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宫的丫头们可真吃香啊。”方某人感叹,被簇拥的姑娘们中十之六七就是九华宫的。观那些小子大的也不过二十,小的十四五,屁大点本事没学,争起女人来倒是很有一手。嘴皮子功夫极为利索,也不知是看上了人家姑娘还是看上了姑娘的那只凤凰。不过九华宫素来驻颜有术,很难找出一个丑女来。
眼前这一拨三男两女,两男是蜀山的,一对师兄妹是悦来峰的,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亲传弟子,比试的都是内室弟子而亲传弟子一般会在这时候招呼别派的同道。他们中间那个冷艳的女子便是九华宫的。
九华宫地那名女子年约十七、八。一身素白,言语不多,只是他人相谈甚欢时微微点头附合。不说话也不笑,偶尔听到其他四人夸耀自己折损他人时,蹙蹙眉,动作不大,其他四也没发觉她的不满。依旧自故自地说着。
这女子身上流露的清冽气质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南宫若林身边四丫头之一的霜雪。南宫若林跟了大头以后,便放她四人各自回师门,或是修炼,或是寻找自己的幸福。一样的冷傲,方信猜想这女子是不是与霜雪有些渊源。
女子似乎感觉到方信的视线,便抬头向他望去。看到对方咧开嘴朝着她笑,露出洁白而整齐地牙齿。她看到对方地眼神很纯净不像是登徒子,便点头回了礼。
这一回麻烦就上了身。先是一名蜀山弟子指着他大吼,“看什么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初雪仙子可是这个臭小子能亵渎的?”他观方信衣着平常,身上出没什么宝贝,修为也垃圾多半是哪个二、三流门派的弟子,大声吆喝起来。
这一喝,那位名唤初雪仙子的九华宫弟子皱了皱眉头。厌恶之色更浓。那名悦来峰的男弟子注意到了初雪的神情,暗暗心喜,向方信行了个礼问道:“在下悦来峰韩涛。不知道友贵姓,师门何处?”
“在下临城陈青。”方信胡诌了一个名字,之所以抬出陈家地名号是看初雪仙子有没有反应,如果真的和霜雪有关的话,听到临城陈家必定会有反应。果然。初雪仙子眼睛一亮又看了他一眼。
方信又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想,这丫头是霜雪的徒弟还是徒孙呢?
“哼。原来是个没门没派的野小子。”这些大派弟子自视甚高,一向不把世家放在眼里,殊不知连他们他们的师门长辈们还每年去临城求着陈家让南宫若林炼器呢。
“原来是陈家的道友,说起来我跟陈烨兄也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他近来可好?”韩涛倒不像那蜀山弟子那么无知,估计在悦来峰深受重视,知道的事情不少。
“堂兄他很好,多谢韩道友挂念。”
那两名蜀山弟子轻鄙得扫了方信一眼,看着初雪仙子越来越寒的脸,韩涛心里暗笑:蜀山地这两人真是草包,不知道初雪仙子的师尊霜雪仙子和陈家的关系也就罢了,连最基本地察言观色都不懂,真是蠢的可以,要不是是蜀山执事的孙子,只怕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当方信报出名号时,初雪早以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师侄后辈,如今被蜀山地人奚落,心里十分不高兴。要知道,九华宫、天宵、星云宗这三派护犊子可是出了名地。她冷哼一声:“有门有派也好,无门无派也罢,我修真者注重的乃是脾性。”言下之意是诸如你等大派弟子,没有修养还不是绣花枕头,外头用再贵地绵面缎子里面还是一包草,而且还是快腐烂的杂草。
那蜀山弟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口,望向方信的眼色阴狠无比。方信翻了翻眼睛,要不是他顾忌隐藏在某处的雪原门的人时,早就一巴掌把人拍了。这三个男人没一个是好货,蜀山那两个粗鄙没脑子,韩涛阴险心机深,从一开始就在给蜀山的人下套子,他那点小把戏哪能瞒过方信的眼睛。
方信忙着探查线索也不想和他们做过多纠缠,欠了个身:“我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哎,晦气!刚没走多远又看到一行人围着个白衫人说些污言秽语,仔细一看被围得还是一个男人,这男人倒是长得漂亮,唇红齿白,脸色微红双拳紧握,显然是被气得不清。
“让开,好狗不挡道。”从他的声音起出来已是极怒,方信叹了一声,这正想绕道而走,却无意间察觉到一股极度微弱的魔气。他沉吟一声,眯着看向被围的那名白衫人,要不是正处在盛怒状态无意中泄了魔气,估计刚刚就要错过了。娘的,这事还不非管不可了,放任下去,那几个不成材的修真弟子铁定会被那魔头杀了去。他重咳了一声:“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尔得居然敢公然调戏良家妇男?”他听着怎么这么酸?
