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一排长肖骁勇和隋墨那边的二排长关孟云之间的暧昧情素被我们两看得一清二楚,只可惜当事人都没有定义这种感觉。不知怎么,现在的我们就是有那种能够看穿“一切”的本领。有可能是月老和红娘附到我们身上,他月老,我红娘。他死都不肯当红娘,也不让我当月老二世,只好委曲我。
肖骁勇,人如其名,勇猛得不得了。不仅指他粗犷但不失俊逸的长相,更指他的身材。人家那身上才叫真正的肌肉,不是在军营混上几年就能练出来的,就那壮硕的腹肌,没个十几年硬不起来。
我跟他进行了冗长的交心谈话,终于在黑得红了都看不出来的皮肤上看出那么一点的羞涩、胆怯和羞愧。本着红娘的良心,我告诉他,那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要大胆去追,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我开导了起码有五天,那顽固的家伙终于决定开展追求计划。
第一步已经完成。那是隋墨的任务。
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绕过值勤同学的眼睛聚集在一排长的房间密谋。据我们家隋墨的可靠消息,可爱又不失凶猛的二排长对同性恋的看法是:只可远观不可切身体会。
当时一排长的信心基本上就给打击完了,还好靠我这张能把死人说活再说死的嘴才终于又灌输给他一股活的力量,让他重新振奋起来。
第二步呢,就是所谓的旁敲侧击。吃饭时给他夹菜,训练时给他防晒,活动时陪他聊天,处处体现暧昧。
还有第三步,正式的追求。
又是一个风很大很适合干好事的夜晚,一排长偷偷溜进二排长的房间,半跪在地上,说,“请和我交往吧。”
当然第一个夜晚,某排长非常不好意思的晕了过去。
第二个夜晚,某排长嗔怒地让一排长出去。
第三个夜晚……
我们离开的那天,我死皮赖脸地坐在B班车尾和隋墨一起望着搂着羞涩的二排长笑得前所未有暧昧的一排长,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偷个吻比较有效。
之后,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回校的路途。有点舍不得,这个有绿色风的地方。而且有些不甘心。我们班同学都被我教懒散了,验收的时候竟然得了个第四名,总共就八个班,四个连。但那也是明显的事,我们那正步踢得那叫眼花缭乱,还有那军体拳,估计狗都比我们打的好。
所以就这样带着一丝丝喜悦和一点点无奈,我们开始了并不轻松的假期补课生涯。
“不要走。”我从梦中惊醒,梦里是那个女孩的身影,看不清。
窗外看不到月亮,很久都没有看见月亮了。我有种深深的愧疚感。
隋墨的脸坚强而又充满锐气,安静的像雕塑。
她呢,我连她的脸都记不起。
“你昨晚是不没睡好。”
“没有啊。”
“总觉得你没睡好。”
“李锐,你要跟谁结婚啊。”坐在第一排的张家存笑着说道。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了那个女孩。
“你怎么……”
“刚刚把老师都吓了一跳。最近你怎么了,原来你睡觉从来不说梦话啊。”
“哪里,上次他狂叫他家狗的名字。”我同桌掀我底。
“你家还养狗?”
“啊,恩。”我只能含糊不清。
我不敢再继续睡下去,天知道我会不会叫出隋墨的名字,没有人会把狗叫隋墨,到时可不好解释。
虽然我跟隋墨有的时候住在一起,但大多数时间还是自由分配,他想到我家的时候便会蹲在门口等我。毕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恋情,在学校时总是要收敛一点。
像今天,我就一个人沐浴着夏天的阳光,温暖的风扑打在脸上,什么时候,我也要留长发,然后让它随风舞动。隋墨的头发可以在风中自由飘零,好象小鸟在缓缓飞。风中的隋墨总是那么美丽,不是娇媚,他不是女人,男人也可以很美丽,比女神还要纯白的美丽。
路上碰到林雨结还有他以前的那帮兄弟。现在的他们,怎么看都是乖宝宝,我调教的结果。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教父,用自己的心去感化别人,难以置信地温柔话语来安抚受伤的人。但我想,那个时候的我,是不正常的,一定是脑子抽筋才会把仁慈的心摊在阳光下。我不喜欢自己温柔的一面,有些许虚假。
但何时的我才是真实。
他们又请了我一顿饭,耳边是他们的近况,活跃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让整个包间都充满欢愉,讯号太弱,我接收不到。
“你你们……”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反正我就当她没来。继续叫着墨的名字,继续我们的恩爱。我在狂野的温度中听到哭泣的声音,那是不属于她的声音,然后我听到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去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
空气不再流动,我们没有再说过话。
“她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吧,你不能对她不负责任。”
我要负什么责任,我又没对她怎么样。
“你希望我负责任吗?”那我们算什么。
门被打开,随意套着件衣服的我走了出来。真好笑,隋墨竟然说让我负责任,一点都不像他,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过道上可怜的黄色灯光昏昏的,都市的夜景从这个窗口展露无疑,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标志性的最高建筑物,那么醒目。
我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顺着这难堪的声音我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张玳塬,我从来没有看过原本坚强的她哭,还哭得这么伤心。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她显得那么无助。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被我欺骗,也许我真的是要对她负责任。
她抬起头,泪水盈眶,她扑过来,拍打着我,边哭边打。
我觉得她很可怜。我像强者同情弱者一样任她打,直到她的力气消失。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是他?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你们不可能的,绝对没有可能。大家不可能承认的。”
“他不会给你幸福的,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你不要再找他了,我也可以把我的身子给你,就像他一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给我身子我才不稀罕,你以为你跟隋墨一样吗?
