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
“现在这样让我想起刚认识你的时候,好一个英俊侠少,哈哈!”
玉连环的脸色却有些沉,“后来呢?后来就不好了吗?”
“呃,也不是不好,只是……男人嘛,总还是豪爽些、大气些好……”
玉连环的脸色更沉了,“你是不是想说现在的我像个女人。”
“呃,不是说像个女人,而是……”而是什么呢?而是有点像个女人。
玉连环沉思片刻,勉强笑道:“我还以为阿唐会喜欢这样的我。”
“啊,为什么?”
“因为以前你总说你只喜欢女人。”
“这是两回事!”喜欢女人不等于喜欢女人似的男人。
玉连环的脸上又透出一分幽怨,“其实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我那时也最讨厌娘们儿似的男人。可是……在朝天阁的那几年,为了不让花相容怀疑我,我只能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更像是一个只知求欢的小倌。想不到,现在居然……”他看向唐多令,又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可是和阿唐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回到了以前最无忧无虑的时刻。”
唐多令嘿嘿笑笑,心里却在想:“原来阿玉变成这样还是和阿花有关系啊,那我以后会不会……”天哪,想想都恶寒。
“其实不光是我,阿唐的性情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啊。”玉连环突然说道。
“啊!不是吧!”
“是啊。以前的阿唐虽然傻傻的,但心情总是很开朗,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觉得快乐。可现在,阿唐变聪明了,也学会藏心事了……”
“我……”以前的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又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挂念的,自然不用藏起心事。
玉连环拉住唐多令的手,“阿唐,让我们一起回到从前好吗?我变回你心目中的英俊侠少,你变回我心目中的快乐阿唐。”
“嘿嘿,玉大公子哄人的本事倒是从来没有变过。”门外传来花相容的冷笑声。
玉连环收回自己的手,脸色重新变得阴沉起来。
唐多令叹了口气,面对这两个时打时好的大孩子,他啥时能变回那个傻得不知忧愁的新丁?
他也拖过一个椅子,让花相容坐下,然后一手拉着一个人,说道:“我也发觉自己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原因何在大家都清楚。我以前从没有想过会和男人在一起,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可现在看来……是避免不了了,所以只希望以后大家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样我也才能快乐起来啊。”
“阿唐,你没变,还是总想着每个人都能好。”花相容忍不住感叹道,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阿唐终于决定要和他们在一起了……如果是只和他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哈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
“阿唐,既然已经决定大家和和美美过日子,那今天晚上……”玉连环的眼睛又开始闪闪发亮,花相容也反过来抓紧了唐多令的手。
“哎呀,有人在外面叫门呢!”唐多令忽然挣开双手,站起身跑了出去。
花相容和玉连环静心一听,小院里直接通向街道的后门果然被人敲得咚咚响。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第四十章 花阁主是谁
唐多令打开门,外面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臭脸。
“李堂主?你来有什么事?”想起上次的遭遇,唐多令多少有些心虚,不过一想到这次站在身后的是自己人而非这个逼良为倡的李堂主,腰板顿时又直了起来。
李甲的脸色可比唐多令还要难看,这一连串起伏跌宕的绑架事件中真正受到人身伤害的人可就只有他一个啊!虽然他内功深厚,打他屁股的赵乙内功更为深厚,现在还疼着呢。
“我来赔唐老板的东西。”他递过一个大纸包,上面还渗出些油渍。
“赔我的东西?什么东西?”唐多令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跟李甲要过什么赔偿,难道是精神损失费?这年头有这说法吗?
“你的猪蹄!”李甲大怒,为了挽回因为唐多令索要猪蹄而令自己损失的面子,肉铺老板还没睡醒就被他拖起来斩猪蹄,可现在唐多令居然敢装作不知情,难道之前竟是赤罗罗的调戏?
站在唐多令身后的花相容立刻冷笑起来,“真是稀奇,我还不知道阿唐长的是猪蹄呢?”
“就是,李堂主说的这是人话吗?”玉连环盯着李甲的脚说道。
李甲下意识地缩了缩脚,“你们……”唐老板这两个师弟不但做事心狠手辣,说话也阴阳怪气,和这个傻呼呼的唐老板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别误会,这的确是我的猪蹄……我是说是我要的猪蹄。昨晚买的……去承天门做客的时候弄丢了,所以李堂主特意送来赔我的。”唐多令终于想起了始末,可心里也纳闷,哪家这么早就开始卖猪蹄了啊。
玉连环两眼放寒光,阿唐买猪蹄一定是想做给他们吃,也许本来还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结果都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破坏了。
“原来这位便是出面‘请人’的李堂主啊。”玉连环慢慢上前一步。
“就是我,怎么了?”李甲也往前迈了一步,他听出玉连环话里包藏着祸心,可他是承天门的堂主,还能怕一个馄饨店老板的师弟吗?
