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五六

“不好意思！”男人见傅玉发现他们在跟随，连连道歉。
“没关系。只要你不介意跟我一起去公司。”傅玉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笑道。身边的小狼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带着希冀的眼神望着主人轻吠。
两人一狗就这样缓缓沿着人行道行走。
“我叫秦琅，你——”秦琅望着眼前的俊美的男人。
“傅玉。”傅玉答道，没想到他当真跟上，原是开玩笑，却被当真。也好，可以不太寂寞。只是心里却还是在想欧阳殊。他，又是不是也在想自己。还是，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他已经离开了一天一夜，还没有通过一通电话。
“有心事吗。”秦琅看到傅玉微微皱起秀眉，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忍不住问道。
傅玉恍然醒过来，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秦琅视线定在傅玉头上，一片微黄的树叶落在傅玉浅色的发上。伸出手，迎着傅玉微微疑惑的眼睛，轻轻拿下来。手指触到傅玉柔软的发丝，心中微动。抑制自己的心情，向傅玉笑道：“头发上有树叶。”
傅玉正欲回答，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匆忙拿出来，是欧阳殊，急急按下接听键，欧阳殊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玉，是你吗。”
顿时心里涌起百般情绪，傅玉握紧手机，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玉，你还好吗，我，好想你。”
“我，很好。我也是，很想你。”几乎是一字一句。傅玉缓缓回答。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他，却又不知应该从哪里问起。短暂的沉默。空气中也流动着莫名的情绪。
“玉，我只爱你。永远爱你。”欧阳殊似乎感觉到了傅玉的不安，如同承诺一般道：“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
听到欧阳殊突兀的告白，傅玉先是一愣，随即仿佛感觉到欧阳殊的温度也随着这句话传递过来，心底深处某一处孕育的种子刹那间冲出土壤，生根发芽。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认真的告白。满满的感情第一次找到容器装载。这样就好。只要有这份确认了的爱。就好了。一句话，触动心玹。可以，勇敢去爱。就算不会有结果，不想再去猜忌对方的心。不用揪心的慌乱不安。未来，似乎触手可及。眼泪毫无预料地顺着脸颊掉下来，默默地流着眼泪，傅玉用手背擦去泪水，眼泪却像停不下来一样流淌。喜欢这个男人，即使是他孩子气的承诺，也会因为这个而欢喜，这个一定是很深的爱才可以。深深的，满满的，溢出，然后流窜在每一个细胞中。
身边递过来一块精致的手帕，抬眼望去，是秦琅温柔关切的脸。傅玉才意识到有人在身边，感激地望了秦琅一眼，接过手帕。秦琅很绅士地向旁边走了几步。示意傅玉慢慢讲电话。倒是小狼，始终黏在傅玉身边，摇着尾巴。
平复心中的激动。傅玉清晰的声音回答：“愿意。”很用力的说出这两个字。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会去幻想。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会想去试。想努力地爱。这种违背伦理的爱即使不被允许。
不知聊了多久，挂上电话，傅玉深吸一口气。再回头，却看到秦琅仍然站在原地。他竟然还没有走，傅玉心里一阵暖流。走过去，向他微笑：“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秦琅依旧露出温暖的笑容：“一点都不久。”
秦琅并没有问傅玉怎么回事。没走多远就到了公司，傅玉蹲下，摸了摸小狼的头，向秦琅笑道：“我到了，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告别之后，傅玉走进了公司写字楼。刚进公司大门就被一群女同事团团围住，正疑惑，就听到她们七嘴八舌。
“傅玉，刚刚和你一起到公司的俊男是谁？！”
“是啊，是啊，好男人一定要跟我们介绍下哦。”
“真的好帅，身材好，又有气质！”
“是哦，跟以前那个叫欧阳殊的客户有的一拼！”
“傅玉你不但自己美形，还认识这么多帅哥！”
傅玉尴尬笑道：“没有，只是晨跑认识的。还不熟。”自己平时和同事们也是不冷不热的关系，只有一些女同事会比较八卦。终于打发了一堆女同事。傅玉回到自己办公桌。
第 5 章
挂了电话，欧阳殊拉开窗帘，从上午睡到现在，已经天黑，洗漱完毕，下楼吃饭，几乎所有人都坐在餐桌上，却唯独没有看到嘉蕴，欧阳殊带着疑惑问道：“嘉蕴呢？”欧阳殊的母亲廖漱溟答道：“昨天中午就走了，说是有点事要回国一趟。”陈父笑道：“说是去两天就回，都订婚了还怕老婆丢了不成。哈哈哈！”众人都被逗笑。欧阳殊隐约有些不安，嘉蕴，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了。玉……
确认了欧阳殊的感情，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欣喜。在公司餐厅吃过午饭，一坐下来，傅玉嘴角就会微微向上扬起。这种感觉，大约就是幸福吧。
即使在海洋的另一边，却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怀抱。
做了几份策划，看些文件，再做几张图，正准备去冲杯咖啡，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傅玉，老板叫。”一个同事拍了拍傅玉的肩，一副同情你的样子。
老板？有一点疑惑。昨天那单客户不是已经谈妥了吗。傅玉起身走进经理办公室。推开门，经理前已经坐了一位女士，背对着傅玉的身影十分婀娜。
“梁经理，找我什么事？”傅玉站在一侧问道。
