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变化,我们两人的关系渐渐有了微妙的改变。
不再使用霸道的器具,在两人独处的时刻,只要我表现得恭顺中带一点点回应,他就会展露出情人般的温柔,让我疑惑这个他和以前的他根本是两个人;
吃、住、用……他给我的,都是最好的,他是个聪明而敏感的人,我对任何事物表现出哪怕一点点兴趣,他就会马上将它送到我的面前。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在他面前早已没有秘密,不是吗?
身上新的伤痕,一天天地减少;旧的伤痕,在慢慢地淡化……曾经有一刻,我感到迷惑:以前的那样坚持,是不是真的值得?
在他的眼中,我的身体已经臣服于他,心的沦陷也已经不远了……
于是,他开始了一项新的游戏,猎心的游戏……
不过这个游戏还没开始多久,就传来他父亲去世的消息。
他父亲的名字,在国内可谓举足轻重,是个一跺脚、商界和政界就震三震的人物。所以,他父亲的去世,对刘氏集团来说,不啻是个重大的打击。
和父亲的去世相比,范涛终止和刘氏的合作,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父亲去世得很突然,突发脑溢血,还来不及抢救就死了,正当壮年即撒手人寰,只能让人慨叹世事无常。
正是因为如此,整个刘氏都面临动荡,即使以刘明武这样的铁腕手段,也有些措手不及。尽管刘明武是刘家独子,省去了兄弟争夺家产的闹剧,但要安抚如此大的企业,也让刘明武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刘明武的表现的确是无可挑剔,这个不用我去打听,财经杂志封面上在显著位置的标题“商界奇才再创奇迹,刘氏少东火速接班”就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不过只有我知道,在权力过渡的背后,他也承受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在他父亲去世后的半个月里,他几乎天天晚上都睡不着――我知道,因为我和他睡在一起。
这段日子他没什么精神和我做,但每天晚上都要搂着我睡。每当他翻来覆去的时候,我只好装睡。有时候,他会轻轻吻吻我的额头,然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难以想象,平素耻高气扬、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他,也有焦虑难眠的时候。
我翻了个身,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象一只温顺地小猫咪,蜷缩在他怀里。如果是以前,他会将我搂过,抓住我的手搭在他的腰上,让我们的身体接触得更多;可是这一次,他却轻轻将我放好,一个翻身,我只觉得被子一空,眼睛偷偷张开一条缝,看到他已经下了床,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现在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仅着单衣从被窝里爬出,还是会感到一阵凉意。
我蹑手蹑脚地跟着刘明武,只见他走进了书房,点燃了一只烟。书房的门没有合上,我看见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烟雾从他头上缓缓升起,由浓转淡,然后,又一阵烟雾升起……不一会儿,他就被笼罩在一团烟雾中……那身影,竟有着说不出的孤单……
“咳、咳、咳!”他大概吸得太猛,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一阵抖动,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从他的身侧露了出来,是一个镜框!原来,他刚才一直在看他和他父亲的合影!
因为咳嗽,他微侧过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着烟头那一点点光亮,我看到他脸上的哀伤和痛苦――这是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这种痛苦,这份孤独无助,我再熟悉不过!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刘明武,失去亲人的你也会痛苦么?在人前如此坚强的你,只肯在无人处流露出一点点软弱么?
刘明武咳嗽声渐低,拿起的杯子又被放下――杯子里没有一滴水。
突然,一杯热气腾腾地绿茶放在刘明武的面前,他惊讶地抬起头,看见我放下杯子要走,一把拉住我,“风苒?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挣脱他,“我……我现在就去睡。”
看我起身要走,他抓住我的胳膊,“别走!风苒,陪我坐会。”
我点点头,挨着他坐下。
他掐灭了香烟,看着我,“怎么会突然主动给我倒茶,风苒,你这是心疼我么?”
他的眸子里含着惊喜,即使在黑夜中,我也能看到它熠熠生光。我一阵心慌,垂下了头,不作一声,身子开始有些发抖。
他叹了一口气,把我拉近了些,把他的外套给我披上,“大冬天,不多穿件衣服就跑出来?”
经他的提醒,我似乎感觉到有些冷,往他身上凑近了些,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我们靠得如此之近,我一抬头,他的鼻尖刷过我的脸颊,我看到他的眼中似乎有晶光在闪动……
心中蓦地一动,我稍稍抬起身子,嘴唇从他鼻尖扫过,落在他眼中的那片晶光上,我好象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只听到他一声低喘,两手大力地箍住我的腰,将我拖按在沙发背上,双唇覆上来,用力在上面辗来辗去,将他的气息全数吐入我的口中,仿佛要将他的哀伤和孤独一并与我分享……我默默地承受着,当他退去时,我的舌尖却缠住他,第一次,我主动伸进他的口腔与他痴缠,学着他的样子,舔遍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你来我往,这个吻持持续了很久,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
终于,他松开我,重新张开眼睛,刚才的软弱尽逝,双目射出锐利的光芒,“风苒,你突然变了,突然变得想讨好我,有什么目的?”
