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降了下来,地面部队也围了上来。
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的男人穿着墨色的西装,浅金色的短发,瞳孔是绿玺一般的碧绿“抓到你了,银蛇!”男人的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
意大利黑手党沃特森家的现任当家,梅尔.沃特森。
被逼上绝路,关礼晏却笑了。
“别动,动的话我可要开枪了。”
沃特森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关礼晏的每一个动作,然而关礼晏仅仅是加深了笑意,他突然转身向后跑去,在沃特森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下已经开枪了。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子弹穿越了□,击碎了骨头。
关礼晏从高崖上跌落。
他曾经问过简行,
如果我回不去了,你会忘记我吗?
简行只是沉默,没有回答。
他勾起一个自嘲的微笑,那是一定的吧……
天空是蓝色,海水也是蓝色,原来海里的天空是这个样子。在最后的一刻,他看到曈曈微笑着,向自己张开了双臂,拥抱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9.3
不知道为什么,简行今天总是心神不宁。感觉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
“咚咚”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护士小姐,她端了茶水过来,平时这些事情都是明川做的。说到明川,也有好些天不见了,自从那天离开他家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诊所。
听诊所的所长说,他是去忙他的毕业论文和答辩了,但是只有简行知道,那只是他避而不见的借口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当断则断,也好过他对自己念念不忘而自毁前途。
手机铃响的声音吓了简行一跳,他拿起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您好,哪位?”
“简行,明希在你那吗?”
简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左岩:“不在呀,怎么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个时候明希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
对面沉默了一会,传来左岩肯定的声音“明希失踪了。”
“是不是还在学校里?再找一找呢?”
“不在,明希有个同学,叫张悠然的,他现在在我这,他说明希今天一天都不在学校,他很担心才翘了课找到我们家里。但是明希早上就一个人去学校了,除了学校和家,我能想到的只有你那里。”
一个人名在简行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他一边用单手脱掉白大褂一边说:“你马上开车到榆钱街路口,在那等我。”
然后挂了电话,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
“简行?”
简行下意识地应声,下一秒钟却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按在了地上“你们这是做什么?”简行愤怒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拿出手铐,将他的双手不由分说的拷住“你被逮捕了。”
“理由?”双手被拷住之后简行的大脑却出乎意料地冷静了下来。
“你是一起儿童失踪案的嫌疑犯。有人举报你有恋童癖。”
简行沉默不语,任由便衣警察用衣服遮住他的双手然后拖走,他的大脑在整理刚才所得的信息,从男人的话中他得到了两条非常重要的信息。其一是,失踪儿童应该不止左明希一个人,这起案件很可能几日前就发生了;其二是,有人举报了他。知道他有恋童癖好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是左岩,不是离开了这里的关礼晏,那就只能是……
他在从诊所门口到警车的这段路上左右搜索,果然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明川。
这算是报复吗?
两人的视线相接,明川迅速的别过头去。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坐在警车上,简行问。
“不可以。”
简行咬了咬牙,却也毫无办法,必须得尽快告诉左岩才行,不然明希真的危险了。
到了警局,警察将一只大箱子丢在了桌子上,当简行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的时候气得差点没跳起来“我要告你们非法入侵!”
没错,那箱子里所盛放的都是简行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收集来的海报,碟片……
警察先生耸了耸肩“前提是你能洗脱绑架儿童的罪名。简医生。好了,进入正题,说吧,你把孩子们关在哪里了。”
简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失踪的孩子有几个?”
“这你比我们还清楚不是吗?”
“好吧,换个问题,最早的一个是在什么时候失踪的?”
他的神情认真,警察先生考虑了一下,终于回答了他“五天前。”
“失踪的孩子是三个对吗?”
