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雅回以一笑。心想,不会是来质问上次他拒绝委托的事吧?那日答应了司徒忍的,可由于朱利安的事他事后只能拒绝对方了。当时本来是有致电过去,可司徒忍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迟雅无奈,只好留言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说自己有事没办法接这个委托了。
“大老远地跑来,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呢?”无事不登三宝殿,迟雅瞧见对方隐忍着情绪,明白不会是啥好事。
“迟雅先生,我想先请问一下,你是司徒少爷的朋友吗?”邢丰淡淡地问。
“……当然。”迟雅的回答有点没底气。
“那我若是希望你能去见他一面,这样的请求应该不会过分吧?”
“……”迟雅垂下眼睑,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办法见他。”
“为什么?”
迟雅安静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来这地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不是。”邢丰挺直了背脊,“这次我瞒着少爷私自前来,只是想把我所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你。”男子想着什么,喟然长叹,“我想迟雅先生还不知道是司徒少爷动用自己的力量,来帮你打压住了冰崎武直的追捕的吧。”
果不其然,迟雅旋即露出惊愕。
“那你又知道司徒少爷这么做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惶恐不安随着邢丰话音的末尾油然而生。迟雅的声音立即变得生硬无比,“忍……难道出事了……?”
“他是司徒家族的继承人,不会出什么大事的。”邢丰如实交代,“因为离家出走,和一个贼待在一起,老爷子是勃然大怒,回到本家的那天就当即狠狠地教训了少爷。而少爷为了你这个朋友私自动用家族的财力和物力,无疑更是火上浇油……”
“忍他……”
“司徒少爷受到家规处罚,伤得很重。”邢丰沉着脸,“本来你若接下司徒家族的委托的话,老爷子还可以看在你有做出贡献的份上不跟少爷计较太多,然而你最后却拒绝了。”
迟雅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间百口莫辩。
“所以,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少爷,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吧?”邢丰一字一顿地说。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没想到——
“……不行。”迟雅艰涩地拒绝,“我不会再去见司徒忍了。”
邢丰闻言,目光有着不理解的愠怒,“……那请你告诉我原因。没有让我信服的原因的话,我不得不怀疑你接近少爷图谋的就是利用他来帮你解决掉冰崎武直。”
迟雅一愣,苦笑着琢磨一切。犹豫了好半天后,他才忽然一笑,“忍也是你这样想的吗?”
“不是。”邢丰回答,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我想少爷还是信任着你的。”
“那就行了。”迟雅笑得坦然,“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忍相信我是有原因的就够了。”之所以不愿意多做解释,一方面是迟雅不想告诉任何人朱利安身上的事。要是说出来他快要死了,别人是会理解,但朱利安却不会高兴得到别人的同情跟怜悯的。另一方面,迟雅也不希望让司徒忍知道自己的感情。
“还有……”迟雅接着说道,声音平淡得有些伤感,“请你转告忍,我的确当他是我的朋友,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见他了。”
“……不再见少爷……吗?”邢丰直勾勾地盯住迟雅,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握成拳,“我知道了。你的话,我会一五一十地转告给司徒少爷的。”
迟雅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忽然吹来的风,让树冠相互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庭院里悠悠响起。细小的浮尘随着清凉的气息静静地弥漫开来。
巨大的古树后,有着阳光所照射不到的地方,晦涩的灰调仿佛干枯成块,铺延在朱利安的身上。
他的叹息辱没在空气内,凉得发僵。
迟雅回到房间时,朱利安还睡着。直到夕阳渲染着天空的一角缓缓下沉之际,朱利安才终于醒了过来。适时,迟雅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你醒了。”见朱利安的气色不错,他放心不少,“你这次睡了很久,肚子一定很饿吧。”
朱利安摇摇头,又点点头。换来迟雅有些莫名的表情。
“嘿,你到底是饿还是不饿啊?”这么多天不进食不可能不饿吧,虽然对方不是人类。
“现在几点了?”朱利安看着窗外的天色,问。