但是,这两个馄饨店老板的师弟不也在承天门的眼皮子下绑架了未来的门主夫人吗?想到这里,李甲不由自主地又往后撤了一步。完了!让赵乙知道一定要笑死了。
“嗯,果然是一条好汉。”玉连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甲冷哼一声,挺了挺胸膛,运足了内力,准备迎接对方的暗含内力的猛攻,结果发现对方真的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就像长辈鼓励晚辈一般,顿感面子再次大失。
“唐老板的……要的猪蹄,在下已经送到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可就告辞了。”李甲拱了拱手,就算还有事他也不会再留下了,这两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让人看着心里发慌,还是承天门粗犷的兄弟们可靠些。
“没事没事!李堂主慢走。”唐多令比李甲还要心慌,谁知道玉连环刚才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如果这两人真发起狠来把李堂主先奸后杀,哪可怎么办啊?
李甲离去后,花相容才开口说道:“阿唐你怕什么?对这家伙根本不需要心软。”要不是唐多令一再强调不能暴露身份,他真想上前一掌打死李甲。
“干了如此下三滥的勾当,还敢理直气壮地上门送猪蹄,我看金门主所说的严惩也不是很重嘛。”玉连环拍了拍手说道。
“很重,很重,被打得都爬不起来了,我亲眼看到的。”唐多令忙为金刀错和李甲喊冤。“呃,阿玉啊,你刚才拍李堂主的那一掌没什么花样儿吧。”
玉连环哈哈笑了起来,“不就是拍了拍,还能有什么花样儿?”
唐多令不相信玉连环会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便看向花相容,想从他那里找到答案——这两人不是喜欢互相拆台吗?
花相容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江湖上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唐多令也明白这个道理,却一时想不明白这“道”指的是什么门道。
李甲在他身后打了一记黑拳,可玉连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李甲使人绑架了他,可玉连环也不可能故伎重演;李甲还使人在他身上下了媚药……
“啊!你居然在他身上下药!还是……这可不行!”唐多令反应过来就想冲出门去警告李甲,却被玉连环揪住了。
“阿唐,你到底是谁的人?”玉连环沉着脸问道。
唐多令看了看他以及脸色同样不善的花相容,“当然、当然是你们的人……可这是两回事啊!你们在李堂主的身上下药,这可是下三滥的手段!”这话还是玉连环刚才自己说的。
玉连环反倒一笑,“我在朝天阁学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再说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名门子弟,用了也没什么。对不对啊,花阁主?”
“哼,原来你真被人下了媚药。你确定金刀错真的没有碰过你?”花相容关心的却是别的问题。
“当然没有!你们怎么老在计较这无聊的问题?”唐多令又发怒了。
“我们只是很奇怪,你都被下了媚药,为什么金刀错还会放过你?”玉连环凑过来说道。
“因为人家厚道!”这个问题不是刚才也才讨论过吗?
“我怀疑金刀错骗了阿唐,反正他被下了药,还能记得清什么?”玉连环转头对花相容说道,压根不理会唐多令的怒火。
“胡说八道!我再怎么小白也不可能被人上了都不知道!”
“上次你也记不得……”
“靠!谁说我记不得?我只是记不得谁上谁下而已,难道自己的屁股痛不痛也不知道吗?”唐多令终于忍无可忍了。
记不得谁上谁下……花相容和玉连环互相对视了一眼,难道说……
最后,花相容咳了一声,“我想,金门主应该不会在下面吧。”
“这样看来,他是真的没有碰过阿唐。嘿嘿,真是一个君子啊。”玉连环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唐多令黑着脸,抱起那一大包猪蹄,气冲冲地向厨房走去。
“阿唐你干什么?”
“焖猪蹄!”
他宁愿对着一堆猪蹄,也不要对着这两个狼一样的男人!
“嘿嘿,阿唐就是好,被我俩气成这样还记得去做好吃的给我们吃。”玉连环看着唐多令的背影笑道。
“阿唐的确心太好。所以,如果有人借着这一点欺负阿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花相容却冷冷地说道。
玉连环的笑脸消失了,“你这话好像是冲着我说的?”