“不,是两个,简医生,就算你这样误导我们也是没有用的,你必须提出更有利的证据。”
简行对于他的话听而不闻,两个,说明左岩并没有报案,所以加上明希是三个,五天三个,两天一个,前两个孩子恐怕凶多吉少,明希是今天早上失踪的,所以说今天晚上他会对明希下手,然后明天则会结束了他的性命,必须赶快。
“我要见我的律师。”他说。希望左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你没有……”
警察先生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推门进来道:“简医生,您的律师来了。”
来人不过三十来岁,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除了一头明显没经过打理的头发,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律师。但是简行知道,他不是。左岩来的真快。
“告诉左岩,榆钱街五栋404号,找一个叫高建的男人。”
“那你……”
“不用管我,先把明希救出来,一定要快,必须赶在日落以前找到那个男人。”
“律师”点头离开。
接下来依旧是漫长而折磨的审讯,警察先生翻来覆去地问着几个相同的问题,而简行则翻来覆去的回答同样的问题,警察终于不耐,也或许是恋童癖这三个字刺激了他们的暴虐神经,简行开始承受皮肉之苦,虽然警察也不敢做得明目张胆,但是对于本就不怎么强壮的简行来说也实在是够他受的。
奇妙的是,他竟然还能苦中作乐的想,最近真的是伤痕不断。
简行完全不知道时间,疲惫和疼痛交替折磨着他,天黑透的时候,有人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简行,出来。”
“可以走了?”他趴在桌子上笑。
“恩,真正的犯人已经抓到了”这么说着的时候警察先生的脸色不大好看。
简行一瘸一拐地走出警察局,车头灯的光照得他眯上了眼睛,依旧是黑色,不过换成了宝马,对了,上次那辆奔驰被关礼晏偷走了,后来怎么处理了呢?他也没想起来问。
“明希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现在在家里睡了。那个混蛋原本是等到天黑之后再开始的……如果不是要拿他来换你出来,他刚才就给我弄死了。”说完沉默下来。
简行看他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奇怪的问“怎么了?”
左岩脱下外套披在简行身上“我送你回去。”
10.1
人为什么会常常经历失去?
心爱的人,心爱的物品……
简行说:因为他们曾经拥有过。
而我,什么都没有。
当他被救出来之后,曾经有很多人关心他,害怕他会因此留下阴影,从此走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当他开始研究心理学,他知道很多精神病罪犯是由于童年阴影造成心理扭曲而产生的最终犯罪形态,因而他更加明白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他们是在享受了安逸美好的生活之后遭受的心灵创伤,这种强烈的落差给他们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痕,而自己,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
从尚未记事开始他就开始接受虐待,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应该说这些对于一般人超乎常人的痛苦对于他来说,就和普通人的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悲伤也离他远去了!这一点,没有谁比他体会得更加清楚。
“想说什么说吧。”
今天左岩没有像上次那样停在楼梯口,而是一路跟进了门。
简行也由着他,因为他总觉得左岩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左岩依旧没有开口,而是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样物品,扁平的长方形物品,一盘,磁带?
“是什么?”
左岩平伸出手递了过来“关礼晏给你的。”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简行话中带讽,不过还是接了过来。他走进自己的书房,里面已经被搬得一塌糊涂,地面上很多杂乱的脚印,他的藏柜和书桌抽屉都空空如也,更不要说墙壁上的儿童海报,无一幸免的被撕扯得面目全非。
简行已经没有了在警察局里的激动,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走到书柜前缓缓地蹲下,他的腿上一阵阵地疼。他打开最下层的小抽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里面应该有一只很久不用的老收音机。
收音机很快被翻了出来,按了两下,居然还能用。
无论多么没有价值的东西,它也总会有用得到的地方,简行突然想。
他将关礼晏的那盘磁带放了进去,收音机“嘶啦嘶啦”地转动起来。
“录这卷磁带的时候,我很矛盾”收音机里传来关礼晏的声音,含着痞痞的笑意,不太正经。简行一时间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想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关礼晏是如何单手劈坏了那张桌子,一个杀手,为了曈曈被自己左右刁难,还真是委屈他了。他又想起关礼晏在出租屋的窗边抽烟的样子,他的视线落在遥远的不知明的地方。然后是住在家里的那段时候,他想到那黑黑的米饭,突然觉得那也许也是一种才华。然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简行摇头又笑,其实所有这些面,这就是关礼晏啊!
