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时刻,杜可唯起身凑近雷凓昉干涩苍白的唇,深深印下一吻……软柔而棱角分明的唇压在干燥且凸起硬皮的唇,没有熊熊燃烧的激荡,没有共赴云雨的温馨,只有纯粹自然的触吻……很想宠着眼前这个男人,很想保护眼前这个男人,很想一辈子都陪着这个男人……从杜可唯爱上雷凓昉的那一秒,杜可唯便不再属于自己。既使是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杜可唯也心甘情愿……
看着杜可唯坐回椅子上,雷赜楷曲起一腿,托着下巴盯住杜可唯的脸,“你怎么回来啦?”
握住爱人滚烫的手,杜可唯抚摸着微烫的额头,“退烧了。”
“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而且短短两天时间你就赶来,做决定地速度挺快的。”雷赜楷竖起大拇指。
“你打电话时,我还没有起床。之后给陈经纬打了电话知道凓昉的病情。他虽然说得不算严重,但是凓昉表现出来的情况却很反常。我去找导师,商量之后就赶到洛杉矶。昨天晚上登机之前我有打电话跟陈经纬确认,然后乘坐夜里十一点五十的飞机。早晨六点半落地,然后飞车过来。”杜可唯一气呵成,不带停顿地解释完毕。
“那你还回去吗?”雷赜楷点点头,他只在意自己观注的。
“会吧。”杜可唯揉搓着雷凓昉有些僵硬的手,“一年的时间,也许会淡忘太多的东西。”
“可是沉积在心底太久的东西,就算是龙卷风,也不会带走一粒尘埃。”雷赜楷颇有哲理地说,手也轻轻揉搓着雷凓昉冰凉的脚掌。
“真有才,哪儿看来的?挺哲学的嘛。”杜可唯调笑着,躲避雷赜楷的询探眼神。
“是乖写在日记本里的一句话,那是他初二时写的。”雷赜楷收回手,躬下身去取床下盆里面的湿毛巾。
“乖有做诗人的潜力,发展一下。”杜可唯揉搓着爱人一根根手指,划着小圈地慢慢揉捻。
“不可能,我现在连大学都不想让他读。”雷赜楷擦完手,又将毛巾折叠好,放回盆里。
“雷赜楷,翎珀是你是爱人,不是你的附属品。你这样,他现在也许太小感觉不到,但是等他成熟了,会反抗。到时候,会逃离你身边的。”杜可唯说得真诚,语气和表情都没有一点儿玩笑。
“我知道。”低垂下眼睑,雷赜楷略显失落,“可是,我很怕。”
“呵呵,赜楷,咱们两个人,真是难兄难弟。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栽在这两个小东西手里呢。真是想不明白。”杜可唯微笑着看向依然啐语的昏迷中的雷凓昉。
“所以,咱俩绝对是犯贱。”雷赜楷一点不在意地批叛着自己和杜可唯。但是脸上却露出笑意。
靠在椅子上,杜可唯仰了仰头,“赜楷,我要怎么办,才能让凓昉不受到伤害。”
摇摇头,雷赜楷对杜可唯又比出一个大拇指,“杜可唯,我爱你。”
白了雷赜楷一眼,被他少有的举动惹得一声笑,“谢谢,可惜我只爱雷凓昉一个,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没有机会。”
接着比了一个中指,雷赜楷一脸挫败的表情,“我可不想有机会被你攻。而且我的后几辈子,也都没有你的机会。我还留给我家乖呢。”
笑逐颜开,“还乖呢,不是吵架了吗?明天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凓昉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回家。”杜可唯表情凝重地保证。
“我才不担心他呢。”指了下床上躺着的亲弟弟,“你去想破脑袋发愁吧,我才不管呢。”雷赜楷双手交插在脑后,“昨天,我也听到那句话啦。很兴奋。”漾开大大的笑容,雷赜楷坐来没有这样笑过。
看到兄弟的反常,杜可唯有些不能适应,“哪句话?”
“哥哥,快回来吧,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我想你。”雷赜楷半哑着嗓子学着雷翎珀柔柔懦懦的音色,之后是兴奋的笑成一团。
“切,美得你,不是之前哭着跟我说‘我和乖吵架了,很严重、很严重’。哈哈,想象不到。”杜可唯不留情面地学着雷赜楷之前电话里的抽咽声音,也得偿所愿地笑起来。
“哎,目前先让凓昉恢复健康,最重要。”雷赜楷与杜可唯笑过之后,竟是一致的异口同声。
“如果我不回来,你会不会倒下去。”杜可唯故作平静地问,其实内心已经很乱。
“也许会躺在病床上,和凓昉一起等你回来。”雷赜楷诚实地说,毫不掩饰自己少有的脆弱。
点点头,杜可唯舒口气,“看来,我回来对了。”
“是啊,回来对了。”雷赜楷点头,又惊奇地盯着杜可唯,“难道……难道你想逃避?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吗?没门儿,窗户我都不给你留着。”强装恶狠狠的语气没有吓倒杜可唯,反而令他大笑不止。
“哈哈哈~~,也许吧。你不是说过,‘王八都比你有脸’。哈哈,当然,这种事情,我也许会做得出嗒。”杜可唯得意着,也学着雷赜楷当初鄙夷的语气复述着那句很久远以前的话。
“呵呵,自恋狂。王八的脸都比你有气质。”雷赜楷也被杜可唯惹笑了。
“真好,我回来了,你没有倒下。不然,一个凓昉,一个你,我会疯掉的。”杜可唯深有感慨地说,转头看向已经不再小声念叨的爱人。
雷赜楷双手指尖相对,金字塔状的顶着下巴,“凓昉是你的责任,别想逃开。这辈子,他都是你的。你们谁也逃不开,躲不掉。”
呆滞得相视,雷赜楷和杜可唯又是开心的笑……笑容里,是对彼此存在的感慨。
原来有你在,我可以很轻松地面对困难,很严重、很严重的困难!