她说了很多,我也站了很久,我觉得有点乏味。我甚至觉得她有点烦,叨扰着我的世界。我从来没有觉得她那么讨厌。我从来都认为女人是累赘,选择隋墨交往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的性趋向,很明了,除了那个小女孩,我喜欢男人。然而,我依旧听着她的话,静静地站在那里,我本来就不爱负责任,很累。
“你别哭了,我会对你负责任。”没办法,我就是这样口是心非,而且曾经说过的话也几乎忘却无法兑现。
之后,她吻了我。女生的吻比男生的要柔软的多,而且有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香甜,可是我并没有陶醉在这个吻中。她并非是我所喜欢的人。
好事做到底,我等她眼睛基本消肿,把她送到家门口,还好她家有人,要不我还不得陪她一个晚上。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我沿着江边走。很久没有沿着堤岸走下去,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觉得心里这么空虚。在墨扬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难过。
“锐。”
我往四周看看。我的幻觉吗?我好象听到郭明宇在叫我。不可能,这么晚他不可能出得来。
“往哪儿看呢?”
我往前看,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长长的风衣,随着风四处摇曳。长头发?难道是认错人了?
等到那个身影走到有光的地方,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那张让我合不拢嘴的面容。
“怎么,太帅了认不出我了吗?”
该死,欠揍的家伙。我上前拥住他,久久不能放手。
“爸。”
那个有着栗色长发,个头比我高,面容俊俏的人是就是我三年没见的老爸。我曾想过我再见到他时会表现得多么冷漠,甚至想过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再见面的时候我发现他并不能让我对他生气。他是那么的年轻,充满活力,我感到我和他现在就像是兄弟。我是兄。
我和他面向长河坐在堤上,他的发丝不时吹到我的脸上。
“把你的头发扎起来。扎到我了。”
“不要。”这么老的人还这么倔。
“你还知道回来。”
“当然知道了,我怎么忍心把我这么可爱的小锐锐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出去几年好象变成了另一个人。真他妈肉麻。
“你每天都这么晚出来吗?”
看看,根本不把我当儿子,不问我这三年过的好不好,劈头就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心情不好。”
他仿佛知道我会告诉他为什么一样,问都不问我。我不会告诉他的。一定不会。
“我失恋了。”还是说了。
“就知道。”
“什么?”
“就知道你被人甩了。”
“我没有被人甩!!!!!!!!”我真的没有被别人甩。
“哇,这么干净。不是你收拾的吧。”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我的房子是跟平常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满屋子的衣服已不知去向,就连那些隋墨带过来的杂志也不见鬼影,这么干净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原本以为我是因为懒所以才把房子搞的乱的,现在看来我根本就是有脏乱差的嗜好。
“锐,你回来了。这位是?”她来了,那么隋墨应该不在。
“我叫李桐闵,李锐他哥。”
我哥?亏这家伙有脸说。
他用肘怼我,“这就是那女的吧。”
我对他苦笑。
“你是李锐的女朋友吧。”
只见这死女人脸刷地红了,可恶,一点都不好看,隋墨脸红起来比你好看一万倍。
“今天我借他一天,你没有问题吧。”
又见这死女人把头摇得跟琵琶一样。见了就烦。
我跟那女人说清楚了,我不喜欢她,像所有被抛弃的女人一样,她又哭又闹,嘴中还说着什么,你不是说过要负责任,之类的话。我感受到了那个叫做陈苍的陌生人的无奈,真的不想再听下去。
“我说过要对你负责任,可是,与其对不爱的人负责任,对爱的人负责任不是更能让大家幸福吗?”这是我所能了解的幸福的含义。我不知道我的幸福在哪个方向,可是我不能误入一条永远也找不到幸福的道路。
“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外貌,喜欢我的聪明才智,还是喜欢我的身体,这些别人都有,所以请不要再追随我,不要妨碍我寻找自己的幸福。”
“你在我这里也不会幸福,所以,请在跌的太深之前,及早抽身。”我就是跌的太深,所以才爬不起来的,两边都是悬崖,而我在深渊底部不知该爬向哪一边。
“你走吧,那把钥匙你可以留做纪念,记住以后不要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我已经猜出来是她是趁我去她家不小心睡着的时候配的钥匙,有时女人为了某些目的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张玳塬哭着离开,扔掉了那串钥匙,嘴里说着,“你们不会幸福的,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你。”
是啊,我也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托我“哥”的福,我以后都不用再见到那张“被负责任脸”。
“啊,今天到哪里玩好呢?”
