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麽说?」
「你瞧这大门,虽有门缝,但那不过是条陷入的线,实际上应该是黏死的,根本没有空隙,所以说我认为真正的入口并非在此,这儿只不过是混淆他人视听的障眼法。」经他这麽一说
夏侯令才仔细打量那门,的确如萧亦丞所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门缝。
调动目光到大门上刻著的星子,夏侯令凝视著,脑中不停搜寻幼时太傅曾经教导的天文地理,秋之星......说到秋星,就会让人想到某个传说,遽闻上古一女神,她生做丑陋无比,天
上的神只一见她莫不避之唯恐不急,女神在经历几千年时光的痛苦後,毅然决然脱去神格,自贬为人。
她到人间後依然是那恐怖面容,所有的人类都不敢接近她,就连动物亦然,女神悲戚,就在某日,她在河边哭泣,一樵夫见到了她,便上前慰问,女神本以为这樵夫会落荒而逃,不料
那男人只是一愣後,马上又笑了开来。
樵夫说,你的面容虽鄙陋,但心地却很善良,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出来。
就因樵夫这番话,女神不再哭泣,且在这男人邀请下到了他家做客,这一住就是十年,他俩也结为夫妻,生了一儿。
此儿长相俊美异常,力大无穷且智力非凡,所有的人都极为爱戴他,要推他当酋长,不料,有一日,天上派来了使者,天兵要求女神携子回归天上,但与樵夫恩爱十年的她又怎愿意?
於是在违逆天帝旨意後,女神带著夫婿和儿子不停逃亡,但无奈,三人仍难逃天将追杀,逼至永勃海,跳海自尽,三人死後,女神与樵夫至死不渝的爱让三人化为天上星辰,分别名为
绽容星、偃木星及续情星。
这是一段流传在皇宫内的凄美故事......
夏侯令抬头看向石壁上的星盘,他眼尖的发现有些异样,这星辰排列不若天上,好似是根据某些东西排成的,眯起眼,他仔细观察,手轻轻抚著石壁。
这颗星应该是指太古第一位皇帝秋叙之登基地,因後人皆以八角星指这位皇帝,秋叙的登基地遽闻是翼舟,那麽此星指的就是翼舟。
脑中不停思考著,没管身旁萧亦丞投注来的好奇目光。
历代皇帝皆有一特殊形状为代表,秋叙帝为八角星,上光帝是一圆,手指循著皇帝星状,他发现有些星辰并非就是皇帝的登基地,有些是出生地,看来又是混淆方向。
眯起眼,他找到了先凤帝所代表的星,是羽星,羽星落於......
眉头紧锁,夏侯令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怎可能呢,羽星竟然是落在灭海之中。
在一旁看著夏侯令,萧亦丞仍不知他在做什麽,明知道不该打扰他思考,可就是压不下内心好奇,他启唇低声说著。「令?你想到什麽了麽?」
因身旁清澈嗓因而回神,夏侯令快速整理自己脑中思绪。「我是有想到一些事情,亦丞你瞧。」手指向秋叙帝的八角星,他继续说道。「这八角星代表的是秋叙帝,就这整体来看,此
星座落的应该是秋叙帝的登基地,你再见此,这是猛皇帝的星辰,落处是勇州,这是他的出生地......就此推下来,先凤帝的羽星是在这里,你说有无可能?」指著羽星,就萧亦丞的
智慧一定懂他在说什麽。
就见墨衣男人皱起了眉。「可这是海呢。」令推测的并无道理,可没道理一皇帝的陵墓是在海中啊,而且他从没听说先凤帝是海葬。
「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或许是我推错了吧。」只剩下这可能。
凝眉沉思,萧亦丞倒不这麽认为,令推的应该是没错,只是少了些什麽。「我觉得你没错,你推出了位置,我想其他的讯息是在这九宫八卦之中。」好一个造墓人,好一个先凤帝,竟
有如此细腻心思。「让我想想。」
「亦丞,灭海还有个名,叫做永勃。」和女神坠落的海同名,听闻先凤帝有段凄美的爱情,但实情不清楚,或许他感触於女神之故事,便将自己葬在灭海,也就是永勃海中也不无可能
。
「嗯。」仔细看著八卦,上头和普通卦象相差无几,而九宫格,也和俗常无异,没特别意思,他实在瞧不出有什麽端倪。「令,说说灭海的环境吧。」
知道萧亦丞苦恼,夏侯令想著以往皇舆图上的记载。「灭海并非海洋,只是一个湖泊,湖泊巨大若洋,故以海为名,此地......」
「咦?那不是海?」萧亦丞惊呼,他还以为那是哪个他没听过的海名呢。
夏侯令浅笑。「不是海,但面积广大,常人不太可能把那儿当墓地。」这也是他感到奇怪的地方,那麽大一片湖泊,怎麽样也没办法葬人吧。
「这样啊,你继续。」萧亦丞点点头,表示明白。
「有一传说,是天上三星的由来,此地地理环境偏僻,鲜少人烟,位於晏南之上八谷之下,地形险绝。」
静静听著,萧亦丞已有些眉目,地形险绝,此卦象来看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之态,且卦象内隐约要人别往水边靠,要往火处走,说到火就会想到日,日出东方,所以应该是在灭海的东面
,而九宫格......
