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强行迁移这么多人口,那不知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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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强行迁移这么多人口,那不知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家破人亡!
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云岫出心里并不好受,神情中露着迷茫。
自从轩辕手下死里逃生后,他的心似乎越来越柔软,越来越同情这些没有任何选择权利的弱者。
因为当时,他也是一个弱者?一个连自己生死都不能选择的弱者?
可是这一次,他同样没有选择。
“一将功成万骨枯!风星野,你会不会觉得我其实跟轩辕是一个同样血腥,同样残忍的人?只有目的,没有手段!”
“我不觉得,至少你是为了挽救更多的人。”难得见到云岫出多愁善感一回,风星野安慰着他说道,“而且,当年你居然放了独孤宁耳,‘夫人’,有时候我倒觉得你是‘善良’得出乎了我的意料!”
平白无故又被调侃,云岫出恼怒之下,本就不多见的那一点良心更是迅速地飞回了爪洼国。他一“瞪”双眼,命令道:“好了,姓风的,事情我已经交待清楚,具体要怎么做就不用我再一件一件跟你说了吧!还有,你必须动用你的一切力量,逼独孤无烈立太子!要想打赢这一仗,我没有身份是做不到的。另外,请你想办法,无论如何,我们明天就算是硬闯也必须离开朝阳!好了,基本上就是这些了,如果还有什么是我忘了的,以后想起来再跟你说。”几句话轻描谈写地快速说完,潇洒地一甩袖子,起身,准备走人。
“嗨,等等!岫出,你说了半天,怎么好像全是我的事啊?”风星野突然发现,云岫出说的一大堆事情,没有一件不是要他去办的,也没有一件是容易办的。
“那当然,我现在伤都没好全,自然应该回去休息。而且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可要抓紧啊,别耽搁了!”某人自顾走着,嘴里理所当然地说道。
“等等,其他的都还好说,立太子的事可不是我说两句就行的!”
“没关系,他要敢不立,我才不去管他死活呢。江山是他的,关我屁事,我还不如回去给你做饭吃呢!”话还未说完,人已走出厅外,最后一句话顺着夜风飘进大厅,将风星野彻底石化。
鲁大海和其他几个管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轰堂大笑,然后看着他们城主发青的脸色,很自觉得一个个溜了出去。
风星野等人走光,摇摇头,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从太子到煮饭婆,这中间的跨度,也未免太大了些吧?嗨,这个岫出,倒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一直到天朦朦亮,风星野才终于将云岫出布置的一大堆任务理出个头绪,一一交待下去完成后,略感疲累地回到小院。
云岫出正盘膝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调息运气。
这次受伤后,他的内力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功力只有原来的六成左右。今天要闯出朝阳城,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凶险,虽然现在才练功是标准的临时抱佛脚,不过功力若能多恢复一些,总可以给风星野减少一些麻烦。所以昨晚他才如此潇洒地把所有事情都扔给了风星野,自己一个人跑回来练功。
一晚的苦修,真气运行虽缓,但效果还不错。功行一周天,只有最后的膻中穴还有阻碍。云岫出已经冲了几次,但都没有冲过,正想过一会儿再试时,一支手掌贴在他的背心,一股浑厚的内力从体外传来,藉着这股外力,他最后一尽全力,终于冲破了膻中穴。
睁开眼,熟悉的味道就在身后,向后一靠,果然正好靠进他怀中。
伸一个懒腰,“回来多久了?”跳下石桌,运了运内力,兴奋地说:“嗨,我的功力差不多恢复了要七成了!”
见他如此高兴,风星野心中不禁有些内疚,如果这两天岫出不是把时间都花在跟自己做那件事上,就凭他如此努力,应该也不止才恢复七成。
“我看等我们回到燕国,你就应该可以全部恢复了!岫出,现在时间还早,城门要过一个时辰才会打开,你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点点头,不过云岫出并没有马上离开,“你也是才弄完吧?跟我一块儿躺躺吧!”