“快八点了。”
“我这次睡了很久吧?”本来从庭院回来时他只是想要闭闭眼的,可没想到又睡了过去。
“醒过来就好。”迟雅满脸笑容,坐到朱利安身前。
朱利安拨了拨他带着水汽的发梢,微微泛着水光的浓密黑发伏贴着脸颊,生成一抹诱人的风情。
“你怎么了?”迟雅笑眯眯地问。总觉得朱利安这次醒来有点怪怪的。
然而朱利安什么也没有说,一只手圈过迟雅的腰后便温柔地亲吻住对方。和往常不同,深吻之中的朱利安开始用另外一只手缓缓地爱 抚起迟雅的背脊,那从侧腰沿着后背而上的手带来了一波波温吞的快 感。
刚洗完澡,迟雅的皮肤温度略高,贴着的朱利安掌心,让他体内的火苗疯狂地蹿烧。欲 望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开始贪婪地吞噬掉一切理智。
朱利安的吻逐渐变得粗暴起来,将迟雅压在床上的一刻对方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阿雅,”情 欲熏染下的嗓音沙哑而低沉,“我想抱你。”
第七十八章
“……阿雅,”情 欲熏染下,朱利安的嗓音沙哑而低沉,“我想抱你。”
迟雅怔怔地望着上方的男子,顿了几秒,忽地笑起来。脱去眉眼间那如水般暧昧的调调,很天真地点头。
“不用这么慎重其事的问吧?”迟雅的微笑像个单纯天真的孩子。
朱利安看着他很开心的笑,胸口突然闷得发慌。无处宣泄的绞痛已经从胸腔开始扩撒开,直达脑海。让人不适的疼痛不停地诱发干涩的喉咙,更大的渴望像逐渐成形的云团,切实地压下心头。
朱利安亲吻着迟雅。从额头,到浓密的睫毛,细碎的吻轻柔地落下,接着是鼻尖、脸颊,最后是耳垂。
迟雅似乎并不满意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主动将脸凑近朱利安。
彼此再一次索取着亲吻之时,朱利安的双手不断抚摸着迟雅的身体,温暖的肉 体重叠摩 擦,在朱利安的胸中掀起难耐的甜腻骚 动。
爱溺如丝绸一般温柔的吻变得激烈起来。朱利安疯狂地攻占着那属于迟雅的气息,那不加掩饰的浓烈情感充斥在口腔内,让两人的舌头火热地纠缠在一起。
朱利安的手顺着迟雅的腰,缓慢地爱 抚到对方结实的腹部,再探向胸 口。
快 感潮水似的袭向迟雅,掠过背脊,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
朱利安轻轻啃咬着迟雅精致的锁骨,用舌尖慢慢品尝着泛着红潮的细薄皮肤。少年独特的结实骨架有着诱人的线条,挑拨着朱利安越来越兴奋。
“……阿雅……”
细微的刺痛感刺激着神经,迟雅以轻柔的拥抱作为回应,爱 抚着对方的肩胛骨。
朱利安在迟雅身上留下片片嫣红的吻 痕。紊乱的气息回荡在空气里异常干涩,火热高涨的亢 奋沸腾着血液,快要到达狂乱的地步。
无法抑制的饥渴让朱利安迫切地希望能够尽早拥有身下之人,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想要得到他,想要和他更加的亲密。
朱利安明白自己的梦境越是甜蜜就与之对应的越是脆弱。在自己的感情下一直都隐藏着丑恶的一面,那永远挥散不去的嫉妒正一寸寸地啃噬着他的高傲。
贪欲伴随着从身体内部滋生的炙热,混杂在一起所形成的快感烫伤了他的胸 口。朱利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了。
温柔被越发激烈的狂躁所取代。
略微潮湿的空气飘散着细微的喘息,熨烫出灼热的热度。
“……唔!”
尽管前戏可谓做足了功夫,然而当朱利安火热的昂 扬开始进入迟雅的体内时,血色几乎是一口气从少年的脸上蓦地倒退!
西方人夸张的尺寸让迟雅的骨骼不禁格格打颤,不成声的痛苦喘息充分表现出他难以忍受的疼痛。朱利安俯下身亲吻着他皱起的眉心,尽管明白对方很难受,可他还是把持不住地一点点挺 进。
“朱利安……!”迟雅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抓住他的肩头,断断续续艰难地说道,“……等……等一下……拜托……了……我真的……很难受……”
朱利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自己快要崩溃的失控。
迟雅痛苦不堪地皱眉。现在的他除了痛再也没有其它感觉了,先前撩拨着全身的快乐在撕裂般的剧痛下顷刻间烟消云散……
知道朱利安此刻忍得很难受,他拼命地吸气,死死地抓紧身下的床单,朝对方点点头。
激痛、炙热、摸索、颤抖——直冲脑门的强烈痛楚,让迟雅拽着床单的手指都因为过度用力开始泛白。
现在的朱利安似乎被欲 望全然笼罩,完全失去理智。
面临高 潮之时,他忽地将迟雅从床上托起,赫然改变的体 位让自己能够更加深入对方体内,那深沉的快 感让他大脑一阵晕眩,形成难以言语的剧烈刺激。
“呜……嗯……”
仿若在身体里塞进了炙热的烙铁,迟雅紧紧咬住牙缝,努力不让悲鸣泻出。
断断续续的微弱痉 挛让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攀着朱利安的身体,迟雅只能拼命让自己去捕捉被痛苦所掩盖了的快 感。
小鸟的啼叫从树梢传来,停下去,又响起来。声音圆润浑厚,如同跌入湖面的饱满雨珠。
“哎呀,终于做了啊……”修斯将自己房间抽屉里的一个软管拿出来,递给了朱利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做了呢。”
朱利安没有回答,一径接过伤药。
“看来你们是做得很激烈啰?”修斯揶揄地笑,“怎么?把持不住所以伤到对方了?”