“哪来的臭小子,你海爷爷的事也敢管?”为首的是一位青衣大汉,一身匪气,他向身边的人打手势,让他们围过去收拾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跟小孩子打真没劲,方某人一撇嘴,指着青衣大汉的身后大喊,“啊,小心!”然后趁那大汉回头时钻进去拉着白衫人就跑,等大汉回过神来时他们早已不知踪影,准确的说是土遁了。
等到了安全地带,两人从土里钻出来,白衫人冷哼一声甩了他的手,以为又是一个登徒子。方信不好意思得挠挠头,对着他一脸酣笑:“在下陈青,不知道友贵姓。”
“杜新衣。”
“哦。新衣兄好。”方某人淳朴地笑着,开始套近乎。心想:我跟着你还怕找不出谁是魔门的暗椿?
只可惜此魔门非彼魔门,要是真让他见到了杜新衣的上司,嘿嘿,这好戏就可有得瞧了。
第六卷 情生·魔生 第一百五十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路上方信一个人兴奋得说东说西,试图从杜新衣的言语间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只可惜人家杜新衣不鸟他,最后就变成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喋喋不休地乱嚷嚷。连方某人自个儿都觉得郁闷。好在杜新衣看出他并没有恶意,没有赶他离开。
“新衣,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跟长辈一起来的?怎么一个人在山上走动呀,像你这么好看的被人欺负了不好。”称呼上已经从“新衣兄”进化到“新衣”,而且他现在完全是在扮演一个刚从师门出来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连说话都透着傻气。
闻言杜新衣皱了皱眉,在看到方信说“好看”二字目光纯净时才舒展了开,知道那两字并没猥亵的意思。
不过一个二傻子知道什么叫好看?
“嘿嘿,你比我家师妹还好看。”方某人傻里傻气得挠挠头。杜新衣暗觉好笑,只怕你那师妹长得也不咋地,不过被人称赞心里还是十分得意。若这话是那人说的就好了。他笑了笑,对这二傻子也没有先前那么抗拒了。
笨人最容易让人失去防范。这是方某人这些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是他爱装傻充愣的根本所在。
为了不让杜新衣起疑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东拉西扯问些不差边际的话,偶尔才会问些杜新衣师门长辈的话。杜新衣似乎很不想提,每每都被他岔开,言语间还多些几分怨气,例如方某人问:“你师兄不怕你遇到坏人啊?”