伸手拉住风星野的衣袖,将他牵进小屋。俩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没有睡觉,只是享受着难得的静谥。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机会让他们这样互相偎依,谁都不知道。
“等会儿我们先走,四儿我让大海另外安排人带他出去,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嗯。”
“我的四个护卫已经在城外准备好接应,如果在城门有什么变故,你只管跟着大海先走,我给你断后。”低声嘱咐,掩不住心里的担忧。
“嗯。我可以先走,不过风星野你也记住,我们俩是一条命,如果你死了,我也肯定活不成。所以你也不要太顾着我了,我还是有一点自保能力的。”
风星野浅浅一笑,顺势吻了吻他的耳朵,“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让你守寡,肯定会偷人!”刚一说完,立刻飘身下床,躲出丈外。果然,云岫出的短剑紧跟着就刺了过来,又快又狠,完全没有留一点情面。
两个人从屋里追到屋外,又从屋外杀回屋内,原本的那点伤感,就在这一追一逃中化为乌有。
鲁大海在院外,心里感叹,他们的城主和夫人,确实是太有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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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门。
是朝阳城正西面惟一开放的城门,正对着通往燕国的官道,也是朝阳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中,防守最严,盘查最严的一座城门。
风星野选择要混出朝阳城的,正是西华门。
原因嘛,很简单,就是因为从这里走离燕国最近。走其他几座城门都要绕上一截远路,风星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划算。
况且,西华门盘查虽严,却是严在明处。而其它三座城门,看似要稍稍松懈些,但谁知道轩辕又有没有设下什么埋伏呢?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以轩辕要抓云岫出的决心,他是绝不会让他们有任何便宜可占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就选一条最近的路啦。
此时,他们就站在西华门外排队等候检查出城。
每个人都换了装扮,易过容。
鲁大海身形魁伟,于是扮成带着黄货的独行镖师,排在最前面。
云岫出则装成一早才进城送菜的乡下人,穿着短褂破鞋,头上还戴着一顶烂草帽,白皙的皮肤被风星野用木炭末和着白粉抹得黑黝黝的,现在送完了菜正等着出城回家。
而风星野,在云岫出的坚持下,则变成了一个跑单帮的猥琐小生意人。戴了一顶藏青色瓜皮小帽,土黄色的短袍,露出下面一大截裤腿,肋下夹着一个青布小包,里面裹着一把烂算盘,嘴唇上还被云岫出给贴了两撇八字胡。
事实再一次证明,有一些人你是绝对不能得罪的。鲁大海心里默默地替城主哀悼,看吧,城主就是最好的例子,就因为一言不慎,不但被“追杀”,还要被迫穿成这样古怪的样子,即便是伪装,也伪装得过了头吧,现在反倒是滑稽得引人注意了!
想想当时夫人帮城主挑选衣服的情景,鲁大海现在都还感到一阵阵地恶寒。夫人完全就是不负责任地闭着眼睛(鲁大海,云岫出睁眼闭眼根本就没有区别好不好),瞎选了一套。所谓一套的意思,也就是从帽子堆、衣服堆、裤子堆里随意各拣了一样。活该风星野运气差,云岫出选的这三样,竟没有一样颜色是能搭配的。而最后,风星野如同将上刑场样,咬牙将这些东西穿上后,云岫出还感叹道:“天意啊!现在,就算有人指着你的鼻子告诉轩辕你是银雪城主,他也不会相信了!”
风星野在威风八面的夫人面前,只敢低声嘀咕道:“可是,我是真的宁愿被他认出来打上一架,也不愿意穿成这样!”
云岫出双眼一“瞪”不悦地说:“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的欣赏水平罗?”
话一出口,立刻就将仅有的那点反抗声音给压制下去。
嗨,又一位同胞夫权不振啊!
从此,鲁大海确立了他一生做事的准则:如果万不得已,宁愿开罪城主,也千万不要去试图挑衅城主夫人!