梁经理身材微胖，眼睛小得只剩一条缝，而且总是透过他的金丝匡边眼睛意味深长的瞄别人。同事们都害怕被他叫去谈话。梁经理笑眯眯地招呼道：“傅玉啊，快坐快坐。”傅玉更加疑惑，却猜测不到任何事情。这位女士……傅玉微微朝她看去，戴着墨镜，打扮高贵时髦，看上去很年轻。梁经理轻咳了两声，傅玉忙把视线拉回。脸上微红，自己平时并不是这种喜欢窥视别人的人。只是……心里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直觉有点不安。
“梁经理，剩下的事，我想和傅先生单独谈谈。”
一听到这个声音，傅玉心中一怔，脑海中浮现了昨天的那个电话。难道……耳边又听到梁经理的谄媚的声音：“陈小姐今天刚刚才下飞机就直接来这里，来不及好好招待，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出去，回头再好好招呼您。”
哒哒的皮鞋声之后是关门的声音。傅玉心脏被揪得紧紧的，几乎不敢抬头正视她。她难道察觉了自己和殊的事……？想到这里，傅玉心跳得更快。有些措手不及。
沉默，空气中流淌的是无声的恐怖。
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这样面对她。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抬不起头。不能面对她，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真是不够坚强。错的不是自己吗，只想逃避。幸福这样的感觉总是短暂，随之而来的却是天崩地裂的暴风雨。心里渗过一丝苦涩，只是，还是，要去面对啊。
他很美。陈嘉蕴看着眼前有点慌乱的男人。浅浅颜色柔软的发丝搭在前额，白皙细致的皮肤，完美线条的双眼皮和温和有神的眼睛搭配的惊若天人，颀长的脖子令人遐想联翩，还有一种天然温润的气质。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让殊着迷。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猜想是什么样的人就在眼前。身体里的力气仿佛一点一点在流逝。真是好笑，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想过情敌，居然是个男人。侦探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资料传过来，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登上飞机，失去理智一样到了这里。甚至，连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忖是聪明的女人，自己的骄傲就在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崩溃。想朝他怒吼，侮辱他，发泄自己的一切愤怒和痛苦。可是……没有力气了。看到这个男人清澈的眼睛就在瞬间失去了力气。只有，像坠入深渊的痛苦折磨自己。可是，不可以这样算了，是他，抢走了殊大哥。自己又要怎么去原谅。原谅他，就会失去殊大哥。不可以。
冷静下来，陈嘉蕴冷冷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支票，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像肥皂剧里的女人一样用钱来挽救爱情，把支票丢在桌上：“我知道你不在乎钱，我也不想说你有多恶心，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和殊大哥不会有未来。不要再因为你自己的自私来害殊大哥你会毁了他的一切，他的生活，他的名誉，他的家庭，就算殊大哥现在不在乎，以后总有一天他后悔了，你觉得你们会开心吗。他只会怪你，怨你。我要你带着这些钱离开这里。从殊大哥身边消失。”
第 6 章
默默听着陈嘉蕴的话，傅玉眼睛如同起了浓雾，些许迷茫。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是男人吗。要偷偷摸摸约会，心惊胆战在外面接吻，因为爱着，所以可以把这些都当作是快乐，可以忍受。从来不曾去问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一直，这样下去吗。我可以，殊可以吗。心脏里的血管纠结在一起，让人窒息的痛。
毁了，他？毁了，一切？
站起身，傅玉无视陈嘉蕴惊讶的眼神，缓缓向外走去。
“傅玉，钱，你没拿钱。”陈嘉蕴在后面叫。
傅玉微微转过头，直视陈嘉蕴的眼睛：“这种话，他本人说的我才接受。”然后继续向外走，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她说的话。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想。脑子崩得紧紧的，只回荡陈嘉蕴的声音。
两条腿如同不受控制一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环顾周围，好像就是早上的公园。找到一条长凳坐下。呼出一口气，慢慢放松神经。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只是，陈嘉蕴的每一句话都触动自己最敏感的神经，像把刀子，把自己的心割出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好难受。用手捧住脸，轻柔自己的太阳穴。
“是，傅玉吗。”很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傅玉移开手，俊逸的脸出现在眼前，是秦琅，他站在长凳前，脸上是温柔如水的表情。被那种温柔得能仿佛能化开任何东西的视线包围，傅玉别过头。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了。
通往未来的每一条路好像都是错的。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是在做一个很困难的选择吗。”秦琅轻轻坐在傅玉的旁边，深邃的眼睛看向天空。“我曾经也是这样，有一个人告诉我’选择自己所想。‘，”
秦琅的声音清朗动听，傅玉不知不觉被着声音吸引。
“只要对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不悔，那就是正确的选择。人总是会在选择之后抱怨’当初怎么会这样做呢。‘那是因为没有选择自己所想。遵从自己的意志，就算结果不是那么好也不会后悔。”
