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计谋得逞,懒洋洋往后一仰,又半死不活地靠在了长椅椅背上,烟往嘴里一叼,含糊不清地说:“哎,说真的,你要真是Gay还挺麻烦的,你家老头老太太要是知道了,非得把你活刮掉一层皮不可。”
“岂止活刮,他们会要我的命。”
“那怎么办,你测试过没有?”
“还没,这种事情怎么测?”
“找个男人试试啊,去Gay吧怎么样?我有朋友是Gay,他对这个应该比较熟。”
“不去,那种地方太混乱,我不大习惯,偶尔喝个酒还成。”
“你这是偏见。”蓝天吐个烟圈,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不少Gay爱护他们自己身体的程度会让你感到发指。让我朋友给你找个干净的就行了呗,清纯大学生怎么样?不过比较青涩,估计没什么味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是弱势群体的守护者啊,最同情你们这些死Gay了,有些人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彻底放纵了,不管是谁都可以。有些人则正好相反,明明经不住诱惑,爱上了男人,还死撑着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模样。不过是爱情而已,何必那么纠结于男女。”
午后的阳光很好,天很蓝,空中有云朵浅浅浮动。
小花园的灌木丛绿油油,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花开了许多,高大的白杨树下,几个老年人在打扑克。风吹过,卷飞了几张牌。老年人们笑着站起身,慢吞吞地去追。小护士急急跑来,板着脸训斥他们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老年人们依然笑得和乐融融,表情祥睦。
只是,这个表面上轻松的话题,其实很沉重。
丢掉手里还剩一半的香烟,李爽站起身:“得,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你有空,还是关心关心晴晴和你爸妈。”
蓝天抬起脸,神情肃穆:“李爽,说真的,我不希望你是。趁还来得及,和那小家伙断了吧。”
李爽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
蓝天也笑,拧灭了烟头站起来:“我这可不是不让你忠于自己的感情啊,该忠诚还是得忠诚。最后实在不行,别看上我就成,那样我可是会很为难。”
李爽推他一把:“明白了,大医生,现在能给我这个病人拿药了么?”
傍晚,李爽回家换了衣服,直接去了饭店。
市场部派出了一个精干的美女,李爽去的时候,她已经等在了饭店门口。
见了李爽,她微笑着走了过来,伸出手得体大方地开口:“李总。”
做销售或者市场公关,男人很辛苦,女人也一样,并且很多时候付出的东西,极有可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一点点,和娱乐圈一样,这个圈子内也有固然的潜规则。所以,一般来说,能做成功的女人,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携着进了饭店,张易恒已经到了,他旁边坐了一个年轻男人。
见了面,双方不免寒暄一番,落了座。
用餐的氛围一直很融洽,市场部的美女敬酒夹菜谈笑风生,分寸拿捏正好,表现得很出色。
吃完饭,几个人又去唱K。
包厢里,又没少点酒。眼瞅着市场部的美女坐得离张易恒越来越近,两个人点了许多情歌,一对一唱得尽兴,几乎搂到了一起,张易恒带来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李爽笑着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头有点重,微微有些醉意。李爽洗了把脸,刚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冷不丁对上了一个人。
张易恒带来的年轻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金色的灯光下,男人脸颊有些泛红,靠着黑色大理石的墙壁,冲他扬扬下巴:“李总今天也没少喝呢。”
李爽没有回头,仍然望着镜子,他微笑了一下,垂头从镜子下的取纸架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是啊,今晚很高兴,当然要尽兴。”
脚步声由身后响起,一只手攀上李爽的肩膀,男人的脸贴上了他的脖子,轻声说:“既然要玩得尽兴,李总现在可有空?”温热的呼吸带着诱惑的音调拂过李爽耳鬓的头发,微微发痒。直接表明意图步入主题,这个男人倒是挺胆大。
李爽没有动,将揉成一团的废纸丢到了大理石台子上,依然笑:“这是你们张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男人短暂地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右手慢慢滑下绕到了李爽的前面,连笑声也染上了几分妩媚:“谁的主意不都一样么?都是为了生意。李总放心,我没什么病,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做,肠道也清理过了,李总想要享用的话,随时可以。”
这个时代,男人想要成功,其实也非常不容易。
李爽并不打算推开他,他看着男人的手指灵巧的勾开了他的皮带,眯缝起眼:“你们张总对我调查得还真够详细啊,连我的口味都摸清楚了。”
身后的男人有一张和林微一样的巴掌小脸,皮肤很白,眼睛说不上大,却是典型的桃花眼。这样的男人,按着现在女人的品味扔到女人堆里,估计不是抢手货也至少不是滞销货。
到手的猎物,不吃的话,隔天张易恒那老狐狸就会多疑,基本到手的CASE也会或多或少出现一些问题,导致进程受阻。这样的事例其实不少遇见了,按着以前李爽的脾气,吃就吃了,皆大欢喜。他不想碰,以他今时的地位,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只不过,这一次,是男人。
他想起林微那个小家伙,他需要验证自己究竟是不是Gay,需要明白对林微是一种什么想法。
欲望倒是其次,身后的男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在他思考的时候,男人已经解开了他的裤子,将拉链一寸寸拉下。
男人的个子和一米八五的李爽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他踮起脚,舌尖舔上李爽的耳朵,极缓极缓勾勒着轮廓,唾液湿漉漉地留下一道痕迹,手指也不规矩地从裤子里探了进去,顺着形状轻轻抚摸了两下。
李爽摁住他的手,握着提了出来,转身:“要做也不在这里,你叫什么?”