“他?”杜新衣冷哼一声,“他现在不知在哪里会那个贱人呢。”杜新衣咬牙切齿,他知道惊雷这次来办事是假,那找那个什么劳什子方信才是真。方某人要是知道杜新衣口中的贱人就是他该如何作想。
方某人本来一开始就把杜新衣当成是雪原门的人,于是这段吃醋的话语让他产生了一个错误的分析:雪从风此时正在与悦来峰的暗椿会面。而这暗椿似乎和雪从风还有那么一小腿,如此说来,那暗椿岂不是相貌年轻?他可不信雪从风会对皱巴巴的老头子会感兴趣,是谁呢?又年轻地位又高的人,莫不成这暗椿还使得美人计不成?方信想了想,这也不无可能。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了。
方信望了望天色。N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傍晚了,没想到三小时过去了,他只从杜新衣地口中套了这么点信息出来,对方也防范得很深啦。“新衣,我送你去你师兄那儿吧。天快暗了,我怕你遇到坏人。”他是想,一道去说不定能碰到雪原门安在悦来峰的奸细,就算遇不到,认认雪从风这次幻化的容貌也是不错的。他不信上次被他们识破了以后雪从风还会用同一张脸。与其瞎猫碰耗子似的四处乱转,还不如跟在杜新衣身边,直捣黄龙嘛。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才与白痴往往只在一线之间。所以有脑子太好使了也不见得是好事,这不是直捣黄龙,这是羊入虎口,而且还是心甘情愿自个儿把肉送到老虎嘴里的。惊雷同学会很高兴,方同学则是灰常灰常郁闷。不过眼下肉离老虎嘴还有些距离呢。
“我去找他作甚?”杜新衣一屁股坐在了岩石上,一听就是气话。“他现在指不定在哪快活呢?”杜新衣想起当日在惊雷房里那温柔的触碰和痴缠地舌尖,双眼迷蒙,脸上一抹红晕。心想。惊雷何时才能真正的对他如此,那个叫方信的人死了以后会吗?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内心怦怦地狂跳,只要那个姓方的不在了,魔尊不是就是他的了吗?不过很快他又清醒过来。如果那人真地好杀袁希洛就不会对他没辙了。上次袁希洛找他谈了以后,他查了查那姓方的和这个殿主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果然让他查到了不少事,对方信也有了少许了解。但也仅仅是少许,毕竟事情已过去八百年,很多东西都被淹没在滚滚红尘中。
在了解方信为人时,他原先膨发的自信也萎缩了不少,果然,无知也是一种快乐。
杜新衣回过神来,见方信一脸困惑地望着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拿出琴弹《清风曲》平复自己纷乱的心情。
夕阳西下,树影摇曳,徐徐清风。两人各坐在一块岩石上,久无人语。突然,方信猛地一皱眉,起身便欲离开,一个黑影挡在了他面前,“他弹的不错吧,怎么不和上一曲?还是说……这里有人惹你厌了?”那黑影向前走了一步,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张脸分明是“牛大”,而这个人不是惊雷又是谁?
此时方信才知道自己错地有多离谱,他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憨厚无比,内心却有些慌张:“没想到这样都被他认出来了?”
“什么和上一曲?”他困惑得挠挠头,“啊,这位道友莫不成你就是新衣的师兄?”
“新衣,既然你师兄来了,天色也晚了,我就告辞了。”方信算了一下,二对一,他没把握能胜得过惊雷,还是回去先和轩墨他们汇合再说,况且他也不想惹悦来峰的老家伙们注意。如今还是先遛为上。
惊雷早知他想遛,先一步拉住他地手,呵呵地笑着:“你这点把戏骗别人可以,骗我却是不行,我早已经记住了你的味道,而且你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印在了心里,即使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惊雷这露骨的情话,听在方信心里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心里暗咒了一声:”该死!“面上还依旧装着二傻子:”道友,我想你认错人了。“
“是了,你很爱装呆。”惊雷沉吟一声,接过方信二话不说,就在唇印在了他的唇上。片刻之后,一缕血从惊雷的嘴角溢出,那是被方信咬的。接着一声脆响,一个巴掌重重得扇在了惊雷的脸上,方信满含怒气得恨着他:“叶惊雷看来你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第六卷 情生·魔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合作
杜新衣先是愣愣地看着他们,但是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紧握双拳狠狠地瞪着方信。不过方信此时正瞪着惊雷,没工夫理他。
惊雷摸摸自己的脸颊,丝毫没有生气。“总算承认了吗?”