第十五话 感谢平安(上)
从广州回家已经有三个月时间,雷凓昉大病初愈,还是被雷婉芬过度保护——不允许走出家门一步。早晨雷婉芬煮了一锅生姜红枣茶,分别给需要补身子的二儿子和天天忙着学习的小儿子,此时已经提着小暖壶去给小儿子送茶去了。
阳光明媚,雷凓昉坐在客厅相连的阳台晒太阳,手执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在唇边啜饮,回忆着三个月前一个温暖午后的场景……与今天一样漂亮的金色日光透过窗子射进病房,耳边恍惚听见那个男人的絮絮低语,每一句都是无尽的思念。他想要抓住,便伸出手去,像是梦境一般被一双厚实的大掌握紧。之后,睁开眼睛,看到一脸风尘疲倦的男人。意识越来越清醒,确定那不是梦,心也激动地狂跳起来,似乎是脱口而出的一句“杜可唯,我想你了”,即使后悔也收不回来……相视间,男人恢复平静,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醒了”,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不断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雷凓昉不急不徐地放下茶杯,走回客厅去接电话。
“二哥,二哥,是你吗?”万年不变的哭声再次从电话那一头传到电话这一头,雷翎珀柔懦懦的抽泣声依旧动听非凡。
“翎珀,出什么事儿了。”雷凓昉耐着性子轻声安慰。
“二哥,刚刚……刚刚……呜呜~~怎么办啊,二哥,怎么办~~~”带着颤颤的尾音,雷翎珀还没有把一句话说完整,便又哭了起来。
“靠,你哭个没完?快点说,出了什么事情?总要知道是什么事儿,才能想得到解决办法啊。……靠,真佩服暴君的耐力。”雷凓昉抚着已经发痛的额头,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抽泣着吸吸鼻子,雷翎珀小声地说,“二哥别生气,我说,我说……呜……刚刚哥哥打电话来,说杜哥哥,杜哥哥……他……”
“靠,杜可唯他怎么了?”雷凓昉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塞进一吨的棉花。
“二哥,你别急。哥哥说,杜哥哥出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雷翎珀随之又哭了起来,“二哥,杜哥哥会不会死啊?像爸爸一样死去,再也回不来。”
死——就像是敲击在心尖上的一闷棍,令雷凓昉跌落在发沙里。此时,就真的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雷凓昉呆若木鸡地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疯狂地奔跑在医院的挂号大厅,通往手术大楼的甬道被人流拥挤着缓慢向前。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心急人的最大阻碍,雷凓昉不顾忌别人的吼骂,拼力向前挤着。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得太多,他只想见到杜可唯,那个给他温暖怀抱的男人。
手术室外,雷赜楷守在门外,不停地走来走去,没有被点燃的香烟夹在指尖不停的颤抖……
雷凓昉喘息未定地站着,双眼空洞地看着雷赜楷略带紧张的脸,“杜可唯,他怎么了?”