自己所想……
.片刻的沉默，秦琅突然唤道：“傅玉，是因为喜欢的人烦恼吧。坚信自己的选择，也是对对方的信任。”
一怔，傅玉脑海中浮现欧阳殊早上的话。
你愿不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心里一震。这是殊的承诺。如果不是很爱又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想了很久才会对自己说的吧。一向很霸道的他，突然那么认真，那么小心的说永远在一起的话。这是殊对我们之间未来的设想。自己，也想，很想很想。老到牙齿掉光，头发变白的时候，还可以努力握住对方的手微笑。不管任何事情，因为，我们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的啊。相信自己可以，他，也可以。
抬起眼，看向秦琅微笑温暖却略带苦涩的眼，傅玉微微张开嘴唇道：“我，相信他。……”
秦琅微笑，点了点头。
“很晚了，我的车就在那边，我送你回去。”秦琅站起身，把傅玉扶起。
没走几步，就看到秦琅的车，是一辆奔驰敞篷车。傅玉并没有太惊讶，从第一眼看到秦琅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相貌堂堂，气质高雅，一举一动都有极强的存在感。
坐在车上，两人都沉默起来，车内的空气沉闷起来。秦琅一言不发，默默的开着车，心里却无法平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难过。是因为傅玉已经有了一个那么喜欢的人了吗。即使今天才认识他，自己就已经被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吸引。越想脑子越混乱。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傅玉首先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我说过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秦琅轻声说，“不用客气。”说完放进一张CD，舒缓的音乐流淌在车内，气氛也随之纾缓。
傅玉不再说话，静静靠着背靠，疲惫袭来，傅玉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 7 章
“你家在哪个方向？”秦琅问道。没有听到回答，他回头看了一下，傅玉已经睡着了。看着他甜美得像个孩子的睡姿。秦琅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微微扬起嘴角，掉转车头。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大门缓缓打开，车子径直开了进去。
为傅玉解开安全带，秦琅轻轻抱起傅玉，他的身子轻盈柔软。直接把傅玉抱进了自己卧室，轻轻的小心的把傅玉放在床上。坐在床沿，秦琅怔怔地看着傅玉，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居然对一个男人在意。只是这样看着他，就感觉到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诱惑自己。想……吻他。樱红的唇嵌在嫩滑白皙的皮肤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性感诱人，让人想据为己有。
慢慢靠近傅玉，一点一点感知到他的温度和好闻的气息。在就要吻上去的时候，傅玉喃喃呻吟：“殊……”
心里一紧，秦琅停下了动作，默默走出了房间。
来到阳台，听到他念的名字，那是他喜欢的人吧。心里闷闷的。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烟雾，缓缓闭上眼睛。夜，静得漠然。是一见钟情吗，自己像一个毛头小子从第一眼就被他吸引。视线离不开他。感到脚边痒痒的，低头一看，是小狼在蹭自己的腿，亮晶晶的眼睛在夜色中一闪一闪。蹲下来，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头：“你是在安慰我吗。你也喜欢他吧。你啊，”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秦琅苦笑，望向天空，下玹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淡淡地散发浅浅的光晕。
“你啊，不知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秦琅续道。
清早的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房间，窗外时而传来悦耳的鸟叫声。傅玉懒懒地动了动头，却仍旧闭着眼睛，半响，抬起手遮住阳光，终于睁开了眼睛。
有一点异样，傅玉坐了起来，毯子滑落，迷茫地看向四周。这里……是哪里。
昨天的记忆一点点浮现，自己最后，是在秦琅的车子里。那这里……？正想着，敲门声传来，随后门被打开，是秦琅俊毅的脸，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总算醒了。”
“这里，是你家里？”傅玉有点不好意思。
“你昨天睡着了，又还没有告诉我你家的地址，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有叫醒你，直接把你送到我家了。”秦琅笑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下去吃了。”
看着秦琅走出房间，带上房门，傅玉轻轻低下了头，他看上去很疲惫，昨天没睡好吧，心里有一丝愧疚，什么都想起来了。自己那时感觉到他在靠近的气息醒过来了。装睡，呼唤殊的名字。自己真是狡猾。
不想彼此难堪，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贪恋别人的温柔，就这样子，伤害他。人的劣性，在这种时候，一展无疑……
吃早餐的时候，秦琅仿佛像没有事发生一样。依旧温和的向傅玉说话，傅玉却心中愧疚，几乎没怎么说话，甚至有点不敢直视秦琅。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秦琅送傅玉去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