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澈也总会不自觉地就搭上我的肩,或者捏捏我的脸,以前别人偶尔的亲密接触我都会受不了,而现在,我发现,我竟然不讨厌。
久了,却发现,还是有不能用洁癖解释的地方。
一天,我刚吃完饭,一只爪子突然从我后面伸了过来搭住我的肩,“在俊啊,今天晚上一定要来,我下了最新的游戏--”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满脸笑容的大鹏。他是我对门的哥们,东北汉子人特别爽气,也是个热肠子,对我挺关照的,昨天还送了半箱家乡带回来的特产。
可是,这会儿被他搭着的右肩却隐隐泛着灼热,还渐渐蔓延到了肠胃。
我忍了忍,开口想说句话转移注意力,却没忍住“哇”得一声吐了满地。
这可把大鹏给吓到了,上上下下地不知该拿我怎么办,我一边摇头,一边挡开他继续伸过来的手。
“怎么了?”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吐了,不要是吃坏肚子……”大鹏的声音有些急,接着便听到夕澈的声音,
“呵,什么吃坏肚子?这小子就是平时吃得太干净,跟神仙似的,现在一吃我们凡人的东西就受不了。让他多吃点小店的锻炼锻炼还不要,看吧,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了。”
我抬起头,就看到一抹张扬的红已经移到了眼前。他拉起我,一只手抓住我的左臂,另一只手穿过我的背拢住我的右臂,把我整个人拉近他怀里。
“走,回宿舍去休息去,我看你下午的课也别上了。”说着,就把我扶着走向宿舍。我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只能由着他带着走。
这时的夏天已经过得差不多了,一路上只有阵阵微凉的风,我清醒了些,身上不适的感觉也在慢慢消散,我有些惬意地把重量都倚向他身上。
回到宿舍的床上,夕澈忙碌着给我找药,我一直盯着他看,没发现另一个声音来到了身边。
“我听夕澈说你平时有些洁癖,这样的话的确容易吃坏,以后每顿少吃一些,慢慢就习惯就会好了。”
他应该就是那第一个声音。我转过眼细细打量他,才记起来他来过我寝室几次,每次都是喊着查房的老师要来我们可以收摊了,然后扯着夕澈的耳朵回宿舍的--那个班长。
夕澈拿好药,倒了水回来,皱眉,“本大爷都不行的,班长大人就不用妄想能改教得了他。走啦,要上课了。”
说完,拉着班长消失在寝室的门后。
我满足地闭上眼睛,从小被妈妈照顾地好好的,却从来不知道被人照顾原来是件那么幸福的事。
而那个时候,我用十个脑袋也不会想到,那位班长以后将会成为我的妹夫。
番外--在俊篇3
3.
明洌。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一身从里到外透明干净的主儿。拿夕澈的话说,是个该绝的人种。
也因为这样,他的人缘特别好。当然,夕澈也有好人缘,但和他的好不一样。
夕澈是江湖上哥俩好的那种,看不惯的也别想他能给好脸色。所以有一部分人非常喜欢他,铁成死党。也会有另一部分人极度地讨厌他,到嗤之以鼻的程度。
而明洌却是不管男女老少上上下下,都疼爱有加不吝褒奖地见面就要夸几句摸一把的优秀模范学生干部,简单的说也就是党和人民培养出来的好苗苗。
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十分喜欢这样的类型,感觉像上了拟编好程序的机器,说不定一起玩的时候还会有在打游戏的错觉。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太空。
我一开始也觉得,明洌也应该是夕澈不给好脸色的人。但是,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夕澈总是习惯用“这个呆瓜”“某个路痴”这样听似贬低实则带着隐隐喜欢和不易察觉宠溺的语气来形容他眼里的明洌。
对于恃才傲物说一不二性格极其棱角分明的裴夕澈这样的反常表现,我一直只能用他们在同一个寝室来稍微解释一下。
直到明洌伤了脚。
知道明洌摔伤还是路过他们寝室时,不小心听到的。
寝室里开着重金属音乐还要嘶吼着说话,声音便顺着音乐有一波没一波地传了出来。
“明洌那小子脚肿地像猪蹄还想着学习的事呢……”
“我看他呀就是想折磨一下阿澈,谁让阿澈阿动不动就出去鬼混……”
“也好……不过他们那天出去了那么久都是去哪儿了亚,回来还要翻墙,明洌的嘴死严,就是不说……我看啊阿澈又是去那些牛鬼蛇神的地方疯了害明洌好找……”
我没有再听下去,回了宿舍,放下书,就匆匆打了电话给明洌,问清楚医院,便赶了过去。
沿路买了束花,想着还应该买点什么,就已经到了病房门口,被明洌高高吊起来的脚吓了一跳,也就忘了其他。
“天……你怎么摔成这样了?”
“呵呵,也没什么,骨折的人都这样。”
“好好的怎么会?”