我一呆,刚才那个极尽缠绵的吻让我大脑空空,我迷茫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明了他话中的含意。我吸了吸气,转过头,站起身,身上披着的外套早已滑落在地上。许久,我才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无论我想什么,我永远斗不过你,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再痛而已。”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卧室,大概因为睡衣太薄,我的身子在不停地抖动。
刘明武跟着我冲进来,将我抱住扑倒在床上。他用他的身体笼罩住我,拼命把我压在床上,制止我的颤抖。我极力地挣扎,拼命拍打着他的肩膀,“放开我!放开我!”但那点儿力气,对高大的他来说,犹如蚁撼大树。
他抓住我的双手,把它们按在我的头顶上方,用双腿按住我不断乱踢的双腿,空出来的一只手掌,压在我的心脏上方,“只要你这里装着我……”他用力按了按我的胸膛,“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再痛,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挣扎。即使说着难得一见的情话,他仍然是如此霸道和充满威胁。
大脑还来不及思考,他的头俯下来擒住了我的唇,他的手熟练地在我身上挑起一处处火焰……这一次,他改变策略,作足了前戏才缓缓地进入我……而我,早已经沉醉在欲望的深壑里,火热地配合着他,理智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武……武……快……快点”
“啊……武……抱……抱紧我……武……”
“嗯……武……求你……武……”
这是我的声音么,这么羞耻的声音,真的是我的么?
这个缠在刘明武身上久久不愿意放开的人,真的是我么?
如果是真的,那么,当我跌入欲望的深渊时,为何眼角还会滴落不甘的泪水?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在一次又一次的疯狂中,我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我睁开眼睛,身上的酸痛昭示着昨晚的纵欲过度。
我侧身望着窗外发呆,突然被刘明武的大手翻过,他低头给了我一个热辣的早安吻。
吻完,他才注意到我眼角渗出泪水,愣了愣,皱起眉头,“怎么了?风苒?”
我将视线从别处收回,看到他,忆起昨日自己的淫荡和疯狂,脸色开始发白,我努力地扭动身子与他保持距离,“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刘明武不解地问,将我重新揽在他的怀里,紧密地与他贴和不留一丝缝隙,我甚至能感到这个男人诚实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
他咀嚼着我的话,仿佛明白了什么,在我耳边轻笑道,“你说昨天不是你?怎么会不是你?昨天你主动给我倒茶来勾引我……然后……”
他吻上我的眼睛,“这样吻我……”
他的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这样抱我……”
他的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腿,“这样舍不得放开我……”
“风苒……”他细细啃咬着我的耳垂,“这都是你……热情如火的你……妩媚淫荡的你……这是……对我动心的你……”
“我没有!我没有!”我尖叫,虽然挣扎不开他的怀抱,但我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对你动心!”
我抬起头,看着刘明武那微笑中带着得意的眼睛,一股愤怒冲过头顶,“我该恨你的!我恨你!”
“哦,你恨我?”刘明武笑着将手移到我的后面,“那昨天是谁在我离开的时候,还扭着说不要不要的?”
我羞愤地低下头,却不自觉地将头偎入他的怀中,喃喃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该恨你的……那不是我……我该恨你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细不无闻……
“风苒”他掰过我的头,逼着我和他对视,“爱与恨之间,只隔着一条线……你要承认,你的心已经开始接受我了。虽然是我逼你……但是,我们和普通的情人不同,我们先是肉体的契合,然后才是心灵上的……”
说着,他滑到我的胸膛,用耳朵贴紧我的心脏,“你听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你会发现,你已经开始习惯我、接受我了……”
“是吗?”他的话语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我想起了每个与他一起淫糜的夜晚,每一次欲望的迸发和满足,“我接受了你?我习惯了你?”
“是,你是……”他仿佛在催眠,我的思想渐渐被他的话指引,跌入他编织好的温柔陷井……我有些迷惑,有些迷惘……突然,一股热流从下腹升起!这才发现胸前的敏感点正不断受到他唇齿地攻击!
“你在干什么?”我惊叫,扭动着身体想摆脱,那里是我最敏感的地方,他早就了若指掌。
他抬起头,充满邪气地一笑,“我在和你的心说话啊,它――”他轻轻地咬了我的乳头一下,“它一直在叫我呢!”
“啊”我被他轻咬的动作弄得尖叫出声,但马上紧紧咬住了下唇,这么羞耻的声音,我怎么又发出来了?
“风苒――”他的声音因为欲望而沙哑,“别抑制自己想要的,我会向你证明,你的心里,已经开始有我了……”
是这样吗?我睁大疑惑的眼睛看着他,良久――突然低头一口重重地咬在他的脖子上!
他痛哼一声,瞪着我,手上的力道马上加重,可是因为我的下一个动作而改为轻轻抚摸……我抱住他光祼的背部,双腿主动环上他的腰,泪水滴在刚刚被我咬出的牙印上,“武……你不许……不许再让我受伤,再让我痛!”