他招呼方信坐下,“大家师兄弟一场,何必大动干戈?我听说你收了个弟子,小丫头很不错。”
“你是在威胁我?”方信冷哼一声。
“我还没那么蠢,谁都知道你方大少最恨被人威胁。我这做师伯的,只不过送了她一点小玩意儿而已。”
惊雷也不知跟杜新衣说了什么,杜新衣胸口一挺坚决地说:“属下要保护你的安全。”
惊雷冷哼一声,他哪里不知道杜新衣只想呆在这里,不让他和方信单独相处罢了。这些年来杜新衣对他那点心思他全然看在眼里,面对惊雷的怒意,杜新衣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指着方信说:“要走也可以,我要看看此人的真面目,看看他倒底比我强在哪里。”
方信翻了翻白眼,凭地惹了一身骚。他双手一摊:“抱歉,本君没有白给人看的习惯。”这种麻烦还是少惹为妙。不过惊雷可想让他如意在一旁煽风点火。
“不要再闹了,他可是为了你的面子着想。”言下之意就是方某人比杜新衣好看俊俏得多。杜新衣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他就不信比不过方信,咄咄逼人。
“你不敢就证明比我丑,既然是这样你就没有资格呆在公子旁边,从今往后我不准你靠近他半步。”
闻言方信捂着肚子大笑:“哈哈,我该说你是可爱呢还是愚蠢呢?我有没有资格呆在他身边是你能决定的吗?若美与丑真能决定什么,你也不会来跟我争。而且有一点你弄错了,不是我缠他。而是他缠我,如果你想要那么拜托你拿去,最好你能迷得他神魂颠倒,有多远离我多远,本君感激不尽。”
“你!”杜新衣知道对方是故意损他,可他偏偏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上次说过。阁下滚得越远越好。”这句话是对惊雷说的。
“如果我也没记错的话,上次我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你也不够安份,作为你的男人,我总要亲自盯着才放心……上次那是谁?我不介意让他人间蒸发。”没有安全感这五个字换作八百年前用在惊雷身上。估计连他自己都会笑出来。可这八百年来,他确实没什么安全感,而这问题地根源就在方信。虽然得了身子,但那颗心离他越来越远,他这八百年来时常都在想。他的信儿会不会看上了别的女人或者是男人。每每思及都会寝食难安。
上次在陈府看见方信如此袒护那个青年时,这种不安在心里慢慢扩大,在做大师兄时他都没能抓住那颗心。更何况他现在是魔。
“哼,你敢!”
“呵呵,为什么不敢,别忘了,我是魔,杀人不眨眼的血刹魔尊。我耐心是有限的,不比从前。”
方信皱眉,随口说了声是大头的小辈。看他资质好,指点他两下。这倒不是他屈服,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烨不出陈府那群痞子当然会保他平安无事,但是万一出了呢?金丹中期地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惊雷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厚着脸皮向方信讨酒喝,作为报酬就是给方某人吹上一曲。
方信冷笑一声:“我这酒还真便宜。”然后拿出一大坛酒扔给他。干脆也躺在巨石上看着天上被落日染红的云彩。杜新衣颓然地坐在一边,纵使惊雷的萧声再悦耳空灵他也听不出其中滋味。
跟在惊雷身旁三百年,他是第一次知道惊雷会吹萧,也是第一次听惊雷吹萧。眼前的两个人一躺一坐,没有说话也不相看,只有阵阵萧声诉说着相思与缠绵,那样柔和的面容他只在惊雷熟睡地时候见过。这才是当初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高手惊雷的样子吧。他感叹。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一样,眼前的画面被深深得印在了他的心里,他觉得这二人之间再也插不进任何人,他们本该就是天生一对。
他很沮丧,仗还没开始打,他就已经输了,彻底地输了。
萧声一完,方信睁开眼,慢悠悠地坐起来:“好了,有什么话快说,我可不认为你找我就是为了那一坛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