这个原则,鲁大海后来恪守了一生。
城门口,晋军盘查得非常严。
除了要跟张贴在城墙上的画像比对外,还有一样专门针对瞎子的检查措施,就是认字。
负责盘查的晋军人手一本书,翻开一页随意指着一个字若能认出来,就能出关。认不出来,拿着笔能照着画出来也可以出去。不过若是这两样都办不到,就只有先到监狱,再进行身份鉴别了。
排了近半个时辰的长队,他们终于快排到了。
越靠近跟前,风星野越观察得仔细,不过这种盘查方法是掐准了岫出的死穴,没有一点可趁之机,难道说真的只能硬闯了吗?
向鲁大海暗暗点头示意,准备动手,就在这时,风星野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注意自己。
回过头,远远的一匹白马,白马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清雅瘦削,温和恬淡,不仅是身形气质,就连面庞都与云岫出有着五分相像。
独孤宁耳!
风星野虽然没见过独孤宁耳,但此时遥遥相望,他立刻就在心里肯定了白衣人必是独孤宁耳。
他,来做什么?看他直直地望着这边,莫非已经认出了岫出?
76(end)
独孤宁耳诧异地远远打量着风星野的这身装扮,一个豪气凌云的武林霸主,竟然穿成了“小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岫出又在整人了。看来,岫出时不时就爱恶作剧的嗜好,还是一点都没改啊。不过风星野能这样纵容他,倒是有些出乎独孤宁耳的意料。
这样多看了几眼,已经惊动了风星野,一双如闪电般犀利的眸子立时盯了过来,让他无所遁形,只有坦然不惧地瞪了回去。
已经多久没有受到这样的挑衅了?五年的蛰伏,没能让他遗忘王者的威严,从出生就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浸透他骨髓的威严。风星野此时的挑衅,竟让他无比兴奋,连血液都为之沸腾!
目光对决,谁也不弱于谁,谁也不愿示弱!
幸好,两个人都还没有太过忘形,这里毕竟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合适地方。不能引起别人注意,这个认知竟让他们同时不屑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云岫出早已察觉气氛不对,不露声色地后退一步,靠近风星野,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忽然瞟见远处的独孤宁耳频频在向他摇头示意,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瞒了下来,只说:“下一个就该你了,小心点,等我提示。”
云岫出轻轻点头,正要上前,风星野心里一动,突然又加了一句:“岫出,你往左后方看一眼!”话一出口,心里就在懊恼,妈的,他可是我夫人,干什么要同情独孤那小子?可是不这样做,似乎又有什么事情会让自己以后更加后悔!
云岫出不懂,出于本能他依言向后方转过头去,凝神细听,嘈杂的声音响成一片,什么也听不出来。可是有一点他心里明白,风星野虽然怪怪地,有什么事在瞒着他,可是他绝对是想为自己好。算了,有什么事等过了这关再慢慢问吧,浅浅一笑,回过头来不再追究。
他不知道,此刻就在他的正前方,独孤宁耳正呆呆地看着他。虽然易过容,云岫出的五官轮廓仍然清晰地从他心底摹刻了出来。他看着岫出茫然地回头,看着他聆听,看着他眉头一蹙紧接着却又释然一笑的纯净笑容,内心五味俱全。
相处十年,独孤宁耳自然知道云岫出是如何将所有感情都隐藏在了笑容下。他见过他的各种笑容,悲伤时的笑容,孤独时的笑容,被人羞辱时的笑容,甚至还有恶作剧得逞时的笑容。他可以在越难过越痛苦时,笑得越灿烂,反而是像这样纯净恬淡的微笑,十年时间,独孤宁耳竟没有见过多少次。嫉妒,可是又能怨谁呢?老天已经给了他十年的时间,只能说他们当时都太年轻,还不懂爱,也不会爱。他不该一边爱着他,一边保护他,一边却又要压制他,有些人是永远也不甘被压制的,看来风星野要比自己更聪明,更懂得岫出。
终于轮到云岫出受检查,独孤宁耳的神色也凝重起来。过了今天,岫出,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永远也无法将我从心里抹去了……
云岫出老实巴交地走了过去,当兵的刚刚掏出一本书,他立刻惶恐地承认道:“军爷,小的不识字啊!”