男人怔忪了一下,微笑:“宁浅。”
回到包厢的时候,市场部的美女和张易恒已经不见了。
李爽去柜台结了帐,和宁浅径直去酒店开了房。
26.飞来横祸
夜黑风高,月明星稀。
校园里,学生们下了夜自习回宿舍,公寓楼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林微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
他起身开了门,发现门口站着江雨。
江雨望着他睡得跟稻草一样乱的脑袋,友好地笑了笑:“这才几点,你就睡了?”
林微打个哈欠,晃晃悠悠走到书桌边拿起手表看了看,嘟哝着:“哦,已经八点半了。”他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发出银白的冷光,公寓楼下,学生们拿着书三三两两经过。
“离期末考还有一个月,学校延长了自习时间,可以自行选择参加或是不参加。”江雨的声音由身后响起,他跨进门,走到书桌前的椅子旁,很随意的坐下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我来找过你,你不在,怎么请假了?”
没有回音。
江雨不解地拍了林微的腿一下:“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啪!清脆的一声,巨响。
“啊啊!好痛!”林微揉着腿从窗台前蹦了下来,“江雨,你说什么?”小孩儿下身只穿了条短裤,江雨这一拍,直接拍到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立时红了一片。
江雨说:“你怎么请假了?好像昨天也没来?”
林微点点头,坐在床边上,犹豫着开口:“嗯……家里有点儿事情。”
林路说过,他和江雨是仇人,为了防止横生枝节,所以还是不提他的事情了。
没想,江雨却刨根问底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需要我帮忙么?”
林微连忙摇头:“不不,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
“哦。那就好。”
两个人静默下来,江雨不再说话,林微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江雨倒了杯水。然后重新坐下,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数学书翻了翻,没话找话:“江雨,六月份你就要高考了吧?就在下个月。”
江雨摇摇头:“我拿到了英国大学的offer,九月开学,差不多等毕业了就到那边去。”林微有点惊喜:“是么?那恭喜你了,什么时候走,我一定去送你。”江雨笑:“好啊,你现在开始准备的话,明年也能赶得及出去,也能申请一所好学校。”林微却突然有点忧虑起来:“那……陈曦呢?”
江雨脸色一变,别开了脸:“他啊,他可能还会在国内吧。”
林微纳闷:“你不是喜欢他么?为什么不一起出去?”
“不提他。”江雨皱了皱眉,岔开了话题,“对了,林路好像也两天没来上课了,林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林微吓了一跳,摆摆手:“不知道,我认识他也没多久,他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清楚。”
要是让江雨知道林路住了院,搞不好林路会更惨,顾思瑞又不会时时刻刻陪在林路身边。小孩儿心中的天平,明显倒向了性格张扬的林路。在他潜意识里,虽然并不反感江雨,但也已经认定,江雨就是加害林路的恶人。
“是吗?”江雨应了一声,叹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刚打开门迈出半步,他突然又折了回来,二话不说,将校服衬衫扯开几个扣子,上前一步搂住了原本跟在后面送他的林微,垂头吻了上去。变故太过迅速,林微像是完全吓呆了,他怔怔的,毫无反抗的,被江雨一路挟持着,压上了床。
唉,弱受体质就是弱受体质,一压就倒,这可怎么行?
让林微突然变得强大实在是有困难,几千年了他都是这副德行,可行性不高,做梦比较快。
正在欢愉中的某爽啊,别享受了,赶紧的,保护!保护!