“这么老了还玩。”
“你说什么呢,大哥我才二十啊。”
“羞不羞。我都没说我二十。”
听不到回音的我往前方看。郭明宇?他眼中的惊讶暴露得无处不在,但是这种惊讶并不集中在我身上,而是往右偏了十五度。我想也是,郭明宇从小就缠着我爸,三年没见,有点兴奋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更为震惊,以至我一个月都在噩梦中的一幕。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我看到我爸笑得特妖媚,然后然后,郭明宇摸着我老爸的头,他们的脸越贴越近,然后然后,他们旁若无人般亲吻起来,天,天,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惊讶地快要晕过去了,而我竟然没有阻止他们,我多希望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
之后,他们两个把我拉到餐厅想用一顿饭买通我。哼,我才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发。我托着下巴望着窗外。(Q版)想起来我都觉得羞。我都还没在街上吻过隋墨的说。
“锐,你别生气了。”我那不要脸勾引小孩有着严重恋童癖的老爸说。(更夸张的Q版)
“你就别那儿激动了。喂,我们两就像你看到的那样。”郭明宇毫不留情地打翻我仅存的一点幻想和希望。
“我知道。”我不耐烦地说,“我只是觉得,我爹忒没出息。”
“啊?”每个人头上一个问号。
我对着郭明宇说,“难道你是被做的那个吗?”
“啊?”这下每人头上一个惊叹号。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他们把所有的遭遇倾吐给我,可为什么是我?总之,是一段冗长的故事。现在我要不厌其烦再将其浓缩地复述一遍。
话说我老爸17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我18岁的我妈,年少不懂事,怀上了我。本来甜甜蜜蜜大家也都不在乎什么年龄问题。
但可惜,我还没呱呱落地老爸就被发现有个交往的对象,对方还是男生——果然这种东西有遗传,我想知道我爷有没这嗜好,不过他不肯说。
那男生跟老爸同岁,13岁时便认识,只不过那时还是朋友。他们一直酝酿感情,不巧等老妈怀我时才发现彼此的真心,于是交往。妈非常生气,但是因为还爱着爸,所以原谅了他。老爸为了负起还没有出生的我的责任,便忍痛跟那个男生分手。
本来事情可以就此打住,但是没有,风波迭起。
在我3岁,也就是老爸20岁时,他们俩结了婚,搬到了新家,也就是郭明宇他们家隔壁,那时,郭明宇11岁。故事发生的简单而又自然,22岁的老爸很快便迷上了这个可爱的邻家小朋友——这个人真是超恋童,为了证明他的动机,他还把钱包里郭明宇很弱智的照片给我看,说他有多可爱。
郭明宇发育的很快,等他成年以后,老爸才发现自己对郭明宇的爱早已超越了长辈对小辈的爱,是的,不是什么可恶的感情,是爱情——谁信啊(郭明宇啊),一定是日久生情。
当然郭明宇不知道。
本来事情也可以就此打住,但没有,也不可能。
这件事还是被敏锐的老妈发现,当然,心软的她再一次地原谅了老爸。我这才觉得老妈伟大,陪这个老不死的同性恋玩这种游戏。
我12岁,老爸30岁,有一天,一对老爸并不陌生的老夫妇来到了我们家,他们竟是老爸初恋的那个男生的父母,他们交给老爸一份遗书,是13年前的,并说他们儿子要他们一定要他们13年以后再送到,因为,那个男生和老爸初遇那年都是13岁,他希望挑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来让老爸阅读这份遗书。说完,他们就老泪纵横地走了。
那封信的内容不多,但确实让老爸怀疑起自己对郭明宇的爱。
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桐闽哥: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从初遇的那天起我便深深地爱上了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但是我还是爱你,更爱你肯爱我的那个17岁,永远爱你。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原谅我,再见。希望你能幸福。
日期是他死的当天,也就是老爸离开他的当天夜里。
落款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老爸连着3天都没有吃饭,对着那张纸哭泣,因为直到拿到遗书看着上面的日期他才想起,那天,他离开那男生的那天是那个男生18岁的生日。
然后他决定离开我,离开妈,离开郭明宇。在走的前一天,郭明宇告诉他,他爱我爸,我爸当然也爱郭明宇所以就让郭明宇给抱了。但是他还是决定要离开,郭明宇对他说,他会在这个城市等着老爸,直到不想等了为止。如果老爸愿意忘记过去就请回到这里,否则,永远不要再到这个城市,永远也不要见面。(听到这里我更加不爽了,摆明了就没考虑到我,这个城市还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