凝神瞪著,隐约的,心中有了谱,淡淡的笑在嘴边蜿蜒。「令,灭海旁是不是多山?」
「对,多峭壁。」
「那里有没有一座白山?」白山可指名可指山之型态,反正只要是白山就好。
「有,有一处峭壁通面雪白,一草不生,名曰白山。」
「好,很好。」唇边的笑更盛,萧亦丞转身看向夏侯令,那笑有些狡诈。「我门就往灭海的白山前进吧。」
***
连夜赶往灭海,路上本欲收集有关此地的资料,只是那地方似乎真的过於危险,几乎没有人能给予实质性的帮助。
站在谷口,灭海是在层层山峦叠合之下的大湖,他还听说湖中有怪物呢。
萧亦丞看了眼身旁夏侯令,月光在他面上洒落,宁静而平和。「现在外头休息一会儿,明日再进入吧。」
夏侯令点点头,走入谷中,找了一处乾净又不失隐蔽之所,用木枝枯叶简单的做了个休息处,检来柴薪,点了一火堆,拿出不久前在小镇采买的食物,又捕了只野鸡,他俩简单的过了
一晚。
日升,在万峦叠翠的深谷中,旭日隐隐从叶隙间洒落,鸟儿吱吱喳喳,早早起来飞舞补食,夏侯令两人也早早起身,收拾好东西後已准备往灭海白山前进。
「你看这儿,真美,若以後要隐居,定要找这样的场所,连人都不敢来吵。」萧亦丞自顾自的说著。
「都没人,不觉得寂寞?」夏侯令似笑非笑的瞅著他。这人应该就是那种閒不下来更无法忍受寂寞的人,说什麽羡慕神仙的拔俗脱尘,那是他办不来的,这样的地方要萧亦丞待三天大
概会要了他的命。
「呃......似乎是挺寂寞的。」意会夏侯令弦外之音,萧亦丞不禁苦笑。「不果我以为有你陪著,应该是还好。」小小声的说著,但此地过於清幽,什麽细微的声音都容易被查觉,夏
侯令自然听见了。
瞥了眼萧亦丞,就见他探问的目光,夏侯令一笑。「我才不想跟你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噢,你很伤我的心耶。」翻了个白眼,萧亦丞灭了火苗,跟上夏侯令脚步。「那你说,你想住在什麽样的地方?」别跟他说皇宫。
「有趣的地方。」
有趣?这话含意很深呢,他的有趣是指哪方面?挑挑眉,萧亦丞叹了口气。「这麽说来你一定也不喜欢上古了,那到常云去好不好?」他已经开始为他俩的未来做打算了。
「我有说我要和你住在一起麽?」
「嗳,凭我们的交情,你不和我住要和谁住?」笑笑打趣,一步步踏在青草地上,及膝的草的确有些难行,不过现在心情好气氛好,萧亦丞没管这麽多。
看了眼身旁之人,夏侯令冷哼。「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娇滴滴的妻子在等我。」这话真毒,萧亦丞轻轻一哼。
「好吧,你回你的温柔乡,我也回我的英雄冢,相信丹儿、柳絮、语烟、尚琴、梓月各位美人儿会非常欢迎我,喔还有晏南舞仙楼的瑜穗、梦儿和独音。」如数家珍的念出一长串女子
名,萧亦丞乐见夏侯令愈来愈沉的脸色,还有越来越冷的目光。F48F5责在:)授权转载惘然【ann77.xilubbs.com】
「萧亦丞,你人缘果真非常好。」
「普通普通,没办法,谁叫某夏侯大爷不要我,我只好委屈点去找各位美人姊姊了。」
怒火中烧,明白萧亦丞是在激他,也听得很清楚语气中的玩笑味儿,可就是很生气,这男人一天不勾搭女人不开心是吧?在晏南七天他天天盯著像在管犯人,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有办
法溜出去听曲认识佳人?!