“哼,冲着谁说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得明白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嘿嘿,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嫉妒阿唐对我比较好。”玉连环想了想却又笑了起来。
花相容又是一阵冷笑,“你把自己装得像个女人一样来骗取阿唐的怜惜,这种手段我可不会稀罕,更不会嫉妒。我只是担心,等有一天阿唐看穿了你的乔装,你还留得住他吗?”
“哼,这就不劳花阁主担心了。我倒是担心,如果阿唐知道你表面上假装和我和睦相处,实则巴不得赶走我,到时你还留得住他吗?”他早就把自己性情大变的原因归结在花相容的身上,哈哈,只怕已在阿唐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你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骗得了阿唐骗不了彼此,所以我们也不要再争执了。能不能留住阿唐,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就让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两个人又满含深意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想:“看着吧,能笑到最后的只会是我。”
承天门总坛内,金刀错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哪怕像方宁这样洒脱的女孩,在受了委屈后也会变得纠缠不休。
等候已久的赵乙忙上前禀报李甲上断背山送猪蹄的情况。虽然他前一天才按照门主的指示痛打了李甲的屁股,但该说的好话还是要说。
“门主,李甲这一次也是一时糊涂,幸好没真出什么乱子,您就别再生他的气了。”
“唉,糊涂,真是糊涂。不过,有时糊涂也未必真的不好。”如果他也能像李甲这样糊涂,也许现在就已经把阿唐吃得干干净净了。
赵乙不明白门主的感叹从何而来,一时之间只好选择沉默。
“阿唐的那两个师弟,你知道多少?”金刀错突然问道。
“呃,属下知道得不多,江湖中还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声。”想到这里,赵乙也有些汗颜,他居然根本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两个在临洋城里干出大事的人。
“是啊,你所知道的都是我告诉你的,而我所知道的都是阿唐告诉我的。”
“门主的意思是……要属下以后对这两个人多加注意吗?”能从他的手里劫走方大小姐,这对于赵乙也是一个奇耻大辱。但门主这么做是为什么?不怕唐老板生气吗?
金刀错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说道:“刚才我听宁儿说,她偶然听到阿唐那个叫阿玉的师弟管自己的二师兄叫花阁主。”
“花阁主?他们不是都和唐老板一样姓唐吗?”
金刀错低下头,轻轻笑道:“可这一切都是阿唐告诉我的。”
“门主是怀疑他们根本不姓唐,那位花阁主是真的姓花?”
“如果他真的姓花,又真的是一位阁主,那可就奇了?为什么他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而要躲到咱们临洋城呢?”
“武林中姓花的阁主好像不止一位……”这还不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势力。
“能被称为花阁主的当然不止一位,可被称为花阁主,却又不得不隐名埋姓,这样的人会有几位呢?”金刀错慢慢抬起头,望着窗外。
第四十一章 杀机隐隐现
赵乙没敢打扰金刀错的思绪。过了一会儿,金刀错又问道:“钉子最后传回来的消息是什么?”
“是说夏孤峰暗中派人到处搜寻前任阁主花相容及玉连环的下落……啊,门主您是怀疑……”
“有关那两个人的最后消息又是什么?”
“半年多前在杏林镇被夏孤峰设计围歼,却因为房内有密道而逃脱,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了。”
“一个阿花,一个阿玉,时间上也差不多,这巧合也太巧了。”
“可他俩是仇家啊,而且据说花相容之前便受了玉连环的暗算,内力尽失……”那个被怀疑是花阁主的二老板似乎并没有内力尽失。赵乙不由地担心,门主是不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互为仇敌又如何?别忘了他们此时还有一个共同的仇敌,暂时相安无事也是可能的。只是,阿唐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替他们隐瞒?”
“唐老板会不会是遭到了他们的挟持,所以不得不替他们办事?”这很符合朝天阁的处事风格。
金刀错冷笑道:“你见过哪个被挟持的人总挂念着为挟持他的人焖猪蹄?他们甚至都……”
“呃……”
当然,也许阿唐一开始是被这两个歹徒用武力所挟持,后来又被他们用美色所迷惑,才会这般心甘情愿地和他们狼狈为奸。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
“他们从杏林镇消失时身边还有第三人吗?”金刀错沉思片刻后又问道。
赵乙细细一回忆,轻叫一声:“有!当时还有一个花相容的暗卫,到朝天阁行刺未果而被俘,后来玉连环就是利用他找到了花相容的藏身之处。再后来他们三人一同被困,也一同消失。”
可是,很难把唐老板和暗卫联系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