“自己不小心嘛,我这人就是比较粗心,走路也不专心来着……呵呵……”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我也笑了笑,不知道这个平时的直肠子是怎么做到的。
闲聊了几句,我出来上了个厕所。回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夕澈从走廊地另一头过来。我笑着在原地停下来等他,待他走近了伸出手来要跟他打招呼,他却提着手上的东西快步擦过了我身边,径
直向病房走去。
竟然,没有看到我。
我尴尬地把手收回来,摸了摸鼻子。也走了回去,准备等一下好好骂骂他。
走到病房门口,却看到明洌伸手揉着夕澈的头发,脸上带着笑,夕澈则一把拨开他的手,白他一眼,
“这是最后一节课,累死本大爷了。我再也不干了,你要想再有,就快点好起来自己去抄吧。”
“夕澈不会那么绝情的……”
“你看我会不会!”
“夕澈啊--”明洌要伸手拉夕澈,被他又拨开。
我的脑子噼噼叭叭地短路开来,这根本就是情侣间撒娇的的标准桥段。
“咦,还有人来过?”夕澈大概看见了我带来的花,明洌这才发现我已经在门口。
“啊,对,是在俊。在俊阿,别站在门口,快进来。我不告诉你们,就是不要你们浪费这些钱来看我了,你还带花来……”
“是啊,只要我浪费就够了。”夕澈开始鼓捣他带来的东西了,好像是水果,明洌在一旁看着,咧着嘴笑开了。
我神游般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看着他们说了句,“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啊。”
夕澈这时剥好一个葡萄,就把它往明洌的嘴里一塞,回头冲着我笑,“是啊,我们本来感情就很--好啊。”
我便再笑他一句,“你再这样下去就成他老婆了!”
没想到,一向处变不惊的裴夕澈竟然被我一句玩笑话,吓得掉了手上的葡萄。葡萄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我这边。
我看着他慌忙弯腰过来捡,又听明洌说,什么老婆也就是个祸害,再看他有些愤愤的往我嘴里塞了另一个葡萄堵上我的嘴。
我的脑子终于完成了一个回路,认识到一些也许他们也还没有认识到的事情。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想得到的理由,合乎常理的逻辑……但它就这样存在了。
存在,所以合理。即使将来要消失,那么,它也曾经合理过。
我们也许能不屑,能不理,能不忿,能觉得荒唐,但是,无法改变。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空间,你永远是局外人。
番外--在俊篇4
明洌出院以后,行动还是不方便,夕澈便前前后后地照顾着。也不出去玩乐了,也不
再翘课。头发染回了黑色,乖乖顺顺的,乍一眼看去都认不出这个人就是曾经张扬跋
扈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桀骜的,裴夕澈。
时间的流转也许会改变很多事吧。
我也不再总自己一个人呆着,性格开朗的多了,接触的人便多了。当然,接触的女孩
子也多了。
用夕澈的话简单地说就是,我开始放荡起来。
身边的女人形形色色地换,每一个也过不了多久。奇怪的是,分开的时候她们都哭哭
啼啼的,分开后却鲜少有在背后说我薄幸的。
我也是有一定魅力的吧。我这么想着。
我的种种传到太平洋彼岸乔夫人的耳朵里,却如同鱼雷一枚,相信她回来为我“导入
正途”之前,家里已经遭受了一场浩劫。
“宝贝,你今天一定要到啊!否则--哼,你妈我就不活了……!”
乔妈妈的话如泣如诉,略带斥责似的委屈。
这是她为我准备的第十四场相亲会。前十三场我要么砸了场面,要么毁约不去。
她气得七窍生烟,倒还是舍不得打我一下。
这么一想,我便心软了。换了件衣服,终于是正经地去了一次。
餐厅里,对面正襟危坐妈妈的好友以及她的女儿,只有乔夫人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女儿有些害羞地半垂着头,间或拿起桌上的咖啡嘬一口,顺带抬眼偷瞥一下对面的帅
哥。
我心里一笑,这大家闺秀原来都是这样的,见识一下其实也挺有意思。
乔夫人大概说的嘴乏了,也喝了一口咖啡,顺带在餐桌下捅我,示意我可以开口了。
我直起身来,“嗯哼”了两声。对面的四只眼睛开始光明正大的盯住我,带着点小小
的欣悦与希冀。
我微微一笑,开口,“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出了餐厅,想像着这时在里面可能会有的各种表情,笑意从我的胸腔往上爬。我闷笑
得正欢,有人从背后大力打了我一下。
“在俊兄,什么喜事呢这么高兴?看你那闷骚小样。”
风把夕澈的这句话吹得散开来,我还没分辨出声音的真实性,他放大的脸就在我的眼
前呈现。
如果是平时,我会回敬他,“夕澈兄这么巧,你这人可真是那小强投胎,怎么哪儿都
能碰着呀!”抑或“裴夕澈,拜托你这样打是会毁了无数女人心中完美男人的宽厚肩
膀的~”
但最后,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点傻样地瞧着他。
那天的夕澈,穿着白色的毛衣,心形的领口里面是带浅蓝细条纹的衬衫,米白色卡其
裤。下午温和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温暖,干净,一双眼睛看进去清澈无比,然后却
又折射出五光十色。
我突然有上前抱抱他的冲动,只是单纯的想汲取他身上的阳光。看到他,我才发现我
最近的日子过的有多么的阴冷晦涩。
“夕澈阿,你怎么跟同学说话的?”他身后还站着人,我连忙回过神来,夕澈也腾出
手把身后的女人搂了过来。
“他是我哥们儿,我们平时就这么说话来着!乔在俊,来见见我最爱的女人,我今天
带她出来兜风呢!”
