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气急了,「我看着你结婚,喝你的喜酒,看着你喜得贵子,再看着你失去她们。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如果不是你那段日子那样的去依赖我,我不会强扭着你、给你我的心、让你懂得有人如此的爱你。」
他没法让自己停下来,话语越来越密:「你呢?你不接受你也不拒绝,让我明白我无论做什麽都是我甘愿的。是,我确实甘愿!然後你有了女朋友,你招摇的展示给我。是谁让我走的,是谁?」
蔚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机停机,公司辞工,你觉得我躲你?那可太好笑了。手机不幸丢了,又没什麽补办的道理,至於工作……我可以有我的选择吧?我不能就总这麽围着你打转,我也得做我要做的事!」
可他转念一想,「那些东西……你还留着?」这意味着什麽?
陈清当然明白这一切,可他就是无法再压制内心里对蔚蓝的思念,这思念煎熬他太久,以至於转变成了对他的恨、对他的怨、对他无限膨胀的占有欲。
「今天回去就都扔了!总之你是个骗子!你让我相信了你爱我,然後你又一转身去找别人。没有我,你的生活还可以照旧,你根本没你说的那样在乎我!」这是气话,但气话说起来总会令自己相信,於是陈清拉开椅子就要走。
蔚蓝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陈清挣不开,硬是被他按了下去。
蔚蓝死盯着陈清的眼睛,以前他所看不到的东西,现在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透着浓重的感情。愤怒之下,掩盖着深切的悲伤。
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对他抱有着深埋於皮肤之下的感情。
「你敢亲我,我就敢揍你!」蔚蓝凑近,陈清後退,「我不跟胡搞的人亲吻。」
「那你揍吧。」他不怕疼,他也知道他迟早还会让他疼。不差这一下。
他当然没有揍他。咖啡店里还有几桌客人,然而这是陈清头一次去忽略别人的眼光。他的手抓着蔚蓝的背,再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确定 他是无法离开他了。这也不是蔚蓝强求的,是他自己无法克制。
浴室里哗哗的充斥着水声,直到蔚蓝关闭莲蓬头。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没了诸如你最近都在做什麽、生活的怎麽样之类的废话。
暑气散了,然而封闭空间内的水汽仍旧令陈清感觉到低气压。他越过蔚蓝的肩头,看着外面地板上散乱的衣服。他非常确定自己疯了,却无法抑制住这疯狂。如果可以,他也不会令自己这麽狼狈了。
陈清想拉开门走出去,却被蔚蓝制止。他亲吻他,由浅到重。
吻是最好的催情剂,陈清无法抗拒的接受着。时隔许久,他又被蔚蓝碰触了。他的吻、他的爱抚,都像留在他记忆中的那样,原来他一刻都不曾忘记。
他放任他的手指撬开他的身体,他放任他濡湿的吻覆盖住他浑身上下最敏感的部位。他低头看着他,看他龌龊的动作,然而他却觉得兴奋。
他知道自己堕落了,却无法挽救。
陈清被蔚蓝翻过来,抵在了玻璃壁门上,那种触觉令他浑身颤栗。而後,不知道是什麽湿湿滑滑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再来,就是一股被撕裂的疼痛。
他叫出了声音,在蔚蓝顶进他身体的同时,他射精了。之後,他感觉到他在他体内一下下的律动,他的腰肢被他所控制,他像女人那样被蔚蓝占有了。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性爱,他在其间的角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除去最开始的疼痛与不适,他可以从其中发现乐趣。他令他亢奋,他只能死死的用手抵住玻璃壁门,他总觉得它就要碎裂了。
始终,他的耳垂、脖颈、背脊都被蔚蓝亲吻着;始终,他的肌肤被他宽大的手揉来揉去;始终,他听到他粗重的喘息,以及自己喉咙里发出的细微的呻吟……
蔚蓝知道自己该轻点,该温柔点,可他无法去控制自己。他在占有他,光这一点就足够令他疯狂。陈清并不阻止他,也不再说疼,他努力的调整着气息,他尽量的敞开着身体。他在接受他,这就令他更难自控。
这是他想了如此多年的人,而在这一刻,他终於实实在在的得到了他。
他的食指和中指扳开了他死死咬着的嘴唇,他触摸到了他光洁的牙齿和柔软湿热的舌头,津液不一会儿就顺着他手指的轮廓流下,他听到了他断断续续的呻吟。他知道,他在喊他的名字。
他啃咬着他的脖颈,他的手指抽出来捏着他挺立的乳首。
他听到他说,蔚蓝,蔚蓝,我……
你爱上我了是吧。蔚蓝贴着他的耳根问。
也许……是吧。陈清说。
陈清像一只软体动物趴在了床上,蔚蓝裹上浴袍去看了看那缸热带鱼。果然,又只剩几条了。撒些鱼食,它们大概饿坏了,猛地游过来,带动着水草一波又一波的律动。
今後会怎样呢?陈清点了一根菸,却怎麽想也想不出来。那不是他能预料到的。这条路太为非比寻常、太为陌生,他除了走下去不会找出答案。
身体里有一股焦躁,他知道那是蔚蓝所赋予他的。然而他却还是不敢相信,他跟蔚蓝做爱了,像情人那般,做爱了。他又嗅到了他的气息,那气息又深埋进他皮肤的纹理间。他仔细的嗅着那熟悉的味道。
窗外不知几时下起了雨,猛烈的风将它们拍打在玻璃窗上。仅仅开了一点的缝隙令窗帘飞了起来。
陈清看着,缓缓的吐出口中的烟。脚步声一点一点的接近,他却不想回头。床震颤了一下,而後有吻落在了他裸露的身体上。那吻迟迟不肯离开,伴随着牙齿轻轻地啃咬他的皮肉。
是头发吧,扫过他的背脊,那是一种微妙的触感。
菸燃尽了,陈清将菸蒂捻灭在菸灰缸内。
他翻身,面对着蔚蓝,看了他一会儿,然後被他吻住了唇。
下雨了。他说。
下吧。蔚蓝的声音接近呢喃。
很大的雨。他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肩。
很凄惨麽?