当兵的一脸不奈烦,随手一指,道:“喏,过去,把这个字照着画下来!”
点头哈腰地接过书,心里却有些着急,风星野在他后面一丈开外,不知他看没看见指的是个什么字?正要往旁边放笔墨的案台走去,突然一声长长的马嘶吸引了众人……
独孤宁耳的白马,嘶吼一声,立起了双脚。
众人举目望去,一个白衣儒士正在努力控制白马,双腕用力,两腿一夹,白马竟就乖乖地重新站稳。马上的白衣人,清俊的面容,威严的气势,睥睨众生的笑容……一个聪明的晋军脑中灵光一闪,大喊道:“快捉住他,他一定就是燕国的云王!”
随着吼声,晋军铺天盖地如潮水般从大街小巷涌了出来,独孤宁耳不慌不忙,向前掷出一枚霹雳弹,炸开一条血路,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变起顷刻。
云王?晋军会把什么人误会成我?难道是风星野特意安排来吸引他们注意的?
云岫出狐疑之下脚步略一停顿,风星野低沈的声音飘进耳中,“那个字是‘杨柳春风’的‘杨’。”
他点点头,提起笔,故意写下了一个拙劣的“杨”字。
仍然坚守岗位的晋军,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他们急急忙忙将这几个已经通过检查的人轰出城外,然后立即关上城门,专心致志地去围追堵截“燕国云王”。
出了城门,连风星野也不得不暗呼一声“侥幸!”
城外,驻扎着连绵一里长的军营,估计人数绝不在五千以下。如果他们真是杀出城门,想要通过这五千晋军的剿杀,不死也得脱成皮!可是如此一来,欠独孤宁耳的人情可就真欠大了,风星野默默地祈祷,保佑那臭小子能逃过此劫吧,他可不想欠他一辈子……
一路顺畅地穿过敌营,也就是说,独孤宁耳的身份还没有被拆穿,晋军仍然认为真的云王还在城内,否则这城外的大营不会如此安静,风星野心中渐渐升起了希望。
四大护卫在城外的接应准备得非常充分,先是快马,赶到坠月湖边时,甚至悄悄备好了一艘快船。坐船横穿坠月湖,至少可以为他们节约半天的时间,若后面有追兵,也可与之拉开距离。
坠月湖。
故地重游,湖水仍然如记忆中的冰冷刺骨。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溅起几点水花,落在脸颊上,让人神清气爽。
心情稍一松弛,云岫出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说吧,你刚刚到底瞒了我什么!”
犹豫,事情尚未明朗,独孤宁耳仍然有希望活下来,要不要等有了结果再告诉岫出呢?
云岫出不悦了,“怎么,你到现在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鲁大海突然指着后方叫道:“城主,快看,狼烟!”
狼烟!从远处朝阳城燃起的狼烟,一处接一处点燃的烽火,比风还快的速度将警讯迅速传到了远方。
事情已经败露。独孤宁耳凶多吉少!
云岫出的脸色刷地变成雪白,他想起宁耳对他说的话:出城他有办法!
这就是他的办法?!宁耳除了练过几天布库,有些臂力外,他连自保的办法都没有,所以他只有凭着他们是兄弟,凭着他们身材相貌有几分相似来冒充他!
原来,那天他吻中的决别,是为了现在!
心口如刀剜一样的疼痛,他怎么会这样迟钝,宁耳已经表现得这样明白了,孩子托给了他,最喜欢的琴还是送给了他,甚至向他郑重地告了别。
为什么他想不到?如果是别人,如果是风星野,哪怕只作出了这一半的一半,他也会马上猜到的啊!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宁耳吗,所以他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在他心中,宁耳应该是自私的,皇家的孩子有谁会不自私呢?有谁会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呢?在他心中,宁耳应该永远不会有这样英勇的行为,这种事,不是只应该由他们的臣民去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