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介对我的爱应该说有很大成分的“恋父情结”。如果是那样,即使他真的跟了那个同志议员也是可以理解的。与我相比,那个国会议员的
年龄应该是更接近京介父亲的年龄吧?可是,看看跪在桌子前面满面陪笑地给客人注酒,陪客人聊天的京介的母亲,我心里充满了愧疚,凄
凉和同情。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失去了京介的消息?她是不是和我一样终日盼望着京介的出现?她每天要装出笑脸应酬客人,内心里的孤独
有谁理解呢?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儿子和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的恋情吗?我心里又慌乱如麻。
老板娘热情地招待我们,又来了一伙客人,她就两边跑。一会陪我们,一会过去陪那边的客人。不过,我总感觉到她看我的目光很异样,而
且跟我的话语比较多,询问了我家庭工作和收入方面的问题,日本人是很少询问这些个人隐私的,况且我们今天又是初次见面。最后,她还
要了我的名片去。弄的专务私下里悄悄对我说:“你看老板娘今天对你格外热情,别是真的看上你了!”
从居酒屋回家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慢吞吞地洗澡,正准备睡觉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
“对不起,是刘君吗?你还没有睡觉吧?我是刚才您光临的小店的主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刚才的老板娘,京介的母亲。
“明天星期六,您休息吗?如果方便,我想和刘君您见面,打搅您了,可以吗?”
“没有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了,大概是我很想通过她多了解一些京介的情况吧。不过,她为什么要约我呢?不会是象专务说的那样,她会
喜欢上我?那样的话可是太荒唐了,我是她儿子的恋人呀!
翌日上午,我和京介的母亲在荒川边上的一个咖啡店里见面。京介的母亲今天看来是特意为了我穿了一件黑色缎子旗袍,衬托出她保养得相
当好的体形,显得比她实际的年龄要年轻得多。我们寒暄之后,各自用小勺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时语塞,好像时间凝固了一般,有些尴尬
。我不知道她约会我究竟要谈什么。
她抬起头,一汪水样的眼睛注视我一会,让我想到京介同样的眼睛。她开口说:
“正郎现在还跟你在一起吗?就是你在电话里要找的那个叫{京介]的男孩。我是他的母亲。”
“什么!”我一下子惊呆了,我愣了许久。
“你怎么知道的呢?京介原来叫正郎呀!”我唏嘘着,不知道她下面要干什么。
“我昨天听你的声音就觉得耳熟,再看到你的鞋就什么都明白了。那鞋是手工制作的,绝对不会是市场上贩卖的。正郎和你拥有同样的鞋不
会是偶然的吧?况且,你名片上家里的电话号码,和我家电话上显示的你打电话来找[京介]的号码是同一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调查你。
”她小心翼翼地,却不容置否地列出了我和京介关系的证据。
“对不起,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看我尴尬的样子,她一边安慰我一边继续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正郎有同性爱倾向的,我很痛苦,都是我的责任,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婚,让他饱尝没有父爱的童年!我生下了这样的
孩子,让他这样难---过----!”女人呜咽了,从挎包里拿出手帕檫试泪水。
“求您告诉我,您真的爱正郎吗?您对他是真心吗?正郎今年只有20岁,求您不要轻易伤害他!”女人说着在桌子对面深深给我鞠躬,让我
感到很慌乱。
“既然您这样说,我也跟您说实话,我是真心爱京介,不,应该说是正郎。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喜爱和牵挂过一个人。我们的感情
是真的。”我不知道究竟怎样表达才能让她懂得我对京介的感情。
“我当然还是相信你的,正郎原来跟一个小女孩子一起在外面过了一年,好像不太愉快。后来好像就跟你一起生活,在跟你这半年多里,他
每次回家,我都感觉到他幸福满足的样子。原来我还很担心,毕竟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长相,年龄,地位和收入,但是,你能够让他
感到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女人从刚开始的激动情绪里解脱出来,慢条斯理地跟我聊着,放佛说的似乎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他人的事情一样
。
“刚才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最低也要把我杀了。你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吗?”我真的从内心里感到这个女人不可理解。她有那么宽阔的胸
怀吗?
“唉!我刚开始感觉到正郎是同性爱者的时候,真的有些无法接受的。你想想,我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女人家一双手养大的呀!怎么不
希望他和正常人一样为我娶妻生子呢!可是,知子莫如母吗!他是我的儿子,他需要什么,他怎样选择自己的生活才幸福,这可不是我作为
母亲能够决定得了的事情呀!与其放任他在外面乱来,我倒是觉得你们这样相亲相爱更安全一些。”女人的脸上似乎流露出许多无奈,夹杂
者雨过天晴后的安笃。
“可是,现在京介并没有跟我在一起呀!我们失去联系已经两个多月了!”