“……”朱利安尴尬地别开脸。
“嘛,”修斯拍拍手,一副勉励对方的模样,“加油多练习几次就没问题了。”
“修斯……”朱利安汗颜,“你就不能说点其它的什么吗?”
“当然可以。”修斯笑容灿烂,“恭喜!迟雅终于彻底成为了你的人。”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朱利安垂眼,声音突然削弱不少。
修斯瞥他一眼,似有所思地摩梭着下巴,扬眉淡笑,“怎么?得到得越是多,就越是不满足吗?”
“……”朱利安沉默,握着药膏的手显得有些无力。片刻后,他才直勾勾地看向坐在沙发上悠闲十足的人偶师,“听说你曾经深爱过一个人……?”
忽然将话锋的矛头指向自己,修斯只是浅浅地笑出声,依旧冷冷静静的,“啊,没错。直到现在我也依旧很爱他。”
“那个人爱你吗?”
“你想问什么?”修斯单手托腮,“想从我这个过来人身上得到什么提示吗?”
“……或许吧。”朱利安的神情兀自落寞。
“那么,你可能会失望了。”修斯微笑地凝视看着他,“感情的选择最终只能自己下决定。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告诉你:万事请三思,不要让自己最后后悔。”
后悔吗……?朱利安的脑海中一直反反复复地回放着这句话。
回到房间时,还没进门就听到迟雅的声音,似乎正在和别人通话。朱利安随即侧过身子,躲到门旁。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不希望迟雅这时发现他。
可能只有处在暗处,才能更加清楚地窥视到对方内心的想法吧。
贴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朱利安竖起耳朵,听着房内不大的交谈声。迟雅的声音很平静,掺杂着疲惫的沙哑音色。
“抱歉,这么久了才跟你联系,爷爷一直都拜托你真是不好意思……”
“嗯……最近都没空……我这里有事……可能没办法再来了。爷爷他还好吧……”
“爷爷,是我,阿雅——阿雅——阿——雅——。”
似乎对方耳朵有些失聪,迟雅耐着性子说了好半天自己的名字,对方才有所回应。彼此的交谈很短暂,迟雅轻笑着说了说自己最近安好后,多数都是聆听着对方的声音。
“还好吧……?呵呵,你在说什么呢……要是没有你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活到现在了。嗯……我知道,我也爱你……”
一通电话通话完毕后,迟雅放下听筒的时候长长地溢出了叹息。
他懒懒地坐到了窗台上,阳光温水一般晒着肌肤。他先是活动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抚了抚后颈,全身酸痛的感觉促使他不禁微蹙起眉。
朱利安透过房门的缝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半晌,才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似乎期盼对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是个很不明智的要求。他的世界只有迟雅一个人,然而对方的世界却永远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为什么还不明白呢?明明是一早就注定了的事实。
就算迟雅能够放得下司徒忍,也放不掉他唯一的亲人。其实留在这里,迟雅并不幸福。
朱利安明白,迟雅会选择自己,比起喜欢,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怜惜和愧疚。可他不在乎,就算带着同情的味道来爱自己,朱利安也很满足了。因为他始终坚信,和自己在一起迟雅会幸福的,因为比起不爱他的司徒忍,被一个人所爱才是快乐的事。
然而他错了。知道这是错误,却倔强的不愿意承认。
直到昨日,在听到迟雅和邢丰的谈话后,朱利安才意识到司徒忍的付出不比自己少。如果说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司徒忍就已经给出了这么多,那要是他也爱上了迟雅的话,又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呢?
朱利安非常的羡慕司徒忍啊,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就算自己很强又如何呢?无数次的从对方那里轻易赢得了胜利,可唯一一次的失败却注定失去了一切。因为对朱利安而言,他的生命和世界只需要得到迟雅就够了,只希望他能爱上自己。他便是自己的全部。
可真要是爱一个人的话,最应该做的就是让他幸福,不是吗?
朱利安闭了闭眼。不是不明白这一点,而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都是有贪欲的。越是明白,就越是放不了手。
朱利安推门而入时,迟雅正坐在窗台上,抱着一侧折起的膝盖,慵懒的模样像只蜷缩着身子睡觉的毛茸茸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