那女人白了一眼夕澈,又看向我微笑着说,“原来就是在俊啊,夕澈一直提起你呢!
”女人微笑时眼角泛起微微的细纹,但我看来仍是十分的好看。
“裴……裴妈妈好……”我突然紧张起来,舌头都有些打结,夕澈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了,妈,我们不要打扰人家了,人家大概有正经事要做呢!”说完,指指我背后
,我木然回过头看见乔夫人已经气急败坏地朝这边走来。
我再回过眼,他已经揽着他妈妈回身,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小子,换口味了嘛……有难度的,要加油噢!”
乔夫人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身边,我却还是远远看着他们母子的背影。
“hey,guy!what are you looking for?”
“妈!我只是在looking,没有for。”
“你这副模样,分明有在for something嘛?没有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分辨这句话里面的正经程度。她无辜地被盯了一会儿,继而抓
起我的手,
“没有的话,就进去吧,好歹给你娘留点老脸……”
我乖乖地进去坐下,盘算着如何结束这顿无意义的下午茶。
一个服务生不小心碰掉了我的咖啡匙,还毫无知觉地就走了过去。我只能弯下腰去捡
,而另一只手也同时伸了过来。
那只手上涂着浓浓的绯色甲油,还参差不齐地镶着钻,腕上戴着金属手链的旁边竟然
还有木制的镯子,幽幽发出奇异的味道。
我愣了一下,就和那只手碰到了。
那手一缩,看我不捡也不退回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我捡起汤匙,就听到妈妈在一旁说,“唐小姐,真有心了。”
另一个声音柔柔地回到,“我看掉到我这里了,只是顺手而已。”
我抬起头来,和唐小姐四目一碰,她面色微微发红地又撇开眼去。
我握着刚才被碰过的手,有些麻痒爬了上来。我知道,我又要犯病了。
妈妈看出不对劲就问我,我只说是有些头晕。对方母亲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说
要先走一步,于是这场会面终于草草结束。
回到家,我还是浑身上下的不舒服,饭也吃不下。刚喝了一点粥又全吐了出来。妈妈
吓地围着我转,执意要带我去医院。
我笑着捏捏她的脸,“不用担心,只是有些晕,犯恶心而已。”
“你刚才还好好的呢,宝贝啊,你不要吓妈妈呀,妈妈的心脏不好的。”
“没吓你……你知道我有点洁癖的嘛,刚才呀……被那个女的摸了一下,有点恶心了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
妈妈不说话了,默默地在一边伺候我。
自此后,倒再也没有为我操办类似的应酬了。
其实,我也知道不关那女孩的事。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了,以前去酒吧的时候,什么
样的女人没碰过。
只是,那时都没有对比物罢了。
番外--在俊篇5
那次相亲后不多久,妈妈便飞了回去。而我,也再没有交过什么女朋友。
在无聊中,回到了我最初的生活,在我最初的生活中,回归了平凡。
时光在平凡的时候过的最快。
夕澈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面临毕业。
在我平凡的生活中,夕澈换了另一种方式不平凡了起来,成了人才市场上的香饽饽。
他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以前用在了愤世嫉俗上。后来用到了正途,便交出了不凡的经
历优异的成绩出色的简历,当然也吸引了蜂拥的公司。
这点他其实一直没有声张,但单看那些没有拿到offer的同学嫉妒而艳羡的眼光便可窥
知一二。
所以当明洌说夕澈要参与我们自己开的过家家式公司时,我的下巴差点掉到地板上。
问爸爸要钱开公司本来完全是为了要继续留在这里又不要找工作的权宜之计罢了,能
叫上明洌已经觉得不可思议。
夕澈过来的时候,看我仍然不可置信的脸,拍拍我的肩膀,
“老兄,放心。我可不是来骗钱的,你那些本金我明年现在全都还给你,再附赠高利
,你等着吧。”
我当然相信。
而我们拼命三郎无畏无敌的拼劲,又使这个时间缩短了不少。
在公司成立不到四个月的时候,我们便在学校小小的篮球场上为了我们的第一笔大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