稳下自己情绪,瞪著萧亦丞唇边越来越盛的笑花,夏侯令沉下眼。「那你就去找你的美女佳人吧。」
「喔好啊。」萧亦丞配合的点点头,很快的他就接收到好似千年不化玄冰的视线,扎得他好疼呢。
「萧亦丞!」停下脚步,夏侯令冷冷瞪著眼前越笑越开心的男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怎麽以前能轻松的面对这人所有反应,现在却只要他一笑他一逗,自己情绪就失控。
麻烦!
「夏侯好友有事麽?」
「你!」
「在这里呢。」好像真的生气了,眨了眨眼,萧亦丞笑了笑,伸手拉住夏侯令手掌。「好嘛好嘛,别生气啦。」就爱逗他,知道这男人在感情上属於空白一片,也不懂得反客为主,所
以只要轻轻几句话就能让他脸色大变。
真的很有趣呢,比女孩子还可爱。
甩开手掌上的温热,夏侯令沉著脸。
「真的生气了?」亲腻的挽住夏侯令的手,却被狠狠挥开。「......」无奈一叹,萧亦丞挥开扇子加快脚步走到男人面前,想隐藏自己情绪。
望著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夏侯令一点同情心也无,若在之前他还会担心自己是否伤了他,可在这几日相处下,那根本就是萧亦丞的苦肉计,想必他现在正掩著唇暗笑呢。
他知道这人游走花丛,感情世界非常丰富,也懂得怎麽逗弄他人怎麽惹人发怒,他更知道这人特别喜欢倒醋来增加生活情趣,可他不是女人,他不想这样被对待。
其实说到底,他就只是不喜欢听萧亦丞把他的情债讲出来,那会让他有种隔离感。
每次听他这麽说,愤怒之馀他也不禁自问,这男人究竟看上自己哪里,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更是在战场与他无数次交锋的敌人,个性冷漠深沉,不是他喜欢的乐观率真,那麽,他到
底喜欢自己哪里?
无声叹了口气,调回注意力,却发现一双眼睛担忧的凝视自己,好似在问著自己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怎麽了。
这些问题屡屡败在这样的眼神下,那对总是追随自己目光的漂亮眼眸。
萧亦丞回到夏侯令身旁,无辜的望著他。「真的生气了?」
「没有。」
应该是生气了,萧亦丞心里叹道,他知道令不是女人,他也没把他当女人来哄来骗,可是没办法,不说些话来刺激这人,他怕自己会迷失在他的淡然冷漠下,那双眼睛很清楚的看著自
己,可是他还是会消极的想,真的是看著他麽,或者是自己自做多情。
感情这种东西没说出来就不算数,没成亲没承诺,什麽都不是,要是哪天这男人对自己没感觉了,他又要拿什麽去争回属於自己的温柔?