江雨的手刚摸到林微的大腿,半掩着的门被推开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狗血和天雷,眼前上演的就是那么一出。
陈曦出现在门口,看见屋里的景象,他几乎没有停顿就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江雨,退开一点,拳头重重挥了上去。江雨的唇角瞬时被打出了血,他蹭了一下,看着手背上的血迹皱皱眉,捉住陈曦的衣领,抬腿就是一脚。
陈曦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弯着腰跪在了地上。江雨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拉他,却被他一掌扫开,慢慢站了起来。他侧头,看了看仍然躺在床上发呆的林微,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抱歉,我冲动了,你们继续。起来啊,不是摸得正爽呢么?继续啊!你们吻着,我看。”他说着,伸手去拽林微。
江雨抓住他的胳膊,脸色难看:“陈曦,够了。”
“够了?”陈曦的表情有些迷茫,“江雨,你记不记得高一暑假,初中同学聚会的那个晚上,你跟我说了什么?不记得了是吧?那我提醒提醒你,你说,如果将来我喜欢女人也就罢了,可是,如果我喜欢的是男人,一定要喜欢你。”
江雨说:“陈曦你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那不过是玩笑话,因为当时你盯着咱一初中男生看了好久。”陈曦笑,笑容有些嘲讽:“那是因为那小子跟我表白了,就在那天晚上。”江雨愣了愣:“……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陈曦垂下头:“说?说什么?说我被一个男人喜欢上了?你不觉得那样很恶心么?”他忽然又抬起头,“那么,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圣诞节,你跟我说了什么?”没等江雨回答,他笑着继续,“你说,这辈子哪怕是没有老婆,也不能没有我。”
江雨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陈曦却笑得越发欢快,依然没有停下来:“虽然我们一起长大。可是,直到去年圣诞以前,我都还是很讨厌你的,江雨,我想,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陈曦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往门口退,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江雨嘴皮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陈曦的眼圈红得厉害,声音开始哽咽: “是,我爸是你爸的下属。所以,我就什么都该听你的?凭什么?从小到大,因为我不听你的话,被你陷害了多少回?让我爸揍了我多少回?你在一旁笑了多少回?这些,你都还记得吗?我不搭理你,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是吧?可是,你莫名其妙对我好起来了……”
他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了,脚腕被铁钉硌破,立即有血涌了出来。
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缓缓爬起来:“就因为你对我太好了,你引诱我爱上你了,你成功了,江雨。我以为你或多或少会有点真心在里面,只可惜,原来只不过还是你高傲的自尊心罢了。我记住了,江雨,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
眼眶终于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奔涌而出。陈曦胡乱地抹了一把,转身跑了。
“陈曦!”江雨喊了一声,也顾不得回头跟林微解释什么,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此刻,正是夜晚黄金时间。公寓楼的楼道里楼道口,吃着的,聊天的,刚洗完澡的,刚自习回来的,诸多二年级的男生,清一色儿,全愣了。
友情提示一,陈曦和江雨说话的时候,门开着。
友情提示二,陈曦摔了一跤,最后关键性的一段话,是在门外讲的。
友情提示三,陈曦哭了,江雨去追了。
最后一点友情提示,林微几乎是半裸着坐在床上,头发凌乱且目光呆滞。
事情,似乎闹大了。
近一周校园新闻头条,有着落了。
27.番外:折磨的爱情
自打有记忆以来,陈曦就知道,江雨的存在,对他是个毁灭性打击。
原因有二。
其一,江雨是个万人迷。无论走到哪里,吸引女人爱慕眼光和尖叫声的,一定是那小子。从学前班小MM到丽人,从中年大婶到门牙都掉落了的老太太,他全盘通杀。装幼齿装纯情装深沉装内涵装一本正经外加耍帅,玩儿得那叫一个顺溜,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江雨的这一霸道行径,直接导致了陈曦活了十八年,连女同学的手都没摸着过。
其二,江雨是陈曦的主子。这一点,要从江雨老爸和陈曦老爸那一辈说起。江爸爸是某集团的董事长,陈爸爸二把手。换句话说,陈爸爸是江爸爸的手下,并且还是一个跟了江爸爸二十多年的老手下。江爸爸很器重陈爸爸,两个人简直和兄弟一样亲。于是,陈爸爸感恩图报,从陈曦还不懂事就开始教育儿子,江雨是大哥,做小弟的永远要听大哥的话。
简直就是在培养……忠犬型奴才嘛。
当然,陈爸爸绝对不会这么想。
只可惜,陈曦小时候是很乖的,老爸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跟神仙一样伟大。他决定听老爸的教导,完全无条件无从江雨。所以,被江小少爷抢了心爱的玩具,他没反应;被江小少爷当马骑,他不介意;被江小少爷喂泥巴吃,他照吃不误;被江小少爷夺走了小伙伴,他也最多就是看着他们玩,然后站在一旁傻兮兮的笑;一旦江小少爷弄坏了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事情做错了需要有人背黑锅,倒霉的铁定还是他……
害的陈曦被他老爸认定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坏孩子,经常皮带锅贴教育。
值得一提的是,在教育儿子方面,陈爸爸非常传统,他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