“既希望你能听到,又希望你听不到,”声音还在继续,转而又带了些苦恼的语调“因为当你在听这卷磁带的时候,我八成已经回不来了……我要去执行最后一次的任务,如果顺利的话,我就可以从此告别这个行业了,除此而外,还能拿到一大笔钱……你知道的,当曈曈死的时候,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在意金钱了,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一心想要保护的人留不住,我的生活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他顿了一下又说“可是我认识了你……我想过了,如果我能平安回来的话,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你,问问你……咳”他咳了一声,似乎不大好意思“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左岩此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紧张,他看了看简行面无表情的侧脸,双手握成拳头,并不锋利的指尖几乎都要陷入到掌心之中。
“你是恋童癖我知道,我不需要你爱上我,因为我也没有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你,我只是想陪着你,我们在一起,和爱情无关,只是因为……寂寞……”
在简行以为磁带到此为止的时候,收音机里突然又传来了关礼晏的声音
“简行,你会忘记我吗?……算了,忘了,也好……”
因为,寂寞吗?
收音机里响起“嘶啦嘶啦”的声音,这一次,是真的到头了。
“他死了吗?”
简行问的是站在身后的左岩。
“昨天互联网上得到的消息,杀手银蛇遭到意大利黑手党地面部队的围捕,身中数弹掉下高崖……”他突然停下来看向简行。
“你说吧。”
左岩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派人去过实地,从那个高度掉到海里……凶多吉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简行点头,伸手关掉收音机站了起来,不过因为腿上本来就有伤,又坐了太久,他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了一下,左岩忙一把扶住他。
待他站稳之后又迅速的放开。
简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回自己的房里,打开抽屉,左岩却跟了过来,抢先一步拿起抽屉里的药箱。
“我来。”
简行没有反对,他干脆地脱下上衣,青紫的痕迹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扎眼。左岩看着不禁皱起眉头。
“卫生间里有热水。”简行说。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左岩很快找到了热水和毛巾。
简行看着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热敷瘀伤的样子,突然轻笑出声。
左岩抬头,不解地看他。
“没什么,我想起被你打的那一次,说实在的,他们打的都没你疼。”
左岩愣了三秒,脸上居然升起羞恼的红晕。
等敷好了身上,他看了看简行套在贴身的牛仔裤里的修长双腿,将毛巾交给他“你要自己来吗?”
简行却摇了摇头“你帮我敷吧。”
左岩这次愣得比上次还要久,他不知道简行是什么意思,然而他又不敢多想。
规规矩矩地脱下简行的长裤,简行的腿形非常漂亮,没有多余的赘肉,也没有纠结的肌肉,无论是骨骼,还是肌肤的颜色,都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表面,几块大小不一的青紫痕迹狰狞地躺在上面,左岩忍不住低头亲吻,很轻很柔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他抬起头,看进简行的眼睛,简行的眼底里无波无澜,这种平静无来由的叫他心疼。
他站直了身子,四片唇瓣合在了一起。心一动,慢慢环上简行的腰身,想要加深这个吻,却突然被简行推开。
左岩看到简行捂着嘴,一手护住自己的腰身面色苍白,知道他的性洁癖发作,暗暗懊悔,向后退开了一些距离“抱歉。”
简行的身上还在颤,他捂着嘴,用余光看了左岩一眼,突然伸出颤抖的双手捧住左岩的脸,主动吻了上来。
左岩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讶,简直诚惶诚恐。
“简……行?”他甚至开始怀疑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简行。
“没,关系……”简行又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这算是邀请了?
和粗暴地将药品箱扫到地上的举动不同,左岩小心翼翼地将简行放倒在床上,然而简行身上的颤抖却制止了他更近一步的动作。
他咬了咬牙,用一只手遮住简行的眼睛“闭上眼睛。”
简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闭上眼睛,把他当做别人。
这个骄傲的男人,竟然甘愿如此委屈了自己。他抬高右手,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啪”地关上。
“简行?”
“闭嘴”简行恶狠狠地说“知道什么叫注意力转移吗?”
“知道……”
身下的人温顺得不可思议,若不是简行偶尔发出按耐不住的喘息声,左岩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抱错了人,然而在快要进入的时候,简行还是胆怯了。他按住左岩的手腕。
“轻点……”
左岩知道自己上一次是真的伤了他,心中更加自责,动作也更加轻柔。在自己释放了之后,他又握上简行的欲 望,被简行制止。
“没用的,不用管我。”
左岩却含住他的耳根轻笑,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入了简行的□“知道什么叫刺激前列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