没,没有。
软着的阴茎被蔚蓝握住了,陈清皱了皱眉,却看到他在笑。
「你在想什麽?」蔚蓝亲吻了他的眼眸。
「我在想,究竟……我们可以走多远。」
「呵。」
是啊,多远呢?蔚蓝也不知道。陈清是个容易退缩的人,而接下来会令他退缩的事情恐怕会有无穷多。多远呢?
「能多远,就多远好了。」陈清亲吻了蔚蓝。对於以後,他明白,想也没用。
陈清又被他撩拨了起来,於是他侧过身也用手去触碰蔚蓝的那话儿。他说你用嘴帮我做吧,於是陈清就凑了过去。
再之後,陈清看着他用牙齿咬开了保险套,看着他正面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陈清怎麽也想不到,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从小到大,他唯一的朋友,与之变成了这种关系。他确信自己不是Gay,然而他却只能接受这种关系。
摇摇晃晃,有些晕眩,陈清彷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他们。他总睡在他的身边,安静的、紧贴他。他失去过很多东西,但始终,他都在他的身边。他是自始至终、唯一的,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这就够了吧?以後,大概也会这样。
那就这样吧。这麽想着,他收紧了挂在蔚蓝脖颈上的臂弯。
这一夜他们耳鬓厮磨,陈清丝毫不想去考虑明天是不是还能起床去上班,就如同蔚蓝关了手机,决定让那些改来改去的人全去见鬼。他总是在亲吻他,似乎怎样都不够。
与陈清在一起就是这样,蔚蓝总会隐隐觉得失去就在得到的隔壁。因为太过於在乎,就总会去恐惧。然而他悲哀的发现,今後大概很久,他都要活在这种氛围里,没有一点儿办法。
陈清还是那样,没有任何的承诺,蔚蓝也不想去问,因为那毫无意义。他只希望,每天早晨睁眼,他还睡在他身边。至於哪一天他会消失不见,想也没用,就别去想了。
全文完
後记
我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让我七、八万字写个故事,那纯属 天方夜谭。
然而,很好,今天就自己抽自己嘴巴了……
写故事已经是第N个年头,写出来的稿子和书籍堆满了书架的一层。我喜欢写很短的故事,因为觉得有时候寥寥数笔勾勒出一种爱情的模样很酷,也喜欢写长篇小说,笔墨泼下去,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就被点滴细节赋予了生命。
真的,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写个七、八万的中篇小说,因为觉得节奏难以把握。既不能一笔到位,又不能点滴积聚,要的,是落笔的恰恰好,不多不少,在该结尾处结尾。庆幸,这次尝试很成功(^0^)/
从动笔以来,就有很多读者询问:唉,大剑,你为什麽想起来写个单恋的故事?
好像也有蛮多的猜测。靠谱儿离谱儿的都有。其实这个答案挺简单的。
我是个很少看BL小说的家伙,看的较多的还是日本的作家所书写的。虽然隔着翻译的一层理解,然而还是看的乐此不疲。而其中,最喜欢的作家是木原音濑。很偶然的机会,拿到了她的《美人》,从此就成了人家忠实粉丝。该说基本上她的都看过了,也因为很多难於购买而看的是台版,稍稍有些吃力,眼睛总斜。
她是我一定会喜欢的那一类作家,文笔优美,感情细腻,故事承载着或多或少的无奈。而她最喜欢写的题材就是 单恋!
可能是因为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我是那种典型不负责任的:谁爱我,我爱谁= =)所以始终都没有写过这类题材。适逢《美人》出了续篇《爱人》,再去看木原音濑,忽然想试着写写这类故事。也是向伟大的她致敬吧。
这一次去写蔚蓝和陈清的故事,我也放弃了一贯的插科打诨抑或是搞笑娱乐再或者圈套阴谋,而是沉下心,回归到人的心灵本身,去揣测去构思去动笔。说实话,挺撕心裂肺的……别以为看虐文是作者虐你,其实第一个受虐的肯定是动笔写的那一个。
真的,屡屡陷入纠结的心理状态。当然,这也是选择这个题材的我咎由自取哈。
更被大家笑言:写完渣攻写渣受……其实真的要辨白一下,不是的。
渣攻↓白天(from 子弹)绝对是被大家误解,虽然他很凶悍很……恶劣,然而内心是很纯良的(汗)。
渣受↓陈清,这个就更加不是了!看到最後,我想你也会觉得,最後的结局对他来说,够可以了。一个按部就班的人,能够走出这一步,已经属於鲜少发生的奇迹。
我总说,我不写童话,然而却总也逃不开「真善美」。这大约是我心底里最本真的想法吧。情感这个东西总是很微妙,不一定付出就有收获,也不一定收获就是成熟的果实。然而,只要你还渴望情感,就总归是会幸福的。幸福,取决於你要多少,而不是得到多少。
最後,感谢每一个将这本书带回家的筒子们,希望这个故事是个值得你看第二遍的故事,也希望每一次你读它,都有新的收获,获得勇气。
感谢鲜网的再一次出版支持,也感谢混在野店支持大剑的所有朋友,期待下一次有机会我们再见。
剑走偏锋 09年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