“什么?奇怪!正郎一直没有在家里呀!我还一直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1月10日成人节,他回家来取西装,一辆奔驰车在楼下等他,我还以
为那个车是你开的呢!”女人有些不安,和我猜测的一样,京介看来一直没有在家里。
和京介的母亲在荒川边的咖啡厅见过面以后,我深深为京介能有这样理解他的母亲而感到欣慰。虽然日本是个比较开放的社会,可是毕竟这
个岛国曾经受到中国封建文化近两千年的熏陶,人们的思想观念不一定都那样开通,尤其是对于同性爱的看法,也绝对是不能跟遥远的美国
相比的。然而,有京介母亲的理解,我已经感到足够幸福了。今后跟京介设计美好幸福生活的时候,至少没有了来自家庭的压力。
可是,我仍然没有任何京介的消息。消失了的京介,让我在回忆中生活,在梦醒时刻玩味思念的滋味。
在繁忙和思念中匆匆度过时光,20世纪最后的春天已经悄然降临。刚刚进入4月,名城公园的樱花就已经如云如雾,似锦似霞地怒放了。于是
,赏花的人如潮,缤纷的落英如雪。
和同事周末一起举办了一次赏花野餐,看那一对对男女恋人相拥于灿烂的樱花下,飘飞的花瓣装点着他们的秀发,那亲昵的举止,那冗冗细
语,真有种花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看着那些幸福的恋人们,我突然又想起京介,回想起去年秋天一起赏红叶时候,我们约好的今年一起去看根尾村的树龄1500年的薄墨樱花的
计划。眼看着樱花盛开的季节即将结束,京介啊!你今天身在在哪里?
明天是周六,休息。晚上和同事看完樱花,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回到公司,上网跟国内的没有见过面的网友聊天,上班无事可做的时候感觉
时间过的很慢,然而一旦进入网络世界,时光却又流逝飞速。我刚刚在[爱情白皮书]的聊天室内跟一名很谈得来的叫“寒冰”的网友结束谈
话,就发现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半。不早了,该回家了……
我起身来到窗子前准备关窗,办公室在5楼,窗子外面的下方停车场旁边,几棵高大的樱树正把阵阵樱花的清香托夜风送来。站在窗前,我做
了几次深呼吸,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树影下,好像有个人在那里伫立。是谁这么晚了在公司的停车场赏花?大概是和我一样喜欢一个人的
宁静和静夜里的花香吧?
我从公司里面打开自动电子锁,走向樱花树下的轿车。没有打量,也不想打扰那个欣赏夜樱的人。我刚刚打开车门,身后传来一个久违了的
熟悉声音:
“雷,是你吗?我想应该是你!”
猛回头,樱花飘飞的树下站着金发男孩,是京介!我的心“蹦蹦”激烈跳动,愣了一下,突然奔过去,把他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京介也紧紧
地把手臂箍住我的后背,我们的嘴唇自然地紧密地吸吮在一起,忘记了身在公司停车场,也不在乎远处水银灯投射来的明晃晃的灯光。
京介先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边把他身边的自行车折叠起来,装入我打开的后车厢里,一边对我说:
“我10点钟就骑车到了你的公寓下面,一直等你到12点也不见你回来,就到这里来,大门锁着,看见你办公室有灯光,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出
来。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开车接你来吗!从你家到这里有15公里呢!”我很心疼他骑着那样小车轮的折叠自行车,跑那么远的路。
“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忘记了,没法跟你联系。不过没有关系的,我就算锻炼了。只是这个轮胎太小,骑起来有些费劲。就当是减肥运动了,
哈哈!”京介天真地笑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发疯了似的开车往家奔,左手一直握住京介的右手,正好搭在他的两腿间。他的手渐渐变得火热,慢慢用力握紧我,手下面开始迅速膨胀
,隔着厚厚的牛仔裤,我已经感到了那里面的“压迫”和“愤怒”。我自己也早已经压抑不住,仿佛火山即将爆发。离公寓还有1公里,我把
车停在一片稻田之间,注视身边的京介:
“我开不了车了,我已经等不到回家了!”
“我也是!先不回去吧!”
京介回复我一个火热的目光,一下子扑入我的怀里,他的身体因为激动已经在不停地颤抖,我们热烈地接吻,探寻着曾经熟悉却已经久违了
的彼此的每一块领地。月光下的京介更加显得清爽,披肩的金发散着幽幽的光泽,凝乳般的皮肤那样富有弹性,几个月不见的京介消瘦了许
多,但身上的肌肉更加结实匀称,他的身上仍然光滑细腻,健壮结实的大腿,紧凑圆浑的臀部,在月光下变得非常性感,也有些淫荡。
没有了以往那么多纤细的前戏,省略了以往悠闲的欣赏,我们彼此焦急地寻求着对方的愉悦,激动地火热地放肆地宣泄着久别的思念,爱恋
。我急急地进入,京介就火热地迎接,在农家田间小路的轿车里,午夜里的狂风骤雨震撼得车厢摇晃。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京介穿的衣服和以往不同,都是质地极佳的高档品牌。他从背包里拿出的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式电脑,我惊奇那个电
脑的功能之多,带有DVD,CD-RW,可以连接电视天线看电视,也可以连接录像机看录像,我前几天到电器商场看过这个型号的,标价是50万
日元。我心想京介的母亲不会给他买这么贵重的电脑,突然想起了那个国会议员的事情,也想到了京介的几个月的奇怪的失踪。
“京介君,这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无法跟你联系上。让人好担心呀!”