“不知道,我赶来的时候,他已经进手术室。是他的同事陆灿通知我的。”雷赜楷将指间的香烟揉成团丢进垃圾筒里。
“他没有出国吗?我以为他出国了。”雷凓昉坐在靠墙边的一排椅子。
“没有,你醒来的那天,他就回来了。”雷赜楷走过去一同坐下,“他说要对你放手,因为那是你想要的。”
“靠,真是混蛋。把我的生活搅乱了,他却轻轻松松地离开。”雷凓昉咬牙骂着,不停绞动的手却泄露出内心的紧张。
“凓昉,你和那个女人,做了吗?”虽然知道,雷赜楷仍然想了解雷凓昉的内心想法。
“没有。”雷凓昉摇头,“哥。”略显尴尬地叫一声。
惊呆,雷赜楷转头看着同样深邃的眼睛,与自己不同,雷凓昉的眼睛里多了些清澈,却又不同于雷翎珀的纯白。是那种能透视到心底的清晰。
“谢谢你。”雷凓昉真挚地低下头感谢,“我爱上杜可唯。可是……”轻轻叹息,双臂交叠在胸前。
“可是什么?爱就爱,哪有那么多可是,如果!”像是训诉,更像是鼓励,雷赜楷语气轻松。
“我不会把他束缚在身边,那样对他太残忍,对他的家庭太残忍。”雷凓昉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残忍?!”体会着这样一个词的含义,雷赜楷不明白爱上杜可唯,哪里会残忍。
“哥,杜可唯和我们不一样。他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有需要承担延续家族血脉的责任。”雷凓昉平静地说,“他不像我们,没有这些虚无的牵挂。只需要好好地侍奉母亲大人就好。”
“也许,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你不能单方面地做出决定,这样对他不公平。”雷赜楷单手握在雷凓昉的肩膀。
“哥,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这么做,对我、对他都好。”雷凓昉侧头看着大哥。
“凓昉,难道你就这样辜负可唯六年的真情吗?那不是更残忍?”雷赜楷皱起眉心,极力地劝阻雷凓昉的一意孤行。
“哥,放心吧。我不会让杜可唯那六年白白付出。”雷凓昉握住肩膀上的大哥的手,很温暖、很安心。
还想要劝阻,雷赜楷刚刚张开嘴,手术室的大门就被咚的一声推开。一群人推着移动病床走出来,杜可唯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雷哥,你来了。”陆灿笑得一脸疲惫,上前与雷赜楷拉了下手。
“可唯怎么样了?伤得很严重吗?”雷赜楷表情凝重地看着面色青白的杜可唯。
“左小腿骨折,右大腿出现严重渗血状况,是腿静脉断裂。”陆灿简单描述一下,也跟着一齐走进VIP病房。
进入环境优越的VIP病房,雷凓昉和几个医生一起搭着杜可唯的身体移到病床上平躺。不待房间里的人群清空,雷凓昉不管不顾地坐在床边握住杜可唯的手,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一滴连着一滴……
雷赜楷拉着陆灿走出病房,轻轻关闭推拉门,“陆灿,可唯真的出车祸吗?”有些怀疑。
“放心,只是腿踝骨骨裂而已。刚刚在手术室里还指导工作,兴奋着呢。里面的那个就是雷凓昉吧?你们长得挺像的。”陆灿笑着拍了下雷赜楷的肩膀,“走吧,去我办公室里吃午餐。今天预订了满汉全席。”
“刚刚给人割完肚皮,血呼呼的。你现在还能吃得下?真佩服你和可唯,怎么就那么好胃口呢。”雷赜楷放松的调侃着,跟陆灿并肩向电梯走去。
哈哈大笑,陆灿不在乎雷赜楷的讽刺,“那是因为全世界的动物对血呼呼的东西都有着免疫。”
无奈的一笑,雷赜楷与陆灿一同走进电梯,门也随之关闭,缓慢下降……
VIP病房,阳光充足、温度宜佳,这次换成杜可唯昏迷,雷凓昉守候。不同的,是杜可唯此时装睡,雷凓昉傻傻地哭。
握紧掌肉厚实的手,雷凓昉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磨着,“可唯,你醒来。你都不想看看我恢复健康的样子吗?你真的、真的对我放手了吗?”
没有回答,杜可唯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心却不听话地狂跳。
放下手,雷凓昉一点儿一点儿按摩着杜可唯的手臂,像揉面团一样轻,“可唯,我没有和那个女人做到底。就在我的嘴巴触碰到她胸前的时候,我闭着眼睛,竟然有你的脸出现。反反复复的,很伤心、很痛苦。然后,我就给她了一些钱,自己跑到浴室去冲冷水。真的,我真的没有做。嗯,不过,现在想想,好恶心。”嘟起嘴巴,露出厌恶的表情,雷凓昉苦着脸。
双手改去揉搓杜可唯的手腕,“你说,我是男人应该喜欢女人啊。为什么觉得恶心呢。一定是你这个变态把我弄成不男不女的怪物。你快点醒来,解释解释。”
“刚刚哥说,我不能辜负你那六年的真情。嗯,我同意。”雷凓昉点点头,“所以……”凑近杜可唯的耳边,雷凓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所以,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报答你的真情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门槛儿上了,杜可唯再也抑止不住自己,冲口而出,“这可是你说的。”
呆头呆脑,雷凓昉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发出声音、并且睁大眼睛同样盯住自己、还在明目张胆偷笑的杜可唯……什么情况?当然,一个傻了,一个美了!
一拳头打在男人的胸口,雷凓昉怒目相视,“靠,你骗我。”
“喂,我是病人,你能不能轻点?刚刚出车祸,我可不想再被臭揍一顿。”杜可唯摸摸自己的胸口,转眼看去,意外于雷凓昉脸上的泪痕。
“宝贝,别哭。”伸出手去擦抹泪珠,杜可唯显然没有雷赜楷那么娴熟。
“别抹了,等练练再来。”雷凓昉打掉脸上不老实的手,自己抬手抹去最后的一滴。
“我哪能跟赜楷比呀,他家小乖天天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第四件事情就是哭。”杜可唯委屈的为自己辨解,逗笑了黑着脸的雷凓昉。
“小心被暴君听到,看你还有没有好果子吃。”雷凓昉用杜可唯身上的病号服袖子擦了擦手掌。
伸出食指轻点雷凓昉的唇角,“凓昉,刚刚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报答我?”返回自己的唇上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