任性大王,直起身子,背对着璀璨的阳光,脱掉衬衫,迷人的累累肌肉与精壮的六块腹肌展现在天地之间。朝英治勾
了勾手。
「菜都要冷掉了,小治治。你自己说要更多的,所以你可要一滴不剩地全给我吃掉!」
唉。
看样子自己最好别招认,上周自己悄悄地寄出了一份小礼物给夏美,祝贺她的四岁生日——已经间接曝光了他们依然健在的事,否则不知
道这家伙又会搬出什么酷刑。
「我说的还要,是指樱桃。」故作冷漠地回答。
这有什么问题?男人拾起手边的樱桃,一边吞进肚子里一边说:「樱桃中有我,我中有樱桃。要吃樱桃,你就连我一起吃掉!」
噗哧,忍俊不禁地捧腹大笑。
双唇将轻快的笑声吞没到口中,想要将英治的笑声转换为性感的喘息,不需要花多少的时间。
紫色薰衣草迷宫所隔绝起来的隐密小空间。
温暖而不炽烈的美丽艳阳下。回归原始裸程状态的恋人们,在白色的原木躺椅上,两具火热的身躯交迭,相互缠绕的金褐与小麦色的修长
,健壮四肢——仅有朗朗晴空见证这心荡神驰又能性感窒息的一幕。
「哈啊……啊……」
微妙地抽送,不停地顶到令人疯狂的敏感处。
「你可以……感觉到我吗?」
汗水与风、阳光融合成前所未有的催情味道。他潮红着脸,点了点头,抵着男人的肩头,舔舐着男人的味道。
「唔……可恶……露出这么妖媚的表情,你是想勾引谁?!」
咆哮着,攫住他的下颚,惩罚式地咬着。
但是他心甘情愿地让他罚、让他吻、让他咬,甚至反过来追寻着男人的舌头,吞噬男人的味道。
抬起头,男人忽然停止一切动作。
「不许离开我,英治。答应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离开。」一点也不像平日嚣张放话的模样,宛如耍任性的孩子,说着。
油然而生的疼楚,无法以言语表达。
英治只能默默地拥紧这个比自己高大,态度傲慢,性格就是伤脑筋三个字,是最差劲——
也是唯一挚爱的恋人。
「我是一定会离开的。」
男人扣住他的力气勐地增强。
「预定在活过百岁之后。」补上一句。
释然地一笑,又恢复为原本嚣张模样的面孔,嗫语着。「这个问题,我等百年后会再问你一次。你等着瞧吧!」
窒息般的拥抱,再度狂野地来袭,热火的刃结合住彼此的身躯,像是坚不可摧的楔,注入灵魂的桨,合而为一。
春光乍现,晴空中翩翩飞舞的蝴蝶,宣告着严峻的冬日已走,春天已来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