所以自己才会幼稚得一次次刺激他,只是想看他因自己动怒的模样,可是啊,每次都惹他生气,而且这些把戏玩太多次,连自己都觉得用老,看来他真的要找一天布个局逼出他的心意
。
这样成天想东想西的也不是办法......他累自己也累。
走了半日,他俩终於到达白山,西边是灭海,果真浩瀚如海,放眼望去不见边际,只有隐隐的一点一点峰顶,但在白雾的遮掩下,什麽也瞧不清楚。
看著位於灭海东方位的白山,白山石壁上一草不发,但下面却异常的长满高大树木和草类,萧亦丞上前拨开杂草,赫见一羊肠小径,若不是仔细搜索下,还真难看见有一条小路。
和夏侯令交换个眼神,他率先进入,小径非常小,一个大男人要进去还有些紧,走到某些特别狭窄的地方还需侧身而行,要担心石壁上有无毒蛇虫类,又要注意角下有无机关,这一条
小路走来,两人都满身是汗。
好不容易穿过小径,萧亦丞对夏侯令一笑,放眼望去是异於外面的宽阔,随风飘荡的草原整齐不乱,隐约间有白兔跳跃,更有几株粉嫩花儿摇曳,在这片草原上,有一石柱,他俩便往
那儿走去。
「没见到什麽建筑物,难不成又有机关?」萧亦丞碎念著。
待走到石柱处,萧亦丞忽然笑了出来。「看来是我多心了。」石柱下是一阶梯,不过由於历时过久,连石梯上也长满了草,远看和一般草地无异。「要现在下去麽?」他问。
「嗯,早早探完起来,就怕里面有机关,拖到夜晚就不好了。」夏侯令的话很实际,萧亦丞点点头,率先进入,踏在草上,软软的,却有些滑。
皱起眉头,往下走,越往下空气越著,有发腐的味道,为防有沼气,夏侯令点了个火折子,小小火星在他手上闪耀,照明没有任何光线的地下密室。
一步步往内走,那气息越来越难闻,各自从怀中掏出手巾捂著口鼻,他俩继续前进,走完阶梯,里面不知怎地没有发草,但恶臭味更重,可能有动物死在此地。
一路走来没发现什麽机关,且此地没有多加刁难来者,大概是觉得不会有人来,就一条路不停走著,连个岔路也无,两人东拐个弯西拐个弯,不知走了多久,只觉脚隐隐发疼,夏侯令
手上的火折子也不知换了几个。
「亦丞,这麽走下去不知要走到何时,会不会有机关?」暗门一类。
「我没瞧见,而且有机关并非是好,若通到奇怪的地方不是更糟?」一路上仔细看著四周,但一切平滑,别说机关,连片草都没有。
「嗯。」手中火光逐渐黯淡,但怀里的火折子所剩不多,夏侯令有些不安。「火折子快用完了。」他提醒眼前男人。
「......」这先凤帝还真折磨人。
俩人无言的继续走著,又过了许久,夏侯令火折子用磬,两人只能摸黑前进,许久,就闻萧亦丞闷哼。
「怎麽了?」夏侯令问。
「没......,有阶梯,踩空而已。」拍拍胸口平息瞬间的窒息感,萧亦丞轻声回答。扶著墙壁站起,他小心的往下走,奇特的,越往下走难闻的气息渐渐消去,听见夏侯令的脚步声就
跟在後头,萧亦丞才放下心中忐忑,安心往下走。
踏下最後一阶,迎面的依然是黑暗,但隐约有些凉风往面上吹,应该是里面有对外的通风口,而且耳边隐约有著水声。
手小心的顺著墙走,待两人入内,忽然风强盛起来,两人具是一惊,想退回但脚步却怎麽也动不了,那风带来一股特别味道,忽然,一盏灯在他们身旁亮起,如接龙一般,顺著他们面
对的阶梯不停亮起灯光,愣愣看著眼前景色,萧亦丞夏侯令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面前又是长长一排楼梯,楼梯两侧尽是油,火焰在上头跳耀,藉此他们看清楚内部构造。
密室内非常大,大得他两无法一眼望尽,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巨大的水池,水池内竟有一条不知名的生物优游,那生物身躯美丽,闪烁著七彩光芒,不似鱼,却也看不出是什麽,想来
这大水池与灭海相通,且灭海人迹罕至又与外地隔离,有什麽特别物种也不足为奇。
水池内有奇花绽放,隐约有著花香,在池旁是数不清的宝石,石头在火光照射下反射出晶莹绚丽的光芒,这个大水池占了密室三分之一,非常之大。
和夏侯令交换眼神,他两步下阶梯,放眼望去石壁上全是美丽的图腾雕刻,上面有一美丽展翅的凤凰,凤凰全身似火,目光妩媚但神情踞傲不容人亵渎。
那画师和雕刻家一定是当代最了不起之人,竟能将传说中的神兽刻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