他默默地看了我几秒钟,没再说话,只是用行动来不断向我索取……在他浓重的喘息声中,我不再抑制自己的呻吟从辱齿间溢出,但伴随着飘荡在室内激情呻吟和喘息的,是我似乎怎么也淌不完的泪……
13
“喂?黎明?”
“风苒?是你?你还好吧,真对不起,这段日子我太忙了,所以没空给你打电话!在外面住得惯吗?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我很好啦,黎明!我打过几次电话,你都不在办公室……你……很忙吗?”
“是啊,你知道吧?刘董事长……哦,也就是刘大哥的父亲去世了,公司外面看起来还好,可是毕竟董事长走得突然,很多事情都没交代清楚……这可苦了刘大哥!一些老家伙瞧刘大哥年轻,都恨不得要造反!尤其是那个叫罗宵中的董事,老是和刘大哥作对,不过仗着跟刘董事长最久,资格最老罢了……风苒,你看我,怎么尽跟你说这些工作上的烦心事,你厌烦了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烦!”我急忙否认,想起王秘书对他“工作狂”的评语,“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拼命!”
“没事!我很好!你也知道,刘大哥帮了我这么多……我为他多做些事也是应该的。那个罗宵中,确实还有些势力,况且现在宇翔集团和我们撕破脸,看来是不能得罪他……”
宇翔集团!那是范涛的公司!
“黎明!”我急促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答应我,不去惹范涛的吗?你不要去惹他!”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半晌,黎明才开了口,“风苒……范涛始终是我们中间的一根刺!有他在,你不会安心,我也不能安心!他在一天,我们就不能安全地在一起!放心吧,刘氏是唯一能和范涛抗衡的地方,刘氏有这个实力!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你――”门外汽车喇叭声传来,接着是大门开启的声音,纵有千言万语,我也只得慌慌张张道,“我还有事,先挂了!以后再给你电话!”
当我挂断电话走出卧室,刘明武已经站在客厅里。
“风苒,过来!”他向我招招手,我听话地走了过去。
从我一出现,他的目光就一直深深注视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我刚走到他身边,他就一把将我拖进他的怀里,重重地来了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
“唔――”我在他怀里低喘,他的动作太快令我一时还不太适应。最后……他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吻……舔舔我的嘴唇,抬起头,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捏我的鼻子,笑道,“小东西!怎么办,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这可不好――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说完,他放开我,拍拍我的屁股,道,“去,你先去睡吧,我去书房做事。”
我站在书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门虚掩着,可以看到刘明武正打开他随身携带的私人手提电脑……
想了一想,我轻轻地推开了门,放重了脚步声,走到刘明武身边,低低喊了声,“武哥!”
刘明武的双手正在键盘上敲击,回头看到是我,道,“风苒?什么事?”
“没,没什么!”我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到桌上,搁在他手提电脑旁边。“这个――“我咬了咬嘴唇,“你趁热吃了……”
“哦?是什么?”他犹有兴味地看了看我端过来的瓷碗,问道。
“冰糖炖梨”我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这几天天气干燥,我听到你在咳嗽……”我说着,眼睛不敢看向刘明武,低着头,却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瞟向青花瓷碗的方向……
“为什么这样讨好我?”刘明武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但我听得出质疑的味道。
“我――”我抬起头飞快扫过他的面容,马上又低了下去,不发一言。
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手,我一阵哆嗦……他将我拖入他的怀里,“都已经忍不住做了,还不敢承认?明明是想讨好我,面上却又装得淡淡的?”
我的脸似乎有些发红,又似乎有些发青。我撇过头,脸朝向书桌,看着电脑显示屏上不断飞舞的变幻线屏保,仿佛自己变幻莫测的心情,有些无力承受,不禁低声央求,“别……你别说了!”
“风苒!接受我并没有那么难!”刘明武邪笑着,修长的手指已经伸进了我的睡袍……我的睡袍很宽松,他很轻易地伸进去找到了我的敏感点,轻轻地掐捏……
“不……”我慌忙按住了他的手,脸上开始发烧,“你先……先把它吃了……”
我急匆匆地端起碗,慌乱中碰到了桌上的鼠标,发出清脆地声响。
刘明武看看我手中的炖梨,又看看我,笑了,“好,那我就先来吃梨――”他拉长了声音,然后意味深长地道,“然后……再来吃你!”
刘董事长的丧礼过后,我正式入住了刘氏大宅。
开始的一个星期,我整天窝在豪华大宅里,吃了睡睡了吃,不愿踏出大院半步。
今天,天气好得让人叹息,我跟管家交代了一声,准备出去转转。
走出门口,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我钻了进去。
司机约摸三十来岁,他从后视镜里看看我,很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公式化地问,“先生,去哪?”
一句普通的问话,却让我愣了愣,是啊,我要去哪?我能去哪?