京介的脸上突然失去了愉快的笑容,把电脑丢在一边,从塌塌米的那边爬过来,趴在我的怀里说:
“你不要问了,没有什么的。”
“可是,我担心你出事,甚至怀疑到你已经不爱我了!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很难过。”我说。
“刚才在半路的车上,我感受到了你和以往不同的凶猛的感情,我何曾不想你呢?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也同样的冲动吗?”他仍然趴在我的
怀里,声音从我的胸前衣服里过滤出来,显得闷闷的。
我没有再追问京介什么,我想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我没有权利过问,应该尊重他的个人隐私。不论他跟那个国会议员有没有什么关系,那里
面一定有他自己难言的苦衷,这点我已经从他的眼神,他的身体里感受到了。但是,他深夜里骑着自行车跑15公里来找我,在初春的凉夜里
翘首等在我楼下几个小时,不管他是“逃”出来的,还是已经成了自由身,总之,有一点是肯定的,京介也同我一样,他想念我,他还爱着
我。这就足够了。
和京介一起入浴以后,他在我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我关掉了荧光灯,让壁灯的幽幽粉红的光照在京介玉石雕琢般的娇好面容上。静悄悄,
我看着他,心中无限感谢上帝的慈悲,我们都是上帝的作品,而上帝无私地把他最完美的作品送到我的怀抱里。
被京介枕着的左臂有些麻木,可是看到京介熟睡的样子,我舍不得抽出手臂弄醒他,索性就那样忍耐着。
“不!我不要你的破东西了!你放我走!”突然,京介大声梦中呓语,被子中的脚用力一踹,被子被蹬掉了,露出了他雪白的肌肤。我用右
手把被子拉上来,替他重新盖好……
盖好被子,右手还没等收回来,突然,睡梦里的京介伸手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继续大声梦呓:
“雷!救救我!”
我侧身拥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小声地安慰着梦中的京介:
“不要怕,京介君,雷一直在你身边。”
拥着京介,他的半头金发遮盖住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进入了梦乡。
京介自从那个樱花飘香的夜晚来到我的家里以后,一周多没有离开过房间,仍然是白天睡觉晚上上网。我担心他憋坏了自己,就利用周末休
息开车带他去根尾村观赏樱花。他似乎不太有热情,我有些奇怪以往每次带他出去游玩,他都非常高兴,为什么这次回来他多次拒绝我带他
出去兜风的邀请。
根尾村是位于崇山峻岭中的一个小山村,因为有一株树龄一千五百年的淡墨樱树而闻名。那天正赶上下雨,淅沥绵长的春雨整整下了一天。
通往山里的公路崎岖曲折,50公里的路竟然花费了2个多小时。京介坐在车里一声不响,失去了以往每次外出游玩时候的欢乐劲儿。我想活跃
一下气氛,播放起欢快的乐曲。原以为喜爱音乐的京介马上又要发表议论了,谁知道他竟然坐在助手席上睡着了。
淡墨樱真可以说是樱树中的神仙。他粗大的树干周围有9米多,树高17米。据说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继体天皇在离开他青少年时代避难地的根尾
村时候,亲手种植的樱树。淡墨樱的特点是花蕾待放时候粉红,樱花盛开时候淡白,樱花飘落时候淡墨色。下了车,京介突然回头惊喜地叫
我:
“雷,你看!正是好时候,樱花已经淡墨色了!”
远处,一棵树冠巨大的樱树屹立在那里。漫漫细雨之中,繁茂的樱花似一片淡墨色的云雾,淅淅落落地飘散的淡墨色的花瓣,宛如雨加雪中
的雪片。和京介同撑一把伞,在细雨中来到古樱树下。
“雷,我们拍照合影吧!你去求那个人给我们按快门好吗?”京介在樱树下站好,突然又对调整相机焦距的我补充说:
“你再看看我的头发是否乱?”
我惊疑于从来不主动照相的京介今天竟然主动要求拍照,也惊疑于从来仪表随意散漫的京介开始关注自己头发是否整齐。几个月不见,京介
真的有些变化,但是,究竟变化在哪里,有多大变化,多半是无法描述的感觉。不过,阳光再次回到了京介的脸上,拍照时候离开雨伞的京
介,满头的金发被细雨淋湿了,扁扁地搭在他的头项上。
从根尾村回来,天色已经黑下来。京介趴在床上立刻睡着了。我在厨房准备我们的晚餐----咖喱饭。这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你是雷吗?我是泰三,你最近见到京介了吗?”是医生泰三的电话。
“终于见到他了,他现在就在我这里呀!你找他有事?”我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